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煥並沒有在建行門口停,而是在一個巷口靠邊停了下來。
「你停在這兒幹嗎?」許亦菡詫異地問。
「……」陳煥使勁地搖了搖頭,繼而將頭趴伏在方向盤上。
「不舒服嗎?」許亦菡詢問,陳煥並不答,安靜至極。
「不舒服的話,打車回去吧。」許亦菡作勢要開車門,陳煥捉住了她的手腕。
「別走。」陳煥耳語般地說了一句,輕如蚊蚋。
許亦菡這次沒有掙開他的手,他的掌心要比方才燙很多,異於常人的體溫。
「不要再逞強了,要是不舒服,打個車回去好好睡上一覺。」許亦菡看著陳煥如此安靜,反倒很不習慣。
「亦菡……虎牙妹……」陳煥喃喃自語。
這個巷口出入的人不多,隔開了熱鬧的街道,陳煥的話一字一字地傳到了許亦菡的耳中。這樣的稱呼,不由得讓許亦菡覺得自己回到了從前,而中間的五年,他們好似從沒分開過。
沒有任何的預兆,一直靜止不動的陳煥傾身過來抱住了她,他的臉頰不經意擦過她的臉,那麼燙,像發燒一樣。可是,許亦菡知道,他身體那麼好,怎麼會輕易發燒呢?大抵是喝了太多酒,渾身發燙,抑或是別的原因。
許亦菡顯然因這個擁抱而愣住了,好幾秒都沒有反應過來,待她想推開陳煥時,他卻將她抱得更緊了,生怕下一秒她就會掙脫。
「陳煥,你要做什麼?」許亦菡將手抵在陳煥的胸前,試圖推開,手上卻使不上一點力。
陳煥緊緊地抱著她,不說一句話。
他們貼得那麼近,又正值夏日,隔著薄薄的衣衫能感覺彼此的體溫,就連陳煥劇烈的心跳聲許亦菡也能感覺得到。
她的臉貼著陳煥肩頭稍下的部位,原本就比較悶的狹小空間,此刻對她而言,更加是密不透風,讓她覺得有些窒息。
「不要這樣,放開我!」許亦菡依舊在陳煥懷裡做著掙扎,可這些都是徒勞,她的力氣怎能跟陳煥相比?
「安靜點。」陳煥鬆開了緊緊抱著許亦菡的手,許亦菡好不容易透了口氣,下一秒,陳煥的臉瞬間傾覆下來,他的鼻稍微觸碰到她的鼻,如蜻蜓點水般,緊接著,吻上了她的唇。
陳煥這樣做是許亦菡始料未及的,她的眼睛微微睜大,下意識裡使勁推他,嘴裡還在咕噥著什麼,卻被他的唇堵住了,發不出聲。
他的唇在她唇上流連,剛開始吻得還比較輕,漸漸地,加重了力道,像個貪吃棒棒糖的小孩,吸吮著許亦菡的唇,似乎她的唇上沾滿了馥郁芬芳的甜,他嘴裡的酒香也頓時跟這甜融為一體。
陳煥將許亦菡拉近自己,手指輕撫她柔順的發,擾得她心頭癢癢的,她想避卻絲毫避不開。
自陳煥身上散發的熱度逐漸傳遞到許亦菡身上,讓她紅了雙頰,身上也越來越灼熱,好像生了火般,有無數小火苗躥了上來。
陳煥並不滿足於兩人唇間的輾轉,他試圖探進去,許亦菡卻緊緊抿著雙唇,不想讓他有更深的掠奪,奈何她不是他的對手,他技巧性地分開了她的雙唇,在她的唇舌之間來回糾纏,饒有情致地挑逗著她的舌尖,不禁引來許亦菡一陣戰慄。
許亦菡手上還在使力,好似在做著最後的掙扎,嘴裡還在呢喃地說些什麼,支支吾吾的,聽不清說什麼,所有想說的言語都被陳煥的唇舌湮沒。
支支吾吾的聲音逐漸消失,車內變得極其安靜,似乎能聽見他們相擁親吻的細微聲音,這聲音讓陳煥吻得愈發激烈。他盡可能地將許亦菡貼在自己的胸口,深深地吻著,好似無論吻多久都不夠,想吻盡她唇上所有的芬芳。
陳煥身畔的許亦菡漸漸妥協,雙手不再進行那些無謂的牴觸,開始下意識地配合他的動作,唇舌交纏,似繞在一起的籐蔓,互不分離。
陳煥修長的手指穿過許亦菡的發,輕輕撫摸,繼而往下,觸及她的耳廓,惹得許亦菡忍不住震顫了下。讓許亦菡覺得渾身如電流穿過,酥麻一片。
在許亦菡的耳朵上停頓許久,陳煥感知到她急促的喘息後,他愈加不肯放過她,膽大起來,順著她的肩往下,撫摸她的後背,層層攻擊之下,陳煥能感到許亦菡的臉愈發滾燙,她白皙面容上透出的紅暈顯而易見。
陳煥以為接下來會很順利進行,可是,當他的手探到她的胸前,差點碰到那個柔軟時,在毫無防備之下,被許亦菡一把推開。
待許亦菡紊亂的氣息平定下來後,她氣憤地說:「陳煥,你知道你在做什麼嗎?」
那是她最後的底線,他竟毫不猶豫地攻略,那般的肆無忌憚,著實讓她很氣惱。憑什麼,憑什麼他要對自己為所欲為?
