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信 第05章
    第二天,酉縣召開了礦山綜合整治匯報會,向市督察組匯報礦山整治情況。酉縣在家的縣委常委和縣政府分管副縣長都參加了會議,會議的級別是縣裡的最高級了。看著縣委一班人正兒八經匯報,陳默心裡有些不好意思,雖說自己是市委辦副主任,督查組組長,可是在座的都是他的老領導,位置一下子擺不過來,心裡總有那麼一種僭越的感覺。

    縣委書記石城首先講了話,對市委督察組表示歡迎。石城說,縣裡要以市委這次督察為契機進一步抓好礦山整治。接下來是縣長羅光耀匯報本縣礦山整治情況,無非是工作上有了幾點突破,接著是一大堆數據。陳默和督查組的成員都記得很仔細,他原來預料縣裡頂多派一位分管礦山的副縣長來匯報,縣長親自匯報,這是他沒有想到的。一般來說,官場上規矩是很多的,一個會議開下來,誰做主題報告,誰作補充,誰作總結,都有個不成文的規矩,隨意不得。一個市委辦副主任牽頭的督查組下來,按照對等接待,對等匯報的規矩,頂多也就是讓一位分管副縣長來匯報一下,即使讓礦管局局長匯報也不是不可以。縣委書記主持,縣長作主題匯報,這個面子夠大的,一方面說明這次督查在縣官們心裡的份量,一方面,陳默也清楚,這也是給他陳默偌大的臉面,其中三味,只可意會。

    近幾年來,楚西市班子動得很頻繁,原市委書記李享調任省人大財經委當主任,是平職調動,這在楚西市看來,實在是不多見的。外面傳言省裡對楚西市這些年來的經濟發展不滿意,決心打破楚西市由本籍幹部一統天下的局面,原市長路由之順延而上,當了市委書記,據說也只是暫時擺一下,穩一穩局勢。因此,張嘯的到來,給民間組織部長們以更多的猜測和設想,似乎也證實了省裡對楚西市這些年來經濟發展太慢不滿這一傳言。

    路由之書記似乎也受到這些傳言的影響,在市委書記的位子上,樂得當個閒官,什麼時候都堆著彌勒佛一樣的笑容,除了常規的工作,別的事一概不攬,更別說創新了。他這一種態度,也讓下面各縣的縣太爺們多了一些想法,更加覺得楚西局勢不明朗。在這種情況下,下面各縣的領導第一件事都是想盡量和新的代市長靠近,成為新領導的親信。但張嘯卻不那麼容易接近,每次縣裡領導去時,張嘯態度很熱情,認真聽匯報,卻又完全是一付公事公辦的樣子,在石城和羅耀光他們眼裡,有些拒人於千里之外。

    陳默無疑成了酉縣縣委和縣政府領導接近張嘯代市長的一個特殊的優勢資源。

    羅耀光匯報完後,分管礦山的副縣長龍江作了補充發言,主要是一些活生生的事例。發言一結束,石城說,下面,我們以熱烈的掌聲請市委督查組領導,市委辦副主任陳默同志作指示。大家辟辟啪啪地拍起手來。

    陳默毫無防備,吃了一驚,連忙說,我哪敢有什麼指示,我們只帶耳朵來,沒有帶嘴巴。石城笑著說,還是說說吧,大秀才,你是我們家鄉人,對礦山上的事也熟悉,我們正想聽聽你對礦山整治的意見。

    石城說得很懇切,理由也很充分,陳默知道,不說幾句是過不去的了。陳默只好勉強說了幾句,無非是肯定一下縣裡重視,措施得力,成效顯著之類的套話。最後,他說,督查組擬分兩個小組,實地上礦山、進到礦洞和礦產浮選企業去調查,請縣裡給予大力協助。

