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昆侖之新疆秘符3 第八章 入地
    第二十二節河斷

    “你確定這個辦法有效?”桑布說話的時候,臉色很不好看。

    “你放心,雖說此處護著這地底八卦城的陣法實在太厲害,當今之世已無人能解,但有一點是它再厲害也無法避免的,那就是維護陣法的動力問題。諸葛亮當年布下的八陣圖,經過滄海桑田,如今不也變成了幾塊廢石麼。何況眼前這個陣勢,如果真是4320局,它的年代會早於諸葛亮幾千年,它怎麼可能還能正常運轉?但我偏偏就是找不到它的陣門,這說明它一定還有動力,至少能部分運轉。這整個伊犁河谷的河流我已數過,大大小小剛好4320條,所以,此陣一定是利用河流裡奔騰的水力,才能維持這數千年。”唐昧如今的樣子有些狼狽,頭發糟亂、胡子拉碴不說,臉色還鐵青,那雙熊貓眼一看就是不知道熬了多少夜的後遺症。

    此時,所有人包括凌寧在內,都站在唐昧精心計算過的特克斯河一段河邊。此前,因著唐昧的建議,桑布提請上級協調,讓特克斯河的上游水電站將全部河水攔截一個小時。

    桑布看了看表,約定時間已經過去五分鍾了。上游的水庫庫容量並不大,眼下卻又不是枯水期,以這條河的流量,河水全部攔截一小時,水庫方面表示壓力很大。但桑布為了這座地下城有點兒豁出去了。他發動了一切關系,終於說服水庫方面答應配合這一次。

    一個小時,時間太短了。不知道夠干什麼的!凌寧眼睛雖盯著河面,心裡卻對桑布有些不以為然。他似乎對這座地下城有點兒過於執著了。凌寧想起那個叫唐昧的對自己做的事,桑布明明知道卻……她就一陣氣悶!

    漸漸地,河裡的水流量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降下去。

    不過三分鍾後,上游便再沒有一絲水下來。這條奔騰數千年的特克斯河,在人為的手段下,完完全全地斷流了!

    “軋軋軋!”河水剛剛完全斷絕,干枯的河中心就傳來一陣響動!唐昧馬上循聲望去,“就是、就是那裡!太好了!果然!”他興奮得有些語無倫次。

    其他人順著他手指的方向望過去,那河中心有一塊至少十噸以上的巨石,原本以為是上游山洪暴發偶然沖到此處河中的,沒想到,此時水一斷絕,它竟然在緩緩向後移動。

    “這、這是真的?”凌寧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沒錯,那塊石頭確實在往後移動。

    “快去看看!”桑布見狀,根本顧不得河底淤泥沒干,一腳深一腳淺地就往那邊跑。眾人也不甘落後,跟著他跑到跟前。

    “看!快看!這裡居然出來一個洞!”威廉眼最尖,他一眼就看出,那塊巨石挪動以後,原本它待的位置,出現一個大洞。

    “嘩啦!”聽到這一聲,大家馬上圍住了那個河中心忽然冒出來的大洞。此時,那“軋軋軋”聲已經停止,巨石也再次紋絲不動,它讓出來的洞口就這麼敞開在大家伙兒的面前。這個洞直徑至少四米,幽深深的,不知道是不是常年沒有打開過,大家剛剛靠近時還看見一股黑色煙霧冒出洞口,彌漫了幾分鍾才散去。有了這個“特效”,眼前的洞口雖然晾曬在太陽光下,大家還是覺得,它有些幽冥之味。

    “這、這下該怎麼辦?”馮祥有些膽怯。他從未經歷過這樣奇怪的事,河中心怎麼會出現洞口?這個洞是不是死洞?一個小時後河水會恢復,進入這個洞來不及出來怎麼辦?天性謹慎的他,有些擔憂地看了看桑布,勸阻的話到了嘴邊又咽了回去。

    “怎麼辦?當然是下去看看啊!”威廉很是激動!他就是天生的賊大膽兒,根本不去考慮出不出得來的問題。

    “你省省吧!下去?怎麼下去?河水斷流只有一個小時的時間,你能保證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探查完這個洞並及時出來?”凌寧馬上出言反駁他。這件事怎麼看怎麼不靠譜,而這個洞怎麼看怎麼詭異,外加那個別有用心的唐昧,凌寧直覺,如果說這個洞是一條險途的話,那個叫唐昧的,就是一條埋伏在路上不知什麼時候會冒出來咬你一口的毒蛇!

    “我們一定要下去!”桑布眼睛盯著那黑幽幽的洞口一眨不眨,嘴裡說出來的話卻不容置疑,“王聰,扔火把!”

