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凡也有點好奇:「現已過了子時,還有誰會跑來這深山亂葬崗?這些人膽子不小啊。」
聲音越來越近,張小洛側耳細聽,依稀聽到有人在喊:「快,包圍起來,別讓喪屍跑了。」
張小洛心中一驚,她深知喪屍的厲害,以她的本事自保是不成問題,但農凡這個膽小鬼可就不好說了。她急忙對寧雪涵說:「寧姐姐,你快躲進墳墓裡吧,喪屍會吸取煞氣和陰氣,一會兒碰上就麻煩了。」
「不用驚慌,我聽那喪屍的腳步聲忽輕忽重,估計它已被人打傷了,我可以應付,你和農公子躲到樹上去,免得有意外發生。」寧雪涵說完,身形一晃,瞬息間隱沒在黑暗中。
張小洛拉著農凡找到了一棵較高大的樹,然後對農凡說:「我們先躲躲,那東西不好對付。」
話音剛落,她雙腳一蹬,帶著農凡跳到大樹上躲起來。農凡被嚇得不輕,眼前這調皮活潑的小丫頭原來深藏不露,帶著一人竟還能這般輕鬆地跳上丈高樹幹。
藉著月光細看,兩人首先看到樹林中竄出一黑影,黑影速度十分迅速,方向直指二人藏身之處。
緊跟著,樹林裡又陸續竄出十幾個人,這些人手持火把,不斷吆喝著。張小洛眼神很好使,在那些手持火把的人中,她發現許秋原也在裡面。
「難怪師父說今天有事,原來是跑去抓喪屍了,不知怎麼追到這裡來了。」
「啊,師父也在裡面?在哪兒?」一聽許秋原來了,農凡立刻驚慌起來,心想:要是師父現在看不到我,豈不是以為我畏懼逃走了。
「在那邊,你看,追在喪屍後面的就是師父。」張小洛抬手一指前方。
「師父,我在這兒。」農凡突然放聲大喊,把張小洛嚇得差點沒從樹上掉下來。
「笨蛋,別出聲,你想找死啊。」張小洛急忙摀住農凡的嘴,低聲罵道。
沒等農凡明白,一聲怒喝傳來:「別出聲,傻小子。」發出這聲怒喝的正是許秋原。
許秋原何以追喪屍至亂葬崗,原來是早些時候圍攻喪屍時失敗了。
幾個時辰前,許秋原命人在萬山鎮四周撒上一圈香灰,只留下鎮門為缺口。接著叫人從鎮門起向內,每兩米放置一塊木板,每塊木板都澆上了豬血。接著,他又吩咐兩位射箭好手埋伏在兩側屋頂上,每人五支空心鋼箭,許秋原給他們指點了五處喪屍的弱點,只要射中了就可以放掉屍氣。腕粗的麻繩用公雞的血浸過,兩端繫上鎮屍符,是用來捆住喪屍,防止它逃跑。一切準備妥當後,眾人按部就班,隱入黑暗中。
鎮門前放著一頭死豬,死豬已被割喉放血,鮮血染滿了屍體。淡淡的血腥味,隨著微風飄進眾人鼻子內。
藏在小巷內的幾個負責用麻繩捆住喪屍的保安隊員中,有一對親兄弟,哥哥與弟弟藏於左右兩側,兩兄弟都高度緊張,警惕地觀察著四周。
夜黑風高,天上的月亮不知何時被一片薄雲遮住,山上的野獸忽然一下子安靜了下來。等待許久的眾人突然看見一條黑影迅速撲向鎮門前那頭死豬,沒等眾人反應過來,從死豬的位置已經傳來撕紙般的怪聲,「刺啦刺啦」的怪聲不斷傳入眾人耳朵裡,隨著怪聲,眾人似乎還隱約聽到其中夾雜著低沉的嬰兒笑聲,眾人無不感到毛骨悚然。
