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妮卡的右鉤拳擊中魯佛下巴側面,把它的頭打得猛烈往旁一扭。這名吸血鬼緩慢而不祥地轉頭面對武僧。丹妮卡另一記凶猛鉤拳再度擊中它,接著是第三記,持續擊中同一個地方,用同一只拳頭。
魯佛大笑著讓頭慢慢轉回中央,蒼白的臉頰上一點毆痕或傷痕都沒有。
“你傷不了我。”這名吸血鬼靜靜地以冷淡的語調說。
丹妮卡的回應是揚起膝蓋直接踢進魯佛雙腿之間,這記重擊的力道把這名吸血鬼提高到只能用腳尖站立。
魯佛只是笑著。
“我早該猜到你那裡沒什麼可被傷到的玩意兒。”丹妮卡說,冷靜地以言語刺中拳頭無法傷害之處。
魯佛的面孔扭曲,狂怒沖破冷靜表象。一聲野獸般咆哮沖出口中,手臂往前疾射而出,撲向丹妮卡喉嚨。
丹妮卡以虎形金色柄的短劍深深刺入魯佛前臂。這名技巧精湛武僧的動作已快到魯佛來不及反應,將短劍沿它前臂劃開,接著拔出來往魯佛臉上一砍——命中她剛才以拳頭重擊過的同一邊臉頰。
接著她展開一連串瘋狂攻擊,而魯佛也是,丹妮卡左砍右切,魯佛抓攫的手則徒勞無功地想跟上難纏的短劍。丹妮卡一次又一次地擊中,卻並非要害之處,接著將魔法短劍深深刺入魯佛胸口,目標直指它的心髒。
她看見魯佛突然一僵,雙手往兩側大張,表情錯愕,而認為自己應該擊中要害。丹妮卡眼睛眨也不眨,直直看著這名吸血鬼,絲毫沒有害怕之情,然後急速而短促地用力一扭手中短劍。
魯佛一邊嘴角開始扭曲,丹妮卡期望它會倒下。
他們以這個死亡姿勢僵持了好一會兒,魯佛口中發出低聲咆哮。丹妮卡納悶著,它為什麼沒倒下?它為什麼不干脆地死去?
魯佛伸手慢慢朝她手腕移動,她的信心開始動搖。她的手又猛扯一下,吸血鬼的臉皺起來。她再次轉動短劍,而雖然痛苦在魯佛慘白的臉上清晰可見,它的手卻仍持續接近。
突然間,它強壯的手指緊緊攫住丹妮卡手腕。這名武僧左手卻變成一團模糊影子,重擊吸血鬼喉嚨與臉部。
魯佛眼睛連眨都不眨,只是盯著她,逐步逼迫丹妮卡拔出短劍,她的肌肉因壓力而糾結,卻敵不過吸血鬼的肉體力量。一待短劍尖端脫離魯佛胸口,它就猛力把丹妮卡的手臂高舉過頭。
“愚蠢!”它說,惡臭氣息噴在她臉上。
丹妮卡以前額猛撞它的鼻梁。
魯佛用力把她往後扯,另一只手急速揮過,把短劍從她手中打掉,令它旋轉著飛過門廳。
“你傷不了我!”魯佛再次大聲說,雖然方才的傷口明顯相當疼痛。
不過,這一次,兩把魔法武器都無法使用,丹妮卡發現自己相信它的話。她也相信魯佛將會把自己撕成兩半。
