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抵幽州,婁師德親來迎接,將泰婭和一眾隨從送返都督府,安頓好她們後,與龍鷹、萬仞雨、風過庭和方均於都督府的內堂舉行機密會議。
過去的幾天,龍鷹一天十二個時辰,都有十個時辰被診症、治病、試驗和反思佔據,《萬毒寶典》被他背得滾瓜爛熟。雖然不捨得,仍依胖公公的吩咐,在登岸前將寶典燒掉,頗有將《道心種魔大法》燃為灰燼那歷史重演的感覺。但最大的成就,是大致學懂了奚語。一方面因他天資過人,更關鍵處是奚語與突厥語有相通的地方
婁師德是個大胖子,高得驚人,比龍鷹尚高少許,像座肉山。五十多歲了,長期與外族作戰的歲月在他臉上留下風霜的痕跡,但仍是忠厚慈和。左腳有點跛,該是曾受重創。雖不及黑齒常之儒將超卓不凡的風采,卻別有一股因他體形而來的威勢。
幾句開場白後,婁師德道:「元振已將情況告訴我。聖上今次下大決心,我當然全力以赴。現在那兩個蠢材已被召回國,令我得以放手而為,又有你們和元振來助我,若這樣還收拾不了契丹人,以後我們只好躲在長城後做人。噢!可惜孝傑戰死硤石谷,不能與我們並肩作戰,否則他會非常欣慰。」言下不勝唏噓。
兩個蠢材指的是武攸宜和武懿宗,孝傑是大將王孝傑,他乃當代名將,曾大破吐蕃,他的死亡,實為大周皇朝不可彌補的損失
萬仞雨問道:「現在契丹人情況如何?」
婁師德道:「孫萬榮暫時按兵不動,鞏固得來的城池土地,雖然他們善攻不善守,但確是驍勇善戰的敵人,舉族皆兵。騎射了得,即使我們兵力在他們一倍之上,在沙場上對陣作戰,仍不堪他們的衝擊戰,敗下陣來。」
龍鷹問道:「契丹人因何比我們厲害?」
婁師德道:「首先是用政嚴酷,無人敢違,寧死不降,人人悍不畏死,上下一心,加上孫萬榮深悉我軍虛實。用智用計。到現時為止,對上他們,沒有一次不是我們吃虧。加上那兩個蠢材心怯畏戰,三心兩意,進退失據,將兵士氣大受打擊,此消彼長下,我們更不是對手。」
風過庭道:「現在情況已扭轉過來,再也輪不到孫萬榮逞威風。」
婁師德向龍鷹道:「聖上頒下密詔。龍兄弟今次是代駕出征,你的決定將是最高的決定,沒有人可以有異議。龍兄弟有甚麼指示呢?」
龍鷹忙道:「大帥千萬不要認真,說是這麼說。其實我只是來幫手,大帥的看法才是最重要。」
婁師德欣然道:「龍兄弟是甚麼人,我早一清二楚,大家都不用客氣。我從未聽過國老對一個人如此讚不絕口。你在大運河和大江兩破大江聯,更是奇謀妙計層出不窮,能人所不能。國老對你的其中一句評語。更令我印象深刻。」
方均道:「是句怎樣的評語呢?」
婁師德雙目精光爍動,一字一字緩緩道:「國老說龍兄弟正是另一個少帥寇仲。」
眾皆動容。
龍鷹老臉一紅,不好意思的道:「國老過譽了。」
婁師德微笑道:「國老從沒有看錯人。龍兄弟放膽將心中之計說出來,再由大家斟酌。」
萬仞雨道:「事關重大,龍兄不用謙虛。哈!你從來不是謙虛的人。」
