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節佛像血淚
「這個問題,我能回答你!」說話的是小喇嘛。
他面對著那尊高聳雲霄的佛像,以一種虔誠的姿態說道:「這一切都是佛祖降下的神跡,是他在一路庇佑我們啊!」
「呃——」希林根本不信這種說法,但是他也不好在這群佛環繞下說人家的不是,便噎住了。
「大師你的意思是,不管這裡是不是你們傳說中的『烏金貝隆』,你們是決意不走了?」楚風忽然正色道。
「不錯!我們已經決定留下來啦。」出人意料的,這句話居然是炳布搶先回答的。他一副興高采烈的樣子,好像撿了錢一樣。
「那好吧!」楚風直覺這樣不妥,可他又想不起來到底哪裡不妥,而且見在場那三位一臉堅毅的表情,就知道要說服他們難如上青天。想了想,他決定順著他們,也許,等一會兒他們就會醒過神來,發現這裡不過是一處廢棄的山谷而已呢!
忽然,「呱、呱」兩聲響亮的叫聲在高處傳出,因著山谷回音的效果,顯得格外震人耳膜。
「是『旺財』!」希林叫道,「它在那裡!在那個佛頭上!」
其他人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過去,兩位喇嘛的鼻子差點沒氣歪!只見此前眾人在沙漠中看見過的那只三條腿的巨大醜蛤蟆,此刻正蹲在他們偉大的釋迦牟尼佛祖頭頂上,囂張地鼓著肚子鳴叫!
「這只癩蛤蟆到底要做什麼?」
他們很快就知道了,這傢伙在佛頭上邊留下了一些排泄物,使得三位虔誠的信徒差點當場暴走。
這一事件的另一後果就是,小喇嘛三人與楚風等人立即分手,他們要一層一層上到這些石窟建築群的頂端,將這裡的石窟寺廟和佛像一一朝拜打掃一番,然後挑選一個自己中意的石窟寺住下,這裡以後就是他們修行的地方了。楚風總覺得事情不會這麼簡單,但又不便說什麼,便帶領其他三人繞過山谷口開闊廣場上的上萬佛首,來到山谷右邊,找路上山。根據他的計算,要想離開這裡,得爬到對面山峰的頂端,只有到了那裡才能夠找到出去的陣眼。
就在楚風等人還在陣勢外圍打轉的時候,唐昧一個人已經摸到了那個在高處見過的三十多米高的建築物跟前。
「哇哦,這傢伙,不過是城牆就這麼高!看來得想些辦法了。」唐昧小心翼翼地摸到跟前,由於黑暗,他只能通過自己頭頂的礦燈看到眼前這高大建築物的部分真容——它是一座由一塊塊條狀巨石搭起來的一道城牆。真正的城,應該還在這後邊。
唐昧雖然練過輕功,但所謂的飛簷走壁不過是比一般人騰跳能力強一些罷了,要想飛起三十多米高,那除非他能肋生雙翼——就目前來看嘛,這是不可能的。
該怎麼辦才好呢?
唐昧仔細敲打了一下城牆所用的條石:很硬,建造者很用心,不是豆腐渣工程。再進一步撬了撬條石與條石之間的縫隙——很好,與古埃及金字塔的建造技術有一拼,連張紙都插不進去。
這要怎樣落腳?
唐昧身邊帶的工具不少,就連飛爪索這般走江湖必備之良品他都有準備,可惜,繩索不夠長,他必須在中途找到幾個落腳點,否則不可能上得去。
唐昧自認為時間比較充分,倒也不急著馬上入城,他很謹慎地圍著這座城牆轉了一圈。花了大半天時間,他發現了一件很詭異的事——起初和凌寧剛剛下到這個凹地時看到的不是幻象,這裡真的不止這一座高大建築。黑暗之中雖看不清楚,但從燈光的反饋來看,影影綽綽總還有七八座同樣高大的建築。
「一、二、三、四、五……八、九。好嘛,這裡還真是一座地底八卦城,居然有九座!當年那些傢伙還真是沒騙人。這回可大發了!」唐昧真可以說是藝高人膽大,獨身一人在這一片漆黑的地底,居然絲毫不懼,還有心情調侃自己。
「根據地底這方位,應該是中心那座城最重要,我要不要先過去看看呢?」一個人就是這點不好,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唐昧已經開始不自覺地自言自語了,這個時候他開始想起凌寧了,「那個小丫頭也是有用處的,可惜了!」
自信心膨脹的唐昧根本沒想到此處還會有別人闖進來,故此他也不著急先去中間那座城,反而對眼前這座城的興趣更大些:「這邊,嗯,我看應該是巽位,巽為風,看來,這應該是一座風城。好,我就要看看,你這座風城,到底有沒有風!」說完,唐昧使出渾身力氣,一邊甩出自己手中飛爪,一邊盡最大力量提氣縱身向上躍去。
「叮」的一下,一聲極輕微、但在這死一般的寂靜中卻又猶如炸雷般的金鐵之聲響起,整個空間莫名起來一陣風,就連那無邊的黑暗,似乎也被吹得蠢蠢欲動。
