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節太陽神廟
遠處發生了什麼凌寧並不知道,她只覺得自己等人往西北方向才走了不到半個小時,楚風就健步如飛地追了上來。「楚大哥,這麼快!」
「呵呵,那個大傢伙其實很溫順的!好對付!」楚風打個哈哈後,發現這地方看著有些眼熟,「咦?這裡不是……」
「看吧,楚大哥也覺得眼熟!」希林看他的樣子馬上神氣地沖威廉一努嘴。凌寧是女孩子,而且才見面,希林跟她不熟,所以跟她幾乎沒什麼話說,和威廉就不一樣了,他們這一路拌嘴都拌出默契來了,沒事就抬槓,一邊吵嘴一邊又互相關心,他們倆都挺喜歡這樣相處。
「怎麼回事?這裡不是我們一開始來的地方麼?」楚風仔細觀察了一番周圍的環境,看到那一排排一行行整齊的參天大樹,以及樹中間空地上齊腰的野草……這、這不是剛到的時候看到的景色麼?
「是啊,我剛才說這地方就是我們剛來時到過的地方,他們都不信!」希林覺得有人撐腰了,聲音都大些。
「我記得,我們一到這裡就一直往西邊走了!」楚風沉吟片刻道。
「是啊、是啊!剛才你又叫我們往西北方向走,我保證,方向絕對沒錯!」希林拍得胸脯山響。
「那這是怎麼回事?」楚風看了一眼周圍,難道,這地方是個圓?他們走著走著又回到原地來了?
「楚大哥,怎麼辦?我們有辦法出去嗎?」威廉有些焦急。
「你別急,楚大哥一定有辦法的。」凌寧卻根本不急,她此行的目的就是為了找楚風,雖然遭遇了一些意外,但楚風好歹被她找到了,她現下只要呆在楚風身邊便心滿意足,根本無視於到底在哪個地方。
「嗯,讓我想想!這陣勢與我瞭解的奇門遁甲陣勢有些不一樣,似乎、似乎不拘泥於死算,而是要依據每個陣局本身的特色找尋破陣的關鍵。現在得容我好好想想!」楚風也有點頭疼。
「呀,楚大哥,你的背包呢?」就在這時,凌寧發現,楚風背著的那一隻裝滿財寶的背包居然不見了。
「嗨!別提了,那個大傢伙居然有那麼聰明,它見我次次都是從那背包中掏出來的寶石,早惦記上了。後來我見怎麼都擺脫不了它,只好用一個『金蟬脫殼』,將背包甩向另一個方向,它果然去追背包不追我,這才將它甩開。唉!」楚風哀歎一聲,其他人臉色都變了。
剛才凌寧跟著其他人一路的時候,把自己的經歷簡單描述了一下,當然避不過那滿室的財寶,聽得威廉連連歎氣,桑布也臉色發黑;好容易聽凌寧說自己裝了滿滿一背包在楚風背上,這才讓大家臉色好看些;沒想到此時又聽說楚風把這一背包的財寶都給扔了,威廉當場就捧著心口喊「心疼」不止!
「算了!反正這些東西即便帶出去咱們也得上交,沒了就沒了吧!」桑布扭頭一想,又想通了,反過來拍了拍楚風的肩膀,安慰他。
實際這裡面只有他一個人是以考察的身份進來的,其他人或無意中捲入、或抱著探險的目的,就壓根兒沒有想過如果有探險收穫的話還要交公的想法,此時聽他這麼一說,楚風老臉一紅,其他人則像是牙疼一般吸了口氣,倒也沒人說什麼。
「那現在我們怎麼辦?能出去嗎?」凌寧佯裝積極!
「如果我的想法正確的話,只怕離開的關鍵還得著落在那青銅巨像身上,可能我們還得回去!」楚風面上看著輕鬆。
「那、那只『旺財』要是還在那兒怎麼辦?」凌寧有顧忌。
「應該不在了吧!」楚風也不確定。
「要不,派個人先悄悄去查看一番?」威廉出主意。
「我去!」希林自告奮勇。
「還是我去吧!」楚風心中暗歎自己真是一個勞碌命,可臉上不敢帶出一絲來。現在沒人比他更瞭解那隻大傢伙的特性了,他不去誰去?
好在這回老天爺沒有玩兒他們,楚風回到那青銅巨像所在之處四處查找了一番,確實沒有那只三足蟾蜍的影子。
等他回去把幾人帶回,從眼眶處再次進入青銅巨像的胸腹處時,那滿室的財寶已經無影無蹤。
「咦,這麼多的東西,那大傢伙怎麼這點兒工夫就搬完啦?」凌寧很驚奇。她記得這裡光三米以上長度的象牙就不下七八根,這麼多東西要搬走,怎麼能這麼快?
