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所有的怒火,”忒辛卡·史林瑞爾一邊撫摸奧伯德寬闊的肩膀一邊說:“讓它引導你。”接著她輕咬獸人的後頸並開始用肌肉發達的胳膊和腿纏住他。
感覺到她的肌肉在他身上拉緊,奧伯德又一次想起了狂野的飛馬。有趣的畫面在他頭腦中浮現,但他甩開了這些想法,同時輕松地把熱情的薩滿移到一邊,然後走到了帳篷的中央。
“它可不是愚蠢的生物。”他評論道。這句話既是對忒辛卡說的也是對他自己說的。他轉身看到薩滿正盯著自己,她迷惑不解的表情與顫抖著的裸體形成鮮明地對比。
“那匹長翅膀的馬。”奧伯德解釋說。忒辛卡躺倒在一堆毛皮墊子上。“不僅僅是匹馬……不僅僅是長著翅膀……”他轉身點了點頭,接著開始踱步。“是的……那是我的錯誤。”
“錯誤?您就是格努須。您是完美的。”
奧伯德笑容在他轉回去對著她的時候變成了明顯的竊笑,他說:“我低估了那生物。一匹飛馬,似乎它就是,不僅僅是一匹長著翅膀的馬。”
忒辛卡好像下巴都快掉下來了。奧伯德笑了起來。
“一匹馬可能會很聰明,但這生物不止這樣。”奧伯德說。“它很睿智。是的!而如果我知道這點……”
“到我這來。”忒辛卡命令他。她伸開雙臂擺出一個很誇張的姿勢,如此刻意的誘惑僅僅讓奧伯德覺得很有趣。
總之他還是向她走去,但依舊很不專心,他正思考著他的洞察力所暗示的事情。他知道飛馬的性情;他知道這生物絕不只是一匹愚蠢的長翅膀的馬,因為他認識到了它的頑強和忠誠。如果他知道這一點,那飛馬的前任主人無疑也知道,而如果他們知道,那他們當然不可能放任它被囚禁。
這想法在奧伯德腦海中不斷回響,與之相比,和忒辛卡在一起的每一刻:每一下輕咬,每一次愛撫,每一聲呻吟,所有這些都黯然失色。精靈們大舉進攻拯救飛馬的畫面並沒有在色欲的迷霧裡變得模糊,反而更清晰而具有沖擊性。奧伯德了解到了他的手下抓到的這匹生物的真正價值。
獸人王大叫了一聲,這讓忒辛卡非常吃驚。她僵在那裡盯著他,眼睛裡滿是困惑。
奧伯德把她丟到一邊,跳起來抓了張毛皮裹住自己,掀開門簾走到帳篷外面的營地裡。
“您要去哪?”忒辛卡尖聲說。“您不能去!”
奧伯德消失在垂下去的門簾後面。
“您不穿盔甲決不能到外面去!”忒辛卡喊道。“您是格努須!您是神!您必須有所防護。”
奧伯德的頭探進帳篷裡,呲牙咧嘴地笑著。
“如果我是神……”他開口說道,但接著就把問題懸在了那裡,讓忒辛卡自己去琢磨。畢竟,如果他是神,那他為什麼還會需要盔甲呢?
