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辦?怎麼辦?怎麼會出這種事?難道、難道桑隊他們就此、就此……」王聰依然在他旁邊,他的眼睛已經腫了,聲音哽咽著,充滿著不可置信和不甘。
在地底的親人朋友們啊,你們可還安好?
桑布和唐昧帶著凌寧和威廉進入特克斯河中心的那個大洞中已經三個月了。馮祥和王聰他們自打那四人進入洞中的第一天起便提著心,好容易像熬刑期一樣熬了三個月,終於數到第九十天了,一向跳脫的王聰簡直想翻上三個觔斗,而一向老成穩重的馮祥則瘦了一大圈,看來他操的心著實不小。
「你說,今天桑隊他們能回來麼?」王聰已經顧不上操心他們能不能有所發現這事兒了,他只希望,下去的同事和朋友能夠安全返回。
「一定能!」馮祥像是在說服自己似的大聲回答王聰。王聰一看他的臉色就知道,這傢伙也心中沒底。
「唉,你說,好好的,桑隊為什麼非要去地底冒險呢?」王聰想不通,更想不通的是,「還有那個什麼水庫的負責人,一開始死活不肯同意斷流一個小時,非要咱們協調到了廳裡,廳長打電話才算把這事兒搞定,你說這叫什麼事?」
「人家也是顧忌水庫的安全,據說今年九月意外發洪水,水庫裡的庫容量居然比往年增加兩倍不止。眼下已經進入十二月份,可今年的特克斯河居然到現在也沒有結冰,流量也出乎意料地大。整條特克斯河斷流一個小時,你知道得有多少水嗎?要是因為這個把大壩給毀了,他也擔不起這個責任。」馮祥是個厚道人,也知道人家不是故意為難自己這一方,而是確實有難處。
「那也不能耽誤我們的事啊,要是因為他們不肯斷流,桑隊他們回來了卻因著那巨石搬不開而活活悶死,豈不是……豈不是……」王聰臉憋紅了也沒想出一句好詞來。
「好啦,總算人家現在也答應了,咱們就耐心等會兒吧!」馮祥其實自己也急得不得了,卻還要安撫隊友。
「斷流啦!斷流啦!」一直盯著河水的考古隊隊員們一見河水流速明顯減緩,忙欣喜地大聲叫嚷。
「等著吧,桑隊他們一定能平安回來!」王聰捏了捏拳頭。
河水慢慢減少,直至變成涓涓細流然後消失,河中心的那塊巨石終於露了出來。
「咦,那石頭怎麼沒動靜?」
「是啊是啊,上回水流一斷掉,它就移動了啊!」
「就是、就是!桑隊他們就在石頭下邊,這石頭不動,他們怎麼上來啊?」
隊員們七嘴八舌,說得馮祥腦仁兒疼。
「快少說兩句吧,現在這裡情況有變,巨石不能移開,桑隊他們就上不來,咱們不能在這兒乾等著了,要去想辦法啊!」王聰還是腦子轉得快的。
「怎麼辦啊?事先沒有準備起重器械,單靠咱們這點子人,可是奈何不了這塊石頭的啊!」隊友中有人就開始哀歎。
「推,咱們去推!」馮祥發了狠,「那石頭看著像是有幾十噸重,實際也許沒有呢?再說,上回咱們都是看見它移動了的,它底下一定安裝的有機關,也許是這機關時間長不用了,被卡住了呢?咱們用力推一推也許就好啦!」馮祥雖然得了桑布的令,要在他不在的時候全權負責,可是生性謹慎的他還是下意識地想說服大家跟他一起去做,而不是命令。
好在桑布平時在隊裡威望高,人緣兒也好,大家都服氣他,因此,大家都希望他真的能夠回來。馮祥的話,倒與這些心中還存有一兩分希望的人不謀而合。因此,剩下在場的三四名考古隊隊員連同特克斯縣兄弟單位的人和臨時僱請的農民工一起,大約十幾個人一起,大家走到巨石的前面,由馮祥喊號子,一起往後推。
「一、二、三,使勁!」
「一、二、三,使勁!」
馮祥一聲一聲喊著號子,見巨石紋絲不動,自己也挽起袖子上陣,卻還是無用。
「怎麼辦?這石頭太重了!」王聰已經沉不住氣了。
「再使把勁兒!我剛剛看到它搖晃了一下,也許只要再加把勁就成了呢?」老實人也偶爾會說些善意謊言的。
「好,來,再使勁!」其他人聽他這麼一說,信心又回來了。
就在這時,馮祥的電話響了。
「什麼?」接到電話的馮祥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可是,電話那頭的吼聲實在太大,連他身邊的人都聽到了。短暫的沉默過後,馮祥身邊一位義務來幫忙的本地人首先撂下手中的工具往岸邊跑:「水庫垮啦!洪水就要來啦!大家快跑啊!」
這句話就好像在油鍋裡滴進去了一滴水,巨石周圍圍著的這些人馬上炸了鍋,慌忙之中,大多數人不擇方向,四面八方地瞎跑。
「快!快上岸!」馮祥一見不是個事,事情已經這樣了,可不能讓它再繼續惡化下去。他連忙大喊,一邊喊一邊自己帶頭向岸邊跑去。
「快——快上岸!」馮祥提醒了王聰,他也跟著馮祥喊。很快,昏了頭的幾人也反應過來,紛紛跑上岸。
「岸邊也不安全,大家盡量往高處跑!」馮祥生怕有人因為一時鬆懈出事,上了岸馬上又大聲招呼所有人往高處跑。就連幾名一時慌亂中跑到河對岸的,聽到了這句提醒,也不停腳地繼續跑。
好在水庫離這裡有個幾十里,就算是洪水到達,也需要近十分鐘的時間,那個電話又打得十分及時,使得這群人得到了寶貴的逃命時間。
十分鐘後,跑到附近一個小山包上,親眼見著巨大的洪峰捲著無數泥沙和少量冰稜呼嘯而過的馮祥,雙眼都紅了!又過了幾個小時,等接到水庫大壩上的那個缺口已經被堵住、險情暫時被控制的消息,他鬆了一口氣的同時,一股悲傷的眼淚也同時湧上來。
「怎麼辦?怎麼辦?怎麼會出這種事?難道、難道桑隊他們就此、就此……」王聰的眼睛已經腫了,聲音哽咽著,充滿著不可置信和不甘。
在地底的親人朋友們啊,你們可還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