「你說的財寶原來就在這裡呀?」威廉爬進來以後東摳摳、西捅捅,卻連一點財寶影子都沒找著,有些喪氣。
「就是在這兒啊!」凌寧一邊指著室中各處一邊說自己當初是怎樣搭象牙梯子上到巨像喉部的。大家聽了,確定她的話應該沒錯。
「好了,這些財寶本來咱們就帶不走,你們忘了我們進來時第一個陣局中發生的事了麼?現在它們不見了,說不定還是一件好事呢。我們還是先離開吧!」楚風安慰大家說。
「楚大哥,你找到離開的路啦?」威廉聽他的語氣,馬上滿臉驚喜。
「嗯,找到了,而且從這裡我們可以直達陣勢中心。這可真是『踏遍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楚風救出了凌寧,鬆了一口氣,便連拽文這種無聊事也願意做了。
「真的!在哪兒?」希林也一臉雀躍。自從跟著楚風以來,他雖然經歷了很多危險,卻也收穫了更多的刺激。現在聽說可以進入陣勢最中心,自然滿懷期待。
「就在這兒!」楚風指著右手邊的青銅壁,這裡原本是堆放財寶的地方,後來青銅巨像倒塌,它便翻過來,此時便立在那裡。
「還是老辦法麼?」希林看了一眼那青銅壁,一邊偷偷嚥了口口水。
「老辦法!」楚風看到他這個樣子,居然樂了!
「好吧!」一群認了命的傢伙只得護著自己的腦袋去撞牆,還是青銅牆!身後卻傳來某位無良領路者的哈哈大笑。
「其實這裡不用拚命撞,輕輕一靠就行。」楚風拉著凌寧走在最後,他一到便輕輕對拚命揉腦袋的希林說道,氣得希林狠勁對他翻白眼。
「我來過這裡!」凌寧一進入這個陣局便不說話,她在楚風逗弄希林時,掙脫他的手,跑出去幾步,到自己印象中應當是「懸崖」的地方查看,果然,一個圓環型的山崖,三十多米高,中心處影影綽綽有一個龐大的建築群。
凌寧當日雖然是在完全黑暗當中來到的這裡,但她為了下這三十米高的「懸崖」,犧牲了自己最愛的一件衝鋒衣,所以對於這個地形記得很牢。
「你來過?」
「嗯!」凌寧把上一次來的經歷說了一遍。
「哦!這麼說,此處得我們自己想辦法下去嘍!」楚風沉吟。桑布等人的背包遺失,他們手頭只有楚風準備的一些簡易工具,偏偏沒有繩索。
只有用凌寧的老辦法了,只不過這一回有這麼多的男士在,不用她一個女孩子來貢獻衣服。
楚風的衣服早就在被馬拖的時候掛成了破布條,再加上桑布的一件結實的衣服,做這條繩子並不算很為難。
「太好了!咱們下去!」希林等布條繩子接好便迫不及待地躍躍欲試。
工具齊全,這一關很好過,大家很快就溜下環形盆地最邊緣處那三十來米高的「懸崖」。
此前因為離得太遠看不清楚,此時靠近了,大家才發現,此地建築物一共有八座,分開在八個方向,而最中心處還有一座高高的方形塔,塔頂似乎有個圓球形的物體,發出一股柔和的光來,使得大家能夠看清這裡的整體地貌。
整個地方看著像是在一個巨大的月球環形山裡邊一樣,周邊是圍起來的高達三十多米的山崖,底部倒是平整,只中間有一群特異的建築。
「真的有地底八卦城!」桑布看著眼前這群建築物的形狀都呆了。他心心唸唸要找著這地底八卦城,如今真找到了,反倒不敢相信!
「楚兄弟,這是真的麼?不會也是什麼陣法搞出來的海市蜃樓吧!」桑布有些小心地問楚風。楚風看他那麼一個西北大漢忽然扭捏做出一番小媳婦作態,好氣又好笑:「沒錯,這是真的!」
這一次眾人到達,與唐昧到達的時候很不一樣,當時是黑漆漆一片,什麼都看不清楚,眼下那種晶瑩、柔和的光既能使大家毫不費力地看清周圍的景物,又不至於刺眼,遠處則朦朦朧朧如罩霧中,越發增添幾分神秘。
「那高塔可真高!」希林感歎。中間那塔佔地面積不大,高度卻足足有四五十米,底部方形,最上頭卻是尖的,看著就像古埃及的方尖塔。只是頂部卻有一個籠子一般的東西,裡邊似乎放了個圓形的珠子,光,就是從那裡射出來的。
「是啊,那裡邊不知道是什麼東西,居然能發出這般亮的光芒來!」威廉也很奇怪,能夠照亮這般大一塊地方,它如果是用電的,得多大瓦數?