“旻明。”伊諾雯蒂喘著氣說道。在這麼久之後,她終於再次見到了這匹非凡的長翅膀的馬。
在她身後,越過布滿巖石的絕壁,暮渺在山的背坡上噴著鼻子刨了刨地面。顯然,她意識到她的兄弟和同伴就在下面碧草如茵的山谷裡。
伊諾雯蒂幾乎沒有聽見她身後的飛馬,也幾乎沒注意到她的黑暗精靈同伴在身邊忙碌著。她的目光鎖定在下方的飛馬身上,雙腿緊緊夾住了長得很高的棕色野草。精靈不禁回想起最後一次看到旻明時的情景——它被一張網罩住了,還有伴隨著這揪心場景出現的那些影像。愛人塔拉捨的死又一次在她的腦海中清晰地回放著。她看到了他與奧伯德對陣時不顧一切的戰舞,還有那個突然而令人震驚的結局。
她緊盯著旻明並眨眨眼睛逼回淚水。
崔斯特·杜堊登把一只手搭在她的肩膀上,而當伊諾雯蒂終於控制住情緒看向他的時候,她意識到他非常明白自己內心的激動。
“我知道。”卓爾確認說。“我也看到他了。”
伊諾雯蒂安靜地點點頭。
“讓我們找一條為塔拉捨復仇的捷徑。(LetusfindawaytotakeagiantstridetowardavengingTarathiel)”崔斯特說。“他一定會認為當務之急是從獸人的手裡救出旻明。讓他的靈魂得到一些安寧吧。”
再次默默點頭,伊諾雯蒂把目光轉回長滿青草的谷地。她沒有專注於飛馬,而是想要找出一條能把他們帶到那可憐生物身邊的路線。她注意到有半打獸人守衛在附近轉來轉去。
“我們可以搞一次快速突襲,”她提議說:“我把你放到旻明的後面,然後你解救我們的朋友,我來掩護。”
還沒等她說完崔斯特就開始搖頭。他知道敵人的大營就在山谷另一邊低矮的山脊上。
“我們的時間太短了。”他回答說。“如果我們在到達那裡之前就驚動了他們,那解救旻明和逃跑的時間會更短。霜巨人能把石塊擲出很遠,而且他們一向瞄地很准。”
伊諾雯蒂沒有反駁這一點。事實上,在她說出這建議的同時,她的思路就轉到了相同的方向。當她看著崔斯特的時候,她放松了一些,因為她發現黑暗精靈的目光審視著所有的路徑,權衡著每一次移動。伊諾雯蒂已經對黑暗精靈非常尊敬了。如果有人能夠完成這次營救行動,那非崔斯特莫屬。
“讓暮渺准備好,一聽到你的口哨就過來,”卓爾幾分鍾後說道。“就像我們……你殺掉奧伯德那殘忍的兒子的時候。”
伊諾雯蒂從懸崖的邊緣滑回去,腹部貼地向遠處的暮渺爬去。幾分鍾後她回來了,崔斯特微笑著迎接她,然後揮手示意她跟上。他在巖石間滑行,像蛇一樣靈活,伊諾雯蒂緊跟在後面。
兩人幾乎花了半小時來穿越這座山的東坡上主要的開闊地。他們在陰影間前行,在凹陷和裂隙間移動。崔斯特的路線將他們帶到了谷底,就在放牧旻明的場地北邊,但他們和飛馬之間還有五十碼的開闊地。從那個有利位置,他們發現了另外兩個獸人守衛,將敵方的數量增加到了八個。
崔斯特指指自己,指指伊諾雯蒂,然後指向了高高的草叢,接著他的手以蛇形滑動。當精靈點頭表示她明白了並蹲伏下來時,卓爾舉起手制止了她。他開始打出卓爾的手語,但馬上挫敗地停下了,無法指望她能明白。
作為代替,崔斯特扭曲他的臉並向上推他的鼻子,試圖模仿獸人。他再次指向高草叢並且不確定地聳聳肩。
伊諾雯蒂眨眨眼回應她,表示明白他的意思了。回到蹲伏姿勢的同時,她從靴子裡抽出匕首叼在嘴裡。精靈俯下身緊貼地面,離開樹叢向草叢的邊緣爬去。她回頭看了崔斯特一眼,抬手表示她將移到右邊去,從西邊接近旻明的所在地。
