獵人之刃Ⅱ·孤身卓爾 第七章 超脫
    「我聽說過你們的要塞。」南弗多對尼克威裡格說。

    侏儒在秘銀廳西門外閒逛時遇到了他,他們在守護者山谷下面,聽著北邊傳來的陣陣戰鬥聲音。

    「我的親戚屈德在上面。」尼克威裡格說

    「你擔心他?」侏儒問道。

    「屈德嗎?」矮人笑了笑作為回應,「不,不,我們在這只是小角色。你又是誰?」

    「南弗多巴斯韋利甘為您效勞,矮人先生。」侏儒說著,有禮貌的鞠了一躬,「跟您一樣,是個秘銀廳的訪客。」

    「從銀月城來的嗎?」

    「米拉巴,」南弗多回答「我是埃拉斯圖侯爵的煉金師。」

    「煉金師?」尼克威裡格重複道,他的聲明顯表明他對這門藝術不怎麼感興趣「煉金師來這裡幹嘛?」

    這個問題讓南弗多的腦子頓了一下,他覺得還是不把來這裡的真實目的透露出去為好,當然托格和其他米拉巴的矮人都知道他的真實身份,但為什麼要在這裡說出去呢?

    「我覺得你們侯爵派個參謀來更合適一些。」尼克威裡格繼續說道-

    「呃,我們來的時候不知道秘銀廳正在打仗。」南弗多回答,這時上邊的號角吹響了,矮人們喊叫著開始衝鋒。「我是跟執政官一起來的,調查矮人出奔的事情。」

    「我聽說過,」尼克威裡格回答,他扭頭望著身後的懸崖,點點頭。「托格和他的人在上面,我聽出來了。」

    「他們是米拉巴的榮耀,雖然他們已經不屬於米拉巴了。」

    「你是來勸他們回去的對嗎?」

    侏儒搖了搖頭。

    「來看看他們,」侏儒說,「來看看他們旅途是否平安,是不是受到了熱情的招待。米拉巴和秘銀廳要摒棄仇恨,保持良好的雙邊關係。」

    此刻南弗多多麼希望他所說的這些都是真的。

    「啊。」尼克威裡格說道,「不必擔心,這世上沒有人比布魯諾王和他的族人更好客了,除非把fe的戰王冠也算上。」

    「他們對你和你的朋友也這麼好嗎?」

    「你覺得布魯諾王是傻子嗎?」尼克威裡格說,「他把我們從巨人和獸人的手裡救了出來,我們當然也報答了他們,但是獸人太多了。啊,沒有人比布魯諾王更適合做朋友了。」

    「你們的國王對這次襲擊怎麼看?」南弗多很是好奇的問道。

    侏儒一直以為矮人們之間的親族關係引起了托格與艾拉斯圖侯爵的爭執,但是此時南弗多聽到同是秘銀廳競爭對手的費爾巴堡矮人們對布魯諾王的評價也非常高。

    侏儒抬頭看了看懸崖,想像著屈德正在為一個不屬於他的國度而奮戰的情形。

    托格和辛格斯·麥克魯夫也在做童言的事情,他們毫不畏懼的戰鬥著,就像在保衛米拉巴和家園一樣。

    南弗多正想問些問題,但矮人的目光越過他,一下變得激動起來。

    尼克威裡格把侏儒一把推開,向一個穿長袍的矮人走去。

    「布魯諾王怎麼樣了,」尼克威裡格問道,「他身邊嗎?」

    矮人看起來很年輕,但一臉疲勞的樣子,棕色的鬍子一直吹到腰帶裡。

    「很高心再次見到你。」費爾巴堡的尼克威裡格。」他說。

    「這個是我的新朋友,南弗多。」尼克威裡格介紹道,把侏儒推到前面。

    「米拉巴的朋友。」矮人說著握了握南弗多的小手,「卡迪歐·鬆餅頭為您效勞。」

    穆拉丁的牧師,侏儒想。卡迪歐深鞠一躬。

    「是的,我剛從布魯諾王那裡回來。」這時今天的第二次了,我們幾個的治療法術都用盡了。」

    「有效果嗎?」尼克威裡格問道。

    「我們也在想。」牧師失望的回答,「布魯諾王能說一些話了,我們覺得他找到回來的路了,但是他只是在不停地喊他父親和祖父的名字,提醒他們注意陰影。」