“看看我!”門廳對面傳來一聲尖叫。魯佛和丹妮卡都轉過頭,看見熙絲特菈跪在小禮拜堂門口,往下看著自己舉在面前的雙手。血肉從手指一路到手臂都已沸騰起泡,怵目驚心地一片一片垂掛著。熙絲特菈哀求地看著自己的主子,而就連魯佛都無法隱藏看到這景象的厭惡感,因為一輩子都在打扮、塗抹脂粉的熙絲特菈,如今簡直是之前形象的完全扭曲,對愛神蘇妮教派的一個殘酷玩笑。一條條燒焦的下巴肉低低垂掛在下頷底下,而她的眼球雖然還很完整,四周卻已完全沒有血肉,看起來宛如就快要從她臉上滾落。她的上唇不見了,鼻子一邊的血肉也是。而漂亮如絲的誘人秀發,則只剩下幾撮短小又參差不齊的灰暗雜毛。
魯佛的厭惡以一聲長而低的咆哮展現,然後它不假思索地把手抓得更緊,壓低手臂,逼迫丹妮卡跪下。這名武僧試圖利用魯佛分心的機會借機掙脫,然而,即使她用自由那只手去扳魯佛一根指頭,卻也無法移動那根手指半分。她試著扭曲、蠕動,但魯佛就算心不在焉,仍將她穩穩抓著。很快地,丹妮卡開始接受,她就算再怎麼努力,也只會弄得自己手肘脫臼而已。
“你是個吸血鬼。”魯佛說,想安撫熙絲特菈。“你的傷口會痊愈。”丹妮卡在魯佛聲音中沒聽出多少信心,而且她明白原因何在。吸血鬼跟巨魔一樣會自我痊愈,會讓被撕裂的皮膚愈合,再生失去的血液。然而,熙絲特菈的嚴重傷口是因火而導致,它們無法痊愈。
熙絲特菈面目全非的五官上掠過一絲希望。
“去照鏡子!”丹妮卡突然大叫。“看看你的選擇讓自己變成什麼樣子!”
魯佛轉頭往下怒視著她,她能感覺到它的箝制變得更緊,提醒著她自己正在用一步險招。
“永生不死?”丹妮卡大膽地問。魯佛暗暗扭動她的手臂,往旁邊擰到手肘上方,令她呻吟出聲。“那就是它給你的承諾?”這名武僧頑固地繼續說。“那麼你將會丑到永遠!”
丹妮卡知道,最後這句話比世界上任何東西都還令熙絲特菈痛苦。魯佛也知道這點,而他瞪丹妮卡的眼神向她保證著,一定會讓她不得好死。魯佛自由那只手猛力一揮,重重甩了丹妮卡一個耳光,力道大得幾乎把她打暈。
她甩甩頭讓這陣沖擊過去,魯佛再次揚手打她,她能感覺溫熱的血從耳朵中流出。
“你的傷不會好的!”丹妮卡咬緊牙關叫道,試著用能活動的另一只手擋開接連而來的攻擊。
魯佛張開血盆大口,獠牙往丹妮卡脖子欺近。
(“那些傷是火造成的!”丹妮卡吼道,接著大叫出聲,覺得自己就要死了。
(炫)熙絲特菈狂怒得失去理智,一頭撞到魯佛身上,使它的背猛然往牆上撞。
(書)丹妮卡移動雙腿,將所有體重倒向一邊。她聽見自己手肘啪地脫臼,但她必須忽視這陣強烈痛苦,必須掙脫出來。
(網)當魯佛把熙絲特菈甩回門廳時她已成功了,那名被毀容的女教士頹然倒在地上,肩膀因啜泣而抖動著。
丹妮卡直起身,但魯佛已經准備好等在那裡。“你想往哪逃?”這名吸血鬼滿不在乎地問。丹妮卡再度望著通向圖書館外面的門,但魯佛對這個念頭大笑出聲。
“你是我的。”這名吸血鬼往前踏了一步,而丹妮卡的腳重重一踢,猛擊它的胸口,把它撞得往後倒退。丹妮卡的身形開始迅速旋轉,如影隨形的腳大大踢開,而不明白狀況的魯佛只是大笑著待在後頭,顯然在攻擊范圍之外。