「哪裡來的風啊!」被狂風吹得要站立不穩的威廉很艱難地讓自己的身體背靠山崖站穩。大家在這個鬼地方遇到這該死的狂風,真不是一件值得慶祝的事。
「這是陣勢發動帶來的反應!」楚風倒還沉穩,「大家小心,一定不要被這風吹跑。幸虧我們現在這個位置算得上是一個死角,不然……」
「教授,你糊塗了吧,就這個地方還算死角?」希林到底還是個孩子,看著腳下十公分外便是一百多米深的懸崖,自己的身子只能橫著貼在山壁上,就這還有那一陣陣狂風,跟熱情好客過分的特殊從業者一樣,時不時地來猛地拉扯一把,一點都不避諱自己的企圖。
「我說,咱們還要在這裡等多久?」桑布有些不耐煩。他其實很沒底氣斥責楚風,可凌寧的下落像一顆巨大的石頭壓在他心底,讓他有些沉不住氣。
「不知道!」楚風本來也很著急,可事到如今,他反倒穩住了。凌寧的確要救,卻不能冒著令其他人遇險的代價,這一點,他必須在心裡時刻不停地提醒自己。
「不知道?你怎麼能這個時候說不知道!」桑布氣急,顧不得狂風灌了滿嘴,逼得自己幾乎無法呼吸也要大喝出聲。
「噓!」楚風被風封住口鼻,氣都喘不上來,根本無力說話,只得以手示意。桑布見狀,悻悻而罷。
這邊,楚風等人被狂風逼在一處背風的山壁凹處等待;那邊,唐昧已經如同一隻風中的蝴蝶,在那忽如其來的狂風中上下飄舞。
不一會兒,那只狂亂的舞蝶,就如同一片頹敗的枯葉,被風捲著忽悠而下,「噗」的一聲,驚起滿地很有歷史的塵埃。
「咳、咳、咳,真還有風!靠,這地方明明是一個密閉的空間,哪兒來的風吶!老爺子,你又玩我!」半晌,唐昧從地上抬起半個腦袋,愣愣地看著對面的城牆無語,良久,才隨著頭頂豎起中指,狠狠比劃了一下。
「呼——好厲害!」楚風等到風停,趕緊招呼眾人迅速前行,「那個叫唐昧的,已經進入陣局最中心,剛才一定是他觸動陣勢,咱們得趕快了,要不然不被這陣局困死,也得叫他玩死!」
除了兩位喇嘛和炳布一直堅持不肯離開這個所謂的「會飛的山谷」,其他人都跟著楚風亦步亦趨地走了出來。說來也奇怪,當初楚風沒提醒的時候,大家都沒有注意到,等他一說,大家才發現,所有佛首的眼睛,無論是半開半合的、微閉的,還是怒目圓睜的,那眼神所指,居然是同一處地方——就是他們此時避風的所在。
「太、太可怕了!」希林從來沒有見過這般詭異的事,他一見所有佛首的眼睛忽然都朝向自己,嚇得差點失了魂。「這個……佛祖……菩薩們,我可沒有做過壞事啊!你們可千萬別找我!」
別說希林了,就連桑布和楚風這樣神經粗大的,見了這成千上萬的佛首眼睛都瞄向自己,心裡頓時也毛了起來。尤其是這些佛首統統都是被人粗暴地從佛像身上弄下來的,看著那樣子,真真瘆得慌!
「楚、楚大哥,這、這是怎麼回事?它、它們為什麼都看著我們?」威廉舔了舔嘴唇,壯著膽子與楚風說話。
「我也不知道,這陣局進來之後頗多怪異之處,只要它們沒有攻擊咱們,咱們就不需要理會!」楚風狠狠心,把那發毛的感覺趕出心頭,見風小了些,催促眾人繼續上山。
「那三位,咱們真的不等了?」威廉有些發愣,好像從來沒有過這種事吧,探險途中可以隨意拆伙麼?
「你們看——」希林忽然激動地指著遠處的三個身影對大家叫道。
「還真是他們!」桑布定睛一看,果然是那三人。
「很奇怪,剛才那麼大的風,他們好像絲毫沒有受到影響。」楚風有些看不懂了。那邊三人正在從第二層洞窟上到第三層的台階。從這個角度看過去,他們的腳步很沉穩。炳布手裡那個臨時由一些樹杈和乾草紮成的大笤帚還在不停地揮動,一點一點地除去那千百年來落在木簷、廊柱和台階之上的灰塵;兩位喇嘛神態虔誠,似乎連一絲衣角都沒有被風掀動。
「快看那尊佛像!」希林再次大叫一聲。其他人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過去,那尊立佛的眼睛居然也看向這邊來了。
「糟了!」楚風一見那尊巨大立佛的眼睛也瞧向這邊,頭一懵,他想起來了,「我錯了!」
「怎麼了?」威廉很是著急。他認為此前楚風被那魔頭一樣的女子折磨得遍體鱗傷,是由於他先出言不遜得罪了那女魔頭,故此對楚風一直心懷愧疚。眼下見楚風大喊糟糕,不知其中緣由的他還以為是楚風的傷勢惡化了呢。
「快!我們快回去,快回去與他們匯合,希望還來得及!」楚風來不及解釋,忙領著幾人急沖沖地順著原路回到剛才與小喇嘛三人分手的地方。只是他們的身影已經找不見了!
