紙廠投產後,漢州工業總產值年增1個億。地區讓漢州評一個省勞動模范,紙廠推薦梅初山,於是梅初山成為省勞動模范。
省內外的考察團經常到漢州來,招商引資的來,友好訪問的來,他們都是沖著漢南那片海灘,但一些縣級單位又不好找漢南地區接待,便都跟漢州聯系。市接待辦的人員一年下來在飯店簽下幾百萬元的單,這個飯店不肯賒賬就另外換一個飯店,反正漢州的飯店多的是。凡到漢州參觀的人,市裡都帶到造紙廠去看。後來有人說,市裡接待費增大了,是因為辦了紙廠,紙廠工人聽了這話很自豪,說我們紙廠成旅游品牌了。
但這個旅游品牌的污染日見明顯,工廠下游的漢江,不時發現有浮起來的死魚,岸邊的青草也枯死了,附近的農民用江裡的水洗腳,皮膚不明不白地發癢,越抓越癢,嚴重時竟爛了。群眾知道紙廠是罪魁禍首後,便集體k訪市委市政府。梅初山說治理污染要給人家一個過程,讓石梓做做群眾的工作。石梓是常務B師長,協助市長工作,市長可以隨時交給他任務。
石梓坐的小車剛停在紙廠排污溝的坡地上,當地的農民就圍攏來,將小車和石梓圍在中間,不少群眾還沒等石梓說話,就要用鋤頭敲小車。司機緊張極了,不住地解釋說石副市長是來替你們解決問題的,站在中間的農民聽清楚了,手上的鋤頭才沒有敲下去,但外圍的農民擲過來的石頭卻打在車門玻璃上,將一塊玻璃打碎了,司機要看清楚是誰扔的石頭,要抓人,石梓忙向他搖手。
農民的情緒慢慢平靜下來後,石梓跟他們一起繞著山腳走了一圈,他建議農民們自己動手將紙廠的污水引進山谷底,然後用石頭細沙木炭壘起一道滲水壩,讓污水過濾後再繞山溝排進漢江,這雖然沒能徹底還原水質,但肯定比現在好得多。幾個農民笑起來問紙廠出多少錢?石梓說,目前紙廠沒有錢,要是紙廠有錢,就不必用這種土辦法了。農民笑起來說,市長不愧是市長,居然能想出這樣的鬼點子,紙廠排污,倒讓我們自己治污,紙廠又不出錢。石梓說,紙廠是市政府辦的,紙廠將來出效益了,我有好處,大家也有好處,現在紙廠面臨困難,大家就體諒體諒吧。有一個年輕農民馬上開玩笑說,大家有好處就大家來做工,你讓市政府的領導都來跟我們一起壘滲水壩修排水溝,我們就做,要不我們就不做。石梓說,漢州那麼大,市政府的領導不可能全部都來跟我們一起壘滲水壩修排水溝,但我可以陪著大家做。村干部說這個辦法是沒有辦法的辦法了,與其這樣眼睜睜地受污染,不如自己動手盡快減少污染。
下午,石梓和村干部先到山谷底搬石頭,村民們見石梓真干起來了,紛紛參加,附近的村民聞訊也都來了,最多的時候競有幾百人同時上場,一些機關干部,個體戶,也主動捐資買木炭買細沙買盒飯。經過一個多月的奮戰,滲水壩壘起來了,新的排污溝流出的水沒有黑色了。
聽說紙廠排出來的水變清了,胡雷不相信,問石梓是不是有這麼回事,要石梓陪著他去看,他走到剛壘起來的滲水壩上朗聲笑道,“我還是相信老人家那句話:人定勝天。誰說治污要投入1000萬,現在一分錢都不用出,污水不是也能治住了嗎?”
石梓說:“這畢竟是暫時的,滲水壩過不了多久就得清理,而清理起來工作量又非常大,何況這樣過濾也只能在一定程度上減輕污染,還不能從根本上解決問題。”
“定下一個制度,讓農民定時來清理。”胡雷說,“等紙廠效益大了,賺錢多了,搞多少錢的治污配套不行?”
