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一次做最不願干的事
廖凱不由得皺起了眉頭,轉臉問黃河:“如果房修夫出面跟市公安局打招呼,有沒有把握擺平這件事?”
“現場勘查方面問題不大。”黃河沉吟著說道。“可事故調查他就不一定能掌握得住了。一旦進入偵查程序,什麼變故都可能發生。這不是哪一個人能說了算的。有分管書記,還有分管市長;公安局除局長外,也有分管副局長;房修夫不可能面面俱到。”
廖凱一聽此言,不禁緊張起來,急切地對嚴展飛道:“展飛,我們可不能等閒視之,這關系到咱們能不能徹底解除危機避免功虧一簣,你要想個穩妥的辦法啊!”
嚴展飛若有所思地道:“當然,如果房修夫能像上次那樣以死者是我們緝私局的人,指示市局把事故調查移交給我們來辦,我就有辦法抹平了。”
廖凱頓時露出欣然的表情來,長舒了一口氣道:“你早說不就結了嗎,驚得我出了一身的冷汗。我想房修夫應該能做到這一點,我馬上就敦促他盡快把這事辦了!”
“那咱們是不是該為此干一杯?”嚴展飛微笑著端起酒杯。
“當然,當然!”廖凱舉杯邀黃河和楊冰、馮曉潔。“來,為了咱們最後的勝利,共干一杯!”
大家都激動地喝下了杯中的酒。
廖凱喝完酒,又想起了一件事,抹了抹嘴對嚴展飛道:“還有一件事挺讓人心煩,我實在不知道怎麼辦才好!”
“你是說蔣小慶吧?”嚴展飛瞥廖凱一眼。“你最好還是能從她嘴裡問出劉紅梅在哪兒,這也是不能掉以輕心的隱患!”
“這我當然明白。”廖凱頓了頓酒杯,不無惱火地道。“可這個臭丫頭口風嚴實得很,性子比男人還剛烈,我們什麼法子都用盡了就是撬不開她的嘴!”
嚴展飛不無感慨地道:“這就對了。不然她就不是蔣慶林的女兒、王步文的紅顏知己!”
廖凱征詢嚴展飛:“你說我該怎麼處置這個臭丫頭?”
嚴展飛面無表情地答道:“那是你們的事情,我不過問。”
廖凱輕松起來,緩聲道:“有你這話我就好辦了,現在擺在我們面前第一位的就是安全,留著她就是埋下一條禍根,希望這是我最後一次做最不願干的事!”
“希望你弄得干淨些,我可不想再跟著擦屁股!”嚴展飛眼裡透著冷峻的目光,突然提高音調。“咱們是不是可以結束了?還是卡啦ok廳更讓人舒服些!不知諸位有沒有興趣?”
廖凱等顯然沒料到嚴展飛會提議去跳舞唱歌,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後發出一聲歡呼。
嚴展飛離席走向門外,眾人簇擁在他身後。這時,他的手機響了。他從兜裡掏出手機,看看來電顯示,號碼不熟。他沒有接聽。他現在不想受到任何干擾,只想到歌廳去好好宣洩一番,徹底清除晦暗的心緒,投入新的生活。
王步文乘坐救起他的貨輪於晚上8點45分回到港城,立刻就找到一處公用電話亭給嚴展飛撥打電話。因為他的手機在救阿巖時進水失效,只能采用這種方式。他知道嚴展飛有個毛病,就是不熟悉的電話號碼,很少接聽。果然,電話鈴聲響了一遍又一遍,對方無動於衷。
王步文只所以急著給嚴展飛打電話,是考慮到望夫崖地形險峻復雜,捕捉羅五七有一定的困難,況且他也弄不清羅五七是不是有同伙,怕自己單槍匹馬闖過去出現閃失。為了穩妥起見,他想請求嚴展飛調集警力協助他。
時間在一分一秒地滑過,王步文心急如火,又撥打嚴展飛辦公室和住處的電話依然是毫無反應。無奈之下,他只好撥打范斌的電話。范斌很快便接了電話,問他是誰。他說你應該能聽出我的聲音。范斌很吃驚,問他是不是真的還活著。他有些氣惱地說不活著能說話嗎?讓范斌別再囉嗦,馬上帶著陳兵過來。范斌問他在哪兒。他看了看電話亭上的地址,向范斌報出了具體位置。范斌說馬上就到,便掛了電話。
王步文打通了范斌的電話,心裡略略安定了些。邊在電話亭前來回蹓躂,邊不停地看表。
終於,沒過多長時間,王步文就看到那輛熟悉的獵豹吉普飛馳而來。在他身邊戛然剎住。他匆匆打開車後門跳上車,對手握方向盤的范斌吩咐道:“快,去望夫崖!”