「快,咱們也四處找找,看有沒有笤帚、抹布等物,找到了,咱們也一路給打掃上去。」楚風站在從第一層洞窟上到第二層的台階上猶豫半晌,終於想出這麼個主意。
「教授、教授,快來看、快來看!了不得啦!」楚風話音才落,一直留在外邊的希林又大呼小叫起來。
「發生什麼事了?」從剛才看到立佛的眼神開始就有些心神不寧的楚風聽到希林的叫嚷聲,忙趕出來查看究竟。卻見希林已經哆嗦著說不出話來,只抖著手指著自己上方。
楚風仰頭望去,眼下山谷裡一絲霧氣也沒有,正好可以清晰地看見高大立佛的臉。咦?那是什麼?楚風揉了揉眼睛,以為自己看錯了。沒錯!就是紅色的液體——它、它、它,流出了血淚!!
楚風震驚了!他忙跑到前邊去看看其他的佛首,果然,凡是他所能看到的佛首,眼睛裡都流出了兩行血淚。
「不好!快,抓緊時間上!」楚風再也顧不得顧忌什麼,拉著身邊的人三步並作兩步地就往上面的台階跑。那台階都是在山壁上開鑿的,年代很久了,一腳踩上去便簌簌地掉土。楚風什麼都顧不得了,只一個勁兒催大家快點、快點。
到了第三層,正好遇見一間一間石窟寺掃過來的小喇嘛三人。「咦?你們不是上山頂去了麼?」炳布很意外。
「你早就知道了?」楚風看見小喇嘛臉上連一絲意外的神色都沒有,就覺得對方肯定早就料到了這個結果。
「沒有!」小喇嘛搖搖頭,「留下是天書和我的信仰要求的,可你們並沒有信仰,我無法要求你們,並沒有料到你們還會回來找我們!」
「那你一點都不意外?」楚風很懷疑他的話。
「是啊,這裡是佛祖的地界兒,發生什麼事我都不會意外的!」小喇嘛搖搖頭,微笑著走開。
「你幹什麼去?」
「打掃塵埃!」小喇嘛晃悠著自己扛在肩膀上的大掃帚。
「快走!這裡馬上就要有大禍事發生!我們得趕緊離開!」楚風看見對方那一派悠閒的樣兒,急了,一把抓向他的肩頭。就在這時,一直跟在小喇嘛身後從不出聲、幾乎要被人當作啞巴的中年喇嘛忽然身子一動。楚風馬上有一種感覺,如果自己的手再不收回來,那就可能再也不會是自己的了。他對自己的第六感覺向來很倚重,因此馬上收回。而中年喇嘛也只不過晃了晃身子,似乎他從未動過。
「我沒有騙你,快點往上走吧,這裡馬上就會發生大禍,咱們必須得趕緊離開!」楚風知道眼前這兩個喇嘛都是深藏不露的,再也不敢動手動腳,只得以言語相勸。
「哦?大禍,你說清楚點兒!」小喇嘛還是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他扛著大掃帚來到一個畫滿壁畫的石窟寺裡,一邊用力揮舞自己手中的掃帚,清掃石壁上的蛛網、灰塵,一邊隨口與楚風答話。
第三十五節天懲
「剛……才,我們看見所有的佛像眼睛裡都流出了鮮、紅、的、淚!」楚風無奈,一字一頓地將鮮紅的淚強調出來,希望這個一路上神神叨叨的「活佛」能夠引起重視。
「血淚?」小喇嘛手中果然停頓了一下。他想了想,又繼續手頭的工作,「這是神佛降下的旨意要懲罰惡人,與我們有什麼關係?」
「與你們無關?」楚風氣急反笑。這山谷中又沒有別人,與他們無關,這話的意思就是除了他們三人,其他人的生死對方並不放在心上。
「不,是與我們無關,你不要多想!」小喇嘛這回停下手頭工作,正色對楚風說道。
「這不可能!」楚風清楚地知道,如果傳說是真的,那麼,這樣的天懲降下來,它可不會長眼睛分出好人壞人的。即便小喇嘛的這個「我們」裡面包含了自己、桑布、威廉和希林這四人,又怎樣保證所有人都不會被接下來的所謂天懲傷害到呢?