隨著時間逐漸流逝,天上的薄雲漸漸移開,被擋住的月光再次君臨大地。黑暗的大地重新蒙上一層微黃暗淡的光紗。眾人藉著月光細看,這一看,就是膽大粗心的粗心隊長也不禁一悚。
只見喪屍伏在豬身上,身上沾滿豬血,手指甲長三寸有餘,喪屍如同餓鬼般撕咬著死豬,如利刃的雙手猛扒豬身,似是狗兒在地上刨洞。埋入豬腹的頭時不時抬起來往鎮門觀看,黑暗中發出青色光芒的雙眼,時而露出低沉的嬰兒笑聲,讓眾人有一種從地獄來的惡鬼的錯覺。
粗心隊長和許秋原藏在一戶人家裡頭,那角度正好可以看清喪屍的正面。粗心隊長聲音有些哆嗦:「許……許老爺子,我……我說這是個什麼怪物啊?瞧那吃法,就是餓了幾百年也不用這麼吃吧?」
「怎麼?你怕了?」許秋原緊盯著喪屍,語氣十分冷淡。
「我……我老楚怕個屁啊我,它再橫,我都能把它捏成一團。」嘴上雖還逞強,但粗心隊長底氣還是不足,語氣中帶著明顯的怯意。
許秋原聞言一聲冷笑:「你能把它捏成團,它可以把你撕成肉泥,不信你去試試。」
「我……我這不是服從你老爺子的安排嗎?打擊罪惡,還得團結一致。」
不一會兒,喪屍一番風捲殘雲之後,轉頭望向鎮內,這裡面還充滿著濃重的血腥味,鮮血,已經勾起它瘋狂的本能。腳下血肉模糊的屍體已經不能滿足它了。
喪屍一離開死豬屍體,眾人立時看得一清二楚,死豬早已體無完膚,碎肉鮮血濺滿屍體四周,肚皮下的血洞正慢慢流出黏稠的內臟。眾人胃裡一陣翻江倒海。
喪屍一踏進萬山鎮,立刻被腳下澆滿鮮血的木板吸引。喪屍的本能就是撕抓,凡是遇到有生氣或血腥之物,它一定會狂抓不休,所以才生出鋒利異常的指甲。喪屍一爪抓起木板,怪叫一聲便撕咬起來。沒啃幾口就發覺不對勁的喪屍把木板一丟,又被前面染著鮮血的木板所吸引。
在喪屍重複相同動作幾遍後,粗心隊長呵呵笑道:「這傢伙也太傻了點吧?都咬了好幾塊破木頭了還不知道那是假玩意兒。」
許秋原回道:「人都死了它還有什麼腦子,現在它只是按本能行事而已,再說你楚大隊長也比它好不到哪兒去。」
粗心隊長聽著許秋原的挖苦話並未動怒,反而興奮道:「我說許老爺子,可以動手了吧?」
許秋原看情形覺得也差不多了,打了個暗號通知屋頂上的兩名弓手。
兩人拉開弓,瞄了下喪屍的天靈蓋,這是放屍氣最快的部位。第一次偷襲,兩人心中害怕,這一下失了準頭,兩支鋼箭「嗖嗖」擦過喪屍頭頂,釘在一旁地上。
藏在屋內的粗心隊長不由得低聲咒罵:「還說是射箭好手,這麼近都射不中,真是廢物。」
還在撕咬木板的喪屍並未發現身旁釘在地上的兩支鋼箭,依舊在撕咬著木板。許秋原見狀,又打了一聲暗號。
兩名弓手相視一眼,強自鎮定下來,拉弓,瞄準,射。兩支鋼箭勁射而去,「噗噗」兩聲,這一次絲毫不差地射中喪屍的天靈蓋。
世間無論什麼屍變邪物,都沒有疼痛之感,這也是人為何難以鬥贏屍變邪物的原因之一。人砍它幾十刀,它都沒事,但它只要那麼戳人一下,人不死也得重傷。