「確實有些奇怪,這裡不可能有電,你們看看頂部,看著就像密封的,可咱們卻沒有覺得呼吸困難。還有這光,它到底是怎麼發出來的?」連楚風都覺得眼前這一切太不可思議。
「想辦法上去看看不就明白了麼?」桑布永遠最直接。
「說的也對!」楚風咧嘴,「不過,咱們得先走這邊,先看看這棟建築到底是什麼吧!」
「好大的一座神廟!」這一回,眾人正面直對著這棟建築物,便清清楚楚地看見面前一座高聳的高台,高台正面有階梯,階梯盡頭,一處高大宏偉的古希臘風格的神廟迎面而立。高台大約有二十多米高,幾人站在地下仰著脖子往上望,幾乎要把脖子仰酸了,才看見神廟頂端還有一尊高大的神像。
楚風並不急著上台階,而是圍著這高台轉了好幾個圈,一邊轉圈一邊嘴裡還唸唸有詞,最後乾脆蹲在地上,拿著一根枯樹枝,在腳下沙地裡寫寫算算起來。
「楚大哥,怎麼,有不妥麼?」凌寧雖然不懂,也知道楚風此時的表情絕稱不上輕鬆。
「沒錯,如果我沒有看錯的話,這裡一共九處古代建築,是按照先天伏羲八卦的方位排列的,此處應該是西北艮位,艮位為陰位。如果你的方向感準確的話,你們上次來,靠近的應該是西南巽位。那個叫唐昧的,領著你進了陽位,可你們當時眼前是一片黑暗。這個陣勢也太神奇了些,陰位大亮,陽位漆黑,這等大大違反了自然法則的事情,老祖宗們到底是怎麼弄出來的?」楚風一邊解釋一邊苦笑。他此時越來越覺得,與史前文明打交道,似乎不是一件輕鬆的事,而他尋找古「崑崙」的使命,似乎離完成越來越遠了。
「那,我們不能上去嘍!」凌寧指著高台上的神廟道。她很想上去看看,那裡到底是怎樣的一座神廟。
「可以,為什麼不能上去?」楚風算完最後一道公式,扔掉手中的枯樹枝,拍拍屁股道,「來,跟著我,我們上去看看!」
有了楚風的帶領,幾人安全上到最後一個台階。一座完整的古希臘風格的神廟呈現在他們眼前。
整座神廟由無數根雙人合抱粗的巨大白色花崗岩圓形石柱支撐,屋頂也是白色的;走廊和神殿十分空曠,除了石柱和神殿中心的雕像,沒有任何擺設。
神廟的聖窗之上有各種各樣的雕像,其中最多的是與神殿中心塑像形象一致的某個半裸男子的像,塑像的技法很粗糙,僵硬而呆板。除此之外,在聖窗之上還有各種圖案,有公牛、獅子、鹿,還有帶翅膀的怪獸、獅身人面的形狀和半人半鳥的圖像。
因神殿至少有十幾米高,整座神殿又很空曠,更顯得神廟裡恢弘莊嚴。
「這是古希臘神話中太陽神的神像!」楚風仔細看了塑像身上的花紋和圖案,以及塑像的裝扮和手中所持的東西,判定道。
「這位是太陽神阿波羅?」凌寧簡直不能接受。她印象當中,阿波羅一直是以一位俊美的男神形象出現的,可眼前這個,雖然他頭頂有象徵著太陽光線的圓形光芒,但無論是面貌特徵還是身材,都與「俊美」這兩個字有一定距離。
「是誰告訴你太陽神是阿波羅來著?」楚風聽了很不悅,他的學生怎麼都是這樣的素質?一個連東方秦國盔甲和古羅馬帝國軍隊的鎧甲分不清楚,一個混淆了西方神話中太陽神和光明之神。
第四十一節當唐昧對上楚風
「在古希臘神話中,阿波羅神別名福玻斯(Phoebus),意指『潔淨、光明、預言』。太陽神另有其人。」楚風少不得解釋一句,然後帶他們去後殿看看。
「沒錯,古希臘神話當中的太陽神是赫利俄斯,而不是阿波羅,後世有人為了硬將阿波羅與太陽神捏在一起,假造了一個個傳說:在泰坦之戰(Titanomachy)後,天神宙斯封賞眾神,光明神阿波羅索要司長太陽之職,宙斯忘記了正在值日的赫利俄斯,便應允了阿波羅的要求。另外有一種說法因太陽神赫利俄斯之子法厄同(Phaethon)駕太陽車造成災難,宙斯便把駕馭太陽戰車一職交由阿波羅。但這些神話的創造者都不是希臘人,因此這些不屬於希臘神話的範圍!」一個聲音忽然從大家的背後響起,他不僅贊同了楚風的觀點,還引經據典地解釋了阿波羅為什麼不是希臘神話裡的太陽神。
楚風聽到這聲音,第一反應便是回過頭去看來者是誰,當他看到一張年輕男人的臉時,根本不用任何人介紹,他便知道,這個人必定是那位「唐昧」無疑。
「你是——唐昧!」肯定句。
「正是!這位想必就是楚兄了吧!」唐昧樣子十分狼狽,衣裳像從哪個醬缸裡撈出來的梅乾菜一般,不僅一條一條的,還皺得厲害!可他臉上的表情卻好像自己身穿的是參加晚宴的盛裝一般,不僅沒有一絲窘迫,還風度翩翩就好像他自己是一位絕世美男。
凌寧早就對這個做作的傢伙倒足了胃口,見楚風微瞇了雙眼看著他,有些擔心楚風被此人的外表假象所騙,趕緊走到楚風耳邊低語:「這個人慣會裝模作樣了,楚大哥小心!」
聲音雖小,可這空曠寂寥了數千年之久的大殿中別無旁音,因此,她的話所有人都聽見了。唐昧聽了,刻意地對她笑笑,楚風則悄悄上前一步,把凌寧擋在身後。
「唐昧,好名字,不知道你是否稱得上這名字!」楚風的某些記憶回來以後,對於一些東西不再僅僅看表面。
「沒錯,叫這個名字的,到現在除過我和我家那位老祖宗,一共有七十二人,真正配得上它的,一個都沒有!」唐昧似乎聽不出楚風話中的譏諷,反而大聲附和!