    陳默說完後,縣委書記石城作了總結性發言,對督查組表示誠摯的感謝,表示縣裡將以更大的工作力度來推進礦山整治工作。

    會後,縣裡安排了宴會。敬酒,回敬,熱火朝天。縣委書記石城還特意給陳默敬了酒,喝酒的時候,石城像開玩笑似地對陳默說,陳主任,你率督查組前來,是對我們工作的推助,可你也不該不相信我們啊。

    陳默也有一點兒醉了,說,我哪兒敢啊,您就是借我一個膽子,我也不敢不相信縣裡。

    石城笑了起來,說,既然相信我們能夠把工作做好,就不要煩勞去礦山上檢查了,礦山那麼大,礦洞和涉礦企業那麼多,你們怎麼忙得過來。你放心吧,我們保證完全按照市委市政府的部署,整改到位,怎麼樣?

    雖然喝得有些迷糊,但話說到這個份兒上,陳默也就明白了,石城不希望督查組上礦山去檢查。礦山檢查本來就是一個十分敏感的問題,這些年來錳礦和鉛鋅礦翻著個兒往上漲價,礦產生產已經成為整個楚西市財政的大頭,在GDP中佔到了一半以上。各涉礦縣大大小小的幹部,有很多一部分人在山上擁有股份,因此,雖然礦山上安全生產事故不斷,政府也屢次整改,卻無法根治,因為停一天財政就要受一天的影響。每次市裡統一佈置的集中整治,大家都是採取應付敷衍的態度,有的地方根本就沒有什麼動作,對上面報告說是礦山全面停下來了,其實根本就沒有停下來整頓;督查組上山檢查,還在半路上,電話就已經打到了礦山,那裡就像防備鬼子進村一樣扎埋伏,做假相。有的地方看上面抓得緊了,就採取晝伏夜出的游擊戰法,白天你去礦山上,一切平靜,黑幕一降臨,礦山上燈火通明,群山沸騰,萬馬戰猶酣。

    面對石城書記半開玩笑半認真的話,陳默一時不知道要怎麼回答,對這次率隊督查,他心裡不太有底,他原以為張代市長可能會在他臨行前交一下底,可最後卻沒有。陳默含含糊糊地嘴裡好好好地應著,裝著喝醉了酒,踉踉蹌蹌地走開,去別的一桌敬酒,避開了。

    晚上,陳默和督查組副組長,市政府辦的劉安邦副主任商量明天的工作。劉安邦是老政府辦了,和各縣市的頭頭們熟絡,對官場那一套很在行精明。劉安邦也看出來了,說,陳主任,石城書記看樣子不喜歡我們上山去檢查,你說怎麼辦?陳默說,我也是這個看法,只是,如果我們不上山去,光坐在家裡聽縣裡的匯報,那還叫什麼督查?回去怎麼交代。劉安邦就敲起了溜邊鼓,說,陳主任,你是組長,你安排吧,我們聽你的。

    正說著,劉安邦的手機響了,原來是酉縣縣政府辦主任打來的。按習慣,上級下來檢查指導工作,事兒談完了,休息時間的接待,是以線接待,黨委那頭是一條線,政府又是一條線,酉縣政府辦主任打劉主任的電話,顯然是要另外招待了。劉安邦正找不到理由躲開,這個電話來得正是時候,接了電話,見陳默還要說什麼,劉安邦忙搶著說,你定吧,陳主任,只要你定下來的事,我堅決服從,我得出去了,他們等久了,你也和我們一起去?