卓爾在她左邊進入草叢,同樣腹部著地,兩人一起向前移動。
崔斯特肘行十步,緩慢而有條不紊地爬過草叢,接著停下來大膽地稍抬起頭,以確認最近的獸人守衛的位置。他很想要轉頭撲向那個獸人,將它殺死扔在草叢裡,但這不是他們此次任務的目的。崔斯特把他本能的狂怒撇在一邊,與他內心的獵人對抗著,後者極其渴望為布魯諾和其他人報仇。他控制住了憤怒的本能,無聲地提醒自己旻明現在需要他,塔拉捨和其他死去朋友們的靈魂都在請求他。
他繞過獸人守衛,轉了個足夠大的彎以避免對方發覺,之後他回到了原來的路線,從東邊靠近旻明。很快他就進入了獸人的守衛范圍。他能聽到它們就在周圍,用那種都是喉音的語言交談著,或者敲擊著地面。他聽到旻明刨著地面的聲音,推測他離那匹駿馬還有二十五尺。他知道與他離開樹叢之後前進的那一百多尺相比,這個距離可能要耗費更多時間,因為每一次移動都要安靜而小心,以免打草驚蛇。
好幾分鍾過去了,崔斯特依舊保持絕對靜止,接著他大膽地將一個手肘挪到前面,讓自己前進了一步。他前進的時候稍微往西邊移了一點,希望縮短他與伊諾雯蒂之間的距離。
前方的腳步聲將他釘在原地。不一會,從雜草的縫隙間,他看到了一條粗壯結實的獸人腿,包裹在皮草裡。
他馬上屏住了呼吸。
這粗野的生物呼喚著它的朋友——用它們的土語說了些什麼,語速很快,因此崔斯特無法理解。不過聽到其它獸人以笑作答,卓爾放松了一些。
獸人往西去了,離開了崔斯特的路線。
黑暗精靈多停了一會,讓那生物完全通過,並確定它沒有發現伊諾雯蒂。
感到滿意之後,他再次開始前進,但旻明突然發出的嘶鳴聲迫使他停了下來。飛馬噴著鼻息暴跳起來,前蹄重重的踏著地面。有翼的馬再次嘶鳴,那聲音響亮而狂野,它躍起時激烈地踢動空氣,崔斯特甚至清晰地聽到了馬蹄破空時的辟啪聲。
卓爾抬起頭來,馬上就發現了他的錯誤。
在他後方,從他和伊諾雯蒂剛剛離開的樹叢裡,傳出了獸人崗哨的喊聲。在他前方,八個守衛開始收縮隊形,其中一個叫了出來。
旁邊的響動讓卓爾轉向那裡,他看到了更多的獸人從遠處的懸崖邊上沖過來。
“一個陷阱。”他喘著氣低聲說道,幾乎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另一邊,他捕捉到伊諾雯蒂突然的移動,她從一個獸人守衛後方站了起來。她手的動作精准地從那個驚訝的生物臉前掠過,將它的頭拉向後方的同時,她另一只手繞向另外的方向,刀鋒在那生物暴露在外的脖子上留下一道血線。
下一個最接近的獸人大吼一聲沖過去,它的同伴顫抖著倒在地上,緊抓住那道致命傷。
伊諾雯蒂的手猛探向前,將沾血的匕首擲向沖過來的獸人。憑著瘋狂的旋轉和雙手的拍打,那個獸人設法避開了飛來的凶器,但聰明的精靈只是要分散對方的注意力。隨著一個流暢的動作,她拔劍出鞘並向前一滾,縮短了她和閃避著的獸人之間的距離。她優雅地挺身而起,借著沖力將手中劍深深貫入獸人的胸膛。
但另外三個沖向了她。
崔斯特運用卓爾的天賦能力將一個黑暗結界扔到它們的路線上,之後一躍而起奔過去攔截它們。其中一個獸人設法在魔法區域邊緣剎住了腳步,另一個只是大吼一聲向前猛沖,第三個轉到了一邊。
