詭案組 第十章 棄卒保帥
    正想去把幕後黑手揪出來的時候,驚聞槍響,雪晴隨即來電告知蕭教授死信。我愣住了好一會兒,直至被蓁蓁踹了一腳才回過神來。

    「發生什麼事了?」蓁蓁問。

    「蕭教授死了!」

    「什麼?難道他畏罪自殺!」

    「他要是自殺,雪晴還用得著開槍送他上路嗎?我們還是先與雪晴會合再說吧!」說罷便與蓁蓁火速趕到教學樓。

    蕭教授斃命於自己的研究室,我們趕到時,只有雪晴及幾名教職員在場,室外則有大群圍觀的學生,我們好不容易才擠進去。我把從余舍監口中得到的信息告知雪晴,她亦向我們敘述她所知道的情況——

    與你們分別後,我便來這裡找曾倩儀,也就是月影清,待機竊取她的頭髮。來到研究室門外發現門窗緊閉,並聽到細微的女性呻吟聲音,想必是蕭教授又與助手在做苟且的勾當。

    我藏身於窗戶旁邊,雖然門窗皆關得嚴實,但我受過嚴格的聽覺訓練,所以能聽清楚研究室內的一切動靜。剛開始時,我只聽見喘氣、呻吟及**等淫穢聲音,過了一會兒,便是衣物磨擦的聲音,他們似乎已經完事並整理衣服。

    「這是最後一次了。」室內傳出一把女性聲音,應該是月影清。

    「呵呵,今天只是一時不小心,洩得早了點你就不高興了。等主人的蛇仙兒子長大了,賜我一滴仙血,我還不天天把你弄得欲仙欲死!」如此下流的言語,很難想像是出自著名教授之口,但此刻除蕭教授外,研究室內不會再有其他男性。

    接著是一些細微異響,似乎是蕭教授把月影清摟入懷中,但卻被對方掙脫,他以不悅的語氣說:「怎麼了?嫌我老了!你可別忘記自己是什麼狀況,除了我,誰和你幹這檔事都只有死路一條,你這個『毒姬』!」

    「我是毒姬,那你又算什麼?古話說得好,『無毒不丈夫』,你不但心腸狠毒,而且全身都是毒,除了我和秋霞,你也不是碰誰誰死!」月影清突然惡言相向。

    「你、你想造反了,信不信我讓主人不給你仙血,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蕭教授怒聲道。

    「只怕你沒這個機會……」室內又傳出異響,二人似乎一方後退,另一方步步進迫,期間還不時碰倒一些文件雜物。蕭教授以略為顫抖的聲音說:「你想做什麼?你敢動我,不怕主人收拾你嗎?」

    「嘻嘻嘻……」月影清發出陰險的笑聲,冷聲道:「主人要收拾的人不是我,而是你!」

    「什麼?不可能的,你騙我!這十年來,要不是我為主人的蛇仙兒子張羅食品,它能活到現在嗎?而且我一直都對主人言聽計從,從沒逆過他的意思,也沒做錯任何事,他為什麼要殺我?」從聲音判斷,蕭教授已經退到牆角。

    「是嗎?你沒做錯事嗎?嘻嘻嘻……」月影清的笑聲漸顯掙獰,「你利用罌粟殼控制余舍監的確是個好主意,不過你有沒有想過,你能用罌粟殼控制她,警方也能借此對她逼供,她把你供出來是早晚的事情。為了主人的仙途,也為了大家能夠長生不老,就只能犧牲你了。你也不想你的寶貝兒子、我的好同學鋃鐺入獄前途盡毀吧……」

    「啊……」研究室內傳出蕭教授的慘叫,我立刻拔出配槍把門踢開。衝入研究室後,我看見月影清正舔著手中的鮮血,她沒有戴手套,能清楚看見她的沾滿鮮血的右手只是半截中指。蕭教授倒在血泊之中,從他胸前的傷口推測,他是心臟被刺破而死。一名心臟病學的權威教授竟然被助手以這種方式結束生命,也許是一種諷刺。