    陳默連忙說,不了不了,你去吧。陳默知道,這個時候,督查組的所有人恐怕都出去瀟灑去了,市裡各單位在下面都有腳,即使沒有直接領導關係,也有著業務上的指導關係,平時縣裡要巴結他們還怕拉不上關係,機會送上門來,誰會放棄呢?再說,這次來的是礦山整治督查,事關重大,說不定縣裡還召開了這些單位的負責人會議,要求他們做好接待工作呢。

    這麼想著,回到房間,果然李一光就坐在那兒看電視等著了。陳默說,李主任,晚上也不回家去陪陪家裡人?李一光笑著說,投身革命即為家,古代霍去病還能說,匈奴不滅,何以家為,況我呢?陳默笑了起來,說,李主任把我當匈奴對待啦。李一光說,要是說陪你的重要性呢,是有過之無不及呢。

    李一光這樣坦率承認自己是攻他的關,聽起來不僅沒有讓人反感,反而讓人產生一種相互信任的感覺,陳默感覺兩人之間又近了一層。

    然後,兩個人出去過夜生活,果然如陳默所料,在賓館門口,一輛輛車依次離開,都是縣裡各相關單位的領導來接他的組員的。陳默說,李主任,你們是全面策反啦。

    李一光笑笑,說,說策反過了哦,上級部門來人,接待理所應當。兩個人說笑著上了車,一直開到城中心的繁華地段,到了一家洗浴中心。陳默主動說,泡個腳吧。李一光說,我正是這意思,毛主席說過,腳最辛苦,不可重頭而輕腳。陳默問,這是毛選哪一卷說的?李一光大笑起來

    兩個人被服務員引到一個房間裡,房間裡並排放著兩個床。兩個人躺下不久,帶他們進來的服務員引來了兩個年輕漂亮的女孩,在他們面前站住了,那個服務員問,先生,你們看,由這兩位小姐給你們服務,可以嗎?說完,那兩個女孩向他們鞠了個躬。

    李一光看了看陳默,不做聲。陳默說,李主任你看我做什麼?李一光說,今天你說了算。陳默說,就她們吧。李一光開玩笑說,領導點頭啦,就她們倆吧。

    那兩個女孩甜甜地笑了,出去拿了木桶,問他們要洗什麼藥水,是治腳氣的還是要有其他特殊功能的?陳默覺得奇怪,就問,洗腳加點藥治腳氣,我還相信,未必洗個腳還有什麼其他功能?

    那兩個女孩也很會說,說,有的有的。

    陳默問,還有什麼功能的藥水?

    女孩說,還有可以壯陽的藥水,男士的寶貝。

    陳默說,還真有啊,看來我是孤陋寡聞了,但我還是不相信,洗腳怎麼能和壯陽掛鉤?風馬牛不相及嘛。

    女孩認真起來,說,這位先生,這你就不知道了,人的五臟六腑,體內器官,在人的足板上都有相應的穴位相通,所以古時候有摩足底可治百病的話,這也是科學驗證的。

    李一光聽著他們理論,不說話,光笑。這時才插嘴說,那我就洗個壯陽的藥水,試一試有沒有效果。

    給陳默洗腳的妹子問陳默,先生呢,也洗壯陽的藥水嗎?

    李一光大笑,說,算了吧,他老婆都還沒得呢,精力旺盛得沒地方倒,再洗壯陽藥水,不害了他?說得那兩個妹子都哧哧笑了起來。

    玩笑開夠了,兩個人並排躺著,一邊享受妹子們的服務,一邊閒聊。李一光突然說,陳默,今天石書記那句話你怎麼看?

    陳默裝糊塗,問,哪句話?

    別裝糊塗,李一光說。

    陳默笑了,說,正要向李主任你請教,你是洞庭湖的老麻雀了,見多識廣。

    真想請教呀,那我就直言了。李一光的神情變得嚴肅起來,陳默見他這樣,也收斂了笑容,虛心聆教。

    李一光問道,陳默,你知道張代市長為什麼要派你來當這個督查組組長嗎?

