「你怎麼看?」走在路上,梁野問身邊的助手紀霖,為了能即時梳理思路,他們選擇步行。
「你指什麼?」
「聶明。你覺得他會不會是兇手。」
「我不太確定。」
「你可以說說你剛才和他接觸後的感覺。」
「我記得,是你告訴我要用事實和證據說話,而不要過分相信自己的感覺。」紀霖笑著說。
「那是指如果你要定一個人的罪——但在那之前,你仍然可以用直覺去判斷。」
「梁野,你現在這麼問我,是不是因為你也對他捉摸不透,才想看看我是怎麼想的?」
梁野停下腳步,點了一支煙:「我辦了幾十年的案子,還是第一次遇到這麼詭秘,棘手的案子——所有的一切,都顯得那麼摸稜兩可,似乎存在著很多種可能性。至於這個聶明——你有沒有注意到,他所說的一切,似乎都很有道理;但仔細一想,又發現完全沒有任何證據來證明他所說的到底是真是假……老實說,如果他真的是我們的對手,那這件事情的難度可想而知了。」
「確實,他至始至終都保持著一種冷靜的態度和清醒的思維。我無法判斷他侃侃而談分析的那些話是早就準備好了來應付我們的,還是確實是他的臨場反應。」
「我故意將對他的懷疑、這件案子的諸多線索、疑點直言不諱地告訴他,目的就是引誘他多說話,看能不能發現他的破綻,沒想到他的回答竟然如此滴水不漏!而且我設計的一些心理陷阱——比如我故意沒告訴他宋律師是自殺還是他殺——也完全沒能麻痺到他,如此看來——」
「這個聶明要不就是清白無辜,要不就是一個極度危險的高智商犯罪。」紀霖接著把話說完。
「正是如此。」
「那麼,我們下一步怎麼辦?仍把他定為第一嫌疑人?」
梁野狠狠地吸了一口煙,再將煙頭掐滅在一棵香樟樹的樹幹上,說:「我已經想好了,我知道怎麼辦。」
警察走後,聶明的父母立即趕到兒子的房間,問長問短。
聶明不知道該怎樣向父母解釋這樁錯綜複雜的事件,他也不敢講——怕引起父母的擔心。
「不管怎麼樣,請你們相信我。我絕對沒做什麼違法的事。」聶明對父母說。
「那你為什麼不能把發生了什麼事講出來?」父親問道。
「因為我實在是講不清楚,這件事太過複雜了——但實際上卻根本不關我的事,我純粹是因為一些誤會才被牽扯進來的。」
「你說出來,我們也許能幫上你的。」母親仍不死心地說。
「好了,媽媽。我這兩個月實在是倒霉透了,讓我煩心的事還不夠多嗎?現在我想一個人安靜地待一會兒,可以嗎?」
聶明的母親還想說什麼,被丈夫制止了。聶明的父親拍了拍兒子的肩膀:「好吧,我們不再強迫你。如果哪一天你想告訴我們,你自然會說的,對嗎?」
聶明肯定地點了點頭。
父母轉身離開,聶明關上房門。他躺在自己的床上,深深吐了一口氣,閉上眼睛。
其實,這個暑假何止用「倒霉」來形容,簡直是可怕至極——短短的一個多月,圍繞在自己身邊就已經死了兩個人。而自己,竟成了警方的頭號嫌疑人。
聶明睜開眼睛,開始清理自己混亂的思緒——他打算把發生的所有事情從頭到尾地回憶一遍。
首先,是那場意外的車禍。於成在車禍中喪生,臨死前留下一個奇怪的遺言;之後,在於家莊園,他們一起找到了那個「小本子」,老律師看完後,留下一些莫名其妙的話;再接下來,宋律師不明不白地墜樓身亡,又留下一些看不懂的神秘留言,而那個小本子,也失蹤了……
現在看起來,那個神秘的「小本子」毫無疑問是最關鍵的線索——所有的事情都是因它而起,並且以它為中心。
想到這裡,聶明忽然產生一個奇怪的想法:如果那一天看這個小本子的,並不是宋律師——而是嚴格按照於成的遺言,由自己來看那個本子的話——那麼,那一天晚上死的人,會不會就是自己呢?
聶明感到背脊一陣發涼。
現在,那個小本子已經不知去向。聶明的直覺告訴他,那個小本子絕對已經落到某人之手,而那個人,當然就是殺害老律師的兇手!
突然,聶明猛地從床上坐起來,他想起一件重要的事。
那個本子,是被做過手腳的!宋律師在看完那個本子後,將本子的秘密告訴了自己——這個本子只有中間所夾的30頁才是關鍵內容,其他的全是幌子!
梁野說,老律師見過的最後一個人便是自己,這豈不是表示——現在知道這個本子秘密的人,就只有自己一個人?
對了,老律師寫在留言本子上的最後一句話是「如果我死了,就讓這個秘密永存地下吧。」可見他已經做好準備——就算兇手將自己殺死,也不能掌握到小本子中的秘密!
聶明的心開始怦怦亂跳,他開始有些明白了——這個小本子,如果沒有被老律師銷毀的話,那就一定是被他藏在了某處,而根本沒有被兇手拿走!
也就是說,只要找到這個小本子,所有的一切就會真相大白。
可是,宋律師會把它藏在哪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