「哦?那你呢?你自己可配得上?」楚風嘴角露出一絲笑意。
「當然!就憑現在我能站在你眼前,唐昧這個名字就沒被辱沒!」這傢伙很拽吶!
「哦?」楚風不置可否地笑笑。司馬遷記載的十二位傳天數者中,最後一位就叫「唐昧」。這個唐昧在一般的歷史研究者眼裡是一位天官,即古代天文研究者。可是在古代,尤其是先秦時期,天官的存在與「巫」其實剝離不開。
「你從巽位來?」楚風很想把這小子揍一頓為凌寧出氣,可是,眼下在這個詭異的地方,能夠有一份力,還是團結一份力的好。
「不錯!」
「那裡是什麼?」
「蘇美爾人的階梯式金字塔形神廟。」唐昧邊說,邊遞上了手頭一塊泥版。
楚風接過來一看:「是蘇美爾人的楔形文字沒錯!」
「奇怪!」凌寧也湊在他身邊看,見了那泥版,雖然都是楔形文字,「這與上回在阿爾泰山中發現的那塊泥版上邊的文字,差距很大。」
「這是自然,赫梯楔形文雖然吸取了很多蘇美爾楔形文字的特徵,卻並不是完全照搬蘇美爾人的文字。蘇美爾人的語法很奇怪,他們不同於那個時代生活在周邊的任何一個民族,既不是塞人,也不是閃米特人,他們跟任何一個民族都不一樣,蘇美爾語因為其語法結構十分接近現代漢語,歸於漢藏語系。而蘇美爾人則自稱『黑頭髮的人』,為這,好多學者提出,蘇美爾人是黃種人,與我們承認的先祖黃河人共有一個祖先!」楚風一邊研究泥版上的文字,一邊隨口解答凌寧的疑問。
「這是在什麼位置找來的?」楚風問唐昧,畢竟只有他一個人去過那個蘇美爾神廟。
「在神殿正中,是被供奉的位置!」唐昧很配合,作為千年傳承家族中的核心分子,他知道很多事,包括「禁密學者」的事!他認為楚風一定是某個「禁密學者」的傳承者,自己認不出的文字,說不定他可以辨認出來。
中國漢魏時期,當時有一個稱呼——「禁密學者」浮出水面,在當時指的是史官和通曉律歷音韻的人,他們多世襲,有使命,比如最著名的就是司馬遷父子。據說禁密學者以學養和門派,分別掌握著某種滅絕不用的古字規則。比如孔子所掌握的「微言」。所謂「微言」也是一種古代的文字語法規則,孔子是這門文字語法規則的最後一位掌握者,他沒有將其教給任何一個弟子,故他死後,才會有「仲尼沒而微言絕」之歎。
經過唐昧的解釋,楚風終於解開了縈繞自己腦海中長時間得不到解答的一些疑團。不過,他並不認為自己是什麼「禁密學者」。
豈料唐昧聽了楚風否認自己是「禁密學者」傳承人的身份後臉色一下變得古怪,他隨後說出來的一句話使楚風險些被自己的口水嗆到:「人人都說特克斯八卦城是盛世才的老岳父根據當年丘處機在此地留下的雛形設計建造的,可誰知七十三年前,有一個名叫楚莊成的少年一直陪在盛世才岳父邱宗浚的身邊,直到他畫出了整座城的圖紙。」
「嗯,楚莊成?啊?」楚風剛開始還心不在焉地聽著,後來覺著不對,「楚莊成這個名字怎麼這麼熟悉?等等,啊,這不是自己父親的名字麼?」就這麼著,一激動,差點嗆著了!
「咳咳,你再說一遍,當年的那位楚莊成多大?」
「聽說是一位十四五歲的少年郎!」
十四五歲?楚風在心中暗自計算,父親去年以八十六歲高齡去世,從今年算起倒推回去七十三年,他正應該是十四歲。年齡相符啊,難道真的是他?