    「陰影?」南弗多問道。

    「可能是影龍吧。」卡迪歐說。

    「布魯諾早年見過他,」尼克威裡格解釋道「很早以前,在戰錘一族還沒有收復秘銀廳,住在冰風谷時。」

    「我就是在那裡出生的,」卡迪歐說,「在布魯諾王收復秘銀廳之前我都不知道有這麼個地方。那是一場惡戰,我告訴你,當時我就在小達格納旁邊,他是戰錘一族最優秀的指揮官。」

    「小達格納在淺水鎮戰死了。」尼克威裡格對南弗多說。侏儒尊敬的點了點頭。

    「在那灰暗的一天裡,我失去了一個好朋友。」卡迪歐承認道「他為抵抗獸人而死,矮人們以他為榮耀。」

    卡迪歐轉過身去離開了石台,許多矮人在繩梯上爬上爬下,給班納克和他的部隊運送給養,同時西邊的一些矮人開始挖掘防守守護者山谷的戰壕,其他矮人則從北邊運送著傷員和死者。

    「這片土地有一段血腥而漫長的歷史,」卡迪歐評價道「許多矮人陣亡於此。」

    「但是獸人更多。」南弗多說,「還有更多的地精。」

    這句話令牧師笑了起來,尼克威裡格親熱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那一次,秘銀廳的絕大多數矮人都喪生了,就在你坐的地方,偏右一點。」卡迪歐對南弗多解釋道。

    「在卓爾入侵的時候嗎?」尼克威裡格問道。

    「不,」牧師回答,「在更久以前,要追溯到我父親的父親的父親的時代,要追溯到岡達倫的童年時代。」

    這句話令卡迪歐的兩個聽眾都吃驚的瞪大了眼睛,岡達倫戰錘在米拉巴,在費爾巴堡,在北地的任何一個地方都已經成為一個傳奇,他在幾個世紀之前就是秘銀廳的國王,又被魔索布萊城的班瑞主母用魔法囚禁起來。幾十年前,當卓爾入侵秘銀廳時,布魯諾殺死了班瑞主母,岡達倫重獲自由,然後布魯諾重返冰風谷,把秘銀廳的領導權交給岡達倫,他的祖先。

    「岡達倫曾告訴我許多舊事,」鬆餅頭繼續說,他的灰眼睛遙望著遠方,似乎穿越了空間和時間,「他經常和我一起在守護者山谷漫步,在他小時候,這裡還不是一片山谷,這裡是……」

    他停了下來,用粗短的手臂比劃著整個山谷「這裡是秘銀廳的入口,一座宏偉的門廳!很多高塔——」他笑著指指散落在山谷地面上的尖石塊,「每座塔上都雕刻著浮雕,你知道,很精美的,描述了舊時的戰爭和秘銀廳的建立。現在看不到了,時間太久了,他們都風化了。就像死亡一般,你知道嗎,在我們不再想起他們的時候,慢慢消亡……。」卡迪歐無助的笑了笑,補充道,「我並不覺得岡達倫和小達格納離開了我們。」

    南弗多靜靜地坐著,盯著這個不同尋常的矮人。他的話也對尼克威裡格產生了同樣的效果,它們如同矮人有力的握手或是一大杯矮人充作聖水的蜜酒般吸引著侏儒。

    尼克威裡格打量著四周,想搞清楚是什麼造成了如此巨大的破壞,而吸引侏儒注意的還是為數不多的瓦礫與亂石。

    「一條龍?」尼克威裡格問道。

    「不。」南弗多搶在卡迪歐回答之前說道。

    兩個矮人盯著侏儒。

    「你聽說過這個故事?」卡迪歐問。

    「這下面有隧道,」南弗多解釋道,「礦難,他們遇到瓦斯了。」

    他沒有費力向兩個矮人解釋,他們都在礦道裡工作了許多年,深知瓦斯或者是天然氣的巨大危險。每個矮人在提及他們的礦道和地底的危險時,都能喋喋不休的說上幾個小時,關於地精和怪獸,卓爾和影龍,卻很少提及瓦斯。他們的戰錘和大斧在這一無形的殺手面前毫無用途。