「如果曷勞落迦的傳言是真的,那麼,我想,所謂的天懲恐怕真的會長眼睛。」桑布對西域歷史的熟悉不亞於楚風,見了這般神奇的預兆,他也與楚風一樣,想起某個傳說來。
「什麼是『曷勞落迦的傳言』?」威廉見楚風臉上的焦急神色漸漸平復下來,就知道眼前的事情沒有那麼緊迫了,他又是對這類傳言、傳說最為好奇的,馬上揪著桑布詢問。
「『曷勞落迦的傳言』啊,這是一個介於神話和現實傳言之間的傳說。它被唐朝西行取經的和尚唐玄奘慎而重之地記載在《大唐西域記》裡,卻也同時被很多史學家斥之為荒誕。」桑布感慨地說。當下,他見除了威廉外,連希林都一副對這個故事很感興趣的樣子,只好把這傳說從頭說起:
「傳說古代于闐國(今和田)的北方有一個安樂富足但不皈依佛法的城邦,名叫曷勞落迦。某日,街頭突然出現一個裝束奇特、相貌古怪的遊方僧。曷勞落迦的國王得到稟報,居然下令說:任何人都可以對他掘沙揚土驅逐。於是遊方僧不但化不到齋飯,反而到處遭受驅趕,只有一位禮敬佛像的忠厚長者表示關切,私下提供飲食。
「遊方僧對長者說,由於本城居民揚沙驅趕我,將會受到滅頂之災的懲罰。我走後,上天將會降下一場沙雨將曷勞落迦湮沒,生靈滅絕。你必須及早離開。
「仁慈的長者聞訊連忙四處報信,卻無人相信,反遭譏笑污辱。長者見人們已經無可理喻,只好獨自逃生。遊方僧走後第七天夜半時分,整座城市正在夢鄉,突然,兇猛的沙雨伴隨著狂風從天而降,頃刻之間埋沒了這個繁榮的城邦。從此,曷勞落迦變成沙山,永遠沉睡在塔克拉瑪干大沙漠之中!據說,在沙雨來臨之前,城中國王宮殿內外的所有雕像,眼中都流下了血淚!」
「哇,這個故事和《聖經》裡諾亞方舟故事好像啊。所不同的是,一個是降下沙雨,一個是連續四十天的大雨。」威廉聽完故事,還咂巴咂巴嘴,發了一番感慨。
楚風苦笑:「誰說不是呢!這類故事世界上很多民族都有,但眼下這個詭異的徵兆,還真的令人懷疑這件事可能真的存在過!」
「這件事當然是真實的!」小喇嘛一臉理所當然的樣子。
「唐玄奘當年就是你這種想法!」楚風見了他臉上的那副神色不禁莞爾,「他在《大唐西域記》裡還記載了那位逃離曷勞落迦的長者的去向,據說他來到一個叫做媲摩的繁榮綠洲定居。然後唐玄奘本人在從于闐國到精絕國的路上曾經專門去這個媲摩拜訪過。」
「既然他記載得那麼清楚,你們還要懷疑這件事的真實性,只能說,你們的業障太深!」小喇嘛撇撇嘴,覺得眼前眾人的慧根沒有問題,可是佛緣就很有問題。
「那麼,認為真有其事的大師,你能不能告訴我,我們眼下將會經歷什麼?我們又該如何躲過近在眼前的災難呢?」楚風口氣雖有些戲謔,面上神情卻無比認真地問道。
「你問我?我問誰去?」小喇嘛理直氣壯地頂回來。
「呃——」面對這個時而多智近老妖、時而幼稚如頑童的傢伙,楚風也只能摸摸鼻子自認倒霉了。
「不管怎樣,我們應該盡快到達頂層,把那佛頭上的髒亂之物打掃乾淨,趁著天懲還沒有降下之前離開是為正經!」中年喇嘛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型。他這麼一開口,大家都覺得有道理,就連小喇嘛也連著對他點了兩次頭。
一定下這個方案,大家就趕緊行動起來,所有人都去找了工具。因為時間緊急,要按原來小喇嘛他們的標準,這一通打掃要到明年去了,因此只能大概掃掃便罷。即便是這樣,上到第五層時,已經有非同尋常的天象出現。
「膨!」就好像一顆巨大的炸彈在耳邊爆炸一般,眾人正埋頭打掃時,紛紛被這一聲巨響嚇了一跳——是真的一跳,由於有些人起跳以後沒有選好落腳點,並忘記了保持平衡,落下來時不少人成了滾地葫蘆。
「怎、怎麼回事?」這是毛毛躁躁的威廉。
「天哪!看,那半邊天都紅了!」這是身手靈活、眼睛最尖的希林。
「那是灰好不好,怎麼會是紅呢?」威廉反駁他。
還沒等倆人爭執上,「咚——」的一聲,大地似乎受了傷,發出了一聲巨大的呻吟,使得他們這些傢伙通通打開了擺子。
「為、為、為什麼?我站不穩啦!」希林很奇怪。
「快點趴下!」楚風一見這傻孩子還呆呆地站著,就把他按倒趴在地上。
這是火山噴發!雖然有地震,但震級不太大。大家所處地方雖然是在石壁上,卻因著這些石窟很是堅固的原因,只要不被活埋,應該沒什麼大事!