「你不會以為,在這西北荒涼之地,建一個龐大而規整的八卦城,純屬某人的心血來潮吧?」唐昧看著楚風有些迷糊的臉色,譏誚地說道。
「你是說——」楚風此前想過這個問題,尤其是他在進入這個大陣局之後,也狠狠懷疑過地面上那座八卦城的真實作用,可看唐昧的臉色,他根本就不是懷疑,而是確信。以他的年齡,憑什麼確信這個?一定是家中長輩與他說過什麼。想通這一點,楚風就忍不住嘴裡發苦,可他還要繃著,一絲一毫也不能叫唐昧看出來。
「這個陣就算真是丘處機那老牛鼻子搗的鬼,也有八百來年了,憑什麼它現在還能起作用?不就是靠著地面上那個後天大八卦以及裡頭住著的十萬人麼?」唐昧很得意,儘管楚風掩飾得很好,依然被他看出一絲失落。
楚風的失落就是他的勝利。他是聽過家族外門長老喬老爺子的猜測的,那老狐狸說此人十有八九會是所謂的「傳天數者」,可現在看來,他還沒有自己知道得多,憑什麼他是「傳天數者」?我才是!唐昧笑著瞇了眼,眼縫中卻漏出幾絲狠毒。
「不會是丘處機時代的產物!」楚風很快調整好自己的心態。對於自己的父親,他老早就知道自己以前的認識實在很狹隘很偏頗,但自從他經歷過死亡一步一步逼近的感覺之後,心態要比以前平和許多,至少目前不會為這個消息太過激動。
他仔細分析入陣以後經歷的一切:「沒有任何跡象表明這個陣法會是宋代以後出現的,它的年代要久遠得多。儘管我們找到了許多十一世紀初于闐佛國滅佛時代以後莫名失蹤的佛首,但這不足以證明它出現晚於公元十一世紀,反而因那則于闐國民失蹤的傳說,確定它應該在那之前就存在。末代于闐王和他那些失蹤的臣民,應該是躲入其中,才避開了喀喇汗王國教兵的追殺。」
「不錯,關於八卦城的傳說大半都是真實的,只有關於牛鼻子的這則,有些失真。那老傢伙當真來了這裡,卻不是來搞建設的,而是來搞破壞的;反倒是你父親楚莊成,據我們家老爺子說,當初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使這陣勢勉強修好能用呢。即便他花了大力氣說服盛世才的那位岳父,也只能使這地下的陣法勉強維持運行,原本的一些犀利殺招統統都不能用了。所以我才敢大著膽子闖一闖,否則的話,以我目前的斤兩,闖這樣的陣勢,與找死差不多!」唐昧倒真敢實言以告。
「你就這麼確信現在這個陣局發揮不了完整的作用?」楚風聽唐昧說到這裡,忽然側耳聆聽了一小會兒,然後便似笑非笑地對唐昧點了點頭。
「呃,你什麼意思?」唐昧雖然還沒有絲毫察覺,但一種莫名奇妙的直覺告訴他,事情有些不妙,他下意識地想從楚風那裡得到答案。他已經認定了楚風就是這種4320局大陣勢「禁密學者」傳承家族中的當代傳人。所以,即便他的驕傲令他很不願意承認,但他還是從心底認可一點,那就是對於這個陣局,沒有人比面前這個令自己討厭的男人更瞭解的了。如果這個陣局真的還完整,那麼,除去眼前這位,沒有人能夠從陣中活著出去。
「沒什麼!」楚風完全沒有他身上的那種緊張,他無所謂地聳了聳肩。看了看凌寧,見小姑娘對眼前這位名叫唐昧的男子一臉警惕,便覺好笑。這傢伙到底是從哪裡冒出來的?他憑什麼以為在眼前這種敵對的狀態下我會告訴他正確的應對?
