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節 致命的殺機
就在這時,身後又響起了槍聲,「啪、啪、啪」連著三下。
「這聲音不對!」楚風轉過身向後看,卻見那輛追著自己的車後也出現了一輛追逐的車。
「是毛連長他們!」王聰看了一下倒車鏡,就把那輛車認出來了。
確實是毛連長不放心,在分頭開出去沒多遠,發現自己身後沒人追著,暗道壞了。他們是來保護人的,可不能只顧著自己逃。於是他讓那位戰士掉頭,順著當時桑布他們走的路線前來追,沒想到還真讓他們追上了。眼見那輛212上冒出一個狙擊步槍的槍口,對著前邊桑布的車開槍,毛連長急了,也不管還沒有進入有效射程,從副駕駛位子上伸出半個身子,對著那車就連扣扳機。
三發子彈都打空了。那位狙擊手似乎想先幹掉後邊咬著的毛連長,再回頭對付楚風他們。回過身對著毛連長就是一槍,幸虧開車的戰士機警,迅速滑了一下方向,把這枚子彈躲了過去。
另一位戰士獲得命令,從左邊窗戶探出頭來,抬槍便打:「啪、啪、啪」也是三聲,其中一槍打到了那輛汽車的底座上,擦出一溜火花。
「原來底座包了鋼皮,這傢伙可真是大手筆,硬是把一輛212改裝成了裝甲車!」王聰一邊保持著車的高速行駛,一邊還抽空看看後邊的戰況。
桑布忍不住,一個爆栗就上去了:「讓你小子不安心開車!」
小王沒脾氣了,再也不敢吭聲了。
這楚風心裡這個難受,就別提了,形勢越來越明顯,殺手就是衝著自己來的,可是卻拖累了這麼多人在沙漠中奔命。他本是一人做事一人擔的性子,受不了這個,可是到如今也沒有辦法,窩了一肚子的火!
也許是認為自己寡不敵眾,也許是不熟悉地形,也可能彈藥沒準備充足,那輛212在與毛連長他們對開幾槍後,向西遠遁。毛連長驚異於那傢伙的精準槍法,也不敢去追,這邊王聰見那車去得遠了,便慢慢地把車停了下來。
毛連長他們也停了車,下來一看,楚風才發現毛連長額角竟然有一道血痕:「怎麼?你負傷了?」
「沒事,擦破點皮!不過,那傢伙,槍法可真準!」毛連長別看外表鎮定,心裡也直後怕。要不是開車的戰士手快,打偏了方向,這一槍可真能要了自己的命!
楚風心中的愧疚更深了。更令他難過的是,他至今不知道人家為什麼要追殺自己!
「毛連長,趁現在還沒深入沙漠,你們回去吧!」楚風建議,然後,他對著桑布說:「桑布隊長,帶著你的人也回去!幫我把那小丫頭也帶回去!」他回過身問胖子:「胖子,當年教官教的沙漠生存知識,你沒有還回去吧?」
胖子哈哈一笑:「當然沒有,還很熟悉呢,就怕你倒是還回去了!」
楚風一聽就清楚了胖子的心意,如果可能,他也不想讓胖子留下,但他知道,如果這時候他開口讓胖子走,就是對他們當年兄弟情的一種侮辱!胖子要跟他共同對敵!
楚風重重地拍了拍胖子的肩膀:「好兄弟!」
毛連長此時的臉色極其難看:「那你是看不起我咯!難不成我們不配做你兄弟?!」
楚風臉上浮現尷尬的表情:「不是,我是說現在我們人多,目標大,這樣我們在明,那殺手在暗,雖然他逃了,但不知什麼時候又會冒出來下手,而且他的槍法奇準。我們很被動!」
聽了他的話,其他人都不做聲,因為楚風說的的確是事實。
「他肯定還會再來。依我看,殺手是不達目的不會罷休的。我們當今唯有繼續前進和撤回去兩種選擇。剛才我看見,那輛車裡有一個本地人,那肯定是給他帶路的,儘管遭遇這種事,我們往回撤的可能性依然不大,所以殺手在我們回去的路上堵人的可能性也不大。這樣,你們撤回去就沒有什麼危險。而我和胖子當年是經過沙漠生存訓練的,我們倆躲在這沙漠裡,正好化明為暗,說不定能給這傢伙一下黑的。」
楚風詳細解釋了自己的計劃,可毛連長和桑布的臉色依然不好看。
「隊長!這兒離那裡不是不遠了嗎?咱們幹嘛不這樣……」王聰在桑布耳邊出了個主意,桑布聽了眼睛一亮,連連點頭。
這次的事,雖然大家都知道,對方是沖楚風來的,但西北漢子最不缺的就是血性。這個殺手對大家肆無忌憚地追殺,這已經惹火了包括王聰、桑布、毛連長和他的戰士在內的這些西北壯漢。大家都想著這麼在自己家門口被人欺負,要是不找回這個場子來,真是沒臉活了。所以對楚風的建議,沒人考慮。
桑布聽了王聰的點子後,先回車上,用對講機聯繫那輛拉著小姑娘凌寧和林威廉的車,還好那車也沒有跑遠,正在向這邊趕來,一會兒就到了。