    大概我是酉縣本地人,熟悉情況吧。陳默想了一下,回答說。,

    李一光笑笑,說,這只是其一,還有其二。

    陳默說,請賜教。

    李一光說,礦山整治,干係很大,牽涉面很廣,說實話,現在縣一級領導天不怕地不怕,只怕礦山出事故,出事故死了人,死到四個人就要上報國務院,如果是重特大責任事故,不僅要丟官,還要被追究刑事責任的。可是,礦山生產又是當地財政的支柱,一旦停下來,礦老闆們受損失,財政也要受損失,更重要的是,現在哪個礦山上面沒有各級領導的股份?這麼多年來,整治照搞,礦山還是照常亂,事照出。

    陳默接口說,李主任,你這可是把底子都交給我了,不怕別人說你吃內扒外呀。李一光笑笑,說,別打岔,虛心一點好不好?陳默說,好好,我聽著。李一光接著說,張代市長才來楚西,雖然組織上的意圖很明瞭,任楚西市長,可是代市長和市長畢竟有差別,這些年來,各地選舉時,半途上出岔子的不是沒有,張代市長讓你來牽這個頭,是很有深意的。

    什麼深意?

    我告訴你一個事實,兄弟,現在,隨著經濟的發展,企業家的政治地位不斷提高,各級人大代表中,企業界佔了很大的比例,一大批私營老闆成了人大代表,就我們縣來說,市人大代表17名,除開縣委書記、縣長和幾個鄉鎮黨委書記外,礦老闆佔了8個,更不用說,其他的代表或多或少都和這些礦老闆代表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我們縣裡的選舉,就曾出現過一名內定的副縣長候選人被選掉的事,問題的癥結就是那人力主從嚴整治礦山,得罪了礦老闆和其他在礦山上有利益關係的人。市兩會很快就會召開了,到時將要補選市人民政府市長,這個時候非常關鍵啊。

    陳默不禁打了個激靈,像有一瓢冷水從頭上澆下來,雖然他也對張嘯讓他來擔當這個督查組組長有考慮,卻沒有像李一光這樣,想得那麼深。

    因此,我私下認為,張代市長派你下來,是有厚望於你的。李一光最後說。

    陳默點了點頭,他相信,李一光說的這些都是事實。他想問一下李一光,自己應該怎麼去做,想了想,閉了口。還是自己先考慮一下對策再說。

    從洗浴中心回到賓館,陳默久久不能入睡。李一光那一席話使他有種醍醐灌頂的頓悟感。一開始,他認為李一光來攻他的關,目的無非是想阻撓督查組上礦山去督查。陳默知道,李一光說的全是實情,楚西市下屬的幾個有礦的縣,礦山確實涉及很多領導的切身利益,李一光本身說不定就在礦山上有股份。但接下來,他推翻了自己判斷,相信李一光完全是為他著想,儘管李一光為人圓滑,做事滴水不漏,但陳默感覺到,李一光的這次賜教,完全出於真心。

    想了大半夜,陳默對張嘯代市長為什麼派他擔任督查組組長,有了更深的認識了。市委書記路由之要張嘯代市長擔任礦山整治領導小組組長,既名正言順,又滿含深意。說名正言順,市長當然是抓經濟工作的,礦山是楚西市經濟工作的首要項目,由張嘯來抓,誰也說不出什麼來;說是滿含深意,這是因為礦山整治是個棘手的事兒,弄不好,就成了貓兒抓熱粑,吃下下也甩不開,工作進展不大,是張嘯工作不力,而一旦工作力度大了,損害了一大批人的利益,張嘯就可能在即將召開的人代會上失票。這對於張嘯來說,無疑是一個燙手的山芋。但這個差事,張嘯又不能不接的,張嘯來楚西市,可謂萬眾矚目,要是在這項工作上搞太極推手,肯定會大失人望。這年頭,老百姓盼強硬派官員都盼得眼睛發綠了。所以,在這次礦山整治中,張嘯要做的,就是既在在實際工作中按兵不動,又要在輿論上大張旗鼓,做足姿態。這就要求有一個心裡明白而又掌控得住的人來干督查。張嘯代市長點名要他來擔當這個組長,無疑是對他的充分信任,當然也含有把他推在一線作擋箭牌的作用,一旦事有緩急,也好有一個退步。