唐昧不相信,他緊盯著楚風的眼睛,看到的是輕鬆和滿不在乎:「好吧,咱們打開窗戶說亮話。我知道,此前我跟你的人有些不愉快,你記恨我也是應當的。眼下,只有你對這個完整的奇門遁甲大陣最熟悉,我也確實是有求於你。這樣吧,我們來做一個交易,我這裡應該會有很多你感興趣的東西。」
「哦?」楚風依然不置可否。眾人耳邊依稀聽到一些嘈雜的聲音。
「看來楚先生是懷疑我的誠意。這樣吧,我先說一部分。」與其他人茫然不知的表情不同,一聽到那似乎從很遙遠地方傳來的與某些菜市場的清晨很相像的聲音時,唐昧臉色變得蒼白。
「嗯!」楚風還是漫不經心,似乎在聆聽什麼,又似乎什麼都沒幹。
「遠古的時候,曾經出現過一場差一點兒淹沒全世界的大洪水,楚先生應該是相信這個傳說的吧!」
「嗯,知道,說重點!」
「顓頊帝絕地天通的傳說,你應該也知道!」
「囉嗦!」
「你——」唐昧臉現青氣,狠狠地瞪著楚風,好容易才壓下去,「其實這些神話都有出處,它們訴說了一個遠古史前文明在我們這一代人類文明面前留下的一些痕跡。」
「說詳細一點兒。」
「我的祖先,是司馬遷記載的十二位傳天數者中的最後一位,我們家族中留下了很多記載,說的都是那個時代的故事。如果楚先生願意將我活著帶出這座陣勢的話,我願意和盤托出!」
「先付點定金!」
「司馬遷並不是因為李陵的事件遭受腐刑的,司馬氏也是傳天數者的後代,他還是『禁密學者』家族最後一任傳承人。漢武帝劉徹其實是為了斷絕他家的傳承,故意找了個借口對他實行腐刑的!」唐昧開始拋歷史秘辛。
「毫無根據!」楚風有些意動,卻還是故作嗤之以鼻。
「這是真的,司馬氏著的《史記》,每一篇都要給漢武帝過目,劉徹的目的就是杜絕他將某些東西傳承下去的可能。然而,司馬氏還是在許多地方留下了某些暗示。比如『仲尼沒而微言絕』之歎,還有十二位傳天數者中,為首的兩位是『羲、和』。可他們生活在黃帝時代,而『絕地天通』的是顓頊,他據說是黃帝的孫子。先有『絕地天通』,才有傳天數者,可『羲、和』明明遠在『重、黎』之前,司馬氏偏偏把他們記在那之後。難道你們看神話時都不用腦子的嗎?」唐昧見說來說去,楚風都是一副聽故事的神態,有些惱火。
「既然都是神話了,當然只是隨便聽聽咯!」凌寧難得逮著機會堵他。
聽了這話,唐昧居然一下子不惱火了,轉而用一種憐憫的目光看他們,這不禁讓凌寧惱火起來。
第四十二節華夏秘辛
凌寧的惱火並沒有持續很長時間,很快,唐昧就因為一種類似於小蜜蜂扇動翅膀發出的「嗡嗡」聲而面現恐懼。
「好吧好吧,既然你們非要把金鑲玉看作銅包鐵,我也不跟你們計較。這樣吧,華夏這個說法,你們應該知道吧?」
「廢話!」這一回,連威廉都有資格鄙視他。
「那麼,你們知道什麼是華夏麼?你不要跟我扯『服章之美,謂之華;禮儀之大,故稱夏』那些沒用的,我只告訴你,華夏這個詞就包含有驚天大秘密。」
「你再這麼賣關子,有些東西可就躲不過去了!」楚風閒閒一句話,使得唐昧變了臉色。
「好吧,我長話短說,『華夏』本來就是『光榮的夏人』之意。《說文》裡寫得很明確,『夏』即指中國人。然後我們的文獻裡有『諸夏』的概念,它不是『華夏』的代稱,而是指『很多的中國』之意。那麼,你們應該想到,當初發生過什麼吧?」唐昧說的話,只有楚風聽明白了一點,其他人都是滿頭霧水。
「你的意思是,在華夏族形成之初,有很多部落的人生活在『中國』這個地方,他們都稱呼自己是『中國』人?」楚風隱隱抓住了些什麼,又有些不可置信。
「沒錯!當年有一個公認的世界中心,因為它是居中的,所以被稱為『中國』,生活在這裡的不同種族、持不同語言、甚至不同膚色的人,都自稱是『中國人』!其實這個司馬氏也在《史記》當中有所暗示,他說:匈奴是夏王朝先民的後裔。這就說明,在今天華夏歷史上的夏商周的夏,他們的統治者很可能並不是跟我們一樣的人。」
「匈奴人不是蒙古利亞人種?」威廉很驚奇。
「他們什麼人種都有,有黃種人,也有白種人。夏王朝被商王朝取代,夏是來源於西北的部落,而商則是東方部落。今天考古證實商都在鄭州,而他們的祖先來自於東北。後來的華夏子孫一直以為黃河中下游地區也就是中原地區是世界的中心,因此一直以居住在此處的人為正統的『中國人』,實際上,遠古時期,也就是你們說的神話時期,『中國』本不是在這個地方。」
「那在哪裡?」凌寧雖然很討厭這個人,卻被他說出來的這些內容吸引住了。