    王聰聞令,趕緊點燃一根事先准備好的松脂火把往洞裡扔。在面對這樣的地下垂直洞穴時,扔火把會比扔熒光棒測出的東西多。下一秒,這根火把就在幾雙熱切的目光注視下,急速下墜,數分鍾後,它還在眾人的視線裡一閃一閃,只是那光點越來越小,直到它消失不見。

    “這、這是火熄了麼?”王聰咋舌。剛才火把一出手,這裡就沒人說話,大家都支著耳朵聽,但沒人聽見火把落地的聲音。

    “應該沒有!”桑布沉著臉。這支火把在正常情況下至少可以燃燒兩個小時以上,火把如果是因為沒有氧氣而熄滅,那只會一下子消失,不會變成越來越小的一個點。這樣的情形只有一種可能,就是這個洞太深,深到這根火把直到脫離了人眼可見的視線范圍,還沒有著地。

    “太深了!”王聰伸著脖子往洞裡看,覺得那洞直通幽冥,莫名地心中湧起一股寒意。

    “王聰你計算一下,以剛才那根火把的下落速度,這個洞得有多深?”桑布臉色很不好看。

    收回剛剛伸得過長的脖子,王聰搖頭晃腦了一下,才打開自己一直抱著的電腦,很快算出數據:“這根火把現在到底著陸了沒有,其實我們並不知道,只是根據剛才最後看見它的時間距離來算,到最終看不見它之時,它已經下墜了大約八百米的距離。根據我的估算,八百米絕對不是這個洞的最終深度!”

    “什麼?至少八百米以上?!”周圍的其他人聽到這個數值,都嚇了一跳,紛紛咂舌!

    “這麼說,我們不可能下去探查嘍?!”威廉很是遺憾。這麼深的洞,大家事先根本沒有心理准備,如今恐怕連繩索都沒有准備夠;更何況,這河水斷流只有一個小時的時間,等上游放水,這塊巨石一定會被水流推回原處,蓋住這個洞口。那麼,洞裡的人若來不及出來被堵住,只怕會因為沒有氧氣而憋死;而要在一個小時的時間內探查一個至少八百米深的洞,這幾乎是一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不,我必須下去!”桑布回頭吩咐馮祥,“你趕緊去把我們所有的繩索都接起來,看看有多長!”

    “不行!這太危險了!一個小時後,水就會再回來,探查這個洞幾乎是有死無生,你、你不能拿大家的生命開玩笑!”凌寧幾乎有些憤怒了,桑布,他、他怎麼能變成這樣?!

    “不是大家,是我一個人!”桑布很平靜地抬頭看了凌寧一眼,然後又把目光逐一投到其他人臉上。

    “不是一個人,是兩個!你得加上我!”唐昧突然開口,盯著桑布的雙眼一字一句地說,“難道,你要背棄你自己的承諾?!”

    桑布聽了這“背棄”二字馬上扭頭瞪他,臉上怒氣浮現,手指握拳,但他一直在隱忍,很快,他盯著唐昧的雙眼大笑出聲:“哈哈哈!好,既然你要去,那便去好了!”

    “我也去!”威廉緊了緊自己背包的帶子,很平靜地說,就好像是說“你們要去逛街嗎,好,我也去”一樣。

    桑布聽了他的話,扭頭緊緊盯著他的眼睛看了片刻,良久才道:“好!好!要去的都去!”

    這個時候,馮祥帶著兩個民工,抬著所有的繩索過來:“桑隊,不行啊,這裡所有的繩索連起來,只怕才兩百多米,遠遠不夠!您還是、還是不要……”

    “夠了!”出言打斷他的是唐昧,他抖了抖身上的塵土,斜瞥了桑布一眼,“繩索有這麼長已經足夠,你看看還要准備些什麼?抓緊時間,我們的時間不多了!”

    “那好,馮祥,你和兄弟單位的人都留下,在這兒守著。如果一個小時後我們上不來,你們也不要緊張,一個月後再請領導協調,要求再次截斷水流,說不定我們就回來了!”桑布一邊抓緊時間交代馮祥,一邊背上自己早已准備好的裝備。

    “不是一個月後,是三個月後!”唐昧在旁突然插話。桑布和馮祥都扭頭看他。“根據我的推算,4320局的奇門遁甲,每一個時辰變一局,也就是說這個陣勢每一個時辰即兩個小時一變。一個月後,即便你們再次截斷這條河的河水,這個洞也不會出現。但是,一年裡,總有同屬一宮的4局是一樣的。也就是說,同樣的情景一年裡有四次重復。所以,你們要是真想接應我們,必須在三個月後的同一天、同一個時辰截斷這條河流才行。記住,時間必須按黃帝歷算!”

    聽了他的話,桑布和馮祥都一陣沉默,然後,桑布交代馮祥:“聽他的!”說完,他腰上纏好繩索,就要往洞裡去。

    “等等!桑布大哥,你再考慮考慮,這件事實在太危險!”凌寧挺身攔住桑布。這件事太瘋狂,她不知道威廉抽的什麼風,可那個唐昧絕對是不安好心,她必須阻止桑布,否則他們下去只怕再也上不來了。

    可桑布卻是鐵了心要下去,根本沒有再搭理凌寧。他檢查了自己身上的繩索,又看了看綁在岸邊大型吊車身上的那一端接頭,再逐一檢查了繩索的接頭。確定不會出問題之後,只回頭沖馮祥點點頭,便欲一躍而下。

    “等一下!”凌寧死死抓住他的腰部繩索,用力很猛地向後拖扯。桑布本來不欲理她,但怕把她帶下去,只好停下,轉過身,很是不耐煩:“凌丫頭,你不要再鬧了!這個洞,我是一定要下去看看的!”