「那衝到天上的是火山灰啊!」大地的抖動暫時平靜了一會兒,威廉站起來,看向西方的天空,那邊是他們原本要去的方向。
「看,天降火雨!」希林覺得自己這輩子看到的景象夠回憶一生的。他指著西方圓柱形灰霧底下那些零零星星跌落的火團。
「那是燃燒著的火山岩。」楚風順口回答,「很多寶石就是這麼來的!」
「快看、快看,岩漿流下來了!」希林很興奮,他多麼幸運啊,能親眼見到火山噴發。
「糟糕!」楚風見到那火紅的岩漿從西邊山坡上順著流過來,馬上暗叫不妙。這邊山壁也不知道經不經得住這樣炙熱岩漿的侵蝕,如果它經受不住坍塌了,自己這群人不就死定了嗎?
「快!快往上層走!」楚風忙招呼其他人。只有小喇嘛三人堅持不打掃完不肯上去,逼得楚風等人三下兩下幫他們把這一層將近三十個石窟統統打掃了一番。
第六層就到了立佛的腰部,越往上,石窟數量越少,質量越好,楚風也顧不得太多,與大家分好工,以最快的速度往上行去。
第七層、第八層……等他們上到第九層的時候,岩漿已經來到了這山壁的底部。眾人看著腳下升騰起灼人的熱氣,還看見紅彤彤的岩漿在自己腳底吐著一個個氣泡,心中不免一陣陣抽搐。
快點!再快點!楚風等人舉著大掃帚,衝進每一個石窟都是一陣蒙頭猛揮,然後再退出,下一個。
第十層、第十一層,石窟很少,只有三個,但每一個石窟都很深、很大。楚風等人只覺得裡面壁畫精美、造像神奇,卻沒有時間一一停留觀看,只得拼了命往上趕。
「糟糕了!這山壁似乎被岩漿泡軟了,你們有沒有感覺我們有些傾斜啊!」威廉有種自己要掉到岩漿裡的錯覺。
「沒錯,這山壁底部已經被融化一半了,山體正在向岩漿方向傾斜。我們如果不趕快,很快就會掉進火熱的岩漿中。」楚風的腦子從入陣以後就沒停過,他算得很清楚。
「那還等什麼?咱們趕緊上去啊!」威廉一馬當先就要往樓上闖。
「等等,小活佛他們還沒有出來!」楚風攔住他,「我們一起進來就得一起出去!」
「不用了!」小喇嘛正好這時候走出來,他身後一如既往地跟著中年喇嘛和炳布,「我們的決定沒有變,依然要留在這裡,上邊就是頂層,天書告訴我,那裡有出去的路,你們快去吧!」
「這不行,留在這裡很危險,如果我們走了,你們很可能就再也出不去了!」楚風很著急,這都什麼時候了,隊友裡還有人有這樣的念頭。
「你不必勸我們,我們心意已決,一定要留下,等一會兒沙雨就要降下,你們想走都走不了了,趁現在,趕緊上去吧。」小喇嘛臉色非常肅穆。楚風見了,也只得放棄勸說他。「罷了,既然是你們的心願,我們也不能橫加阻止。眼下當務之急要趕緊前往陣勢中心,凌寧我們要救,那位唐昧,我們也得阻止。」楚風見這三人如此虔誠,心中有股說不出來的滋味:這就是信仰的力量麼?
「楚大哥,我發現,自從我們在那個地洞的平台上跌落以後,不要說別的電子產品,就連我的瑞士機械表都不再動了,也不知道現在咱們到底耽擱了多長時間,凌寧還等不等得及。」威廉有些愁眉苦臉。
「我早說過,這陣局裡面的時間和空間都不是你們常規能理解的那些。咱們在這裡無法用在外邊的那些計算時間方式,即便在這裡計算出時間,也只是陣局裡的時間,與外邊的時間也是不同步的。」楚風很隨意地回答。忽然,他眼中精光一閃:時間?空間?似乎有誰曾經說過類似的話題,還牽涉到那個神秘符號來著?
是凌寧。她曾經推測「那個『十』字符號,說不定就是指的某個時間與空間的坐標!」
「時間與空間交叉的坐標?」楚風以前並沒有把她這句話往心裡去,他以前一直以為,那個代表「大地方位」的推測就已經很大膽了,這種時空重疊、交叉、坐標之類的推測,當時他只是一笑而過。可如今不同了,既然這個陣局本身已經證明,時間和空間的排列,並不像他一直以為的那樣,為什麼不試試將它們看成有交叉的可能性呢?