等他們到了後,楚風等人很有默契地什麼都沒說,林威廉這小子機靈,看出不妥來,死活要上這邊的車。凌寧雖然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麼,但也知道有些不對勁。看見這些大男人嚴肅的樣子,想說什麼又嚥了回去。她知道,就算自己問出口,這些人也什麼都不會說的。
接下來,還是楚風他們的車走在頭裡,不過開車的司機換成了桑布。在其後,王聰開著毛連長他們的車距離一公里,遠遠地吊著,最後才是凌寧乘坐的那輛車。
三輛車用正常速度在沙漠裡行駛著。下午進沙漠時時間還尚早,可經過這麼一折騰,此時已近黃昏,金色的陽光照在五彩的沙子上,令整個沙漠都散發出絢麗的色彩。可是,誰又能想像得到,在這令人癡迷的絢麗景色之後,居然會隱藏著致命的殺機。
如果是平時,只怕一群人都會沉醉在這樣的美景中如癡如迷,可現在,這燦爛美景就在面前,所有的人卻無心欣賞。
在太陽落山之前,他們終於趕到了目的地——一片只有矮小沙丘的沙地。
如果不是事先聽了桑布介紹,楚風做夢也想不到,眼前這一片除了沙丘小一點,比起其他處毫無差別的沙區,竟然是一片令所有沙漠老司機都聞言色變的流沙區域。
這個流沙並不是說沙子是流動的,而是指這裡的沙子沒有承重能力,簡單地說,就是只要人或者別的什麼東西落在了這片區域,就會沉下去,就好像在沼澤地一樣,汽車只要一開進這片區域,就出不來了。
這流沙是怎麼形成的?為什麼沙子不下沉,人上去了就下沉呢?它的原理是什麼?這些問題統統是個謎,無人能解。
現在,桑布帶著其他兩輛車,就是直直地往這裡面開!難道他不要命了?
「02、03!注意!注意!跟著我的車轍印走,不能偏一點兒!」桑布一入這片區域就用對講機呼叫其他兩輛車的司機。
這個代號是剛才商量定的,三輛車開進去沒多遠就停了,隨後,楚風、胖子、林威廉和毛連長及他的兩個戰士都下了車。
這就是王聰的計劃,有桑布隊長的帶路,他們可以安全地開進流沙區,但害怕那殺手跟在後頭,所以,必須有人下車把車轍印給清除掉。
「小心點,不要離開車轍印10厘米之外!」桑布從車窗上探出頭來交代。
「知道了!」大家回了一聲,就開始打掃車轍印。
本來在起風的時候,不用人來清除,一會兒風就能把這印記消除得乾乾淨淨。可惜此時怪得很,竟然一絲風都沒有。大家怕那傢伙追上來,在流沙區跑都沒地方跑,只好自己動手,消除印記。
就在大家緩緩地一邊前行,一邊消除車轍印的時候,遠遠地一個大沙丘頂上出現了一個小黑點。一直在警戒的武警戰士一看變了臉色:「快上車,那殺手來了!」
大家聞言迅速上車,桑布開始加速,同時不忘叮囑其他兩位司機:「跟緊我,不要慌,一定要沿著我的車轍印走,不能偏!記著,千萬別慌!」
王聰滿不在乎地應了一聲,另一名老成點兒的司機馮祥也是桑布的老下屬,他穩穩地回答了一聲。桑布放心了。
三輛車有驚無險地陸續通過大約5公里的流沙區,到達了陷車泉邊。這片流沙區像是一個不規則的橢圓,而陷車泉則是一個碗口大小的泉眼,接近於這個橢圓的近圓點。
桑布安排人帶著凌寧先去紮營。
他和楚風、毛連長等人則爬上靠近泉眼的一個比較高的金字塔型沙丘,看著遠處正接近流沙區邊緣的那輛212。
這片沙漠沙丘很矮,視線不受阻擋,大家可以清晰地見到,那輛212猶豫了一下,在流沙區邊停了下來,後來便有一個人下了車,他似乎與車上的人起了爭執,執意不上車,隨後,那輛車啟動。大約是那殺手見到了楚風等人,毫不猶豫地開著車直衝過來。
大概開出10米,車就陷住不動了,車中人拚命踩油門,那輪胎只是空轉,車子就是不動,還漸漸地向著沙子裡陷。
車中人慌了神,此時才相信嚮導說的果然沒錯,這片流沙區確實就是一個張著血盆大口的龐然巨獸。這輛經過精心改裝的汽車這麼一會兒的功夫,已經下沉一半兒了。
他連忙爬上車頂,向留在邊上的嚮導求救!
可是嚮導對他也愛莫能助,那嚮導在流沙區邊上轉來轉去,就是不敢跨越雷池一步。殺手所在的區域離他已經有十多米遠,他雖然身上圍了一條繩子,卻不夠長。
眼看著,車子已經完全沉入沙丘之中,唯有車頂與沙面平齊,那位殺手不再猶豫,對著嚮導所在位置發足狂奔。奔出去五米,雙足陷入沙中,再也跑不動了,就在他絕望之際,那位本地嚮導解下腰中纏繞的繩子,就這麼一套,套住了他的雙手。
這邊的楚風見了,向胖子使個眼色,胖子會意,錯步到毛連長身後,一個手刀,毛連長應聲而倒,胖子就勢把他接住,並順手接過了他的槍!