范斌啟動車子,問王步文:“是不是羅五七躲藏在那兒?”
王步文往後排座位上一靠,點了點頭。
范斌頓時來了精神,罵道:“狗東西,挺會找地方!”
王步文看看腕上的手表,催促范斌:“能不能盡量快點,蔣小慶可能就在羅五七手上!”
“好勒!”范斌邊答應著,邊腳上用力,把油門踩到了底。“獵豹”車身抖了抖,發出一聲刺耳的長嘯“呼”地向前躥去。
坐在副駕駛位子上的陳兵回頭認真看看王步文,眨巴著眼道:“王處,真沒想到你還活著,我和范科長正在商量著給你買什麼樣的花圈呢!”
王步文苦笑笑道:“那對不起你們了,沒讓你們把錢花出去。”
陳兵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
范斌扭臉白了陳兵一眼,訓道:“有你這麼說話的嗎?真是不懂事的小毛孩!”
“他沒說錯麼,如果我死了沒人送花圈,那可就慘嘍!”王步文拍拍陳兵的肩膀。“到了望夫崖,可是真刀真槍,千萬不能毛手毛腳的,明白嗎?”
“明白了王處!”陳兵是第一次參加這樣的實踐,激動裡帶著些許的緊張。
最後的時刻終於來臨了
王步文有些不放心地問范斌:“范斌,你一直是搞情報工作的,對望夫崖不會不了解吧?”
“我當然了解。”范斌揚了揚臉。“那上面從前有個走私窩點,挺隱秘,我曾經化裝進去偵查過,裡面暗道機關不少。”
“是呵,望夫崖本身就很險要,三面是海,背後靠著刀削斧劈似的峭壁,如果沒有攀登的專業本領,一般人根本進不去。”王步文用鄭重的口氣提醒。“所以,我們一定要謹慎行事,爭取生擒羅五七,這對我們以後的偵破工作非常重要。羅五七掌握著內幕情況,通過他我們就可以順籐摸瓜,抓住背後的黑手。”
范斌和陳兵都一臉的肅然,不約而同地挺了挺胸,大聲道:“是!王處!”
“獵豹”沿著海濱大道疾馳。王步文向范斌要了一支煙,邊抽邊在心裡籌劃著行動的方案。可以肯定,羅五七已經得知自己的“死訊”。這反倒是件好事,不僅可以起到麻痺的作用,讓羅五七放松警覺,而且在自己突然出現時,讓羅五七猝不及防,亂了方寸,這對救出蔣小慶,使蔣小慶免遭羅五七的傷害大有幫助。現在最關鍵的就是如何才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度,在羅五七驚慌失措還沒完全反應過來失去抵抗力之時,一舉把他拿下。想來想去,王步文覺得還是從側面悄悄泅渡過去最為穩妥,可以達到神不知鬼不覺的目的。而從後面的巖石攀登上去就不甚理想了,一來風險太大,如果不慎墜落,就會粉身碎骨;二來太耗費時間,蔣小慶如果還活著的話,隨時都有可能遭到羅五七傷害。所以必須爭速度搶時間。
王步文想好之後,征求范斌的意見。范斌完全贊同他的行動方案。
夜間9點20分,【JP2】“獵豹”終於趕到了望夫崖。范斌把車子停到路邊的樹叢裡,然後和王步文、陳兵下到海水裡,向崖的側面泅去。他們沒費多少功夫,就摸到了崖邊稍為平緩的巖石叢上,然後順著巖石狹窄的小道,攀到了崖頂。黑黢黢的石庫呈現在他們眼前。正如范斌所描述的那樣,這是一座形同堡壘的石庫,除了攀登鐵門進去以外沒有別的辦法。【JP】
王步文率先而上,抓住鐵門翻了上去。范斌和陳兵也爬了上去,同時抽出腰間的手槍。
鐵門下邊就是一片寬敞的庭院,石庫建在庭院對面的斷崖邊上,房子裡透出明亮的燈光。王步文警惕地觀察著。
石庫裡,羅五七對外面的動靜沒有絲毫察覺,正坐在石桌邊一邊喝酒一邊哼著黃色小曲,什麼“摸啊爬”地不堪入耳。蔣小慶蜷在床頭,恨不得割下羅五七的舌頭。羅五七唱著唱著聽到手機響了,忙打開接聽,越聽越激動,臉上泛著紅光,一雙色迷迷的眼睛瞇向蔣小慶。蔣小慶從羅五七接聽電話的神態裡有了一種不祥的感覺,驚懼不安地緊盯著羅五七。羅五七最後說了句“你放心,我會干淨利索地完成任務,絕不會再有以前那樣的疏忽”便掛斷了電話。他抓起剩下的半瓶啤酒,仰脖一氣喝干,然後一步步逼向蔣小慶。蔣小慶顫著聲問道:“你……你想干什麼……”
羅五七涎著臉,笑嘻嘻道:“你說還能干什麼?我伺候你幾天了,你還不該回報回報!”說著目光在蔣小慶豐滿的胸部游來游去。
蔣小慶感到羅五七的眼睛像銳利的刀片一樣在自己胸前劃動,真有些怕了,大聲警告道:“羅五七,你不要胡來!”說著不由自主動地收起雙腿,用捆著的手抱住雙膝,護著胸部。
羅五七不再說話,很麻利地解開蔣小慶足踝上的強索。蔣小慶不知羅五七究竟是什麼用意,心驚肉跳地瞪著他。羅五七突然手上用力,猛拉蔣小慶的雙腳,把她扯平躺在床上。
蔣小慶頓時明白了羅五七的意圖,高著嗓子尖叫:“羅五七,你要敢動姑奶奶,我就……”
羅五七聳聳肩打斷蔣小慶的話:“你就怎麼樣?又要用死來嚇唬老子是吧?告訴你,那不靈了!你自己死正好,省得老子費心!”