    南弗多能想像出守護者山谷形成時的那次巨大災難,一定是一股瓦斯洩漏了,滲透到了每一個角落,矮人們並沒有及時發現。當他們發現時已經晚了,侏儒想像著災難發生那一刻時的情形,矮人們發現了這個無形的殺手,最後一刻一片混亂。一次巨大的爆炸,世界變得一片橘紅,飛射的石塊充斥其中,守護者山谷變成了一個大坑,又被落下的石塊填滿了。南弗多忽然想出一個利用它的主意。

    「守護者山谷下面沒有礦井了。」卡迪歐·鬆餅頭說道,「我們在幾個世紀之前把它們都堵住了,仔細封印起來。」

    南弗多點點頭表示同意,在出來之前,他在秘銀廳的地下城裡轉了一圈,在成排的鐵匠鋪和正在生產的礦井入口之間有許多地圖,他記得其中有一幅地圖上表明,秘銀廳的西門是礦區最西端。

    他們的思緒被北邊傳來的喊殺聲打斷了,卡迪歐看了那邊一眼,重重的歎了一口氣。

    「我回去休息一下,」他說,「我的偶發很快又會派上用場的。」

    「該死的獸人!」尼克威裡格咒罵道。

    南弗多的目光在費爾巴堡矮人身上停留了很久,然後透過大門向秘銀廳望了望,向大門走去。他想藉著卡迪歐的故事仔細的研究它們一番。

    這一天的晚些時候,瑞吉斯驚異的發現托格錘擊者正在等著他

    「你好,攝政王大人。」米拉巴的矮人向他深鞠一躬。

    「戰事進展如何?」

    托格聳聳肩回答「獸人們並不急於發動進攻,它們只是想破壞我們的工事,阻止我們挖掘戰壕。我是這麼想的。」

    「它們在等待援軍。」瑞吉斯解釋道,托格點頭表示贊同。

    「一隊巨人正在趕來。」

    「你能下來我感到很意外。」

    「一會兒而已,」托格說,「找你有點小事,晚上我會帶著我的人去班納克的側翼,我們要控制山下的隧道。」

    「我們會盡力守住守護者山谷西側的」瑞吉斯說,」除了必要的工作人員之外,秘銀廳的每個矮人都上前線了,我們沒有多餘的人手,可是奈斯姆那邊有情況危急,我們的礦井與他們那邊有隧道相通。」

    「要不惜一切代價保衛秘銀廳!」托格贊同道,「有必要的話,我的人可以回來。」

    瑞吉斯用一個感激的微笑作為回報,他很高興有人支持自己的決定,攝政王的地位給他以巨大的壓力,他深知秘銀廳的實際掌權者——矮人們不會允許他做任何他們不同意的事情。

    「我回來是為了提醒你注意秘銀廳的安全,」托格繼續說道,「他們告訴我米拉巴這幾天派人來了。」

    「執政官和他的侏儒顧問。」瑞吉斯確認道。

    「這很好,」托格說,「你得注意一點,米拉巴自從我們離開後就一直處在困境之中,南弗德是個聰明人,桑蒂拉會許多強力的魔法。」

    「你覺得他們來這裡並不是為了考察你們所受的待遇嗎?」

    「我不太清楚,」托格承認道,「但是凱蒂布瑞爾布瑞爾一跟我提這件事兒,我首先想到得好好注意他們。」

    「盡量吧。」瑞吉斯同意。托格再次點頭。

    「你考慮事情很周到,攝政王瑞吉斯大人。」托格說,半身人聽到自己的頭銜後禁不住畏縮了一下,「我們會找你說的去做的,我也隨時會提出我的意見。」

    「十分感激,托格。」瑞吉斯快速的回答道,「你可能還沒有意識到你和你的人已經用行動證明了對秘銀廳的友情,我想布魯諾王在醒後一定有很多話要對你說,他一定會向家族的新成員表示最誠摯的問候。」