旁邊的兩個武警戰士大驚,紛紛抬槍上拴,指著楚風和胖子:「幹什麼?!」
楚風攤開雙手:「不要緊張!我們沒有惡意!」他指了指那兩個小黑點,「沒有人會在被莫名其妙被追殺後無動於衷的。我也一樣,只是不想把你們捲進來。所以才出此下策,等毛連長醒來,請向他表示我的歉意!」
是的,楚風不想連累毛連長和他的戰士們,這件事擺明是衝著自己來的,先前戰士們有保護自己一行人的任務在身,拖累他們還有情可原,現在是自己要去追查真相,怎麼也不能把他們牽扯進去了。再說,他們當兵的,紀律多,這一點同樣穿過軍裝的楚風心裡非常清楚,因此他只有示意胖子打暈毛連長。
此時兩名戰士投鼠忌器,他上前把兩人的槍卸了,然後把槍放到了500米以外:「等我們走了,再把拿槍撿回來,我們很快會回來。」說著,楚風接過胖子手裡的毛連長,將他小心翼翼地放到了其中一位戰士的懷裡。
「對不起了。兄弟!」他喃喃地道,然後抬起頭,滿懷歉意地對那兩名戰士和桑布他們笑笑,轉身就走。
「胖子,我們得趕快了!」
胖子嗯了一聲,跟在他身後。
「慢著!」出聲的是桑布,「你們這是要幹什麼去?」
楚風朝著那快要看不見的兩個小黑影努力努嘴:「去看看,到底是誰想要我的命!」
「你們也太目中無人了吧。」說話的是其中一位戰士。
看著他眼中的怒意,楚風沒有解釋,頭也不回往前便走。
「慢著!」那位戰士錯身擋在了楚風身前!
楚風雙眼一瞇,一絲危險地光芒一閃而過,但他還是口氣很和緩地對這位戰士說:「我記得你是姓肖對吧?小肖,我也是當過兵的人,我知道部隊的規矩,如果我不把毛連長打暈,他肯定要跟著去的,那樣他就犯紀律了!我向你保證,我這位同伴絕對沒有傷害他!」
小肖依然不讓開道路,愣愣地盯著他看了半響,就在楚風快沒耐心時,他從褲腿處抽出一把短匕首:「給,私人收藏,借給你的,記得還!」說完轉身去看毛連長。
楚風沒有客氣,接過匕首就走。
「站住!我跟你們一塊去!」桑布什麼都沒說,帶頭進入了流沙區。
楚風心存感激,雖然這邊還有車轍印,剛進來的那段路他也用心記了,但怎麼也沒有桑布帶路來得牢靠。他也知道現在不是說這些廢話的時候,便一聲不吭地跟著桑布往回走,胖子緊隨其後。
第二十三節 黑喇嘛丹畢
凌寧自從紮營後就沒見過楚風,不僅楚風不見了,和他總在一起的那個胖子和桑布隊長也不知道哪裡去了。而且,營區裡的氣氛怪怪的。毛連長原來見了她常常會取笑幾句的,可現在一張臉臭臭的,誰都不理,他身邊那兩名戰士也一樣,好像誰欠了他們幾百萬似的,他們把自己的營帳紮好,換班警戒時,都是一臉臭臭的表情。
那司機王聰,原本挺活潑的一個人,現在也板著一張臉,光幹活,誰都不理。
凌寧心中突然湧起一股不安,別不是楚風和桑布隊長出什麼事了吧?下午,他們把自己這輛車支開,她就感覺到了不對勁,但不管她問誰,都說沒事!這個樣子還沒事發生?騙鬼呢吧!
這一路,凌寧雖然看不慣林威廉那見了美女就像蒼蠅見了腐肉一樣的興奮德行,但不得不說,從小接受美式教育長大的林威廉確實在女士面前很有紳士風度。一路上對她照顧有加。如果說誰最有可能對他們說出下午的真相,那一定就是林威廉了。
她把林威廉叫過來,沒說幾句,威廉就把下午他聽到見到的事都說了。
凌寧從他的話中推測出楚風被追殺的消息,一時有些驚慌失措:這麼說,楚風他們不是有危險?!
