週六一大早,我就來到報紙上指明的報名點。
好傢伙!不到七點,報名處外就已經人山人海了,怎麼也得有幾千人。我心想:看來考公務員可比考大學難多了。不到八點,過來了幾十名警察維持秩序,並開始發報名順序號,以防止大家亂擠。不過發號的過程還是引起了不小的騷動,有擠丟鞋的,有擠丟眼鏡的,還有不少丟錢的。我好不容易搶到一個號碼,拿到手一看,9666!我靠!沒想到有這麼多人,不過號還挺順的,希望是個好兆頭吧。
有了號我就不著急了,輪到我怎麼也得下午,但我不敢離開,怕萬一有什麼變化自己不知道。很多人也像我一樣三五成群的聚在一塊嘮嗑等時間。中午的時候我突然隱約聽到有人喊我,四週一踅摸,發現璐璐正站在很高的台階上對著人群喊我的名字呢。
我大聲答應著擠了過去。璐璐看到我說:「哥,怎麼這麼多人啊?」我說:「可不是嘛,五湖四海三村六店的舉子都趕考來了」。璐璐說:「別擔心,我看他們沒一個有我哥順眼的」。我哈哈笑著說:「你改名兒叫王婆兒得了」。
璐璐也笑了,說:「哥,咱們去吃飯吧,今天我請你。」我問:「你哪來的錢啊?」璐璐說:「自從那麼晚上我給我爸打完電話以後,我爸對我可好了,也肯讓我自己花錢了。」我笑著說:「你這丫頭,就會利用我們大人善良的心」。
璐璐撅著嘴說:「請你吃飯還那麼多話,你不吃我自己吃啦!」我氣餒的說:「唉,當了地主婆兒,說話的口氣就是不一樣啊」。
我們就這麼胡扯著來到一家小吃部。吃完了飯,我讓璐璐回去上課,我繼續呆在這裡等著報名。你還別說,這個報名處還真挺夠意思,一直加班到晚上九點鐘才把放的號都登記完。
回到璐璐那已經快十點了,快到樓下的時候突然從樓角衝出一個人奔我就來了,我心裡一驚,剛要擺出迎戰的架勢,卻發現來的人是璐璐。我責怪的說:這麼晚了你在這呆著幹什麼啊?璐璐一把挽住我的胳膊,帶著哭腔說:「哥,你怎麼才回來啊?我都急死了,也不知道你那的情況怎麼樣了。想去找你又怕和你錯過去,實在沒辦法我就一直在這等著」。秋夜的風清冷肅殺,我感覺身邊的璐璐有一點發抖,我愛憐的幫她理了理頭髮,歎了一句:「真是個傻丫頭」。
報名到考試有一個月的時間,這期間我白天晚上的惡補馬恩列思毛鄧,報名時給的那幾本書讓我翻了好幾遍,我的數理化不行,但文科的東西倒是輕車熟路。一個月下來,書裡的東西已經爛熟於胸了。璐璐看我這麼認真的看書,也像跟我比賽似的悶著頭學習,還真有點要和我齊頭並進的架勢。期間張哥回來過一次,他手上那幾個工號就要交工了,這段時間特別忙,不過他聽說了我的事就特意跑回來。
看到張哥我先歉意的說:「張哥,不好意思,這段時間我淨顧著自己看書了,也沒時間輔導璐璐,要不這個月你別給我工錢了」。張哥一聽就急了,急脾酸臉的跟我說:「怎麼地了?是不是要當國家幹部了?想跟你張哥劃清界限了?」
我一看張哥的表情是真生氣了,趕緊解釋說:「哪能呢,張哥,你可別誤會,你看我這段時間什麼也沒幹,還吃你的,用你的,心裡真挺過意不去的」。張哥不依不饒地說:「你少跟我扯這個,我什麼時候拿你當外人了?這時候還跟我提工錢的事,你什麼意思啊你?!」
我面上一慚,暗道自己真是小人之心了。嘴上趕緊道歉:「張哥我錯了,咱一家人不說兩家話,以後我再也不提了。」
張哥的臉色這才緩和下來,說:「這才對嘛,咱們兄弟還什麼好意思不好意思地呀?要說不好意思我比你還不好意思呢。璐璐這兩個月變化多大啊,整個兒跟變了個人似的。不但考上了重點班,人也精神多了,成天樂呵呵的,對我也不像以前那樣了,沒事就給我打電話問問情況,讓我注意身體啥地。我告訴你兄弟,我高興啊,在工地上都忍不住哼哼上二人轉了。以前那些工人有點小毛病我就發火,現在我看誰都覺得順眼,沒事就想找大夥一塊喝酒嘮嗑,現在大伙都跟我圍前圍後的,就算讓他們加班趕工期也都樂呵呵地去幹,再也沒人反對了」。
我笑著說:「這就是『和氣生財』的道理啊」。張哥說:「是啊,這些變化可都是托兄弟你的福啊。要說感謝,我得怎麼感謝你啊?!」
我打斷張哥的話說:「你看,你不讓我說,你自己倒沒完沒了了,咱以後不提這些了」。張哥訕笑了一下說:「我怎麼也跟老娘們兒似地了呢,好了,不說了,哎,你書看的怎麼樣了?」
「書都快翻爛了,就是不知道考試的時候有沒有用」。
張哥說:「考試的事兒我不懂,不過我相信你絕對沒問題,你不但腦子好使,而且做起事來特別有招法,這方面我特別佩服你,璐璐都拿你當偶像了,你可別讓她失望啊。」
我說:「我哪做得了偶像啊,盡己之力,然後聽從天命吧」。
張哥說:「聽天由命哪能行啊,有道是事在人為,社會上的事我比你通,考試我幫不上忙,但如果你進了面試,只要能打聽到誰是說的算的,張哥給你拿錢打通關係!」
我急忙擺手說:「用不著吧?二萬來人參加考試,誰知道誰能進面試啊,我看考試的程序是挺嚴密的,不可能有走後門兒的機會」。
張哥說:「你不懂,衙門口兒裡的事厚去了,沒關係、沒錢根本玩不轉。等你進到那去你就明白了」。
聽張哥這麼一說,聯想到我曾經接觸過的那些政府官員們,我的心情不禁一黯。心想,要是連我都能走上後門兒,那估計誰都能走上了,真要那樣,這次我又沒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