    看著托格滿是鬍子的臉上綻開的笑容,瑞吉斯知道自己說對了。矮人點點頭,向他鞠了一躬,離開了。

    該則麼處理桑蒂拉和南弗多呢?半身人思考著,瑞吉斯在與他們的會面中表現了充分的坦誠和歡迎,當然,他們的來訪合情合理。但秘銀廳的攝政王不能忽視他們有其他目的的可能,尤其是現在,內部的任何一點不穩定都可能會給戰錘一族造成巨大災難。

    ****「你知道,你不是一個人來的。」桑蒂拉星耀對南弗多說,她在地下城的最底層找到了侏儒。在一片令人不舒服的熱氣中,錘子的敲擊聲此起彼伏,每一座熔爐,每一塊鐵砧都沒有閒著。旁邊巨大的磨石不停地旋轉著,武器穿過它們開刃,然後被送到正在與獸人交戰的部隊當中去。

    「他們隱蔽的很好。」侏儒回答,指著隱藏在隧道陰影裡注視著他們一舉一動的兩個矮人說道。南弗多擦了擦臉上的汗,捲起紅色法袍的袖子露出前臂。

    衣服上已經落滿了煤灰,侏儒皺了皺他的長鼻子,撣撣長袍,使它從一片灰色中現出本來的顏色,「你還想怎麼樣啊。」

    「當然沒什麼。」桑蒂拉回答「我也沒有抱怨在這裡所受到的招待,攝政王瑞吉斯是個好主人,但是如果要完成我們的計劃,我得用一點點欺騙性的魔法,很簡單的。」

    執政官瞇起眼睛打量著侏儒酸酸的表情。

    侏儒聳聳肩繼續漫步,桑蒂拉走在他後邊。

    「你來這裡幹什麼?」她問道,「你不覺得在人少的地方機會更多嗎?」

    南弗多依然是一臉酸酸的表情,很明顯的加快了步伐。

    「或者說,你忘記了我們來秘銀廳的目的了?」桑蒂拉直截了當的問道。

    「我什麼也沒忘。」侏儒馬上反駁。

    「要不要再想想?」

    「你看到秘銀廳怎麼招待托格他們的了嗎?」

    「瑞吉斯需要戰士,」桑蒂拉回答,「他們來的正是時候。」

    南弗多停了下來,緊盯著她。

    執政官無助的笑了,她自然知道侏儒是對的,托格和其他矮人的到來對秘銀廳來說意義重大,他們在這一關鍵的時刻扮演了重要的角色,正是這一點支持著南弗多的觀點。布魯諾一族如同他們用榮耀承諾的那樣接納了米拉巴的矮人們,這一點毫無疑問不是件小事情。

    「聽說你結交了一個秘銀廳的朋友?」她再次對南弗多的眼光做出反應。

    「費爾巴堡的尼克威裡格,也是秘銀廳的競爭對手。」侏儒解釋道,「你聽說過那個故事嗎?」

    「你是不是要告訴我布魯諾是怎麼報復他們的?」桑蒂拉猜到,她心裡已經有數了。

    他們來到一張巨大的桌子旁邊,桌子附近是一個鴿籠式的檔案櫃,每一個洞裡都放著一卷羊皮紙。南弗多彎下腰讀著說明,然後伸手拉出一卷地圖,在傾斜的桌面上把它展開,掃視了一眼,失望的歎了一口氣,又彎下腰尋找另一卷。