    “桑隊長,你一定要下去我不攔你,但你們不是有三個人麼,你不能第一個下!”凌寧說完,轉臉對著那個一臉溫和的唐昧,手一指他,“他不是會奇門遁甲之術麼,這地下想必已經進入了陣勢的范圍,你得讓懂行的人帶路才行!”

    “不錯、不錯!是該我第一個下去!”凌寧本以為那個家伙會反對自己的提議,沒想到他居然一口應承。他很快換了身裝備,將接好的繩索往下一扔,自己便用腰間的保險繩扣鎖住那條長繩,欲效仿登山隊員,一步一步斜走下去。

    “還是我先下吧!”不知什麼時候換好了一身登山裝束的威廉,頭上戴著類似下礦井作業的礦工帽子,搶在唐昧前邊,以一個可以稱得上矯健的身姿,躍入地下。

    大家屏息在洞邊等,只見威廉頭頂的礦燈,在黝黑的洞中一閃一閃的。差不多十分鍾後,底下傳來威廉的聲音,或許是人在地底的緣故,聲音悶悶的:“好了,可以下來了!我看見了一個凸出的石塊,大約就在我的腳下五十米處。你們一個一個地下,要快一點!”

    桑布一聽,馬上就要扣住主繩索往洞中去,可凌寧還是抓住他不放,瞪著唐昧:“你第二個!”

    唐昧微微一笑,大搖大擺從桑布身邊擠過去:“第二個就第二個,我先下了,要是被我找到什麼寶貝,你們可別眼紅!”說著,用捆在自己腰間的繩扣,一把扣住那條兩百多米長的主繩索,縱身就往下跳,只是,在離地的那一秒,他一把抓住了凌寧:“你這丫頭心細,還是跟我一起去好了!”

    “啊——”

    凌寧只覺腰一沉,還沒有來得及反應,便覺得身子一輕,失重的感覺馬上令自己頭暈眼花。那個唐昧並沒有像威廉那樣一步一步下行,他似乎是一位蹦極愛好者,選擇了刺激性比較大的自由落體運動。凌寧只覺得凜冽的寒風呼呼地往耳朵裡灌,失重的下墜感令她恐慌不已。除了下意識緊緊抱住自己身前能夠抱住的東西外,她不知道自己還能夠做什麼來拯救自己。她的心中浮現起一股絕望,腦海裡最後閃現一張英氣十足的臉,然後便沉入黑暗之中……

    第二十三節別拿你們所謂的科學來說事

    “我們得快一點兒了!”

    “為什麼?”

    “有人進去了!”

    “誰?進去了哪裡?”

    “烏金貝隆,有人正在接近它,這是不可以的!只要有心不純潔的人接近,它就會消失。我們必須加快速度!”

    “可現在天黑了!”

    “沒關系!”

    “根本看不清路!”

    “沒關系!”

    “大家都累了,需要休息!”

    “沒關系!”

    楚風聽到那張小嘴裡再次吐出“沒關系”三個字以後,氣得一跺腳。罷了罷了,既然他一個小孩子都能堅持,大家就努把力,連夜上山好了。

    好在希林也還能堅持,炳布和那位中年喇嘛更是沒有二話。盡管天色已晚,大家也沒有停下來在山腳下宿營,而是連夜爬上了奎克烏蘇冰達阪,接近那極度像魔幻電影中場景的一片區域。

    今夜雖不是滿月,月光卻十分明亮。它柔柔地照在那似林非林的沙巖“石林”身上,使本來就有些魔幻色彩的“石林”顯得更加有魔力。

    這些沙巖石林在山下遠眺時像一片濃密的石頭森林,走近了才發覺,它根本就不是林。有的沙巖看著像一個個中世紀身穿全副盔甲的武士,有的則像各種各樣奇形怪狀的野獸,還有的,則宛如一座座歐洲中世紀莊重威嚴的古城堡。楚風他們正面對著一座最大的“古城堡”而去。

    越往上走,楚風就越心驚,這裡已經接近石林區域。在皎潔的月光照耀下,前方不遠處那些陰影,從這個角度看過去,很像手持刀槍劍戟的中世紀武士。除此之外,左右兩邊的山坡、石崖上,處處可見黝黑的洞穴、石窟。那裡頭時不時傳來一些聲響,不知是什麼樣的野獸的藏身之處。

    楚風暗自計算,自己這裡一行五人,如果真的遇到什麼獸群攻擊,除了那兩位喇嘛之外,其他三人的武力值都不小。尤其是希林,別看他小,可那一手出神入化的箭法,還真是他們面對狼群活命的保障。