小丫頭心中著急,下意識地咬了咬嘴唇。
好在不久以後,楚風、胖子和桑布都回來了,這時天還沒有完全黑透,可以看到這三人的臉色都不太好。
楚風領著胖子走進了毛連長的帳篷,很久才出來。
匕首沒見血,說明他們根本就沒找到目標。毛連長一邊接過匕首一邊想,這麼說,對方那名嚮導,除了不知道這條通過流沙區的小道以外,對這片沙漠的熟悉程度不在桑布之下。
剛才他雖然沒有給楚風好臉色,但心裡並沒有怨恨他們,他知道,要是換成自己,也會這麼做的。只是他生氣,既氣自己不小心,中了暗算,丟了面子,也氣楚風,在經過這麼多事後,還沒把自己當朋友。
他此趟出來的職責是保護這一行人,結果出了事,讓被保護的人自己去解決,原本應當是保護者的自己卻被保護起來了,這口氣他實在是嚥不下。
大家晚飯吃的是方便麵,所以很快就解決了。這次出行的裝備,有些是新疆生地所的人代為準備的,到吐峪溝工地上時,那位名叫馮祥的司機兼考古隊員在桑布的交代下又檢查了一遍。
馮祥這人是天生的謹慎人,他仔仔細細的檢查完之後,把該添的添了些,該減的減了些,沒有什麼錯漏之處。此時大家過夜和御寒的物資都分發到了個人的手裡,沒有缺少的。
帳篷外,為了御寒,也為了驅趕野獸,馮祥帶著林威廉、王聰他們點起了一堆篝火。楚風過來時,王聰正對著火堆發呆,林威廉則纏著馮祥問東問西的。
「馮大哥,你說,這流沙區還會有野獸來嗎?它們就不怕掉進沙子裡去?」
「你還別說,這沙漠裡有的畜生精明著呢,它們就躲在這流沙區裡頭,平時不出動,就等著有別的動物陷進去時,上前去吃現成的!」馮祥說的是這片流沙區特產的一種沙蜥。這種沙蜥個頭有大有小,大的有小牛犢子那麼大,小的也就尺把長。它們有特殊的蹼,不會陷入沙中,平時躲在沙子底下睡覺,晚上才出來活動。不過,這種沙蜥很懶,一般不主動攻擊,多是捕食陷入沙中無法動彈的獵物。
無論何種野生動物,多是怕火的,因此在宿營地外邊點上一堆火,既可幫助抵擋沙漠之夜的酷寒,又可嚇退野獸,保障安全。
王聰聽到兩人的談話,眼神閃了閃,看見楚風過來,連忙偏過頭去。
「楚大哥,你們剛才去哪兒了?」林威廉雖說馬上就要成為楚風的學生,但這稱呼還一時改不過來。
「哦,我們去追那個俄羅斯人去了!」
「確定他是俄羅斯人?」
「看他那長相,就一定錯不了!」王聰終於忍不住,答話了。
「哦,你沒有變啞巴呀!我還說呢,平時咱們隊裡的小八哥今兒怎麼啞巴了!還以為你變了性子呢!看來還是沒有變啊!」馮祥調侃半天沒說話的王聰。
這王聰啊,平時在考古隊裡簡直就是個「話嘮」。這人是個熱鬧性格,卻偏偏幹上了這個跟戈壁沙灘打交道的職業——考古,這樣一來,寂寞荒涼成了常客,熱鬧那更是極其稀缺,小王就養成了好說話的習慣,見誰都好說道說道,也因此得了個「小八哥」的外號。
他今天不滿於楚風他們行動不帶上自己,在鬧脾氣,剛剛故意不答林威廉的話,偏偏林威廉這小子就是要撩撥他說話,一個問題一個問題地問,這要在平時,愛賣弄的小王絕對早就滔滔不絕了,可今天他忍住了。等楚風過來,他也非常想知道下午他們前去追蹤的結果,所以沒忍住。
王聰聽了馮祥調侃自己的話,臉上訕訕,卻把一雙眼睛盯住了楚風身後。
楚風一回頭,原來是桑布過來了。
這時,毛連長也走出了帳篷來到火堆跟前。他故意坐在了離楚風比較遠的位置,以示自己的氣還沒消,耳朵卻支愣著,他也很想知道下午的追蹤結果。
楚風苦笑了一下,用求救的眼光看著桑布,桑布視若無睹,卻回答了剛才林威廉的問題:「不錯,那肯定是一個俄羅斯人,我們看清了他的長相,還聽到他與嚮導說話用的就是俄語。」
這時候,胖子也走了過來。他可沒有什麼顧忌,一屁股坐在毛連長身邊,把個毛連長弄得渾身不自在。
「那個嚮導絕對不簡單,我們明明都能聽見他們說話的聲音了,轉過去一看,影子都沒了!」胖子還很欣賞那人,沙漠追蹤雖然自己很久沒玩了,但能這麼輕鬆地從自己的眼皮子底下玩失蹤,還真得需要一定本事。