龍鷹雙目魔芒大盛,像變成另一個人。從容道:「首先是造勢。現在不論突厥人、契丹人,又或透過我們的老朋友荒原舞得知情況,均曉得我有遠程奔襲契丹人新城之心,問題在這支奇兵有多少人,會採取哪一條路線。我們就在這兩方面玩手段。」
婁師德點頭道:「這叫將計就計。」
龍鷹從外衣掏出摺疊弓,放到檯面上,苦笑道:「真不想讓這寶貝離開我,只恨別無選擇,因為第二招叫疑兵之計,我忽然消失了,你道敵人會怎麼想?所以不論在任何情況下,我絕不可因此弓暴露身份,甚至不可表演我的箭技,如此將沒有人能悉破丑神醫是龍鷹。」
萬仞雨和風過庭同時現出擔心的神色。
婁師德道:「這等於壯士斷腕,敵人將完全掌握不到你到了哪裡去,只能疑神疑鬼。」
龍鷹道:「所謂造勢,是造一個假勢。除了我和郭將軍的三千精銳外,一切擺開來做,日夕操練一萬精兵,同時派出探子,擬定奇兵突襲的路線,這方面交由荒原舞負責,令他不懷疑我們已看破他。」
那晚方均射來的一箭附有信筒,筒內的信指出「天龐被殺」後的半個時辰,荒原舞曾閃燈火四次來向岸上發放訊號,由於方均派人日夜輪番監視荒原舞的艙房,發覺有異,遂報上方均。
風過庭擔心的道:「凝艷既知天龐行動失敗,勢必重新部署,所以泰婭回國途上,肯定危機四伏,你卻自廢箭技,又要保住泰婭,情況教人不敢樂觀。」
龍鷹歎道:「我是別無選擇,小不忍則亂大謀,如被揭破身份,奚人會認為我欺騙他們,那時畫虎不成反類犬,疑兵之計變成笑話。」
婁師德道:「這個疑兵之計有何作用?」
龍鷹道:「不論突厥人或契丹人,現在均視我為頭號敵人,最理想是他們以為我已深入契丹之境,對盡忠或孫萬榮進行刺殺,那敵人將會提高戒備,至乎疲於奔命的去防範和搜索我。這便是造勢。在這樣的形勢下,前線的孫萬榮更不敢輕舉妄動,讓我們可秘密部署,發動時,敵人會非常狼狽。」
婁師德問道:「照龍兄弟的預估,我們該在甚麼時候發動呢?」
龍鷹道:「當我們的三千奇兵成功在關外某一處集結,就是發動之時,希望不超過三個月的時間。我們以奇兵奔襲契丹新城,大帥則在前線向孫萬榮猛攻,牽制著他。當我割下盡忠的頭顱,將輪到孫萬榮的首級。」
再研究了行事的細節後,這個決定大周未來命運的軍事會議結束。
翌日清晨,方均率領二千精兵,送奚人到山海關去。
與婁師德的一席話後,龍鷹對塞外東北的形勢,有了更深入的認識。
不論契丹人或奚人,由於遊牧民族的特性,並沒有固定的領土、清楚的疆界,只有大致活動的範圍。因應這種形勢,唐太宗采羈縻之策,把臣服的外族收諸管轄之內。遂於契丹設松漠都督府,以契丹最大的酋頭為都督,又於奚族設饒樂都督府,以奚族最大的酋頭為都督。松漠在饒樂之北,相隔不過數百里,兩族都督基本上保有治權。
大唐於饒樂之西,白狼水北濱,建立營州城,由唐室遣將駐兵,以監督饒樂和松漠兩府。所以營州實為關外重鎮,與關內的幽州互相呼應,只要保著營州,外族縱有異心,亦難犯幽州。
契丹的盡忠和孫萬榮起兵叛唐,攻陷營州,一舉將整個形勢扭轉過來,諸外族紛紛稱王,再不受大周的管束,太宗在塞外營造出來的大好形勢,一夜間盡付東流。