    想到這裡,楚風看了看希林背在右後背的箭筒,那裡邊除了希林家祖傳的十二根銀箭之外,還有他平時拿來練手的普通木箭數十根,箭頭卻是鐵的。在希林平時勤快的打磨下,此時鋒利的箭頭在銀色的月光下發出寒冷的光芒。楚風悄悄把插在綁腿上的匕首取出,握在手裡,看著前方不慌不忙只顧提腿前行的兩位喇嘛,不由得歎了口氣。

    “不用擔心!這裡的動物都很善良!”小喇嘛似乎後腦勺上也長了一雙眼睛。他突然開口,打破了這月夜的寂靜。

    “哦——”楚風雖然覺得這小喇嘛神神秘秘的,人小,似乎本事倒不小,可他從未有把自己的安危寄托在別人身上的習慣。盡管聽了此話他有些微的放松,可右手握著的匕首並沒有插回原處。

    小喇嘛似乎也知道他並沒有把自己的話往心裡去,不以為然地笑笑。停了一停,等一直在他身後的中年喇嘛上前,在他耳邊耳語幾句,中年喇嘛連連點頭,錯身上前帶路,而他則等著楚風上來,與其並行。

    “你是否覺得我說的話不可信?”他的雙眸亮如天上之星,說話時還微微瞥了一眼楚風的右手。

    “沒有,我只是習慣自己的事情靠自己解決……”楚風有些不習慣這樣直來直往的對話,說著,心中又有些氣:就算我不相信你又怎麼啦?我跟你很熟麼?想當年與胖子那也是生死與共的過命交情,結果又怎樣?他不覺得對剛見過兩面的人就可以推心置腹是一件正常的事。

    “你被朋友傷害過,因此不太敢相信人!”不是疑問句,是肯定句。小喇嘛以一種洞察人心的睿智面對他。

    “即便沒有承受過信任危機的人,也恐怕很難在才見過兩面的人面前輕易敞開心扉!”楚風不知怎的,有些看那張得意洋洋的小臉不順眼。

    “呵呵,你說得沒錯!如今世界,人與人之間淡漠、猜疑、提防,已經很少有人能輕易相信陌生人,更不要說會隨意出手幫助陌生人。人類的靈魂已經墮落到了一個令人可怕的地步!即便佛祖重生,也不知道是否可以拯救。更為可怕的是,那些墮落的靈魂絲毫不覺得自己需要拯救。”小喇嘛說著說著,垂下眼簾,長而翹的睫毛隨著他的呼氣微微抖動。

    楚風本來想出言反擊,可看到他這麼一副模樣,不知怎的,到了嘴邊的話竟然說不出口。他想了想,也是,這孩子還真有一副悲天憫人的心腸。如今的世界正處於一切追求物質的時代,倒真是沒人再關心靈魂如何。當然,這個靈魂並不是自己曾經感受到的“靈魂出竅”的那個靈魂,而是指人的精神需求,或者說是包括“良心”在內的人的內心世界。

    “你說得對!當撒謊、欺騙成為司空見慣,信任危機將席卷人類社會!而且,除此之外,如今的社會道德感缺失得很厲害,這使得人們越加不敢輕易相信他人,甚至是身邊最親近的人!”楚風猶豫了一下,還是出聲表示贊同。他雖然對這個一路上頗多神異之處的小喇嘛有些戒心,但也不得不承認,他有著不符合年齡的聰慧和睿智,看問題確實一針見血。他說的拯救靈魂,應該更貼切地是說要拯救這整個社會的道德感缺失,可惜,此症似乎已成了社會的“癌症”,長此以往,前景確實很可怕。

    “人類靈魂需要救贖,可惜,有太多人並不清楚這一點!”小喇嘛這話說得很有神棍氣息。可楚風還在想著社會上一系列信任感缺失的事情,比如見了老人摔倒不敢扶、怕被訛詐等等,感歎於這些荒謬卻真實的事件所折射的人性丑惡,竟第一次沒有反感他的宗教式宣講。

    “你、你的年紀真是與你的思想不相符!”良久,楚風才冒出這麼一句。

    “早說了,我是轉世活佛!”小喇嘛這一句倒顯出一絲小孩子的脾氣來。

    “真有轉世這種事?啊,對不起!不是我不相信,實在是、實在是,這太不符合科學精神了!”楚風說到一半,見小喇嘛瞪著眼怒氣騰騰看著自己,竟有些結巴起來。

    聽了他的話,那孩子竟然把嘴一撇,很是不屑地說:“別拿你們所謂的科學來說事,你們那所謂的科學,就一定是正確的嗎?”說完,又似乎想起什麼,瞪大眼睛看著楚風,臉上表情絕談不上好看,“你、你、你,現在還用你們所謂的科學眼光來看問題嗎?你想害死我們大家?!”

    與此同時,在昏暗的地底,同樣響起這麼一句話:“科學?科學就是個屁!”