    「除了磨斧子,這些矮人連整理地圖都不會嗎?」他抱怨道。

    桑蒂拉把一隻手搭在他肩上,想引起他的注意。

    「我們正在被監視,你知道的。」她說。

    「當然。」

    「那你在幹什麼?」

    南弗多抽出另一張地圖,站起身來,把它攤在第一張上面。

    「想辦法幫助戰錘一族。」侏儒說。

    桑蒂拉的手滑了下來,落在地圖中央。

    「布魯諾為費爾巴堡的矮人而戰。「侏儒解釋道。

    「那是布魯諾!為競爭對手而戰,你覺得埃拉斯圖侯爵會考慮這種事情嗎?」

    「這是我們應該考慮的嗎?」

    「不是嗎?」

    桑蒂拉看了她的小夥伴一眼,說實話,她很難為他們的任務辯解。他們的目的是趁秘銀廳與獸人們開展的機會用南弗多的煉金藥水破壞秘銀廳的礦石,使戰錘一族生產出次品,削弱秘銀廳的聲譽,以便米拉巴在日後的貿易戰中獲得優勢。

    「我們倆多麼狹隘啊,桑蒂拉,」南弗多平靜的說,「侯爵僱傭著我們,沒錯,但怎麼能讓我對一切視而不見呢?矮人們有自己的判斷標準,知道什麼是主要的,什麼是次要的,他們真心歡迎著托格和那對從費爾巴堡過來的過路者。」

    「那是矮人和矮人之間的事情。」桑蒂拉懷疑的說道。

    「也是矮人和侏儒,矮人和執政官之間的事情。」南弗多反駁道,「看看我們在這裡受到的招待,再想想埃拉斯圖侯爵是怎麼對待布魯諾他們的。」

    「你聽起來有一點像托格了。」桑蒂拉評論道。

    「你應該不會反對托格的意見吧。」

    「他歡迎布魯諾王我倒是不反對,」桑蒂拉承認道「但是從米拉巴離開,這一點我無論如何不能贊同。南弗多,我為我們的聲譽而自豪,這一點毋庸置疑。我對布魯諾王和他的族人也沒有成見,但我首先是米拉巴的執政官,因此我必須為它盡忠。」

    「不要讓我破壞金屬了,」南弗多請求道,「至少是現在不要,求你了。」

    桑蒂拉盯著他看了一會兒,然後收回目光,把手從地圖上拿開了。

    「不,當然不。」她說道,南弗多如釋重負的歎了一口氣。「我們的任務不僅是重創他們的貿易,還要利用他們消耗獸人的有生力量,很顯然,埃拉斯圖侯爵會同意我臨時改變任務的。」

    南弗多微笑著點了點頭,但他的表情清楚地告訴桑蒂拉,他也不相信最後的那句話。桑蒂拉知道,只要能給秘銀廳造成傷害,埃拉斯圖侯爵更加希望獸人的進攻能在猛烈一些。

    「那告訴我你在找什麼吧,還有,你打算幹什麼。」她對侏儒說道,越過侏儒的肩膀盯著地圖,馬上認識出這是秘銀廳最西邊,守護者山谷和下面隧道的地圖。

    「我還不清楚,」南弗多承認道,「但是我覺得我的專長能用上。」

    「用它讓布魯諾王對你另眼相看?」桑蒂拉一臉壞笑的問道。

    南弗多辯解般的盯著她,直到注意到了她的表情。

    「我才來這裡幾天,已經覺得秘銀廳比米拉巴更像家了。」他說。

    桑蒂拉並未反對這一點,她不太喜歡這裡,很大程度上是因為它建立在地表之下,但是她的確能理解侏儒的心情。

    「你可以協助我,」南弗多說,又把注意力集中在地圖上,「你的魔法對危難之中的戰錘一族意義重大。」

    儘管她並不情願,但桑蒂拉還是沒有反駁。

    連續作戰帶來的勞累與創傷使得凱蒂布瑞爾布瑞爾不得不回到秘銀廳休息,但當她聽到父親房間裡牧師們發出的騷動聲之後,斗篷,弓和寶劍都被扔到了一邊,飛奔出去。幾個牧師和派克石肩正站在她父親的床前,每個人都在吟誦祈禱,輪流把手放在布魯諾胸前,釋放著他們的治療法術。