楚風這麼一想忽然精神一振——如果這麼做,是不是可以不用一個陣局一個陣局地過,而是直接進入陣勢中心?那個唐昧就是這麼做的吧?果然,慣性思維害死人吶!楚風苦笑一聲,自己還是沒有把新出現的記憶融會貫通,此前三十多年的一貫認識更是阻礙了他的腳步。
「希望還不算晚!」楚風暗歎一聲,帶領眾人朝頂層走去。
最頂層並沒有石窟,上去就正好在那尊立佛的頭頂邊上。原來離開的路正好在這佛祖的頭頂,難怪那蛤蟆會蹲在這裡。楚風眼見整個天空都已經發紅,知道小活佛說的沙雨就要降下絕不是虛言,當下不敢怠慢,一個箭步跳上了立佛的頭頂。
這尊佛像十分巨大,僅僅一隻耳朵都可以站立不止三人,何況是頭頂。楚風跳過去之後便發現地方還很寬敞,佈置下的陣眼在這裡並沒有佔用多少地方。
經過此前的一些經歷,他對這個大陣的認識越發深刻了,因此計算也更加準確。
「我們還要等幾分鐘才能夠離開!」楚風已經感覺到搖晃了。這尊立佛的雙腳都被泡在岩漿裡,現在還立在這裡不能不說是一個奇跡。但他計算過後不得不給出這個答案,隨即跳回山壁頂端。
「我總覺得這個陣法似乎有些道理!」桑布有種隱隱約約的感覺。
「沒錯!我也是這樣覺得,似乎在以某個內容為場景的陣局當中,就會出現跟它有關的破陣方式。」威廉也是個悟性高的。
「沒錯,我一開始沒有注意到,差點帶大家走錯了路,好在發現得快,否則後果……」楚風望著已經變成火山的原定目標山峰,就冷汗不已。
「是這樣啊!」希林一開始聽不懂他們說什麼,忽然想到阿瑪曾經說過的善有善報,覺得應該是這個道理,「是不是因為我們離開必須踩上佛祖的頭,因此就得給佛祖打掃衛生賠罪,否則佛祖就不會讓我們從他的頭頂離開,這就叫一報還一報,對不對?」
「一報還一報不是這個意思,不過你這麼說也沒錯!」楚風微笑著摸了摸他的頭,然後抬頭看向天空,不會是每一個陣局都有一個對應的傳說故事吧?凌寧到底在哪裡呢?
天空沒有回答他的疑問,反而越來越紅,然後,很突如其來地,幾人覺得腳下搖晃得越來越厲害了,而且,頭頂開始響起「辟里啪啦」的聲音,沙雨降下了!且勢頭兇猛,擊打在人身上,生疼生疼的。
「好了,我們走!大家注意,一起跳!」楚風左手牽了威廉,右手拉著希林,招呼了桑布,大家一起往佛頭頂部跳過去。
第三十六節渴不渴?
這一回,有著前車之鑒的幾個人在跳的時候很是注意平衡,沒想到最後還是人人都摔了屁股墩。
「哎喲——」
「這鬼地方!不摔老子一下就不舒服是吧!」希林怨氣沖天。自從進了這個陣勢之後,每一個陣局的交換,他都要狠狠摔一跤,這使得他覺得這個陣勢似乎有種惡搞捉弄人的特質。
「咦?」楚風也以一個屁股向下平沙落雁式的姿勢「吧唧」一聲掉在了地上,可他沒顧得上拍拍自己身上的土,先一骨碌爬起來,很認真地考察身處的環境。
抬眼一看,視線很開闊,是一片坦蕩的平原,土地雖然荒蕪了很久,但還是可以看出,許久以前這裡曾經有過人類生活的痕跡。因為四周的土地上雖然沒有農作物,只有齊腰高的野草,但卻被一行一行的大樹隔成一塊一塊的。有經驗的人一看就知道,這些原本是農田,只不過被拋荒時間太久,看著倒像一塊塊經過人工分割的野林了。只不過,誰見過野林裡的樹長得這般齊整的?
好在楚風對於這個大陣也摸清了大致規律,他只簡單辨認了一下方向,便認出了出陣的陣心方向。
遠遠看過去,那邊似乎有一座不太高的山,楚風將手一指,希林就咂舌:「這麼遠啊?」
「看你笨的,這裡是陣勢之中,楚大哥都說過多少遍了:眼睛看到的不一定是真實的。看著遠,其實肯定不遠的,是吧,楚大哥?」威廉跟他鬥嘴上癮了。
「也可能比你看到的更遠!」楚風沒好氣地答了一句。
「呃——」看著威廉彷彿被捏住脖子的表情,希林樂了,剛剛一直縈繞在心頭的恐懼也被趕跑了許多。不是所有人都能夠接受翻滾的熔漿和漫天的沙雨並覺得給力的。希林畢竟年紀小,剛才在那個陣局裡,情勢危急,他還來不及害怕便離開,可一旦腳踏實地出了那恐怖的情境,他臉上便一直沒有血色。威廉雖然一路與他鬥嘴,卻是個細心的人,見他這樣,也不明著安慰,只一味地逗他,結果倒比想像的要好。
不過,他心中也有疙瘩:「楚大哥,我們就這麼把他們三個丟在那邊,真的不要緊麼?他們再也出不來了嗎?」