    我把槍口對準月影清,警告她立刻舉手投降,否則便開槍射擊。她面向我露出詭秘的微笑,緩緩舉起雙手,突然縱身一跳,跳出窗戶逃走。我立刻沖窗前,她已經著地,在教學樓旁邊的綠化帶滾動一圈減緩了衝力便爬起來逃跑。我對她開了一槍,但沒有擊中,然而就算擊中也不見得有多大效果,所以我就放棄了狙擊……

    聽完雪晴的敘述,蓁蓁便問:「你有拿到月影清的頭髮嗎?」

    雖然已能肯定月影清就是昨夜中槍的女鬼,但辦案得拿證據,沒有十足的證據是很容易讓犯人鑽空子的。然而,雪晴這次卻讓蓁蓁失望了,因為她根本沒機會取得月影清的頭髮。

    「有沒有頭髮也沒關係,有這個就行了。」我蹲在垃圾桶前面,指著桶內一團沾有精液的紙巾。紙巾上既然有液精,那麼肯定也會沾有**分泌物,只要把這團紙巾交給悅桐就能比對月影清和女鬼的DNA,以確定她就是其中一隻女鬼。

    假設月影清就是其中一隻女鬼,那另一隻女鬼是圖書館管理員夏雨嵐的可能性就極高。然而,雖然已經知道女鬼的身份,但月影清與蕭教授的對話中所提及的「主人」到底是誰呢?蕭教授既然已成棄卒,那他當然不是幕後黑手。他曾提及「主人的蛇仙兒子」,那麼十年前與夜小樓發生關係的必然也不是他,而是他所說的主人。看來,這個所謂的「主人」才是本案的關鍵,才是真正的幕後黑手!

    雪晴致電給我後,馬上就通知武警隊封鎖校園的所有出入口,並要求對全校進行搜查。但我們都知道,這樣並不能把月影清揪出來,她擁有異於常人的能力,而且這兒是她的地盤,她熟悉任何一處旮旯,單是下水道這一塊,我們就不能徹底搜查。

    要揪出月影清並不容易,但要揪出夏雨嵐,問題應該不大,所以武警隊的同僚趕到研究室,我們便火速趕往圖書館,希望能把夏雨嵐逮捕。然而,當我們來到圖書館門前,卻發現已經來遲一步。

    圖書館門外有不少臉露驚徨之色的學生,我隨手抓住一個男學生問他發生什麼事,他顫抖地說:「殺人了,殺人了……」

    「誰殺人?誰被殺?」我以最簡潔的言辭問道。

    「管理員死了……是個女人殺死的……」男生雖然有點口齒不清,但我勉強還能聽懂他的意思。

    「是蕭教授的助手殺的!」不知道是誰叫道,不過我早已猜到了,又是一子棄卒。

    我們沒再管門外的學生,衝進圖書館,裡面空蕩冷清,與門外截然不同。我們在一處牆角發現了夏雨嵐,也就是之前曾幫蓁蓁翻查檔案的管理員潘秋霞,她倒臥在血泊之中,身體微微抽搐,大大地呼氣。

    蓁蓁走在最前面,想把她扶起,但她卻氣若游絲地說:「別,我的血……有毒……」

    我先讓雪晴叫救護車,然後對夏雨嵐說:「你和月影清不是夥伴嗎?她為什麼要殺你?」

    「什麼長生不老……什麼仙福永享……謊言,全是謊言……我們都是棋子,小樓是,瓊枝是,所有人都是……為保將帥,隨時都能拋棄的棋子……」夏雨嵐呼氣多吸氣少,好不容易才道出真相——

    十年前,小樓與主人發生了關係,並且懷上仙胎。主人怕我們把這件宣揚出去,就讓小樓把他的血滴在開水瓶裡,使我們中毒。他的血就像海洛因一樣,一旦服下每個月都會毒發一次,毒發時那種痛楚難以言喻,簡直就是生死兩難。然而,只要再服下一滴他的血,不但痛楚會立刻消失,更會有一種飄飄欲仙的感覺。但是,再次毒發時,如果沒有他的血則依舊痛若無比。他就是利用這一點要脅了我們十年之久,如果敢不聽從他的意思,他就不給我們血,讓我們受到毒發的折磨。

