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爺臉冒虛汗,眉頭緊皺,老祖宗那句話一下子浮現在眼前:「烏髮遮棺不可扎,怨氣戾氣亂如麻……」
何老闆哆哆嗦嗦地問:「祖爺,這怎麼回事?」
祖爺故作鎮定地說:「……可能是陰氣太重,引來了白仙,待我作法……」
此時,站在祖爺身後扮作道姑的黃法蓉悄悄走到祖爺身邊,輕聲說:「祖爺,這是『小鬼將』!此地不宜久留,我們還是先走!」
祖爺瞪了她一眼:「這種情況還怎麼走?」
黃法蓉看出了祖爺的心思,也低頭緊張地想辦法。
就在這萬分危急的時刻,一陣微風拂過,樹枝晃動起來,緊跟著天空裡響起一聲鈍雷。三伏天,颳風打雷本是常事,可黃法蓉好像受到了什麼刺激,她白眼一翻,倒了下去。
祖爺一愣,在場的所有人都驚了。
張自沾就站在黃法蓉身後,慌忙把她扶起。
黃法蓉雙眼緊閉,渾身抽搐,嘴裡發出哼哼的聲音,隨即緊閉的雙眼突然睜開,放出兩道凶光,大喊:「白仙駕到,爾等還不下跪?」
張自沾不知怎麼回事,著急地大喊:「法蓉!法蓉!」
黃法蓉使勁推開張自沾,依舊大喊:「我是白仙!我是白仙!」
聲音陰森森地顫抖著,喊得周圍的人毛骨悚然。此時,烏雲慢慢湧上來,天色漸漸暗下來,風刮得更猛了,似乎要把大樹的腦袋搖下來。黃法蓉站在風中,嘴中繼續發出「呃……呃」的顫抖聲。
祖爺看出了端倪,對周圍的人說:「這是白仙上身了!」
封建社會,總是以訛傳訛,神仙鬼怪能上人的身,甚至死了的人也能上活人的身,這種事情常有發生,老百姓對此深信不疑。
黃法蓉這一鬧,再加上祖爺提醒,大家都信了。
祖爺一撩長衫,跪下說:「白仙在上,弟子今日在此作法合葬一對新人,不知白仙大駕光臨,失禮,失禮!」
黃法蓉說:「我乃黃山腳下一白靈,五百年前差點被惡人所烹,幸得姑娘相救,才有今日之道身,而今我修得正果,此番前來就是要報當年姑娘救命之恩,沒想到姑娘已經離世。你們這些人,我還沒趕到,你們就要埋了姑娘,幸虧我來得快,才得見姑娘最後一眼……」說著,對周圍的人一瞟,「爾等還不下跪,豈非藐視哀家?」
周圍的人才緩過神來,慌忙下跪。
何老闆最真誠,趴在地上說:「不知白仙駕到,失禮,失禮!」
祖爺心裡暗笑:這個黃法蓉是在解燃眉之急,且聽她如何往下說。
黃法蓉對眾人說:「汝等聽令,速取艾草一筐,我要為姑娘施驅邪之法,保證她夫妻二人在黃泉路上無小鬼糾纏。」
祖爺看了何老闆一眼,示意他趕快去取。
何老闆慌忙吩咐下人開車奔到附近的藥行,買了幾包艾草回來。
黃法蓉接過艾草,將艾草散在棺材周圍,而後用香火點燃。艾草燃起,濃濃的藥香散發到空氣中,黃法蓉藉機大唱:「千般苦,萬般苦,六道輪迴最為苦;生何哀,死何懼,生生死死無處去;今帶孩兒來送行,來世再與姑娘聚;聚又散,散又聚,五百年來修得己;姑娘一慟決陰陽,哀家報恩兩相許……」
棺材周圍的刺蝟一聞艾草的味道,立馬散了,有的向草叢深處跑去;有的向遠處的池塘跑去。
黃法蓉見刺蝟都已散去,眼中流出兩行淚。「恩人已登黃泉路,哀家也該回去了。我去也!我去也!」說著,身子一挺,撲通一聲,直挺挺地倒在地上。
眾人將她扶起時,她神情恍惚地看著大家:「怎麼了?剛才發生了什麼?」
祖爺說:「剛才白仙上了你的身。」
黃法蓉擦擦額頭的汗,一副很虛弱的樣子。風一吹,她還要倒,幸虧張自沾在背後相扶。
祖爺下令:「圓墳!」
嗩吶齊鳴,大家把棺材抬進墳坑,豎起墳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