    說話這麼囂張的,除了那個一直裝謙謙君子的唐昧還有哪個?!在他對面,桑布滿臉無奈。

    話說當時桑布見唐昧居然一把抓過凌寧,拖著她一起以自由落體運動的姿勢跳入那個大洞之中,他不是不著急的。但他對唐昧此人多少有幾分了解,覺得他不像是單純想害人的。因為先前並沒有打算帶凌寧下去,所以她身上沒有任何裝備,桑布只好耽擱幾分鍾,讓人取來另一套裝備,自己背著,學著威廉的樣子,一步一步斜走下來。結果,剛到那個深入地下一百多米的平台,就見威廉和唐昧都在那兒等著自己,唯有凌寧似乎被嚇暈了,被唐昧扔在一旁地上。

    他忍不住委婉地抱怨了幾句,他不好說唐昧那樣往下跳簡直是個瘋子,只是提到他這樣的下落很不科學,會碰到哪裡等等。可唐昧一到地下,就似乎變了一個人,直接頂了他一句“科學是個屁”。桑布忙著收拾上頭解下扔下來的繩索,一時也不好與他計較。

    此時,截水時間早就到了,在桑布向上喊了話之後,上邊人就把繩索解了扔下,然後很快上邊就被蓋住。不知道他們及時退到岸邊了沒有?桑布一邊想一邊將繩頭收起,准備系在這平台的某處,自己幾人還得繼續往下。

    威廉不知道上邊發生了什麼,他也不清楚為什麼那個叫唐昧的要抱著凌寧一起下來。但凌寧好歹是他的同門,再說這幾個月的相處,兩人關系也不壞,因此就一直在旁邊忙乎要把她救醒。

    這個小平台似乎是洞中鑲嵌的一處巨石,石頭露出洞壁有一米半左右,站上三個人一點兒也不嫌擠。只不過再加一個躺倒的凌寧和一大堆繩索時,唐昧的落腳之處就不得不接近石台的邊緣。

    “咦!”本來為了省電,桑布一到就跟他們說好每次只開一個人的礦燈照明,等下到底部再依情況而定。這時,不知道唐昧發現了什麼,他猛地一下打開了自己頭上的礦燈,照得這石台上如同白晝。

    “這裡竟然是人工造的,有意思,真有意思!”唐昧順著石台與洞壁的邊緣看了看,忽然笑了!

    “人工建造?”桑布駭然,他往下看看,深不見底;往上看看,一百多米的頂上如今已嚴絲合縫,看不出任何洞口的痕跡;再看看對面平滑的洞壁。如果這是一個人工工程的話,這個工程量得有多大?

    他並沒有去質疑唐昧的話,只是自己也開了礦燈在邊緣接口處看了看。良久,才將系好一頭的繩索往下扔:“人工的也罷,天然的也好,反正現在咱們是回不去了,只有繼續往下。”

    凌寧適時醒來,她迷糊了一陣,才想起剛才的事。出乎其他人意料,她並沒有大喊大叫地找唐昧算賬,而是迅速地穿戴上桑布幫她背下來的裝備,緊隨其他人身後,拽著繩索往下。整個過程中,除了不知道怎樣使用的東西她討教了桑布一番之外,竟沒有片言只語提到剛才的事,更別提向唐昧或者桑布討要說法了。

    下到第二個平台,似乎比地面到第一個平台的距離遠了些。桑布估計,差不多有一百五十米左右,好在繩索還夠長。到第三個、第四個平台的距離,似乎又稍稍長了些,至少達到一百八十米。桑布心中暗暗擔心,如果這些平台與平台間的距離是遞增的,那麼不知道再往下繩索還夠不夠長。

    好在到達第五個平台之後,平台間的距離似乎不再增加,一直是兩百米左右,繩索長度差不多剛好夠。一直下到第十個平台,距離依然是相等的,桑布才稍稍放下了自己的擔心。

    “呼——好累!我說,這到底是個什麼地方?它別是傳說中的無底洞吧?”威廉這回在最後一個,他的腳一踏上石台,就忍不住嚷嚷。四人已經進入這個洞中一天一夜了。洞中無日月,好在手表都還正常走著,只得以手表上的時間作息。吃的是桑布提前准備的壓縮干糧,味道絕不可能稱好,但要在這地底堅持三個月,沒有別的任何東西能代替它。

    人在黑暗中本來就容易冒出許多強烈到負面的情緒,何況這四人還是在向地底的無邊黑暗前行?威廉最沉不住氣,首先開始抱怨。

    “不是無底洞,是幽冥之都!”唐昧閒閒地插話。

    “什麼是幽冥之都?”或許是黑暗中人更容易寂寞和恐懼的緣故,自從下來以後,桑布、威廉和唐昧三人的話都多起來,而且互相之間有聊沒聊都要說幾句,純粹就是想聽聽別人的聲音。

    “據《博物志》記載,昆侖山北,地轉下三千六百裡,有八玄幽都。是人死後靈魂去的地方,也就是地獄!”唐昧這時候並不鄙視威廉的無知,他巴不得威廉多問他一些東西,好令他有機會顯擺自己的博學。