“要過去了!”卓爾出聲警告,但他話音剛落,獸人已經在黑暗結界的另一面開始了沖鋒,離精靈只有兩大步。
但對伊諾雯蒂來說,崔斯特的警告已經足夠了。她把劍斜舉在前方,獸人的矛凶狠地直刺過來,她馬上將矛尖撥到一邊。
獸人快速向前,試圖利用身形差距將她壓倒,但在最後一刻,伊諾雯蒂四肢著地向那野獸滾去。獸人努力收住去勢,卻已來不及,他被絆倒並從她上方翻了過去。
不過伊諾雯蒂沒法及時站起來,她不得不單膝跪地接住下一個野獸的斬擊。獸人逼過來,邪惡地將劍以各個角度斬下。精靈不得不手忙腳亂地偏轉每一次劈砍。
當另一個人影沖過來的時候她叫了起來,然後精靈過了好一會才意識到那是崔斯特·杜堊登,又過了一會她才想起正攻擊她的獸人。它突然後退了幾步,握劍的手不斷顫抖著。伊諾雯蒂發現濃稠的血液覆蓋了它的臉和脖子。
“他們正等著我們呢!”崔斯特向她喊道,再次沖過她身邊,移到她背後面對之前那個被絆倒的獸人,對方已經站起來了。
獸人將矛插向新的敵人,但只是穿過了空氣。卓爾憑借完美的平衡和快速的動作滑向了側後方。躲過這招的崔斯特立刻跟進,快的讓那獸人來不及反應。獸人從沒和崔斯特·杜堊登這樣的敵人戰斗過,也從沒看見過卓爾在戰斗中的動作,更別說這個卓爾還帶著能加快步速的魔法護腕。
彎刀旋轉著攻向那無助的生物,在它臉上和胸前不斷揮砍。它丟下長矛雙臂交叉,試圖擋住攻擊,但卓爾精良的劍刃有技巧地繼續著死亡雕刻。崔斯特擊中了不斷後退的獸人二十多次,接著他高高躍起,附贈獸人一記胸口踢,同時也是為了反轉他的勢頭和方向。
那個獸人的所有思緒從他腦中飛掠而逝,伊諾雯蒂面對剩下的四個守衛不斷後退的景象是他看到的最後一幅畫面。多得多的獸人從四面八方圍攏過來。樹叢中的喊聲告訴崔斯特他背後也有許多類人生物,還有更大的喊聲從不遠處傳來。
“到旻明那去!”伊諾雯蒂在崔斯特沖到她身邊的時候喊道。他用左臂挽住她的右臂,遞給她一個寬慰的眼神。他之前見過伊諾雯蒂和塔拉捨這樣戰斗,在過去的幾天中他和精靈也針對技巧進行了練習。
伊諾雯蒂一臉懷疑。
“我們沒別的選擇了。”崔斯特指出。
他轉到精靈前面面對最近的獸人。他的彎刀猛烈地撞擊那生物的武器,然後繞過的它防線斬過去,但縮小角度不讓刀刃碰到獸人。可是卓爾轉過去的時候獸人沒有意識到這點。事實上,那獸人再也沒法理解卓爾的意圖了,它從未意識到卓爾計算好了他的側向移動,以便將獸人留給從後方轉過來的精靈。
那獸人能夠知道的全部就是一把精靈長劍刺穿肋骨時所帶來的劇痛。
早已與另一個獸人短兵相接的崔斯特幾乎沒注意到第一個獸人咕噥著倒下的聲音。但他對伊諾雯蒂有著絕對的信任,而且明白如果他和精靈組成的戰斗鏈條有薄弱環節,那會是他自己。因此崔斯特更凶猛地攻擊,彎刀舞成一片模糊的光團,敲開武器,迫使對方狼狽地躲閃,將受害者留給伊諾雯蒂。此時她正迅猛地從他後方轉過來,和他繞向她後方的速度一樣快,以全速撲向那些伊諾雯蒂留給他的易受攻擊的獸人。
這雙人輪舞穿過整個戰場,繞著密閉的圓圈無情地前進,一點點接近被困的飛馬。但隨著每一次旋轉,不同角度的景象清晰地進入他的視野,讓崔斯特明白這天是無法救出旻明了。他們低估了敵情,只看到了馴養者放牧飛馬的表象。