    在這一過程中,布魯諾動了動甚至咳嗽了幾聲,但很快又陷入昏迷中。

    卡迪歐鬆餅頭和演說者·芮金克勞(StumpetRakingclaw,又譯做絲丹派·耙齒,《暗軍突襲》等實體書中均譯作演說者)兩個最高階牧師檢查了一下布魯諾,滿意的點了了點頭。

    他們再次解除了潛在的危險,把布魯諾從死亡線上拉了回來。

    凱蒂布瑞爾布瑞爾的大部分時間都盯著那些牧師們,幾個倚在布魯諾的床邊,明顯是耗盡了體力,雖然他們又創造了一個奇跡,卻沒有人感到特別高興,即使那個樂天派派克也是如此。

    他們開始陸續離開,在經過凱蒂布瑞爾布瑞爾時,多數人都拍了拍她的肩膀。

    「我們每天都來這裡。」卡迪歐說,屋子裡只剩下他和凱蒂布瑞爾布瑞爾。

    凱蒂布瑞爾布瑞爾來到她父親的身旁,跪倒在床邊。她抓過他的手貼在胸前,那隻手是多麼的冰冷,彷彿他體內的生命已經耗盡。她打量了一下這個房間,旁邊的許多蠟燭和取暖的設施提醒著她,這不是威瑟格魯的法師塔下幽暗潮濕的隧道,這裡更舒適,更溫暖,也更明亮。但對於凱蒂布瑞爾布瑞爾來說,這並沒有什麼不同,在她眼睛,除了靜靜地躺在床上的布魯諾王之外,沒有別的任何東西。

    看著父親,凱蒂布瑞爾布瑞爾想起了也曾如此接近死亡的另一個朋友,那是在寶劍海岸的時候,他們發現崔斯特身受重傷,旁邊是艾麗芬,那個命運悲慘的地表精靈,也瀕臨死亡,崔斯特請求他們把僅有的一瓶生命藥水給艾麗芬而不是自己。

    布魯諾沒有聽從,崔斯特活了下來,凱蒂布瑞爾布瑞爾他們被迫進行了一次艱難的抉擇,他們在更高層次的道德的掩蓋下選擇了滿足個人願望,而這看起來是何其相似!但現在呢?他們的那些個人的願望甚至可以說是自私的想法,不正在使他們與更高的道德水準背道而馳嗎?

    牧師們維持著他的生命,實際上,他們甚至不能確定他是是不是還活著。每一天,他們一次又一次的用最強力的治療法術把他保持在瀕臨死亡的昏迷狀態。

    「我們能讓你走嗎?」她輕聲問道。

    「你說什麼?」卡迪歐問道,他正在她旁邊忙碌著。

    凱蒂布瑞爾布瑞爾抬頭看看矮人,看著他充滿憂慮的表情「沒事,卡迪歐,」她說道「我只是跟爸爸說說話。」

    她又低頭看看布魯諾發灰的臉色,低聲補充道「但是他聽不見。」

    「他知道你在這裡。」矮人輕聲說道,把一隻手搭在她的肩膀上,用自己的力量支撐著她。

    「是嗎?我不這麼想。」凱蒂布瑞爾布瑞爾回答「問題大概就出在這裡吧。你所有的希望都破滅了嗎?你是不是以為我死了?還有沃夫加,瑞吉斯,還有崔斯特都死了?你以為獸人在淺水鎮勝利了,不是嗎?」

    她注視著布魯諾,又抬頭看著卡迪歐,後者的表情顯然贊同她所說的一切。

    「他還好嗎?」一個聲音從門口傳來,瑞吉斯跑了進來,沃夫加緊隨其後。

    卡迪歐向他們保證布魯諾沒事,然後離開了。在經過凱蒂布瑞爾布瑞爾時,他低頭吻了吻她的面頰。

    「繼續跟他說話。」矮人輕聲說道。

    Cb捏了捏布魯諾的手,把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那隻手上,想感覺到他的反應,哪怕是一點點微笑的,表示他已經感覺到的反應。