    “啊,不是說中國的地獄叫酆都城,在四川麼?”威廉看了看腳底無盡的黑暗,想到一些關於地獄的傳說,覺得自己身上汗毛都奓起來了。

    “那是後來的傳說了,在中國遠古神話裡,地獄在昆侖山北!”唐昧似乎有意想嚇嚇威廉。

    “不對啊,昆侖山離這裡好遠的。這裡是天山,准確地說是西天山。怎麼可能有什麼幽冥之都?”威廉還不笨。

    “神話中的昆侖山都是指的古昆侖,不是今天那條昆侖山脈。”唐昧的聲音還是懶洋洋的,他似乎對當老師沒了興趣,“古昆侖的地望一直沒有人能說清楚,有人說是今天的祁連山、天山、喀喇昆侖山,甚至有人說青城山、泰山、玉皇頂等等。既然天山也有可能,為什麼咱們不能在這裡碰到幽冥之都?除了那傳說中的地方,你有見過這麼深的地洞嗎?”

    “那是沒有!”威廉很誠實,但下一刻他就叫起來,“三、三千六百裡深,這、這不是有一千八百公裡?那不是到地幔中去了嗎?這、這從科學的角度說不通啊!”

    “狗屁的科學!”唐昧再度破功,情緒激動,“科學就是科學家手裡的骰子,他們想怎麼擲就怎麼擲!你要是還帶著滿腦子所謂的‘科學’思維,在這裡,怎麼死的都不知道!先說好,等會兒可別連累我!”

    第二十四節靈魂的救贖

    “科學本來是個好東西,不過現在……”搖頭的是小喇嘛。楚風此時已經習慣他那副面嫩心老的模樣,也不再大驚小怪。

    “現在也得講科學!”希林很不服氣地回話。他們已經走到山頂的“古城堡”處,在山下看著很有些魔幻色彩的歐式古城堡,上來了一看完全不是那麼回事。只見一團巨大的、頭大腳小的怪物一樣的沙巖石立在那兒,不再像古堡,倒像是一個張大了嘴的史前巨獸。

    楚風等人實在走不動了,就地在那塊沙巖底下找了一塊干燥地方休息。炳布的馬兒早在山下就被他放開自己吃草去了,他把原本馬兒馱著的一個大皮口袋自己背上,又拿了一把歪嘴銅壺掛在腰間。此時見小喇嘛有意休息了,忙去升起火堆,燒好一壺滾燙的酥油奶茶,又從皮口袋裡倒出炒好的炒面,與酥油一起,調成糌粑,供兩位喇嘛食用。

    楚風此前已經知道,這兩位喇嘛是藏族,雖然生活在巴音布魯克大草原上,生活習性卻與藏區的藏民沒什麼不同。炳布卻不跟他們一起吃,待他倆用完,自己拿著剩下的半壺奶茶到楚風他們這邊,他們的晚餐是燒烤希林獵到的兔子。

    吃完晚餐,剛開始的疲乏勁兒過去之後,幾人倒是很隨意地聊起天來。而小喇嘛在路上說的那句話讓希林有些接受不了,雖說錫伯族對薩滿的尊崇也沒有什麼科學依據,但他從小接受的教育依然令他聽了那句話覺得刺耳。

    “現在人類的災難都是你說的那個科學帶來的!如果人們繼續執迷不悟,還這麼狂妄下去,毀滅近在眼前!”小喇嘛眼皮子都不撩一下。

    “你、你、你瞎說!”希林氣絕,他很不喜歡這個小喇嘛,一點兒都不喜歡。教授明明是他救的,後來一直也跟他很親近,可從開始遇到這個小喇嘛起,教授就不對勁了,今天一路上還跟小喇嘛聊得熱火朝天,希林有種小孩子新玩具被人搶了的不滿。

    “你敢對上師不敬?”炳布可不管這些,他一見希林指責他心目中的小活佛,馬上就擼著袖子起來。

    “他說的沒錯!”楚風見炳布和希林有上演全武行的態勢,一個閃身站在兩人中間,這句話是對著希林說的,“科學本身確實是一個好東西,可是要看人們怎麼用它,如果使用不當或者過分了,確確實實會帶來反效果!”他先安撫了希林,然後使個眼色給小喇嘛,小喇嘛一發話,炳布馬上坐了下去。

    “要說這近兩百年來,人類確實由於自己在科學技術方面的飛速發展而過於得意忘形了!”楚風很是感慨地道,“這些年來,有些科學家說世界是按照某某定律運行的,這很可笑!”

    楚風的話,希林沒聽懂,他不像炳布,炳布對於他們的談話沒有任何個人意見,他只絕對地認為小活佛說的一切都是對的。希林正處於世界觀、人生觀正在成型的關鍵年齡,對於一切都有足夠的好奇心:“教授,你說得簡單一點兒!我怎麼聽不明白?”

    “你知道萬有引力定律吧?”楚風見他點了點頭,才繼續說,“萬有引力定律是牛頓在自然中歸納總結出來的。自然界的運行,沒有特殊情況的話,一般會遵循這個定律進行下去!這樣的自然界運行規律在最近幾十年中被科學家們歸納總結出來不少。結果,有些人本末倒置了!他們不再覺得是‘定律接近自然運動的軌跡’,而是認為‘自然正按照定律在運行’。這就導致了很多地方由於科學的泛濫而使自然受損!”