說到這個,就不得不介紹一下庫木塔格沙漠的奇特景觀。庫木塔格沙漠主要位於羅布泊以東至甘肅玉門關之間,由於風力長期刻蝕巖土、河湖堆積層,使地面凹凸不平,形成邊坡極陡的一系列平行的丘崗、壟脊、溝槽,長數米、數十米甚至數百米,形似游龍,被稱為龍堆。在羅布泊東面,上覆白色鹽鹹殼的,被稱為白龍堆,這個名稱在漢文史料中兩千多年沒變過。還有許多高出地面25—40米的方山、巖塔和土柱。邊坡露出巖土層,有似城牆,遠望如廢墟古堡,叫風城、龍城。形態還有的像教堂、寶塔、蘑菇(叫石蘑菇)。長長的溝槽內流沙堆積,有的成鏈狀。
只有從鄯善方向往南的沙山高大,沙細而五彩,到了東面,就有大量被斯文·赫定命名的雅丹地貌。那兩個人從流沙區脫險之後,就是往東面逃去,那裡地形錯綜複雜,跟丟個把兩個人,是很正常的事。
聽到這句話,桑布的臉色有點不正常,他以前一直自認為對這片沙漠的熟悉,自己要認第二,就沒人能認第一,沒想到這次卻被人在眼皮子底下逃了,臉上有點兒掛不住。
王聰正想細問,無意間看到了桑大隊長的臉色,話到嘴邊馬上變成了:「那有什麼?沙漠這麼大,藏個人還不容易?要論對這片沙漠的熟悉,那還得論咱們隊長,沒見那人就是不敢進這片流沙區嗎?」
他自認為這馬屁拍得不錯,沒想到卻拍到了馬腿上,桑布更覺刺耳,臉色愈加深沉,交代了一句:「明早6:30起床,7:00出發。」便起身離去。
他走了,那邊凌寧卻睡不著,披衣出來,看見這麼多人圍著火堆,也湊了過來。
林威廉很好奇:「呃,我很想知道,這個流沙區的路這麼隱蔽,桑布隊長是怎麼知道的,又怎麼認出來呢?」
王聰嗤笑一聲:「這個,能讓你知道麼!我們桑隊,那是,有淵源的——」他這個關子,賣得十足,惹得大家都忍不住,催他趕緊說。
王聰這回可得了意,賣足了關子,享受夠了眾人的注目禮之後,才開口說道:「你們不知道,我們桑隊長啊,祖上可有一個了不得的人物,就是當年的西域大盜——黑喇嘛丹畢!」
「是他!?」楚風喃喃自語。
凌寧耳朵尖,聽到他的話,蹦蹦跳跳地來到他身邊:「楚大哥,你知道這個人?」
楚風剛一聽到她的稱呼嚇了一跳,什麼時候自己又矮了一輩?不過想到林威廉也是這麼叫,想著以後有時間,還真得教教他們,什麼是尊師重教!
「這個黑喇嘛丹畢啊,上個世紀初,在絲綢之路上很有名氣,是頗具傳奇色彩的一個絲路大盜。有人說他是藏族,有人說他是漢化的蒙古人,還有人說他是藏矇混血兒,他也長得好像一尊黑塔似的。斯文·赫定的遊記裡就曾寫過他,據說,他本來是一個天生神力的牧民,娶親那天,他和他的新娘遭遇了馬匪,不知怎的,馬匪沒殺他,他逃了出來,後來他就在絲路途經的漠北荒漠之黑戈壁的中心建立了一個一個要塞『碉堡山』,搶劫過往的商旅和到西藏朝聖的信徒。1924年,為了解決他,外蒙古軍警與前蘇聯克格勃還專門組成了一支遠征軍。」
楚風本不欲多說,卻看到眾人都是一副你快說的表情,只好清清嗓子,繼續講故事:「這些可都是傳說啊,你們聽聽就算,有人說,這位西域大盜有一匹通體黑色的駿馬,來去如風。他在大漠之中,劫富濟貧,官府幾次調動大隊人馬想剿滅他都沒有得逞。後來,那支遠征軍成功地暗算了他,把他的頭割了下來,他的堡壘被人攻破,一把火夷為平地。有的人說他死了,有的人活靈活現地說他沒死,而是去北京救自己的妻子去了。哦對了,有人說,他的妻子,被人擄走賣到了北京,也有人說那被賣到北京的是他的妹妹。他是為了湊贖金才當上絲路大盜的。後來錢湊夠,就走了。」
「啊,原來是這樣啊!」凌寧雙眼冒著小星星,只撿自己願意聽的相信,「好浪漫啊!美女落難,心上人不離不棄,籌錢相救,還順便成就了一段絲路傳奇。」
「浪漫你個頭!」楚風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楚風發現,自己現在跟這小姑娘親近了不少。他把這歸因於離開凌教授之後,自己對凌寧有著不可推卸的責任,並自動升格為長輩,親近一些很正常。不正常的是,小姑娘凌寧對他不再像刺蝟一樣扎刺了,而是有意地配合他的親近,就比如這次,凌姑娘被他瞪了,竟然反常地沒有瞪回來,只是揉了揉頭,臉還紅了,很是一副小女兒嬌態,倒讓楚風多看了她兩眼。
「那大盜在絲綢之路上劫掠過往的客商,不知害得多少人家破人亡,確實不是一件浪漫的事。」毛連長也禁不住插嘴。