「應該是不要緊的!」楚風頭也不抬,埋頭趕路,「當時那種情況,他們又那般堅決,我也沒辦法強行要求人家跟我們一起離開。不過,你放心吧,這個陣勢雖然不知何人布下,卻很符合大衍之道的精髓,不管在何等情況下,它都會給人留一線生路。何況,那三人在那個陣局之中的所為是符合陣局要求的,他們留在那邊應當沒有危險。他們跟我們不一樣!」
「哦,有什麼不一樣?」連桑布聽了楚風這等含糊不清的解釋也感興趣了。
「你忘了?我們一到那裡,佛首的眼睛裡並沒有流出血水,而是等我們踏上旁邊山峰的路後,它們才轉過頭看向咱們,流出血水的!」楚風有些內疚地說,「這倒是我的錯,我後來才想通,如果咱們一開始就跟他們仨一起去打掃佛寺,可能根本不會觸發陣法,也就不需要逃得這般狼狽!」
「楚大哥,你是說這個陣局是根據那個傳說來的?它只懲罰有罪的人,對於無罪的人會網開一面?」威廉驚奇地道。
「沒錯,應當是如此,否則咱們也就不可能逃得出來!」
「可他們逃生的路已經被我們使用了,他們還有生路嗎?」希林也很擔心留下的三人。
「你忘了,那位故事當中的長者是怎樣逃離的?」楚風反問。
「不是說他是在天罰來臨之前離開的麼?」威廉很疑惑。
還是桑布最瞭解這些古代西域傳說,馬上理解了楚風的話:「還有一種說法,就是說這位長者並沒有在天罰來臨前逃脫,而是聽從了天神的指點挖了一條地道,一直等到真的降臨天罰時,他才帶領一家人從地道中離開。」
「還有地道?」希林驚叫道。
「也許不是地道!但總有一條生路。」楚風有些疲憊,他伸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那位小活佛不是平常人,這一路,他的所為都有深意,尤其是在剛才那個陣局之中,如果不是他,我們所有人恐怕都出不來了。我想,他堅持不肯出來,絕對不是想去死,而是別有用意。就因為他,我才那般痛快地轉頭就走,否則,我可從來沒有半道上拋棄隊友的習慣!」
這邊,楚風他們還在勞動自己的雙腿一步一步向著陣中心走著,而陣心處,卻有一個囂張的聲音響起:「啊哈!風城,風呢?你怎的不刮了?你倒是刮呀!」唐昧雙手叉腰、十分沒有形象地指著眼前的城牆放肆大笑。他的頭髮已經亂成一窩雜草,身上掛著東一條、西一條的布條,原本的謙謙君子形象早就丟到了爪哇國裡,如今這樣子簡直就是一個連屁股都保不住的猥褻之徒。
他失心瘋一般狂笑一陣,又不知為何悲從中來,差一點「嗚嗚」大哭。好在他雖然知道這裡空無一人,到底有幾十年的家教打底,總算沒有像個村婦一般打滾痛哭——雖然他真的很有痛哭一場的資格。
這城牆本來就是有台階的!這是唐昧付出數次被狂風像虐枯葉一般虐到泥裡、一身名牌戶外運動裝變成兩指寬幾根布條的代價之後換來的認知!
它、它本來就有台階,只要順著台階而上就行了。就好比一個口渴得不行的人為了喝水與人浴血奮戰,結果卻被人告知,你其實只要張嘴就能喝到最甜美的甘泉一樣。這個認知實在令唐昧有了抓狂的衝動。
要說台階其實也不全對,它有些太高了——一個台階大約兩米至四米高。唐昧吃虧就吃在黑暗之中無法看清此城的全貌,其實它應該不是一道城牆,而是整整一座階梯型金字塔式樣的城堡。
吃一塹長一智的唐昧這一次圍著城牆轉圈時細細分析了每一塊條石的長、寬、高以及它們之間縫隙黏連所用材料。結果發現,每一塊大條石都是2米長、1.2米高,每兩塊條石之間並沒有水泥或者三合土之類的建築粘合劑。而城堡一共有六面,每升高兩塊條石的高度,城堡周長便縮小一圈,也就形成一個天然的台階。整個城堡的地面周長總有十公里左右,而每一層台階的寬度不過二十厘米,照這個縮進距離和整個城堡的高度來看,頂端的面積也不會小到哪裡去。
雖然唐昧平日在家一直只研究與奇門遁甲有關的知識,不過,奇門遁甲衍生了風水學,而不管是古代還是近代,盜墓這一門手藝,全都與風水學脫不了干係。故此,唐昧的家族,實際上是整個中國最大的民間盜墓團體的幕後支持者和技術力量研發者。到了唐昧這裡,雖然他沒有系統地學習過,但一法通則萬法通,對於怎樣才能取得某處遺跡中最重要的寶貝,他的領悟力還是很高的。
眼下這座城堡不像城堡的建築到底是幹什麼用的他還判斷不出來,但哪裡最重要他用腳趾頭都能想到——最頂端!
六面體、階梯,怎麼看怎麼有點兒不協調。六面體比較像埃及金字塔建築,而階梯又排除了這一可能,誰家金字塔還建階梯的?古代西亞人喜歡建在高台上的神廟倒會有階梯,不過那一般是泥磚結構的極容易毀壞,況且沒有可能建這麼高的台階——兩米至四米高——這好像一般人的腿沒辦法邁上去吧?