    一點一沒有,只有毫無生氣的冰冷的皮膚。

    Cb歎了一口氣,又捏了一下,然後轉身面對朋友們。

    「我們要做出一個艱難的決定。」她說道,極力保持著聲音的平穩。

    沃夫加好奇的看著她,但瑞吉斯似乎早預料到了這一切,種種的歎了一口氣。

    「牧師們越來越沒信心了。」他說。

    「別的地方也同樣需要他們。」凱蒂布瑞爾逼自己承認道,每一個字都狠狠地打擊著自己,她回頭看看布魯諾,他的呼吸太微弱了,連胸口的起伏都看不出來。「我們還有別的傷員需要救治。「

    「你覺得他們會離開自己的國王嗎?」沃夫加問,聲音裡明顯透露著憤怒,「布魯諾代表著秘銀廳!他把他的族人帶回到這裡,帶到這個傳說中的地方!他們欠他的!」

    「你覺得布魯諾像這樣嗎?」瑞吉斯在凱蒂布瑞爾開口之前反問道,「如果他知道別人也在忍受痛苦,在走向死亡,就因為所有的牧師都在他這兒,維持著他奄奄一息的狀態,他是不會高興的!」

    「你怎麼敢這麼說!」沃夫加咆哮起來,「別忘了,這是布魯諾應得的!」

    「我們每個人都像你一樣愛著布魯諾,」凱蒂布瑞爾打斷了他的話,她走到沃夫加身邊,把他指點著的手推到一邊,沃夫加反抗了一下,還是被凱蒂布瑞爾挽住了胳膊,拉到身邊。「不僅僅是我,也不僅僅是饞鬼。」

    她緊緊地擁抱了沃夫加一下,他不在堅持。

    「沒有人能替代他。」瑞吉斯評論道「我是秘銀廳的攝政王,只是由於我瞭解布魯諾的心思,沒有布魯諾,我不能向戰錘一族發號施令。」

    「我也不行,沃夫加和崔斯特也不行。」凱蒂布瑞爾說道,她終於放開了平靜下來的野蠻人,「只有矮人能做秘銀廳的國王,但是我想除了我們三個,既算是他的家人也算是他的朋友之外,很難再找出一個人來,我們得替布魯諾選好了。」

    「我就覺得小達格納很合適。」瑞吉斯說。

    「他父親吧?」雖然是凱蒂布瑞爾提議的,但她仍然不敢相信他們會討論一個如此令人難過的話題。

    「達格納不會幹的,」瑞吉斯搖搖頭,「就像他不願意幹攝政王一樣,我們當然找他談過,但他沒有多大興趣。」

    「那還有誰?」沃夫加說。

    「卡迪歐鬆餅頭是個好領導者。」瑞吉斯說,「他很明智的在地底隧道那裡設防,又把療傷和救護布魯諾的任務安排得很妥當。」

    「但是卡迪歐不是戰錘一族的,」凱蒂布瑞爾布瑞爾提醒道「而且秘銀廳從來沒有過牧師領導人。」

    「班納克·布勞南威爾是布魯諾最近的侄子,」沃夫加說「而且在外邊的戰鬥中,班納克比任何人的表現都出色。」

    另外兩人沉思了一會兒,然後點頭同意了。

    「那就班納克吧。」瑞吉斯說,「如果他能在戰鬥中活下來的話。」

    「如果——」凱蒂布瑞爾想補充一句,但這些話被堵在了喉嚨裡,她轉身面對著布魯諾。

    他們會推舉班納克成為秘銀廳的新國王,當然,這只能是在她的父親,這個尊敬的,曾經收養她並幫她找回了尊嚴和希望的老矮人最後的氣息離開身軀之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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