「不過,他的活動區域在今天內蒙、外蒙、新疆和俄羅斯的交界地帶。怎麼會跟這庫木塔格沙漠有聯繫?」楚風有點疑惑,「啊!上個世紀90年代後期有一年,是哪一年呢?」楚風想不起來了,輕輕拍了拍自己的額頭,「總之就是他死了70年後,發生了一件事,有人在他當年的堡壘下邊的斜坡處用黑色的礫石鑲嵌了四個大字——『敦煌天傑』。說不定,他還真跟這片沙漠有關係。」他想起了另一件事,又釋懷了。
「喂,楚教授,你還真是什麼都知道啊!」王聰雖然因為下午的事生楚風的氣,但也佩服他的博學,對自己的風頭被人搶走倒是一點兒也不介意。也許他本來想得到的就是大家熱熱鬧鬧圍在一起講古,現在,這個目的達到了,又有什麼可計較的。
可別人卻不願意放過他,林威廉聽到精彩之處沒了下文,心癢難耐,敲了他一記:「少廢話,你還不趕快說,桑布怎麼跟那個黑喇嘛搭上的?」
「什麼搭上?人家桑布隊長正經是黑喇嘛的後代,不知道是他的孫子還是曾孫子,反正他們是一家人。」王聰很不滿林威廉的措辭。但看到眾人沒有一個支持他,都是一副少廢話,你快說的表情,只好忿忿地把這筆賬記下。
「這是幾年前,我們考古隊一位搞後勤的老大爺告訴我的,他姓高,就是他,把桑布隊長的一手帶大,又供他上學,直到他大學畢業分配到當時的考古研究所工作。桑布隊長的戶籍上寫的是蒙古族,但不會說一句蒙語也不會寫蒙文。要說,桑隊長也很孝順,但高大爺自己閒不住,非要出來工作,這才沒辦法,給他謀了個搞後勤的活!」他說到這裡大家都明白,所謂搞後勤,也就是搞搞衛生、清潔什麼的。
「高大爺把桑布隊長養大,卻一直不居功,也不要桑布隊長認他為養父。桑布隊長參加工作後,他甚至不怎麼愛見他。我參加工作後,因為愛和人諞閒傳(新疆土語:聊天),就和這位高大爺談得來。這位高大爺沒別的嗜好,就是愛喝幾兩酒,有一次,喝醉了,無意之中說,桑布隊長的祖上來頭可大呢?是黑喇嘛丹畢。還說,他對這羅布泊沙漠,就像對自己的家一樣熟悉。」
王聰越說越興奮,完全沒有注意到此時自己身邊異乎尋常的沉靜。他還得意呢,以為大家都被他說的秘辛震住了,卻沒看見,大家都用同情的眼光看著他。
「怎麼,嚇傻了?怎麼都不說話了?」他終於察覺到有點兒不對勁了。站起身來,回過頭一看,桑布就站在他身後!
第二十四節 桑布失蹤?
「桑、桑、桑布隊長?!」這小伙子受刺激太大,說話都說不利索了。
桑布陰沉著臉,什麼話都沒說,就這麼拿一雙眼睛對著眾人一個個地看過去。楚風第一個瀟灑的站起身來,抬頭看看天空:「嘿,沙漠裡的星空真是美啊,怎麼都看不夠,不過明天七點就要起床,我要去睡了,可惜這燦爛的星空啊!嘿!無人欣賞!」說完,拍拍屁股上的灰,看也沒看這邊一眼,一臉遺憾,搖頭晃腦地走了。
小姑娘凌寧也不慢,對著大家一欠身,說了聲晚安,也走了。
毛連長腦筋動得快,對著不知什麼時候換了崗加入這個聽故事團,聽得正起勁的一個戰士一聲大喝:「還愣著幹什麼,還不快換崗去?」推著他便走。
這位冤的,才換崗下來,又得去上崗。
林威廉那小子見勢不妙早就扯著胖子一起溜了,這一會兒的功夫,圍著火堆的一群人,就剩了馮祥還在原地陪著冷汗直流的王聰。
王聰心裡好歹有點安慰,還是一個戰壕的戰友好啊,關鍵時刻,不像那些沒義氣的傢伙,一個個只顧自己溜,連個陪陪自己的人都沒有。看人家馮祥,就知道留下來,哪怕不幫我向桑隊求求情,只要陪著站這兒,也好啊!
這時,馮祥圍著火堆轉了一圈,然後走到桑布跟前說:「桑隊,這火完全可以燒到明天天亮,而且周圍沒有易燃物質,我已經檢查完畢,您看——」
「你回去睡去吧!」桑布沉著嗓子說,馮祥若獲大赦,趕緊一溜煙地跑了,剩下王聰恨恨地看著他的背影欲哭無淚!
他等了半天,沒有聽到桑布隊長的雷霆之怒,心裡想,完了!完了!桑隊今兒這火,肯定小不了,我今天不死也得脫層皮。按照慣例,桑隊的醞釀期越長,發作力度就會越大。結果,等他實在忍不住抬頭看時,眼前哪有人在,桑布早走不知多久了。他一下子愣了!
第二天一早,王聰在聽到鬧鐘響時就飛快地爬起來,開玩笑,昨天他犯了桑隊那麼大的忌諱,雖然桑隊當時沒發火,但肯定給他記下來了,要是他還不認真點做事,被抓住小辮子,會死得很慘!新疆這個時候大約北京時間7:00左右日出,此時剛過去幾分鐘,天才剛剛亮。
昨天很沒義氣的那些人,看他沒事,又都聚過來:「喂,小王,你昨天沒事吧?」
這是毛連長!