一等她的腳飛快揮過,這名吸血鬼就猛撲上來,但丹妮卡精准地命中自己的目標,她從一開始就不是瞄准齊爾坎·魯佛。她的腳來到高處,穿透圖書館連接外面的門,使木頭裂成碎片。魯佛正好走進一道流洩進來的太陽光柱中。
吸血鬼往後縮,舉起雙臂阻擋燒灼的光束。丹妮卡開始朝門接近,想把洞口劈得更開然後逃進日光中,但魯佛的拳頭倏然揮出,痛擊她肩膀,而雖然丹妮卡動作很快,重心有點偏移地擋下這記重擊,卻發現自己旋轉著飛過空中。
她抓住重心,滾動著地以吸收沖擊力道,接著在離門口好幾碼外站起身。那時魯佛已經越過那束陽光,如今正站著擋住她的去路。
“見鬼了。”丹妮卡忿忿地說,要說有什麼適合此刻的咒罵,實在非它莫屬。她接著轉身朝樓梯口逃去。
貝納這天都在睡覺,那是一場充滿權力之夢的深沉睡眠,沐浴在齊爾坎·魯佛曾承諾要給它的愉悅中。它已經背棄了他的神,將生命中學過的所有道德觀念都拋在一旁,換取個人利益。
沒有內疚也沒有罪惡感侵擾它的沉眠。真正的貝納已是墮落的。
在夢裡,他來到卡拉敦一處曾經光顧過的妓院,那是它被接受進入萌智圖書館前夕。那些女人真漂亮!她們聞起來真香!
貝納現在把她們描繪成它的王後,臉色蒼白,分享它的生命,沉浸在鮮血的溫暖中。
溫暖。
一波波熱氣湧過向這名熟睡的吸血鬼,它因此興奮起來,把熱氣想象成血液,一個溫暖的血液之海。
這股溫暖變得帶有惡意,開始碰觸貝納身側,帶來一陣痛苦。它雙眼倏然睜開,驚恐地發現自己被包在一團厚厚灰雲中。縷縷灰煙從棺材燒焦的內襯升起,這副棺材被塞在圖書館二樓一張床底下,就在朵瑞珍以火球燒毀的小禮拜堂正上方。
貝納的頭發已變成一團火焰。
吸血鬼尖叫著往上出拳,強壯的拳頭打破棺材上的木板,而那些裂成碎片、正在燃燒的木板回頭往它身上掉落。
貝納狂亂地爬動,又踢又扭地把燃燒的牢籠扯開。它的袍子閃著炙人橘色火焰,一只手臂上皮膚沸騰起泡。它想讓自己變成氣體,就像曾看見魯佛在需要時做到的,但它尚未深入不死境界,並未精通吸血鬼的技巧到如此程度。
貝納把被火吞噬的床用力舉到一旁,蹣跚站起,脫離那個燃燒的箱子。它的房間整個著火了,火光使得它連門都看不見。包括費斯特·朗波在內的數名僵屍都平靜地站在大火中,絲毫感覺不到火焰帶來的痛苦,雖然它們正在逐漸被燒光。僵屍是不會思考的怪物,甚至無法理解自己必須從火焰中逃開,既感覺不到恐懼也感受不到痛苦。
貝納看著朗波,發現自己很羨慕那些僵屍。
熾熱的灰燼橫掃進這名吸血鬼眼睛,刺痛了它,也令它看不見,它絕望地奔跑,希望能找到門,卻重重地撞上堅不可摧的石牆。
吸血鬼再次倒下,痛苦地激烈扭動,饑餓的火焰從每個角度攻擊,仿佛合作無間的軍隊。沒有地方可以逃了,沒有地方……
此時貝納的眼睛不見了,已被火燒光,但自從屈服於齊爾坎·魯佛的誘惑以來,這名墮落教士第一次能夠看清真相。
魯佛的承諾如今在哪?力量、血液的溫暖在哪裡?