蔣小慶從羅五七的話裡聽出他剛才肯定是接到了殺她的命令,不然不會一點也不在乎她自殺的威脅,面色頓時變得蒼白起來,心中湧出巨大的悲哀和絕望:最後的時刻終於來臨了。
羅五七急不可耐地去撕扯蔣小慶的褲子。
蔣小慶攢足渾身的力氣。猛地把羅五七蹬到在地上。她決心拚盡最後一口氣,決不能讓羅五七玷污自己,她要帶著純潔的身體去另一個世界和王步文相會。
羅五七惱了。酒精開始在他身內翻騰,激起他瘋狂的野性。他從地上跳起,一躍上床,叉開粗壯的雙腿,騎到了蔣小慶的小腹上。然後雙手扯住蔣小慶的上衣,向兩邊發力,隨著“哧拉”一聲脆響,蔣小慶的上衣被羅五七從胸口撕裂開來,露出鮮紅的乳罩。羅五七不顧一切地壓了上去。
蔣小慶又踢又咬,無奈雙手被捆住,力氣漸漸有些不支。她想咬住舌頭自盡,可羅五七臭哄哄的嘴巴堵住了她的雙唇,又蹭又啃,使她根本合不上嘴,一種窒息的感覺襲來,她幾欲昏迷過去。
突然,門旁的報警器發出急促的“滴滴”聲。羅五七吃了一驚,忙從蔣小慶身上爬起,跳下床,從腰後抽出監視器。
王步文似乎感到鐵門上有名堂,不敢怠慢。對范斌和陳兵揮了揮手,從門上跳下。他的腳跟剛一著地,警報裝置就發出了撕裂大地般尖利的叫聲。王步文明白這是穿過了紫外線光電管所引起的。與此同時,安裝在石庫大門上的紅色旋轉燈也放出了眩目的亮光旋動起來。
王步文不顧一切地朝石庫的大門沖去。范斌和陳兵一步不拉地緊隨其後。王步文沖到大門前,用力撞門,大門紋絲不動。范斌抬手一槍,把門頂的紅燈擊滅。
羅五七從這條暗道跑了
屋裡的羅五七從微型手持式監視器液晶屏上將門外的情景看得一清二楚。當他看到王步文時頓時懵了。手忙腳亂地連忙拉滅了電燈,屋內倏地變得一片漆墨。蔣小慶似乎明白發生了什麼,就勢從床上滾下,緊貼著牆根側身伏在地上。
“羅五七,我們是警察,你們被包圍了,快出來!”范斌在王步文的示意下對著黑乎乎的石庫大聲叫著。
羅五七被范斌的喊叫聲嚇得魂飛魄散。他摸索著順牆挪移到角落,用盡全力搬開一塊石板,牆角露出一個洞門。他躬身鑽進洞口,又不甘心地回過身來,對著床開了一槍。
蜷伏在床邊牆根的蔣小慶只覺右臂一麻,忍不住驚叫一聲。
槍聲和蔣小慶的驚叫聲傳到門外,使王步文意識到不妙。他再也無法等待下去,奪過范斌的槍對准門鎖開了一槍,然後用盡全身的力量猛地向門撞去。鐵門“轟”地一聲被撞開了。王步文打開手電筒跨進了石庫,摸索著找到了電燈開關,拉亮房裡的燈。范斌和陳兵警覺地開始搜查石庫。
王步文一眼便發現了躺在牆根的蔣小慶,幾步跨過去。蔣小慶胳膊上鮮血直流,凝望著王步文,嘴唇劇烈顫抖著,竟情難自禁地“哇”的一聲大哭起來。王步文三兩下把蔣小慶胳膊上的傷口包扎好,解開她手腕上的繩子,然後把她緊緊抱在懷裡,用手拭去她臉上的淚水,安慰道:“好了,沒事了,一切都過去了!”