「是啊是啊!我們為你擔心了一夜!」這是凌寧。
「好兄弟,昨天辛苦你了!」這是跟他勾肩搭背的林威廉。
「去去去,誰跟你是兄弟。我可沒你們這麼沒義氣的兄弟!」王聰一看到這群人氣就不打一處來。一聽說有八卦的時候,一個個眼睛亮的跟什麼一樣,一旦被當事人發現了,就一個個溜得比兔子還快!剩下他一個去面對桑隊的怒火,哼,這幫沒義氣的傢伙,再也不給他們透露內幕消息了!小王恨恨地想。
楚風這時候走出來,拍拍王聰的肩膀:「別怪他們,要不是大家都走光了,你以為下不來台的桑布會那麼輕易放過你?」
說完他不理一頭霧水的王聰,走向正在不遠處收拾東西的馮祥。
毛連長的兩個戰士一個在高處站崗,一個在泉邊洗臉。
為了安全,他們昨天的宿營地並沒有緊靠在泉邊,而是在離泉眼有五六十米遠的一個背風之處。那泉說是泉,其實還不到碗口大小了。這是進入羅布泊地區最後的一口淡水泉,但由於乾旱和鹽鹼侵蝕,水已經略微帶點兒鹹味。現在人類雖不喝這泉水,沙漠中的動物卻不嫌棄它的口感略差。昨晚一夜,帳篷外老有聲音,估計光顧這泉的「訪客」不在少數。
「咦,桑布哪裡去了?」楚風看來看去,沒找到桑布,說不得只好問昨天跟他住一個帳篷的馮祥,「小馮,見著桑隊長了?」
「沒有啊,昨天我回去就睡了,那時桑隊還沒回來。今早起來,帳篷裡已經沒人了!」馮祥、王聰、桑布住一個帳篷,昨天馮祥回去時,桑布正準備與王聰算賬呢,當然沒回去。
王聰聽到了他們的談話,老遠的,不等人問就急急地說:「昨晚,我以為桑隊要訓我,沒想到我抬頭看時,他已經不見了,回到帳篷,也沒見到他,今天早上也沒見人!」
就在大家都在為桑布隊長的去向疑惑不已的時候,胖子從老遠的沙丘後頭現出身形來。
「胖子,你到哪裡去了?看見桑隊長沒有?」楚風不抱希望地問。因為胖子加入這支考察隊可以說名不正言不順,是靠走「後門」才進來的,王聰他們表面上看著楚風的面子對胖子客客氣氣,但卻不願與之深交。所以,到現在,胖子在整個隊伍中,也就跟楚風和林威廉兩個還有點聊,對其他人,幾乎沒什麼話說。楚風也不相信,桑布會對他說出去向,之所以這麼問,只不過是順嘴罷了!
沒想到胖子卻點點頭:「桑隊說他有點事要辦,出發前會回來,讓你們正常準備出發。」
「他去辦事?在這茫茫大漠?」楚風的臉色有點兒怪異,「胖子,你什麼時候見到的桑隊長?」
「昨晚啊!我也不知道他要辦什麼事?」胖子說他昨晚睡覺前,想去方便一下,沒想到遇到了桑隊長,桑布對他交代了這兩句就走了。他指了指西北方向:「往這邊走的!」
就在楚風為桑布的去向焦心不已的時候,林威廉又來報告了一個更讓人著急的消息:跟他住一個帳篷那位攝影攝像的小王,病了!
楚風聽了,趕緊來到林威廉他們的那頂帳篷,走進去,那位小王正躺在睡袋裡,臉色潮紅。楚風伸手一探他的額頭:「哎呀!好燙!」,再伸手進去摸摸他身上,衣服都濕透了,看來昨天晚上就發燒了。難怪昨晚大家說的那麼熱鬧,就是不見他的人影。
「讓開!讓開!」學過不少護理知識的凌寧這時派上了用場。她拿著醫療箱擠進了帳篷。本來像這樣的科考活動需要配備至少一名專業的隨隊醫生,杜欣她們從烏魯木齊出發時是帶了兩個,後來在吐峪溝,因為那裡人多,一名醫生不夠,就留下了一個。本來想這支隊伍是一起走的,有一名隨隊醫生也就夠了。沒想到這些人中途分了手,那邊人多,且多數人沒有沙漠生存經驗,只好把醫生留給了他們。桑布當時考慮,這邊的考古隊員和楚風他們,多少都知道些醫藥常識,還有凌寧這位半吊子在,覺得問題也不大。醫生雖沒有,藥品倒是準備得很充分。
凌寧給小王量了體溫:「39度5,是高燒!」說著,她一邊拿手電看小王的喉嚨,一邊拿出醫用酒精,給小王降溫。
「扁桃體都腫了,可能是有炎症,怎麼辦?」她看著楚風,雖然她可以做一些簡單的護理工作,但她畢竟不是醫生,不能隨意下藥。
楚風可管不了這麼多,在沙漠中,人體本來就容易失水,再發高燒,就很容易造成嚴重脫水,這可會危及生命。他示意凌寧讓開。結過凌寧手中的手電,他看了看小王的喉嚨,下了決定。拿出醫藥箱中的藥水,取出一次性注射器,劃開針劑的口子,吸水,打針,動作一氣呵成,彷彿他是一位經驗豐富的老醫生一樣。
這是一種特效的消炎藥。在沙漠中,很可能一點點小病就會致命,時間拖不得,所以大家準備的都是見效最快的好藥。