營州之失,影響深遠,塞外的形勢永遠回復不了先前的模樣。到硤石谷先後兩次大敗,大周的聲譽如江河日下。契丹聚眾至八萬人,號稱十萬,以營州為大本營,沿渤海南下,旋又攻陷平州,聲威更盛。但因始終兵力有限,當大周軍以高牆深溝拒之於城外,契丹兵只好暫時休戰,退返營州,又於營州西北四百里處,依險構築新城,等待時機,成塞內外相持不下之局。
出關後,一行人與奚軍的五百精騎會合,方均領兵返回山海關,龍鷹則與奚人繼續北上,朝饒樂進發。
是夜抵達一道大河的南岸,奚人設立營帳,紮營過夜,準備明天清晨渡河。據泰婭之言,渡河後只需兩天馬程,可抵達位於土護真河南端的饒樂,也是李智機牙帳所在處。
塞外的風光,令龍鷹大開眼界,茫茫荒野與萬里藍天,構成無邊無際的空闊天地,除河流兩岸外,樹木不多。遠處地勢起伏,間中有一片疏林,寧靜平和。
龍鷹策著雪兒,沿河狂馳,興盡才返回營地。營地生起數十堆野火,烤燒剛狩獵回來的野豬、野鹿,香氣四溢。
他獲邀參加泰婭的一組,文絲諸女和邊石等六個高手全體在座,還有今趟來接應他們的奚軍的年輕指揮樂流。
喝著奚人以糜子做的稠粥,吃野味,對著奚族美人,塞外的星夜格外迷人,龍鷹深深享受著遠遊的樂趣。
樂流顯然從泰婭處得悉他神乎其技的醫術,對他生出興趣,不住追問他有關這方面的事,到他答應為他的親人治病,樂流方滿意地停止詰問。
話題一轉,樂流問道:「大周女帝怎樣對付盡忠和孫萬榮?」
本在談笑的都靜下來,看龍鷹如何回答。
龍鷹整理腦袋內的奚語,從容道:「不知樂流兄聽過敝國一個叫龍鷹的人嗎?」
樂流笑道:「侍衛長剛和我說上半天。恭喜你們,終於出了個英雄好漢。」
龍鷹目光往泰婭投去,後者臉色微紅的垂下頭去,在火光的照射下,更是美艷。龍鷹感到她確是屬於塞外的世界,出關後,她自然而然融入四周的環境去。
龍鷹淡淡道:「龍鷹已成了突厥人和契丹人最想殺死的人,但他們是注定要失敗。」
包括泰婭在內,眾奚人均露出不以為然的神色,因為龍鷹將話說得太滿了。龍鷹亦非是為自己吹噓,只是希望擴大自己的效益。至少令李智機不敢聯契丹反大周
樂流忍不住問道:「太醫因何對龍鷹這般有信心?」
龍鷹一字一字緩緩道:「因為龍鷹便是另一個少帥寇仲。」
眾皆動容。
「少帥寇仲」比千言萬語,更具對塞外諸族的懾服力。
邊石拍腿道:「說得好!難怪那晚國宴時,看著龍鷹將凝艷壓得抬不起頭來,我有似曾相識的感覺。對!從我聽來的故事裡,少帥亦是這等威勢。」
泰婭道:「那個萬仞雨又如何?他用的竟是少帥的井中月。」
龍鷹道:「萬仞雨和風過庭是龍鷹肝膽相照的好兄弟,等若跋鋒寒和徐子陵之於寇仲。」
眾人無不現出被震懾的神色,可見寇跋徐三人威名之盛,在近百年後仍沒有絲毫下滑之象。
龍鷹沉聲道:「今夜絕不會是安靜的一夜,如我所料不差,天明前將有敵來犯。」
樂流大吃一驚,道:「太醫何有此言?」
龍鷹當然不可以告訴他,感應到被人暗中窺伺,只好道:「因為本人精通大六壬之術,掐指一算,即知吉凶。剛才沿河策騎。忽然心有所感,立即起卦,故有此預料。」
丹丹最相信他,駭然道:「太醫言出必中,我們須聽他的勸告。」