    “你不如說,他們覺得自己成了神!世界是按照他們發明的那些‘定律’運行的,一切不符合所謂‘定律’的,他們便上來一棒子,斥之為‘迷信、荒謬’。哼!狂妄的家伙啊,他們的行為迎來了真正的神的警告——就是那些災難!”小喇嘛補充道。

    “沒錯,人類在科學技術迅猛發展後,改造自然也取得了越來越明顯的效果和收益,不少人心中確實少了約束,多了盲目自信,結果很不好!”楚風想到很多,尤其是轉基因糧食、克隆人等事,使他覺得,小活佛說的話有一定道理——人,或者說有些人,就是想要成為“神”。

    他們想創造新物種、創造生命,甚至想造人,傳說中,世界、物種和人都是神創造的,這不是想過一把“神”癮麼?

    可惜的是,人究竟不是神,他們造出來的東西副作用太大,如今很有些自食惡果的味道了。

    “你們說的東西我還是不太懂!不過,我明白了一點,科學就算是個好東西,也不能濫用!是這樣的嗎?”

    “沒錯!”楚風聽他居然能一下子找准關鍵點,很是欣慰,伸手摸了摸他的頭。然後轉過臉去對著小喇嘛,“您說的沒錯,現在確實是科學泛濫的時代,我們需要為我們的錯誤買單了!”

    “你知道瑣羅亞思德是什麼時代的人麼?”小喇嘛居然話題一變,考起楚風的歷史知識來。

    這可是撞到楚風的槍口上了:“公元前6世紀。怎麼啦?”

    “你們漢人的老子、孔子呢?”

    “公元前6世紀到公元前5世紀之間吧!”

    “我們至高無上的佛祖呢?”

    “公元前6世紀左右……絲,我明白了!”楚風此時已經完全清楚小喇嘛想對自己說什麼,“你是說那次公元前的思想大爆炸?”

    這是一個很違背歷史常規的一百多年,在那一百多年間,誕生了原始祆教創始人瑣羅亞思德、中國道教創始人老子、佛教創始人釋迦牟尼、希臘哲學家蘇格拉底、“數”學創始人畢達哥拉斯、中國儒學創始人孔子,甚至連猶太人的《聖經》雛形——彌賽亞傳說也是這個時候出現的。這一百年似乎有些瘋狂,大量的後世無法企及的哲人、思想家、聖人橫空出世,似乎上帝有意將這些人“批發”給人間一樣。這個時代前無古人後無來者,使得人類歷史上出現了一個思想大爆炸的璀璨時期。

    “你不覺得奇怪?”小喇嘛這會兒看起來很有一股子專家學者的高深。

    “奇怪,誰都奇怪!人類歷史有文字記載的現在滿打滿算有六千年,也就是六十個一百年,就那一個一百年出現了‘思想大批發’,誰不奇怪?懂點歷史的人都會覺得奇怪!”楚風說到這裡忽然覺得一陣無力。他是搞古文字的,與考古也結合緊密,他們最大的理想與追求就是解密這些歷史疑團,可惜,他似乎沒有這個天分,有些事情好像被他越搞越糟糕,越來越撲朔迷離了!

    “你說那是一個思想大爆炸的年代,卻沒想過,他們做的都是些什麼事?”小喇嘛有點兒循循善誘的味道了。

    “他們做的什麼?大部分創立了宗教,或者留下自己的學說。”楚風想了想,確認沒有其他特別之處。

    “你還是身在局中,雙眼被所謂‘知識’的陰霾蒙蔽了啊!”小喇嘛長歎一聲之後犀利地指出,“他們其實都只是在做一件事,那就是——拯救人類的靈魂!”

    被他那麼一點,楚風猛地覺得腦子裡靈光一閃,“嘩”地一聲給自己打開了一扇門:“拯救人類的靈魂嗎?”他猛地想起,無論是佛教的輪回、道教的修仙、儒家的修身與修心,還是祆教的善惡審判,蘇格拉底的苦修,他們果然有一個共同點,就是教導人不要重視物質享受,而是重視靈魂修養。

    比如:佛教勸人行善積德,以求來世;祆教善惡二元論,有個最終的善惡審判,為善的入天堂,為惡的下地獄。這一個最後被基督教吸收,成了赫赫有名的“末日審判”。這裡只有中國的道教似乎沒有太過明顯的“善惡”觀點,他講究“道法自然”,清心寡欲。楚風想到這裡,覺出不對來:“不對,不對,他們不是一味地勸人為善!他們、他們最主要的是勸人控制欲望!主要是物質欲望!”

    “沒錯。至高無上的佛祖永遠是我們的指明燈!”小喇嘛雙手合十,“所有的宗教誕生之初只有一個目的,那就是拯救廣大眾生的靈魂!靈魂要得到救贖,其實只要做到一點就行,那就是不要滑向欲望的深淵,欲望盡頭便是地獄!”