打了針後不久,小王原本急促的呼吸漸漸平緩了下來。凌寧再測其體溫,已經下降到了38度多一點。大家鬆了口氣。
楚風擦了擦腦門上的汗,吩咐凌寧小心照料病人,走出帳篷,與毛連長商量:「這樣不行,他必須回去!」
毛連長也是一位對沙漠認識豐富的軍人:「沒錯,這種情況,必須把人送回去!」
「桑隊還沒回來,等他回來了,你帶著你的人,讓馮祥開車,桑隊帶路先出去,原路返回鄯善。」
毛連長一聽就急了:「你讓我們回去?不行!我們的任務是保護你們的安全,尤其是你的安全,現在你們不回去,我們絕對不能回去!」
「回去的路上不安全,你不護送,難道想病人出事嗎?」楚風聲色俱厲。
毛連長聽他這麼說,想起了來路上還有一位神出鬼沒的殺手,單獨一輛車回去,不派人護送肯定不行,但讓他們都回去,他也不幹。
「這樣吧,我讓一個戰士護送他回去!那個殺手沒了車,在沙漠中自保都成問題,還能掀起什麼風浪!一個人帶槍護送,足夠了!」
楚風還想堅持,眼見毛連長一提就要發火,只得算了。不過,這樣一來,剩下的人,兩輛車就不夠了。
現在剩下的人有:楚風、胖子、林威廉、凌寧、桑布、王聰和毛連長及一名戰士。兩輛車要是光坐人倒是夠了,可還要帶著那麼多的物資給養,否則在這沙漠中不啻於找死。這樣,兩輛車無論如何都不夠。
就在兩人一籌莫展之際,毛連長眼珠一轉,看到了正在不遠處收起帳篷的胖子:「楚風,你的那位朋友,能不能商量一下,讓個位置出來?」
楚風聞言皺起了眉頭,他雖然不知道胖子到底是為了什麼一定要跟他去羅布泊,但他答應了,就不想失信於朋友,尤其是曾經共過患難的兄弟。
出乎楚風的意料之外,等他和毛連長把情況一說,還沒等開口,胖子第一個說了:「這好辦,我和那位兄弟一起護送這個小王回去!」
楚風心中詫異,當時沒說話,等眾人無異議紛紛去拆帳篷、收拾東西,準備出發時,他把胖子拉到了一邊。
「邵東!你怎麼回事?」楚風這是多年的習慣了,他一對人不滿,就會叫人的大名。
胖子假裝不懂:「怎麼了?什麼怎麼回事?」
「我是說,你不是跟我說要進羅布泊去嗎?怎麼到了這兒了,你自己倒主動要求回去?」
胖子似乎不在意楚風的語氣:「哦,你說這個啊,我本來進去也沒什麼事,就是聽人把那裡說得很玄乎,好奇,想去見識見識罷了,比不得你們都是有正事的。再說,那名殺手沒有抓到,說不定會埋伏在我們回去的路上,來個守株待兔。如果他真的出現,就憑那位毛連長手下的兵,怎麼可能是他的對手?我去,也保險一點。」
楚風盯著胖子的眼睛,這番話聽起來合情合理,他不能說什麼。但他轉身之前,還是拍了拍齊邵東的肩膀:「不管怎麼樣,我們是兄弟!」
胖子臉色複雜地看著他的背影,嘴裡喃喃地說著一個詞:「兄弟!兄弟!」
就在大家把東西拆的拆,搬的搬,快要差不多收拾好的時候,桑布從一個小沙丘後邊走了出來!
「桑隊!你去哪兒了?」
「桑布隊長!你這樣也太不負責任了!」
「桑隊,你不在的時候,出事了!」
正在把東西往車上搬的眾人看見桑布回來了,都丟下了手中的活,圍在他身邊,或詢問、或指責、或報告。
楚風沒有過去,他看著雙眼通紅、一臉疲倦之色的桑布,突然發現,前邊一肚子要向他詢問的話,竟然一句都說不出來了。桑布沒有理會眾人,直直地走到楚風跟前:「出了什麼事?」
「沒什麼,有人生病了,我們已經分配好了人手送他回去,就等你來帶路。」楚風說著,把情況向他做了一個簡單的說明。桑布聽了,點點頭:「既然這樣,那就把人抬上車!」
大家七手八腳把病人抬上了一輛車,車上的物資基本已經清到另外兩輛車上。隨後胖子和一名名叫小魏的武警戰士也坐了上去。桑布坐上副駕駛室,給司機馮祥帶路,原路返回。王聰啟動了另一輛車,跟在後面。
桑布只把人帶出流沙區,後邊的路馮祥自己認得,桑布到時候得坐王聰的車回來。
等兩輛車開出,這時候天早已大亮。時間已經過去了一個多小時,忙亂了一早上,大家還沒有來得及吃早飯。
楚風這時候才想起來,上路的人都沒有吃早飯,不過好在車上還有乾糧,而且,要是順利的話,五、六個小時以後,他們就可以到達鄯善縣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