雖然六個面都有台階,但根據唐昧用血淚換來的經驗得知,只有東北面某個狹小範圍內的台階才可以落腳。
考察清楚的唐昧一刻也不想再耽擱,兩米多的距離也不需要用到工具,他乾脆把那些飛爪什麼的都收起來,一步一躍地從東北面登上那頂端。
似乎這一回大家見到的都是實物,沒有半點幻象。大家一路走來,遠方的山丘果真在一點一點接近,一切都是那麼的真實,就好像他們四人只不過是一支普通的戶外旅行的隊伍一樣。
到了山丘跟前,大家才發現,山腳邊有一條大河的痕跡。之所以說是「痕跡」,是因為這條大河早就乾涸了,它的尾端進入了以前的農田、如今的密林之中,所以大家此前沒有發現。現在在山腳下看到那醜陋的乾涸了的河床,楚風等人才忽然意識到,自己等人進入陣勢當中很久了,似乎到現在沒有看到過一滴水。
「咱們帶的水還有多少?」楚風回頭問身後幾個人。
「我身上還有兩口袋!」希林很小的時候在山林中就被阿瑪教會不管什麼時候一定要用鹿皮口袋裝滿了乾淨的水隨身攜帶。此刻一聽楚風動問,他便馬上在腰間一摸,然後給出一個答案。
「我們倆的水都在背包裡!」桑布臉色馬上很難看,也就是說,他和威廉的水早就遺失了。
「我的水袋在被那個女子用馬拖的時候掉了,也就是說,我們現在只有兩袋水!」楚風喃喃地自言自語,「你們誰口渴?」
「沒有,除過在那沙漠環境中我喝過幾次水,後來再沒覺得口渴!」希林搖頭,在第一個陣局的沙漠中,他以為會在那裡停留很久,喝水時很節約,每次只抿了一小口。可後來又是跟那個神秘的蛇蠍心腸女子打交道,又是在那千佛山谷裡幹活兒,他也沒有覺得口渴,就一直沒有再喝水。
不僅楚風,連桑布和威廉也直到現在才意識到自己身上沒有水這一事實。
「啊,我明白了,連時間的流逝都是假的!」楚風忽然大叫,「我們一直以為自己進入這個陣勢中已經很久了,別的不說,就是在那個城堡和那女子打交道,以及在山谷中打掃佛寺,咱們耽擱的時間感覺上都有大半天,若要加起來,咱們得進來一兩天的工夫了,可咱們為什麼都沒覺得口渴呢?是咱們的感覺有誤,時間並沒有過去這麼久,說不定我們才進來十分鐘呢!」
「這、這怎麼可能?」希林嚇壞了,難道是進了什麼神仙法寶之中被施了法咒?
「怎麼不可能?咱們人做夢的時候,有時清清楚楚地夢見了自己的一生,或者夢見一個事,這事情從發生到結束很長時間,可是醒來時才發現,自己只不過做了一個短短幾分鐘的夢而已。」楚風悠然歎道,「太神奇啊!」
「可不是,我也看到過,一本雜誌上說,科學家經過測試得知人的夢最長不過五分多鐘,可是,我們常常覺得這個夢自己做了很長時間,至少一個晚上。這就是夢使我們產生了錯覺了!」威廉向來很關心這些雜說。
「這麼說,我們現在其實沒有耽誤多長時間,凌寧還有救?」桑布在嘴裡咀嚼了幾遍「時間錯覺」這個詞之後,眼睛一亮。
「但願吧!」楚風眼中也多了希望。
順著乾涸的河道轉過山丘,一個巨大的黑影出現在了幾人面前。
「哇哦!」威廉一見對面的巨人就禁不住吹了一聲口哨。這個不是剛才看到的那尊立佛可比的,立佛的存在氣勢也很驚人,但它畢竟背靠山壁,而它兩邊的層層洞窟寺,也使它變成了整座山壁寺院建築群的一個部分,對於見過樂山大佛的楚風等人而言,震撼力度雖有,卻不足以造成心靈風暴。
眼前這巨人像就不同了,它的高度或許只有那尊佛像的一半,但它是憑空獨自站立在平地上,而且,巨像頭戴盔甲、身穿戰袍,兩腿分開站在正對著楚風等人的那條乾涸的河道兩邊,形成一道天然的門。
「這是什麼?守衛南天門的神將麼?」威廉覺得他的形象真的很像自己在電視劇《西遊記》裡看到的守門神將。他身上的戰袍樣式,看著與秦始皇兵馬俑身上的有幾分相似。而且,看這巨像也像是在行使守門職責似的。
「應該是!」希林合不攏嘴。他的脖子都快僵硬了,先前的佛像高得不像話,這裡一個守門的巨像也這麼高,欺負小孩子是怎的?不過,這一路看到的東西太多太有趣了,就好像自己走進了電影,真不愧是探險之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