「在『崑崙』啊!」唐昧一翻白眼,使得其他幾個人很有上前揍他一頓的衝動。
「你知道『崑崙』在哪裡?」楚風飽含懷疑地問。
「知道個大概。」唐昧毫不客氣,「『崑崙』其實就是『坤龍』,當時被認定為大地中心,你們想一想,如果古人沒有大航海的知識的話,大地中心其實就等同於亞洲中心,或者說是歐亞大陸的中心。它會在哪裡?」
「這麼說,我們一直在找的地方其實離我們並不遠?」楚風聽了,若有所思。
「對啊,烏魯木齊郊區不就有一個亞洲中心嗎?」威廉插話道。
「如果是歐亞大陸的中心,差不多應該在黑海附近吧。」凌寧也沉思。
「嗯,即便遠古時地理概念與現在有區別,應該差不多。那麼,你說的遠古『中國』地域,實際應該在今天的中亞包括新疆在內的區域內,對吧!」楚風綜合兩人說法下結論。
「沒錯,你們一直在這塊地界上打轉轉,不會一無所獲吧。」唐昧剛才還一臉焦急模樣,現在忽然又雲淡風輕了。
楚風馬上注意到了這一點:「怎麼?你不著急了?」
「我只是想通了!」唐昧此時臉上的笑容有些苦澀,「如今這世上,你恐怕是最瞭解這個陣勢的人了,既然你一直不著急,恐怕早就有應對之法,我只要跟著你,何愁出不去?」
「很高興你能有這樣的覺悟,不過……」楚風微微一笑,卻一個大喘氣把唐昧的心提到半空中。
「不過什麼?」
「不過你此前對我的隊友做過很多不好的事,我想如果你的誠意不夠,他們是不會歡迎你的。」楚風臉上忽然出現一個詭異的神色,唐昧馬上聽到了一陣近在咫尺的「嗡嗡」聲。
此時聲音很響了,大家都聽見了。凌寧一聽之下馬上喚醒自己被那怪獸吞下的噩夢記憶:「這是什麼?」
「一種變異的蜜蜂!」唐昧搶著回答,「個頭有鴿子蛋那麼大,黑色,很兇猛!」
「看來你吃過它們的虧。」楚風還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樣子。
「呃。」唐昧初始有些狼狽,而後很乾脆地承認了,「沒錯,我一開始到達的是西南巽位,那座高台除了大風並沒有別的什麼危險。可是後來我從陽面進入陰面時,卻遇到了這些大黑蜂,它們數量太多,而且個頭很大,蜂尾毒性很強。為了擺脫它們,我幾乎使盡了渾身解數,可它們還是跟上來了。」
「這麼說,它們是你引來的?」凌寧的臉色馬上不好看了,風暴欲來的架勢。
「別衝動!別衝動!」唐昧大概是「大丈夫能屈能伸」的信奉者,馬上低聲下氣賠笑臉。可凌寧還是一副氣呼呼的模樣。
楚風略一思忖,決定暫時跟唐昧合作,不過,他吐出的東西並不能令自己滿意,這個傢伙還是要多壓搾一點才行。
「好了好了,如今咱們只有放下以前的恩怨,暫時同舟共濟一把。眼下這些大黑蜂並不要緊,它們不會進來,我們只要在這神殿之中,就不會有危險,你先把剛才的話說完。」楚風抬手制止了凌寧找唐昧麻煩的舉動,衝著唐昧點頭道。
「呃,好吧。」唐昧知道自己不用再被大黑蜂蜇了先是一喜,而後聽到楚風的逼問臉色又是一垮。他比楚風等人早很久進入這個地方,受的罪也多。此時雖然知道自己暫時不會有危險了,可再叫他自己一個人去闖陣,他還真是打死也不敢了。
「好吧,那我就長話短說。根據我的家族秘密傳承下來的資料顯示,遠古時期,有一個世界的中心,無論白種人、黃種人、黑種人還是不白不黑的人,一開始的文明發源都在這裡。在那個時期,也許世界上其他地方也有人類,但他們的文明程度是遠遠不及這個『中國』地域裡的人的。」
「但是這個地方也不是一開始就存在的,它的出現源於一場大災難,在那場災難之後,所有大陸上倖存的種族就都來到這個地方,在這裡接受了文明的傳承之後,後來才漸漸分散到各地去的。也就是說,在某個時期,有一個世界同源的文明發源地,而且,那個時代的所有人,都使用同一種語言。」
「天哪!」凌寧掩嘴驚呼,「這麼說,我叔爺爺猜想的那些竟然都是真實存在的!世界文明祖源地、『雅士語』都真的存在過!」
「你的叔爺爺?」唐昧轉向凌寧,「那他很不錯了,居然能在被重重掩飾的假象中推測到這些,他比那些迂腐的傢伙們強過很多。不過,他即便有這樣的猜想,只怕終其一生,也沒有辦法找到一絲證據。」
「你有證據?」這一回連楚風都動容了。