「我在做什麼你不知道嗎?要再來一遍嗎?」陳煥撤回身體,漫不經心地說。
「你……」許亦菡氣急,卻無力辯駁,方纔還以為他身體不舒服停下車來休息的,哪知他竟會對自己做這種事,她心頭是越想越氣,大聲說,「我看今天喝醉酒不清醒的那個人是你!」
「我很清醒。」陳煥隨意地說,面上卻有微醺之色。
「……」許亦菡昏沉的頭腦早已清醒,她知道跟醉的人講什麼都是沒用的,便用力打開車門,「砰」的一聲將其在身後關上。站了幾秒,還是回頭說了句:「不夠清醒,打車回去!」
說完,匆忙走出巷子,幾乎是一路小跑著。她穿著高跟鞋不利於跑,跑起來並不利索,時不時身子會晃來晃去,晃的幅度雖然不大,看起來卻帶了幾分滑稽的成分。
陳煥忍俊不禁,摸了摸額頭,趁那身影消失在拐角前大聲說了句:「許亦菡,我很清醒!」
這句話清清楚楚地傳達到了許亦菡的耳邊,但是,她沒有停止腳步,一個勁地往前小跑。
醉的人常說自己很清醒,此時的陳煥又何嘗不是。
這樣的劇情裡,誰扮演著清醒的角色,誰又扮演著醉醺醺的角色,許亦菡已無法分清。
夜幕降臨,許亦菡在數綿羊中漸漸入眠。
沉入睡夢中,她隱約看見了一個身影,那個身影走得歡快,兩條馬尾辮在腦後隨風飄蕩。隨後,出現了兩個小女孩在一起的畫面,她們在追逐嬉戲。
那個紮著馬尾辮的是秦曼君,短髮的是她,細碎的發被風吹起,掃過耳際,□□的。她們踏過蔥綠的草坪,她們繞過花兒怒放的花壇,她們穿過高大的楊樹,她們像快樂的小天使,在追逐中灑下銀鈴般的笑聲,那是獨屬於童年時最美妙的聲音。
畫面迅速切換,她好像長大了些,頭髮也長成了,她的身旁坐了個男孩,一個還沒有她高的男孩。「看,這道題應該是這樣做的。」她指著書上的習題跟他講解。「會了會了。」男孩忙不迭地說。「每次都說自己會了,怎麼老是錯?」她略略有點氣。「呃……」男孩摸了摸腦袋瓜,「明明是中國人,為什麼要學鳥語呢?」「注意,是英語,不是鳥語!」許亦菡強調。「聽不懂的語言在我看來就是鳥語……」「陳煥,你再無理取鬧我就不教你了。」「好了,我學我學還不行嗎?」……
然後,畫面上出現了三個騎腳踏車的,兩個女孩一個男孩,互相嬉鬧著。
一個接一個的場景在她腦中閃現,一切都恍如昨日。那個她還有他,都清晰地出現在許亦菡的夢境裡。
午夜夢醒,許亦菡才發覺這不過是場夢,而所有的都成了曾經。
這些年,她可以讓自己不相信那些可怕的現實,卻不能否決他們曾快樂無憂過。然而,早些年他們一起走過的美好時光,在往後的日子裡再也尋不到了。
如今,那個女孩不在了,那個男孩已長成英俊瀟灑、氣質卓越的男人。一切皆物是人非,回不去曾經的純白時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