另一叫潢軍寧的高手皺眉道:「我們已在本族的地方,誰敢來犯我們?」
泰婭道:「難道是凝艷死心不息?但在塞外如何可以嫁禍給你們呢?」
邊石道:「定是契丹人。」
龍鷹曉得來犯者不是突厥人,因為原因給泰婭說了出來,但也不是契丹人,因為那晚他偷聽到岳中遷和凝艷的對話,曉得岳中遷反對凝艷殺害泰婭的提議。現時只剩下一個可能性。即使看來多麼不可能,但當撇除其他所有可能性後,這個不可能成為了唯一的答案。就是來襲者是他們本族的人。
但龍鷹也不可以說出來。
樂流半信半疑,沉吟道:「這處只得一道大河,除此外無險可守,只有掘壕坑,堆土阜一法。」
龍鷹道:「如此我們肯定沒有一個能活著離開。因敵人來攻時,我們已因構築軍事設施疲不能興,如何應戰?」
泰婭道:「太醫有多少把握真的會有敵來襲?」
龍鷹道:「本人有十足的把握。而我們只有一個選擇。就是布疑兵之陣,當敵人以為我們入帳休息,只餘幾個人在四周放哨,而我們則於附近燈火不及處悄悄渡河。我們將大增突圍逃生的機會。」
樂流痛苦的道:「我不是不尊重太醫的預測,可是……唉!」
泰婭問道:「為何先生說即使我們成功渡河,仍難逃被追殺的命運呢?」
龍鷹道:「我們中土有兩句話,叫來者不善。善者不來。敵人深悉我們虛實,其目標是要殺我們一個不留,沒有活口可以回去告訴貴王誰是兇手。所以必在對岸布下伏兵,以免有人借水遁往對岸,下游的情況亦如此。」
文絲仰慕的道:「原來太醫不但醫術高明,且精通兵法。」
龍鷹向樂流道:「我們中土還有兩句話,叫不怕一萬,只怕萬一。我看錯了,你可把罪責推在我身上。但如果我看對,那就是撿回大部分甚至所有人的生命。」
樂流仰望星空,斷然道:「我給太醫說服了。但我要派出探子,搜索遠近。」
龍鷹大吃一驚道:「萬萬不可,這麼做只會逼敵人提早發動。」
樂流終現不悅之色。
龍鷹道:「我有個方法,可以證明我的卦象是正確的。」
樂流大訝道:「如何可以證實?」
龍鷹胸有成竹道:「敵人最聰明的進攻方法,是在上游造木筏,趁黑無聲無息的攻來,先以火箭焚燒營帳,令我們成為明顯目標,再以快騎衝擊營地,見人便殺。又在對岸和下游布下伏兵,將我們一網打盡。」
樂流容色轉白,點頭道:「在這樣的情況下,我們的確沒有還手之力。」
又道:「但如何證明呢?」
龍鷹沉聲道:「只要你派出輕功最好的人,隨我到上遊走一趟,我保證在十里之內,可看到敵人正動工造木筏,如此便再不用有任何懷疑。」
泰婭道:「我隨你去!」
樂流道:「好!但千萬不要驚動對方的哨探,否則敵人會提早發動。」又苦笑道:「太醫的信心有強大的感染力,現在我也似感覺到危機四伏。」
龍鷹與泰婭同時站起來,氣氛立即變得緊張起來。
龍鷹拍拍樂流肩膊,道:「我們中土人又有句話,叫死馬當活馬醫。千萬不要閒著,做好所有準備工夫,我們一發現敵人,立即回來,然後依計而行。」
樂流道:「我們也要就地取材,造兩條木筏,否則掉了太醫兩個藥箱,便非常糟糕。」
龍鷹道:「掉了甚麼都不打緊,最緊要是沒掉命。沒了這批藥,我可隨處採藥。」
又向嚇得面無血色的丹丹笑道:「我怎都會保著你們。」