    搞清楚幾乎所有最古老宗教其實本質上都是在勸人控制欲望之後,楚風腦海裡跳脫著某個念頭,為著這個念頭,有句話他幾乎要沖口而出,卻又死死咬住,不!現在還不到時候!

    “這句話我阿瑪也說過,他說‘永無止境的欲望只能使人走向毀滅’,那時候我還小,不懂什麼意思,現在聽你們這麼一說,似乎就是這個道理!”希林在旁邊若有所思地說。

    那時候他還小,隔壁有一個大哥哥,一次在離家不遠的烏孫山裡打獵,無意之中居然撿到了一個寶貝。希林不知道那個寶貝是什麼,只知道他們都叫它“烏孫王的寶貝”,很值錢,那一家子拿寶貝換的錢居然能蓋起一套青磚大瓦的新院子。房子蓋好以後他悄悄去看過,很漂亮,整個村子再沒有這麼漂亮的房子了。可是,那家人之後不久就辦了喪事——那位大哥哥,在房子蓋好後的一天,不顧家裡人反對,一個人又上了烏孫山,去尋找烏孫王的寶貝,結果,三天以後被人發現了他的屍體。

    希林的阿瑪那時候剛剛當上族長,他在看到那個年輕人屍體時就說了這麼一句話。當時還只有六七歲的希林雖然不懂這句話的意思,但第一次看見屍體的巨大恐懼感使他記住了當時的一切場景,也記住了阿瑪說的話。

    “那位大哥哥就是因為不能控制自己的欲望而丟掉了性命,是嗎?”說得很肯定,可見他心中其實已經有了自己的判斷。

    “是!如果他不再貪心,不再上烏孫山,他應該不會死!”楚風想了想,確實是這麼個理。

    “不對,其實早在他撿了那個所謂的‘寶貝’時,因果就已經展開,他就注定了必死!”小喇嘛卻說出了不同的話。

    “為什麼?如果他在家裡新房子蓋好以後不再上烏孫山,他怎麼會死?”希林又不服氣了。

    “那東西撿不得,撿了就是惹禍的根源。”楚風此時也想到了,“他撿了那個所謂的‘寶貝’回家,又將其換了錢,得到了全村最漂亮的新房子,他怎麼可能還忍得住心中的欲望?食髓知味的他,是絕對會再上烏孫山的,所以大師才說因果要從他撿起那‘寶貝’開始,從那一刻開始,他就已經掉入了欲望的圈套而不自知。再上烏孫山幾乎就是可以確定的了!”

    “啊,我想起來了,那個時候我聽村裡人說,他家裡人其實都反對他再上烏孫山的,但他還是不聽,一個人悄悄去了。我們那裡要上烏孫山,怎麼也得四五個人結伴的,可他卻一個人悄悄地上山。他那時候確實是吃了秤砣鐵了心的!”希林回憶道。

    “果然!他那時候已經深陷欲望的泥潭了!”楚風看向小喇嘛的眼神變了,雙目發亮,“大師,現在社會處處有誘惑,時時有陷阱,大師可有救人良方?”

    “無!”小喇嘛依然雙手合十,眼瞼低垂。他眼皮子都沒動,斬釘截鐵地扔出這麼一個字,楚風一時失望無比。

    “烏金貝隆呢?烏金貝隆是否可以拯救人們的靈魂?”楚風追問。

    “烏金貝隆只有最純淨的靈魂才可以進入,一旦不潔靈魂靠近,它就會消失!烏金貝隆不過是蓮師為我們發現的一片人間淨土。它與西天極樂世界不同,它就在人間,凡人不用等死後,活著的時候就可以進入,並在裡邊過上無憂無慮的幸福生活。只是,它也不能解救內心充滿物欲的靈魂。只有虔誠地相信烏金貝隆的存在,並且一心向善的人才能夠進入它並得到救贖。”小喇嘛不覺得坦陳烏金貝隆的缺點有什麼不好。它雖說是淨土,卻沒有淨化人靈魂的作用,而只能限定進入其中的人的資格,即不潔的靈魂不許進入。

    “既然無用,以上師的睿智,絕不是那等只顧自己進入樂土,而放任信徒受苦的人,也不可能是貪圖蓮師寶藏,為何如此心心念念且急急迫迫地與我等去尋找這人間淨土呢?”楚風定睛望向小喇嘛。

    小喇嘛此時方才抬起頭來,睜開雙目,用那雙澄淨的大眼直直望向楚風的心底:“烏金貝隆現世必給我等信徒帶來福運,只我在冥想中‘看見’有不潔靈魂靠近,這是絕對不能允許的。一旦他們靠近到一定范圍,烏金貝隆就會消失,下次再現世,不知何年何月。因此我才來不及通知信徒,帶領他們一起去尋找。眼下只有我們趕在前頭,趕開那些不潔靈魂,才可保住此次烏金貝隆現世的福運。此福運對於這一片草原上的人來說,至關重要!”話音剛落,他忽然臉色十分難看,“不好!那幾個靈魂已經極端靠近,我們要來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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