    自中毒之後,我們除了每月會毒發一次之外,身體亦帶有毒性,我的初戀情人就是在我的初夜離開了這個世界。因此,我們只能盡量避免與其他人有親密的接觸。這十年來,除了我的初戀情人,就只是蕭教授碰過我的身體。

    蕭教授本來與此事無關,但因為他無意中發現了小樓與主人的關係,便被主人以同樣的方式要挾。其實,也說不上要挾,因為他服下主人的血後,身體明顯比之前好多了,相貌也變得比之前年輕,所以他一直都對主人忠心耿耿。

    小樓生下蛇仙之後,主人就跟我們說:「只要等蛇仙成年之後,給你們每人一滴仙血,你們便能長生不老、法力無邊,便能隨心所欲、呼風喚雨。」開始時,我對他的話只是半信半疑,但後來我就完全相信了,因為影清真的得到蛇仙賜予的力量。

    在蛇仙三個月大的時候,主人要我們其中一人奉獻一隻手指給它,誰願意把手指獻出,就能得到它所賜予的力量。當時大家都很猶豫,不想獻出手指,只有小樓願意,但她當時身體很虛弱,所以最後還是由影清獻出。

    蛇仙吃下影清的半截中指後,就開始退皮了,先是背後裂開一道長長的裂縫,然後就從裂縫中鑽出來。主人把它退下來的皮膚給了影清,說是她與蛇仙定下契約的證明,還讓她服下一滴蛇仙的仙血。她後來把皮膚做成洋娃娃,就是昨晚丟在樟樹林的那個。

    自從與蛇仙定下契約之後,影清的身體就出現了變化,給蛇仙喂血時留下的傷口,沒多久就能癒合,而且不留一點疤痕。她的力氣也變得越來越大,寢室就窗戶就是她弄壞的,目的是為了防止那些男生偷偷打開窗戶,發現蛇仙的存在。

    蛇仙六個月大時,也就是畢業前那一天。主人讓我們其中一個為蛇仙奉獻出心臟,他說誰為蛇仙獻出心臟,其靈魂就能與蛇仙融合,能得到永恆的生命,無窮無盡的力量。

    在目睹影清的情況後,我們都信以為真,爭相把生命奉獻,後來還得抽籤決定。抽籤的結果你們已經知道了,就是瓊枝中籤,不過你們不知道的是,負責把瓊枝心臟掏出的不是小樓,而是影清。

    主人為我們計劃好脫罪的方法,就是裝瘋賣傻。影清當時就已經有很大的力量,要把瓊枝的心臟挖出來根本不用花多大力氣,而且當時瓊枝服下了主人的鮮血,心臟被挖出也沒有感到毫絲痛楚,所以也沒有大呼小叫。

    因為我和影清都要長期服食主人的鮮血以防毒發,所以裝瘋賣傻的任務就只能交給小樓。她本來打算裝兩年瘋子,等這件事漸漸被人遺忘之後,便可重過新生活,沒想到最後竟然落得如此下場。

    蛇仙在吃掉瓊枝的心臟後,就從影清之前偷偷挖好的地洞鑽進寢室下方的墓穴,余舍監每天半夜都會往地洞丟一顆豬心供其食用。主人說蛇仙每到月圓之夜就得吃一顆人類的心臟,而且最好是活人的心臟。於是我和影清就在蕭教授的安排下在學校裡工作,每月陰曆十五就在樟樹林中待機等候獵物,以便第一時間為蛇仙送上新鮮的人心,樹林與墓穴之間地道就是為此而挖的。如果我們沒能找新鮮的人心,蕭教授就會把從解剖室或醫院偷來的屍體心臟交由余舍監送給蛇仙,十年來一直如此……