「當然,我們每一個傳承下來的『傳天數者』家族,都有證據。這個證據可是當年我們的先祖拚死保存下來的,這也是證明他們自身清白的證據。雖然『天數』的傳承非常怪異,不能保證一定在傳承者的血脈中再現,但得到『天數』傳承的人都會明瞭一些別人不知道的秘密,他們多數會把這些秘密記載下來,告知自己的血親。」唐昧說到這裡,卻怎麼也不肯就這個話題再繼續說下去了,「這個證據是什麼,就算我死也不能告訴你們,這是我們家族的最高秘密。所以你們再怎麼逼我都沒有用。」
心急的凌寧氣得,很想對唐昧來上一套「滿清十大酷刑」,可惜被楚風阻止了。楚風覺得他說的是真的,他雖然恢復了十二歲以前被父親以填鴨式手法硬性灌輸到自己腦海裡的傳承記憶,但一些基本的東西卻遠遠沒有唐昧這種擁有完整家族傳承的人來得多。基於這個原因,他並不希望現在就跟唐昧撕破臉。
「那你們這樣的『傳天數者』家族,像你家一樣保持了完整傳承的還有多少個?」楚風覺得這個問題有必要搞清楚。
「這個我也不太清楚,不過,聽族裡的老傢伙們說過,至少還有兩三個吧,其中一個一千多年前就到了歐洲。」唐昧微微瞇了瞇眼。
「歐洲?嗯,照你這麼說,這應該也正常,如果當初世界文明都是從同一祖源地發端的,那麼,後來的『傳天數者』應該也來自於不同人種,今天的傳承家族更應該各大洲都有。」楚風初始有些吃驚,後頭自個兒又微微點頭。
「照理是這麼著的!不過……」唐昧說著不明意味地笑了一下,「畢竟經歷了這麼多年,很多家族毀滅,即便沒有毀滅的,傳承也中斷了!比如司馬氏。『絕地天通』之後,第一個替君王掌握這個秘密的就是重、黎,而司馬氏是重、黎之後。其實當年漢武帝一定要閹了司馬遷並不是因著他給李陵說了一句好話,而是要斷他家的傳承!」
「咦,你這麼一說還真解了我的疑惑。我就說了,看那段歷史的時候,總覺得說不通,司馬遷做人得失敗到什麼份上,才連那點子『贖罪錢』都拿不出來,硬生生成了太監!我看這段歷史時一直鬧不明白這事。」威廉咂巴咂巴嘴。他這陣子一直在惡補中國歷史知識,剛剛好前幾天才看到這一段,正鬧不明白呢,就有人給他說秘辛來了,使得他的勁頭一下子冒得十足。
「這麼說,原來司馬遷是因為傳天數者身份被發現才遭到了極刑?」桑布從來沒有聽到過這般顛覆傳統認知的理論,聽得目瞪口呆。
「當然!」唐昧很是看不上他那沒見過世面的樣子。
「其他家族呢?」相較而言,楚風是最淡定的一個。
「這個……乾脆從頭說起吧。傳天數者,在司馬氏的記載裡是一共十四個人。最早的重、黎,據說是顓頊帝的手下,這個就不說了,他們的傳承,因為司馬氏找死,暴露在當時最有野心的皇帝——漢武帝劉徹面前,傳承早就斷了;堯舜時期的是羲、和,這兩個傢伙,有些神話裡說是同一人,據說留下了一個神秘部落,不知道躲在哪裡當野人;夏朝時由昆吾繼承了『天數』,可他的傳承據說沒有留給兒子,而是給了他最疼愛的小弟弟——季連,這個季連的子孫後來建立了楚國;殷商時期,巫咸成為『傳天數者』,他的後人一貫神神叨叨,傳承應當是留下的,只是他們卻從不入世,十分難找;周時,『傳天數者』是史佚、萇弘,其中一人的弟子是老子,後來老子騎牛出函谷關,這一支的傳承被懷疑流入西域;而後來的子韋、裨灶、甘公、尹皋、石申和我家老祖唐昧六人,出現的年代相差不遠,我家祖上歷經多次戰亂,拚死保留下傳承不絕。至於其他幾家有沒有留下世家傳承,其實我們也不知道。」唐昧一口氣把楚風想知道的都交代清楚。
「你是真的不知道還是有所保留?」楚風很懷疑他的誠信,「剛剛你還提到歐洲有一個世家傳承,如今卻一概說不清楚、不知道?」
「哦,你說那個呀。那個世家即歐洲千年家族奧雷爾家族,他們家與我家的外門長老最近幾十年來常有來往,但他家是昆吾的子孫,並沒有得到昆吾來自『天數』的傳承,所以他們數千年來總想著得回屬於自己的東西。」唐昧撇了撇嘴,似乎對那個奧雷爾家族有些不屑。
「那好吧,就算你說的都是實話,那麼,我還有最重要的一個問題問你。」楚風臉色一正,擺出一副很慎重的表情。
「什麼?你問吧!」
「到底——什麼是『天數』?」楚風這個問題一出口,就見唐昧臉上浮現出一個很奇怪的神色來,似笑非笑、似哭非哭,嘴巴張開,好像垂死掙扎的魚兒一般,張合了幾下之後,便毫無預兆地「吧唧」一下,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
「啊?他死了!」蹲下身子探他的鼻息的威廉抬起頭來說道,臉上滿是惶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