又有三個獸人倒下。第四個死於崔斯特的二連斬,第五個在伊諾雯蒂快速旋過去的時候依舊盯著崔斯特,於是這生物被戳了個洞。
當他下一次轉過去的時候,崔斯特雙膝跪地,避開了獸人一次笨拙的劍斬。卓爾沒有趁此機會攻擊失去平衡的獸人,而是掏出了瑪瑙雕像。他知道關海法離開他的時間還很短,但他別無選擇,只能從星界把黑豹召喚過來。
他馬上站起身,刀刃狂舞,以便在對抗越來越多的有序攻擊時取回優勢。在他和伊諾雯蒂身後,一團灰色的霧氣開始凝固成型。
一個獸人注意到了那個與眾不同的貓科動物形狀後砍向那團霧氣,它的刀毫無阻礙地穿了過去。挫敗的獸人咆哮一聲試圖撤刀,但霧氣已經基本成為實體,一只有力的大貓爪在刀蓄力之前就將它拍到旁邊。黑豹後腿蹬地撲向獸人的面門,把它放倒之後快速地一掌耙過,任它在地上蠕動著哀嚎。與此同時,強壯的關海法跳開去尋找她的下個受害者。
然而崔斯特知道,即使黑豹加入他們也還是不夠。因為更多的獸人進入了視野,正聚集過來……
“到處都是獸人,”他對同伴說:“我們被包圍了。”
“還剩一條出路。”伊諾雯蒂糾正說,接著打了一個尖銳的忽哨。
崔斯特馬上點頭。當伊諾雯蒂伸手去拿掛在她腰帶上的細繩索時,卓爾加快了節奏,在她旁邊狂暴地戰斗,將獸人逼退。他把黑豹叫過來與他協作,保證側翼的安全。
伊諾雯蒂將套索旋轉了一會積蓄動能。暮渺從伊諾雯蒂和崔斯特之前觀察旻明的那道多石的山脊上出現。飛馬急速俯沖——一塊巨人投擲的大石呼嘯而過,險些砸中這馬形生物。她在草叢上方十五尺處水平飛行,快速掠過驚訝的獸人,它們投出的粗陋長矛無法捉到她。
受過良好訓練的飛馬經過伊諾雯蒂上方時低下了頭,精靈准確地擲出套索,然後抓牢,一只腳鉤進二十尺長的套索另一頭的繩圈中。飛馬拖著精靈驟然上升。
伊諾雯蒂擦過離她最近的獸人時挨了一下,因為其中一把長矛的角度太合適,正好割破了她的臀部。好在精靈很幸運,她在與混亂的獸人碰撞的過程中只受了這一次傷。接著她就飛到了它們頭頂上並不斷旋轉著,暮渺正劇烈地拍打有力的雙翼以獲得速度和高度。
因為撞上太多獸人而頭暈眼花,再加上臀部不斷湧出鮮血,伊諾雯蒂只好努力集中心神快速抓牢並開始攀爬。
崔斯特忙於應付敵人而無暇跟上她,並且更多的巨石從他頭頂破空而過,這讓他不得不加倍小心。憤怒驅使著卓爾,他突然開始沖鋒,突破獸人的陣線到達旻明身邊。
飛馬的前蹄被緊緊綁在木樁上。崔斯特不可能輕易地救出他。而且他看來無路可逃了,因為獸人形成了包圍圈,肩並肩組成一道不可逾越的防線。在這道防線後方,卓爾聽到了關海法痛苦的吼聲,那異常淒慘的聲音讓他不得不遣返了黑豹。
他在旻明周圍左沖右突,沖擊獸人的防線,接著後撤回到飛馬那裡。這場景對他來說熟悉地可怕,而獸人反復頌唱著“奧伯德!奧伯德!奧伯德!”的聲音加深了他的擔憂。
卓爾憶起塔拉捨的最後一戰,憶起那個將他的精靈朋友殺死的野獸般的戰士。他曾發誓此仇必報。但毫無疑問不是現在,現在天時地利都不站在他這一邊。他看到獸人從一點分開,瞥見了他的對手那頂骨白色的頭盔。
復仇的激情讓崔斯特緊握雙刀的手指節泛白。他是多麼渴望將這對精良的利刃砍入奧伯德·眾箭王的腦殼啊!
但他發現獸人的陣線中有薩滿——如果他取得了優勢,他能指望奧伯德的致命傷不會被很快治愈嗎?如果他處於劣勢,那一大群獸人難道不會撲向他嗎?