    把事情想透後,陳默才安心睡下來。作為一個文人,陳默不是沒有那種士為知己者死的勇氣,張嘯幾乎是把他從泥淖中提出來的,這樣的知遇之恩,就是粉身碎骨也難以報答。因此,別說張嘯有可能把他當擋箭牌他樂意,如果事情的發展需要陳默做出犧牲,他也會毫不猶豫地去做的。有了犧牲的準備,陳默也就沒有什麼睡不著的了。

    雖然一夜不怎麼睡好,但第二天清早,陳默還是醒得很早,醒過來了,就從包裡抽了一本《小說選刊》來讀,還沒讀完一張,就扔一邊了。以前陳默是非常喜歡讀小說的,尤其喜歡《小說選刊》和《小說月報》上選載的小說,常常拿起來放不下去。而現在,竟然讀不完一頁紙了。

    人在不同的環境,就會有不同的心境啊。陳默歎息起來,不自覺地又把昨晚和李一光的談話回憶了一遍,這一回憶,竟然把自己嚇了一跳,心說,如果完全按照李一光的想法去做,只怕是要犯錯呢。李一光雖然從政多年,為人練達,精於世故,但有一點自己卻忽略了,那就是,李一光再練達再精明,他卻不瞭解張嘯!他不瞭解張嘯,他所說的一切就肯定要失於偏頗!

    陳默接下來想,李一光昨晚的話,是把張嘯代市長當著一個沉迷於個人仕途,汲汲於官場進退的官場老油條來看了,如果張嘯是這樣一個把仕途進退當著自己的唯一的人,李一光講的不會錯,問題是,張嘯不是那樣的人!

    陳默自信對張嘯代市長還是瞭解的,張嘯是個為人正直的官員,雖然表面上看來似乎很淡定,其實內心深處,還是有著一展宏圖的遠大抱負的,而這遠大抱負,又決非是在意個人的仕途進退,這一點,張嘯確乎要比一般的官場中人來得大氣一些。張嘯對各項工作都很認真,決不會只顧著自己的選票而敷衍塞責,這次派他來督查,恐怕也不完全是要他來裝樣子,一定也是要自己摸一點底子回去的。

    由此看來,完全按照李一光說的話去做,就不能算為上策了。陳默緊張地思考了好久,還是拿不定主意,心裡煩著,就打開電視,電視裡正播著一檔著名的游釣節目,兩名世界級海釣手保羅.拜拉卡姆巴和費克蘭.羅斯蒂尼乘著快艇飛馳在蔚藍的海面上,得意洋洋地介紹著他們獨特的海釣方法。

    陳默突然想到,好久沒有和馬寧聯繫了,自從他回到楚西市後,馬寧只給他來過一次電話,馬寧在電話裡說,自己正在黃海的某一個地方海釣。陳默決定給馬寧打個電話,電話很快接通了,陳默問,馬寧你在哪裡,馬寧說正在喝啤酒,耳機裡傳來的是酒吧那種嘈雜的聲音。陳默就知道,馬寧是真的在喝酒。陳默說,天都快亮了,還在喝呀?馬寧說,幾個朋友,剛海釣回來,情緒高漲啦。陳默不禁羨慕起來,說,馬寧,你的這種生活,還真沒有幾個人能及。馬寧在那頭哈哈大笑起來,說,陳默,你這一去,都他媽杳如黃鶴了,現在才想起來要給我打電話?陳默說,我哪有你小子那福氣,游釣天下,悠閒自在,我現在都愁死了。

    有什麼發愁的,說出來我聽一聽?馬寧說。

    陳默就把帶隊督查的事兒說了一遍,最後說,說,哥們,給我出個主意吧。

    馬寧那邊沉默了好一會,好像答非所問地說,陳默,我給你的釣魚包呢,你們那兒可是海釣的黃金寶地,別錯過了機會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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