說畢與泰婭離開營地,借岸旁林樹的掩護,往上游疾掠而去。
龍鷹在一堆矮樹叢旁蹲下去,泰婭來到他身旁,學他般隱藏,問道:「有發現嗎?」
龍鷹道:「前方有個哨崗,共四個敵人,其中兩人在樹杈處。」
泰婭探頭朝前方瞧去,樹影重重,黑壓壓一片,不覺有異。
龍鷹湊到她小耳旁,忍不住輕吻一口,道:「看不到嗎?讓我來個投石問路,包保有反應。」
泰婭道:「不要!會驚動他們的。」
龍鷹又吻她臉蛋,在星夜下,泰婭別過頭來瞅他一眼,喜嗔難分,看得龍鷹心都酥起來。笑嘻嘻的道:「投石問路也有很多種,我這種是會令敵人誤會的。」
隨手抓起塊拳頭般大的石頭,運勁朝河投去,石塊離手彎出,觸水後忽又彈起,然後連續彈跳,留下十多個漣漪,發出連串水響。
二十多丈許林木深處,傳來輕微的聲響,連續不斷,該是有人移至河旁察看,腳踏草葉的足音。
接著有人低聲以奚語道:「肯定是魚,且是尾很大的魚。」
龍鷹朝泰婭瞧去,她容色煞白,美目射出震駭的神色,確是我見猶憐,忍不住又吻她臉蛋。想不到泰婭回敬以香唇,與他熱烈的痛吻,令龍鷹魂為之銷。
唇分。
泰婭道:「我們回去吧!」
龍鷹道:「你不想看清對方是甚麼人嗎?」
泰婭湊過來,輕噬他的耳珠,輕喘著道:「想得要命!但太危險了。」
龍鷹道:「一點不危險,我走你便走,完全照著我的動作,可以避過敵人耳目。」
不讓她有反對的機會,先往後退開三十多丈,接著往右急竄,直奔到一座賁起的小丘旁,才停下來。
泰婭緊跟其後,探手往他大腿輕捏一記,道:「你這人哪!太大膽了。」
龍鷹笑道:「我們中土有句話,叫不入虎穴,焉得老虎的兒子。乖乖的隨我來。」
說畢竄高伏低,時走時停,曲曲折折的繞了個大圈,來到一片疏樹林,探手摟著泰婭的小蠻腰,拔身直上,來到一株大樹的橫干,站穩後道:「看!」
泰婭不用他提醒,早朝河岸瞧去,半里外燈光火著,以千計的戰士正在扎造木筏,該處離他們的營地有二十多里遠,砍伐樹木的場地更在一座山丘之後,不虞聲音遠傳。
龍鷹吻她唇角,道:「是你們的族人嗎?」
泰婭道:「是處和部的人,太可惡了,此事定須稟上大王。」
奚族分五大部落,就是阿會部、處和部、奧失部、度稽部和元俟折部。以阿會部最大,李智機便是阿會部的大酋頭,阿會是他的族姓。這個發現非同小可,顯示奚族內部不和,有分裂的大危機。
泰婭雙手纏上他脖子,感激的道:「上次的感覺並不強烈,但今次你真的救了我的性命,還有其他所有人的性命。」
龍鷹毫不客氣接受她獻上的香吻,這次比以前任何一次更激烈纏綿,顯示他扮的醜神醫,終於打動她的芳心。
樂流接到確切情報,立即像脫胎換骨般指揮若定,有條不紊的下令渡河。勢在必行時,沒有人顯示驚惶之態,默默依令而行,盡顯奚族男女戰士的精良優秀。
選擇渡河的位置是離營地三十多丈的上游,樂流已做好準備工夫,先使人探測水勢水情,知道這段河流窄且淺,最深處不過八尺。又以四根粗索兩邊固定。最妙是將大批長槍捆束起來,作為負物的浮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