他不想抬頭把手伸向他的唯一希望,但他薰衣草色的眼睛確實不止一次向上掃視。他注意到了伊諾雯蒂,當她和暮渺消失在樹叢後面時,精靈看起來就像一條風箏線。毋庸置疑,等他再次看到她時,她會騎在飛馬身上。
骨白色的頭盔從陣線後方冒出,隨著它的接近,頌唱的音量增大,節奏逐漸加快。
崔斯特將頭轉來轉去,似乎是在緊張,但事實上他真正的目的是能再次快速向上瞥一眼。
他捕捉到了一次移動,一道影子。他再次握緊雙刀,只想將其中一把利刃深深沒入奧伯德的胸膛。
他突然轉身跳上旻明強壯的脊背,飛馬直立起來,跺著腳試圖轉身。
“你會殺了我嗎,奧伯德?”卓爾高喊。他高高地站在飛馬背上,在這個制高點上,他能清楚地看到獸人王的頭部和上半身。他看到骨白色的頭盔上細長的眼洞,落日余暉在它半透明的鏡片上一閃而逝。他看到了獸人華麗的黑色盔甲,布滿脊狀突起,還有那把驚人的大劍,崔斯特知道獸人王一轉念間就能讓它燃燒起來。
看著敵人的同時,崔斯特不得不考慮就算情況有所不同,就算他和獸人平等地面對面,雙方都沒有盟友,他是否有可能擊敗奧伯德。
“你能打敗我嗎,奧伯德?”無論如何他還是出言挑釁了,畢竟他知道必須讓所有人的注意力集中在他身上,並確保奧伯德不會命令他的獸人們一起撲向他。“那就來啊!”卓爾自誇道。他將一把彎刀拋到空中,然後靈巧地接住刀柄。“我多麼渴望看到我的刀刃沾滿你的鮮血啊!”
獸人防線的最後一層分開了,將崔斯特和奧伯德之間的通路清空。卓爾不得不迫使自己穩住氣息並穩穩地站在他的制高點上。因為奧伯德的絕對存在感沖擊著他。獸人王的重量和平衡性,還有強健的軀體,以及他輕松地單手拔出他那沉重大劍的方式——就像他只不過是握著一根精靈手杖,所有這些都壓迫著黑暗精靈的感官。
“我需要你,旻明,”卓爾小聲咕噥說:“請把我托起來,我一定會找到方法回來救你出去的。”
朝向天空的快速一瞥讓崔斯特看到伊諾雯蒂和暮渺正俯沖而下,但是是從更高的地方過來,繩索垂在下方。
“不是現在,奧伯德!”崔斯特大聲叫道,許多獸人嚇了一跳,接著他迅速退到旻明寬闊的臀部並踢了飛馬一下。
旻明恰好在此時躍起,崔斯特借機高高彈向空中。上升的同時,他猛地收起彎刀,扭轉著攀上了繩索。
“下一次,奧伯德!”他喊道。此時他正單手抓著繩索懸在離地二十尺的地方。“就你和我,下一次!”
獸人王咆哮著,他的手下將長矛、石塊和斧子擲向空中。
但它們沒法准確地瞄准快速移動的目標,崔斯特抓牢繩子,風在他耳邊呼嘯而過。
從他所處的位置能看到巨人,顯然伊諾雯蒂和暮渺也看到了,因為飛馬不斷轉向躲避著大石塊。
他們在快速變暗的天空中爬升了一點,避開密集的彈雨越過了山脊,崔斯特和他的精靈伙伴都對他們狡猾的對手產生了敬意。
在下方的野地裡,奧伯德帶著愉快和沮喪並存的心情看著他們消失無蹤。
下一次,確實,他知道這一點並且毫不擔心。
在他周圍,獸人們大聲嘲罵著逃走的敵人。
在他面前,旻明繼續嘶鳴跳躍著,飛馬的馴養者迅速跟進,握著鞭子要控制住這頭野獸。
奧伯德沖他們咆哮著,以減緩他們的勢頭。
“要溫和地對待!”他要求道。
第二天,太陽才剛剛露出地平線,那些馴養者就來找奧伯德了。
“那野獸沒傷著,神王(god-king)。”領頭的馴養者保證道。“那野獸能騎了。”
奧伯德向馴養者呲牙咧嘴地笑了笑,此時忒辛卡正在他的臂彎裡,舔噬著他的耳朵。
“那如果這野獸再把我扔出去,我就砍掉你的腦袋。”他承諾道,忒辛卡在他耳邊竊笑著。
奧伯德任他不自在地蠕動了一會。獸人王今天沒有去找被困飛馬的意圖,以後也不會有。他知道他永遠不可能安全地駕馭那匹野獸,也知道他再不能用飛馬當誘餌了。簡而言之,這長翅膀的馬對他沒用了——幾乎是。
獸人王想到被俘的飛馬應該還能完成最後一個任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