在貝納存在的最後幾秒鍾,明白了自己的愚蠢。它想呼喚德尼爾神,乞求原諒,但就像這名男子仍活著時的其他一切行為動機一樣,這意圖只是基於個人需要。貝納心中沒有任何信仰之情,所以,它也在絕望中死去。
在房間對面,火焰將僵屍全部燃燒殆盡,包括費斯特·朗波的屍身。費斯特·朗波的精神,也就是他存在的本質,卻絲毫沒有痛苦之感,因為他面對逆境時仍保有真實,超越有限生命,追隨著信仰。
丹妮卡跑上二樓的樓梯平台,直接撞見梭比克斯學院長。它伸手扣住她上臂,將她穩穩抓住,於是,有那麼一下子,丹妮卡以為自己找到了一名盟友,一名能阻擋可怕吸血鬼魯佛的教士。
“有火。”她結巴地說。“還有魯佛……”
丹妮卡突然停下來,鎮定自己,然後仔細地看著梭比克斯的眼睛。她無聲地張口喊著“不”,一遍又一遍,緩緩搖頭。
然而,她無法否定眼前事實,而如果連梭比克斯學院長也墮入黑暗之中,那麼圖書館就大難臨頭了。
丹妮卡深吸一口氣以穩定自己,沒有立刻做出反抗行動,然而這名吸血鬼邪惡地笑了,露出它的獠牙,離丹妮卡的臉只有幾寸之遙。
丹妮卡的腳迅雷不及掩耳地出現在臉孔前方,重擊梭比克斯鼻子底部,令它的頭激烈地往後仰。這名武僧手臂迅速劃了一圈,拳頭在她胸口前交叉,接著往下擊出,穿過學院長手肘。雖然吸血鬼握力強勁,丹妮卡具有槓桿作用的動作還是讓她成功掙脫。她的腳再度往上踢出,又一次重擊這名怪物鼻子底部,沒有造成真正傷害,但讓丹妮卡爭取到逃開所需的時間。
她回到樓梯處,想往下走,但魯佛正大笑著登上她身後的樓梯。
丹妮卡往上,跑向三樓。一名僵屍沉默地站在樓梯上,但當丹妮卡一拳打到它腫脹的臉上時並沒有抵抗,接著丹妮卡就把它舉起來丟向身後阻礙追逐者。
接著她就自由地來到三樓走廊,但該往哪裡走?她往右朝南邊看,然後往左,接著就發現自己正往北邊,朝凱德立房間跑去。
魯佛滑過地面,腳下沒有發出任何聲音,但丹妮卡聽到它嘲弄的笑聲就在身後。她滑行著進入凱德立房間中,在吸血鬼面前把門用力甩上,然後把擋門橫木砰地放下栓住。她發現還有另一名僵屍在房間中,被動地站著,但她以一連串的凶猛拳腳攻擊在幾秒內就將它摧毀。當它倒落地面時,胸膛整個爆開,丹妮卡感到一波波反胃的感覺沖刷著她。
接著這些感覺驟然被恐懼取代,因為魯佛沉重的拳頭敲上門。
“你要往哪裡跑,甜蜜的丹妮卡?”這名吸血鬼輕斥著。第二次敲擊撼動了橫木,險些要把門從門框上震開。丹妮卡純憑直覺地以全身重量抵上門,用所有可觀力量頂住。
敲擊停止了,但丹妮卡並沒有放松。
接著,她就看見魯佛所化成的綠色蒸氣從門底下竄進來,而她完全沒有辦法阻止。她踉蹌越過房間,被吸血鬼的變形所惑,心想自己完了。
一只松鼠的激動吱吱叫聲使她的思緒回復清明。凱德立的房間是圖書館中少數裝有相當大窗戶的一間,這名教士時常爬出去坐在屋頂上,喂波西佛吃卡卡沙果。
丹妮卡跳過床。
“你要往哪裡跑?”這名吸血鬼再度問,回復到肉身狀態。魯佛得到的回答是一片令他刺痛的陽光,因為丹妮卡把蓋住窗戶的板子弄裂扯開。