    聽完夏雨嵐的敘述,我明白蕭教授為何戲稱月影清為「毒姬」。「毒姬」一詞出自日本戰國時代,傳說當時著名忍者派別甲賀流曾訓練出三名詭秘的女忍者,容貌皆傾國傾城,但血液、唾液甚至汗水等一切體液均含有劇毒,常人沾之即死,因此取名為「毒姬」。毒姬雖然身帶劇毒,但卻能像正常人一般存活,可是一般人與之交合,甚至與她們共用酒杯亦會中毒身亡。據野史記錄,毒姬只要跳一支舞,其汗水揮發後便能毒殺周圍的觀眾。

    月影清的情況跟毒姬很相似,蕭教授以此稱呼亦無不可。然而,有關毒姬的傳說鮮為人知,我也是之前為了查案而閱覽大量與忍術有關的資料才略有所聞。而蕭教授能隨口說出,只能說明他學識淵博了,可是人都死了,這個也不重要了,現在最重要的是揪出幕後黑手。

    「你與月影清昨晚襲擊我們也是你們主人的意思?」我問。

    夏雨嵐吃力地點一頭:「你們……知道得……太多了……」她似乎已因失血過多,馬上就要休克,雙眼一旦閉上,恐怕再也不會睜開,於是我趕緊追問:「你們的主人是誰?快告訴我!」

    「陸、陸……」她的聲音漸少,雙目緩緩閉合——她死了!

    長生天啊!都說了老半天,就不能多撐一秒鐘把話說完嗎?我還以為這種事只會出現在武俠小說裡。然而抱怨是徒勞的,於是便問蓁蓁與雪晴是否聽見她說陸什麼?可是兩人皆無奈搖頭。我閉目思索,回憶任何與本案有關的人物,希望能找出有誰是姓陸的……

    「難道是陸校長?」我拍腿叫道。與本案有直接關聯而又姓陸的只有一個,就是陸校長。

    我們顧不上等同僚來接手,立刻向校長辦公室狂奔,然而當蓁蓁把辦公室的門踹開時,卻意外地發現老大竟然也在裡面。

    「幹嘛連門也不敲就踹門了,門又沒上鎖。」老大翻著報紙輕描淡寫地說。陸校長就坐在他對面,正焦頭爛額地手機坐機接個不停,我們闖進也沒空理會。

    好不容易才等到陸校長把電話掛掉,我便亮出證件:「陸校長,我懷疑你與多宗兇案有關,並指使他人襲警,希望你能跟我們回警局接受調查!」

    陸校長無奈苦笑,看著老大。老大仍在看報紙,頭也不抬地說:「阿慕,這次你可猜錯了。老陸和兩位副校長昨晚跟我打了一整夜麻將,手機全關掉,廁所一起上,你認為他有機會找人把我幹掉嗎?」

    我收起證件,無奈地聳聳肩:「怪不得早上的體驗那麼順利,原來昨晚就已經打通關係。」

    「唉……」陸校長歎息一聲,苦笑道:「我大概是犯太歲了,昨晚輸錢不說,今天還出了這麼大的亂子,現在就算再多背幾個罪名也沒關係了。看來這個校長是當不下去了,老梁看看有什麼好差事給我安排一下吧!」

    老大輕笑一聲:「你這老油條就早點退休吧,這些年撈到的油水還不夠你過下半輩子。」

    陸校長苦笑無言。

    就在我們準備離開的時候,手機突然響起,是偉哥的來電,但接通後只聽見他像個傻瓜似的不停地哈哈大笑。

    「有話快說,我們可忙著呢!」如果偉哥就在我們面前,我一定會踹他一腳,不過我想蓁蓁應該會快我一步。

    「我立大功了!」

    「是嗎?再見!」他不把事情弄砸已經很不錯,要是說他能立功,極其量也就是在網絡上竊取某些機密資料,所以我對他不抱太多幻想,說罷便準備掛線。

    「先別掛掉,我真的立功了,我把蕭教授的助手抓住了!」

    「什麼!你把月影清抓住了?」我放聲大吼,在場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我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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