范斌這時走過來,對王步文道:“發現一個石洞,估計是一個通向崖外的暗道,羅五七有可能從這條暗道跑了!”
“快追!”王步文吩咐陳兵。“你馬上送小慶去醫院!”說罷放下蔣小慶,和范斌一前一後鑽進石洞。
羅五七沿著暗道,跌跌撞撞地往前半走半跑,並不時地回頭,惟恐從後面飛來一顆子彈。他暗自慶幸這個以前用於走私的窩點沒有白設,他花費巨資修造的這條暗道也起了作用。不然,他就真的成了甕中之鱉,只能束手就擒。
羅五七終於跑到了洞口。在洞口下面的巖石後漂浮著一條羅五七早就預備好的摩托艇。羅五七順著濕漉漉的石階走下,然後跳上摩托艇,啟動後疾速駛去。
王步文和范斌追到洞口,眼看著摩托艇漸行漸遠,後面拖著一條雪白的水花而無可奈何。范斌甩手給了摩托艇幾槍,懊喪地道:“媽的,到底還是讓這小子跑了!”
王步文望著遠去的摩托艇和羅五七模糊的背影低沉著聲音自語般道:“跑不了他!我一定要活捉這個王八蛋!”
觀音閣三樓豪華的KTV包房裡洋溢著歡樂喜慶。從德國進口的高級音響設備流瀉著動聽的樂曲,鐳射燈搖曳綻放著五彩的光暈。如瑤池仙境一般的景象使人不自覺地便產生了熱烈的情緒和或高歌一曲或翩翩起舞的欲望。
廖凱和楊冰在唱著流行的男女聲二重唱。廖凱有很長一段時間沒有像今天這樣放松了。除去心頭大患的欣喜和開創未來的宏圖大志使得他精神振奮,神清氣爽,歌聲也就顯得格外地高亢而又渾厚。連旁邊伴唱的楊冰都不無驚訝地瞪大眼睛向他投去贊賞的目光。
緊挨著坐在沙發上的嚴展飛、馮曉潔和走來走去充當服務員忙活的黃河都情不自禁地熱烈鼓掌。
“謝謝!”廖凱手持話筒,笑逐顏開,望著嚴展飛和馮曉潔。“還望展飛兄和曉潔能為我們伴舞,我們將不勝榮幸!”
嚴展飛在這種歡快氣氛的渲染下,心情已輕松了許多。於是站起身來,用很優雅的姿式向馮曉潔發出邀請。馮曉潔笑著嗔了嚴展飛一眼,起身挽住他的胳膊。二人踏著配合默契的舞步滑進舞池。
馮曉潔一直在為嚴展飛沉郁的情緒擔心,現在見他由陰轉晴,心裡踏實了許多,舞步自然也就輕盈起來。她含情脈脈地看著嚴展飛,柔聲道:“展飛,希望你天天都能像現在這樣快樂!”
嚴展飛輕輕捏了捏馮曉潔柔軟的腰肢,含笑說:“只要你快樂,我就能快樂!”
馮曉潔幽幽地歎口氣,不無勸告的意思道:“你剛才在酒桌上不該對房修夫那樣,畢竟咱們的目標是一致的。”
嚴展飛聳聳眉,不以為然地道:“這種人,你不刺刺他,皮會越來越厚。我這麼做,有助於他改善形象。”
“山易移,性難改,你別指望他能改掉花的毛病,只要他的存在對天華發展有利,咱們就不要太強求他成為謙謙君子,還是盡量像廖凱那樣從大處著眼吧!”馮曉潔耐心地勸說嚴展飛。
“聽你這口氣,真有點天華大股東的高屋建瓴之眼光和海納百川之胸懷啊!”嚴展飛不無玩笑地調侃道。
馮曉潔用拳頭輕輕捶了一下嚴展飛的肩胛,嗔道:“瞧你,奚落過房修夫,又來取笑我了,討厭!”
“好了馮大經理,咱們不提那個寶貝市長,讓人掃興,還是說說你的事吧!”嚴展飛鄭重其事的樣子盯著馮曉潔道。
馮曉潔明白嚴展飛要說什麼。她移動腳步避開嚴展飛的盯視,轉臉看著別處,心不在焉地道:“我有什麼事可談,咱們還是專心跳舞吧,別辜負了廖總和楊冰美妙的歌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