“放肆!”魯佛怒吼。丹妮卡以咆哮回應,繼續把另一片板子從襯板上扯脫。那時她透過玻璃看見了波西佛,它正在屋頂上繞著圈猛跳——親愛的波西佛,它救了她一命。
落在魯佛身上的陽光是間接的,因為窗戶面向東方,朝著光輝平原,而太陽正往西方地平線下降。然而,這名吸血鬼還是沒有上前,不敢追著丹妮卡進入外面陽光中。
“我會回來找你,魯佛。”丹妮卡堅定地誓言道,憶起朵瑞珍。“我會跟凱德立一起回來。”她拿起一塊板子往外丟,將窗戶玻璃打碎。
魯佛發出咆哮,朝她接近一步,但被陽光逼退。它把擋門橫木從支架上扯掉,猛力將門拉開,丹妮卡以為它想逃走。
梭比克斯學院長站在走廊上。門一敞開,微弱的光線一接觸到它,就防御性地舉起雙手。
“抓住她!”魯佛對手下尖聲大叫。
梭比克斯向前踏一步,雖然心智正發出抗議。如今它已是黑暗生物,不能進入陽光裡!它乞求似地看著魯佛,但這名主宰的吸血鬼表情中沒有絲毫妥協。
“去抓她!”魯佛再次咆哮。
梭比克斯感覺到自己冒著痛苦往前移動,不顧自己心智的抗議。魯佛逼迫它屈服,就像凱德立曾逼迫它一樣。但它已經把自己投入黑暗中,無法拒絕魯佛的意志!
於是,梭比克斯打從心裡知道自己是個可悲的家伙。活著時曾被凱德立主宰,而如今死後則是被魯佛控制。它得到了結論,他們兩個都一樣。兩個都一樣。
直到梭比克斯學院長接近窗戶時才認清真相。凱德立是被道德感所引導,凱德立不會逼它從窗戶跳出去。凱德立,德尼爾神,是光。
但梭比克斯選擇了黑暗,而它的主子,魯佛,沒有被任何道德感引導,驅使著魯佛的只有自身欲望而已。
“去抓她!”吸血鬼的聲音,以及意志,如此命令著。
丹妮卡還沒打破足以讓她安全通過的玻璃,所以她迅速旋身以木板重擊這名逼近的吸血鬼頭部。
梭比克斯朝她咆哮,對自己明顯的勝算絲毫沒有欣喜之意,因為它那時已經知道,他是名犧牲者,而非勝利者。
丹妮卡把破裂的板子殘塊往梭比克斯胸膛猛戳過去,想用這個臨時木樁刺穿它的心髒。然而,它舉起一只手打偏這一擊,鋸齒狀木頭深深沒入它胃部。
梭比克斯望著這名武僧,幾乎顯得驚愕。有一段長長的時刻,他們互相瞪視著對方,而丹妮卡覺得學院長似乎顯得有些悲傷和懊悔。
魯佛的意志再度穿透梭比克斯心智,然後它的想法就不屬於自己了。
丹妮卡和梭比克斯同時行動,都往窗戶沖。他們互相箝制著穿越而過,玻璃劃開丹妮卡暴露在外的雙臂。
他們在屋頂上滾動。梭比克斯緊緊箝住丹妮卡,而丹妮卡不敢打斷沖勢,知道若他們停止移動,她就會被抓住拖回去面對魯佛。他們滾了一圈又一圈,梭比克斯試圖啃咬丹妮卡,而她以一只手臂卡住它的臉,將它擋住。對他們兩個來說,世界變成了旋轉中的一團模糊影像。
波西佛的吱吱叫聲變成一聲失聲尖叫,因為丹妮卡和梭比克斯雙雙從屋頂墜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