喪屍對頭頂中箭雖毫無感覺,但它卻本能地感到體內的屍氣流失。屍氣快速地流失,使喪屍暴躁起來。它既無思想也無智能,只是本能地想虐殺破壞。地上的木板,正好是它發洩的對象。
眾人見喪屍頭頂兩支鋼箭快速噴出幾米高的濃黑屍氣,而喪屍卻毫無影響,心下大感驚訝。
許秋原心中也驚詫不已,瞧那噴射而出的屍氣,這喪屍還真有些門道。
這次他打了兩聲暗號,意思是叫弓手射喪屍喉嚨處。兩名弓手因剛才得手,信心大增,膽氣也多了幾分。兩人拉弓放箭,鋼箭破風而去。眼看這兩箭即將得逞,不料正在撕抓木板的喪屍卻突然低頭,「撲哧」兩聲,兩支鋼箭竟射入喪屍左右臉龐。
喪屍這下終有所覺,它環望四周,雙眼忽紅忽青。不過在兩箭射失時,眾人早已藏匿好。喪屍看不出不妥之處,只得拔掉臉上的鋼箭,再次抄起地上木板,只是這次撕抓得更瘋狂、迅速。
粗心隊長看著連連吸冷氣,低聲說道:「這些寸厚木板被那東西一抓就穿、一掃就碎,他要是招呼到人身上,那不得被碎屍萬段。」
喪屍行動快起來,木板的數量損失亦加快。許秋原見狀連打幾聲暗號,意思是叫弓手連續射擊。
兩名弓手搭弓放箭,這次一支射中喪屍喉部,一支射中喪屍胸口。看到這次準確無誤地射中喪屍弱點,兩人相互打了個好的手勢。
正當兩人高興之時,喪屍突然停下動作,向其中一個弓手的藏身之處望去,青色的眼睛瞬間變成血紅,朝著弓手藏身處怪叫一聲就急奔而去。
察覺不妙的許秋原破門而出,一聲怒喊:「亮火。」
街道立刻竄出十幾個手持火把的保安隊員,將昏暗的街道照得亮如白晝。喪屍突見竄出這麼多人,不由得遲疑了一下,接著,發出如泣嬰般的怪聲撲將而來。
粗心隊長嚇得急喊:「開槍、開槍,快開槍。」
幾個保安隊員把火遞給其他人,架起槍就放。「彭啪」的槍聲打破了萬山鎮的寂靜,驚起附近林中無數鳥獸。喪屍被子彈打得連連後退,身上出現無數個小洞口,一些流出黑色血水,一些則噴出濃黑屍氣。這一下使得喪屍更為狂怒,它硬挨著槍彈,慢慢靠近保安隊員。
許秋原心裡清楚子彈對喪屍作用不大,急忙喊道:「弓手快放箭射它,其他人把它引到用麻繩兄弟那裡。」
持火把的保安隊員聞言轉身就跑,幾個使槍的卻無法逃跑,只因喪屍離他們已不到五米,只要一停止射擊,一定會被喪屍抓住。許秋原見情形不妙,揮手使出兩張雷火符,兩張靈符急射而去,貼中喪屍胸口,接著他腳踏陰陽步,口中念道:「雷火焚邪,老君急急如律令。」
頓時只見雷火符爆出一片火光,喪屍被炸得連退幾步,胸口已皮開肉綻。這時兩支飛射而來的鋼箭再補喪屍兩下,準確地射進喪屍胸口之上。喪屍退勢未止又被鋼箭來勢射得再退幾步。許秋原趁機大喊:「快逃。」
機靈點的保安隊員早在喪屍被打退時已轉身跑開,然而還是有兩個保安隊員來不及跑開,喪屍退勢一止,狂嘯著猛撲向最近的保安隊員。許秋原大叫一聲:「不好。」剛想出手相救,卻為時已晚。
來不及跑開的保安隊員感到猶如地獄惡鬼般的喪屍侵身而來,一股濃烈得讓人窒息的血腥味衝鼻而入,讓他一瞬間感到彷彿置身於地獄之中。忽然,他覺得脖子一疼,接著,他聽到眾人的驚呼聲,緊跟著他又看到一副無頭身軀站立著顫抖不停,鮮血如噴泉一般從脖頸斷裂處噴射而出。鮮紅的血霧噴抹在臉上,他想伸手抹去臉上的鮮血,卻再也做不到了,因為那具無頭屍體正是自己,自己被喪屍的利爪切掉了腦袋。
許秋原怒不可遏,從懷裡取出一道金劍符放在地上,接著踏出七星連環步,口中念道:「金劍鎮屍符,急急如律令,起。」
金劍符閃過一道金光,驟然飛起爆射而去,喪屍似乎很畏懼金劍符,閃躲不停。許秋原凌空御劍,出手如風,縱是喪屍之流也招架得狼狽不堪。就在這時,兩側屋頂又射來兩支鋼箭。喪屍躲過金劍符卻怎麼也不能躲過兩支鋼箭,鋼箭應聲而中,狠狠地釘在喪屍的胸口上。
許秋原大喝一聲:「來得好。」
爾後手勢一變,金劍符半空轉了急彎,朝喪屍急射而來。喪屍欲躲,無奈金劍符來勢凶急,避無可避,腹部已然被金劍符貫穿而入。
這一擊讓喪屍體內的屍氣流失加快,屍氣一盡,這喪屍便會真正死去。在本能驅使下,喪屍拔出金劍符,狠狠地扔在地上,然拔劍的手卻被金劍符的靈光燙得直冒黑色濃煙。這一下更激發了喪屍的瘋狂,它張嘴怒嘯,突然朝著許秋原狂奔而來。
許秋原絲毫不慌,邊退邊引著喪屍往埋伏好的保安隊員方向而去。
喪屍剛一入陷阱,使用麻繩的兩側保安隊員立刻拉起麻繩,攔在喪屍胸前,不等喪屍反應過來,四名保安隊員立刻繞著喪屍轉起圈來,用雞血泡過的麻繩對喪屍來說無疑是鐵索鋼鏈,喪屍被麻繩捆住,又被保安隊員拉住,縱有天大的本事也動彈不得。
許秋原生怕有意外,又叫來幾人上前幫忙拉住麻繩。
喪屍雖被制伏,卻仍舊朝著眾人怒吼不休,眾人絲毫不敢鬆懈,拚命拉住麻繩。半個時辰後,從空心鋼箭噴出的黑色屍氣漸淡,傷口處流出的黑色血水也漸漸減少,而喪屍也終於停止了掙扎,慢慢軟弱下來。看到喪屍這般模樣,眾人心裡不由得暗鬆了一口氣。
這時,粗心隊長扛著那名斷頭隊員的屍體,來到許秋原身前說:「許老爺子,真有你的,老楚服了你了,我先把屍體帶回保安局,向鎮長報告後再來收拾這裡。」
許秋原點頭道:「你去吧,這喪屍的屍氣再過半個時辰方可散盡。我在這看著。」
粗心隊長呵呵一笑,轉身欲走,卻不知想起什麼,突然轉身走近喪屍,狠踢喪屍幾腳後說道:「叫你凶,這下廢了吧。哈哈。」
事情來得如此突然,許秋原根本來不及反應,悲劇就已經發生了。
喪屍與殭屍相同,都是沾血就活。粗心隊長扛的屍體斷頭處剛好對著喪屍,他那幾腳動作蠻橫霸道,幾腳下去,不少鮮血已濺到喪屍臉上。那些鮮血對於喪屍來說,可謂是雪中送炭。
許秋原怒喊:「蠢材,快離開喪屍。」
話音剛落,喪屍本來軟弱的身體驟然暴起,朝著斷頭處咬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