盤小琳向梅初山提出要進紙廠上班,梅初山覺得紙廠離市裡比較遠,紙廠宿捨他出人也比較方便,就同意了。盤小琳進紙廠後負責信息工作,所謂信息工作,其實是在因特網上搜集有關資料,廠裡給她安排一套三居室的房子,還為她配了電腦,她幾乎整天呆在房裡。
一天夜裡,梅初山來看她,她歪在沙發裡,梅初山推門進來,她睜著一雙杏眼幽幽地望著。梅初山沒有看到她往日見到他時那種開心的笑,甚至感覺到她的樣子與往日相去甚遠,跨進來沒走幾步就站住了。
“小琳,你今天怎麼了?”梅初山間。
“不怎麼樣。”盤小琳說。
“平時你見到我都很高興,今天什麼事惹你不開心了?”梅初山問。
“你惹我不開心了。”盤小琳說。
梅初山懵懂了,他什麼時候惹她不開心了?他坐到她身邊,要摟她。
盤小琳用手推了推梅初山,說:“我懷孕了。”
梅初山怔了一下,他覺得似乎不可能。他第一次跟她是沒有任何避孕措施,但已經是一年前的事了。自第二次跟她干那事,就開始用套子,而且從不間斷過。他比她更擔心出問題。
“不可能吧?”梅初山說。
‘如果你認為不可能,那是我跟別人的了。“盤小琳冷冷地說。
梅初山忙說:“這更不可能,這點我絕對了解你,也絕對相信你。”說著不管她是否高興,雙手將她摟緊了。
“已經超過20天了。”盤小琳說,“我的時間從來都是准的,最多相差一到兩天。”
梅初山說:“或者套子出問題也不奇怪。沒事的,找間好點的醫院處理掉就行了,你怎麼不早說?”
盤小琳摟著梅初山說:“我怕。”
梅初山一笑說:“怕什麼,女人誰沒有這種經歷。”
盤小琳對梅初山撒嬌說:“要不就生下來算了。”
梅初山一聽,忙說:“這怎麼可能?”
盤小琳說:“怎麼不可能?如果你擔心對你有什麼影響,那我們分手算了,我自己帶著孩子過。”
梅初山身上的感覺早來了,他已經忍不住了,他說:“塞翁失馬安知非福。今天可以解放思想開動機器,好好放縱一下了。”他的意思是不必用套子了。
盤小琳以為梅初山沒反對她留孩子,不再說什麼就讓他把衣服脫光。梅初山反復揉著她的雙乳,半晌說:“你說的我相信,這裡的感覺像是有點差別了,脹了點是不是?”
事情結束之後,盤小琳說:“我們的孩子將來要超過你,當專員省長。”
梅初山堅決地說:“就是將來當總統也不行,聽話,抓緊時間解決掉。”
盤小琳感到委屈極了,眼淚漱漱地從面頰流下來,梅初山用紙巾為她拭了拭說:“真是傻女,值得那麼傷心嗎?”說完站起來要走。
“你不是來嫖妓吧?”盤小琳在他身後說,“嫖妓也簽了單再走啊。”
梅初山轉身看看她,一臉的不高興:“你今天是怎麼了?”
“孩子留著可以不可以?”盤小琳問。
梅初山說:“不可以,如果你不聽話以後就不要再見我。”
盤小琳眼裡的淚水又如泉水般湧出來。“不見就不見。”她說。
“不見也不行。”梅初山說,“不見也得先做掉。”
“就是不做。”盤小琳還在賭氣,“孩子在我肚子裡,要做你自己去做。”
多少年沒有人敢用這種口氣對梅初山說過話了,就是他夫人曹捷也從來沒有這樣跟他說過話,現在一個乳臭未干的丫頭也居然如此驕橫,他氣得滿臉通紅,頭也不回就走了。
盤小琳第一次領略到男人的鐵石心腸,她自己哭了一會,想想就理解了梅初山,男女間玩玩本來沒有什麼事,但懷孕了一連串的問題就接踵而來。漢州就那麼一點地方,只要她的肚子一旦讓人看到是懷了孩子,就滿城風雨了,如果真生下孩子,她跟梅初山的事不暴露出來才怪。她想,過幾天就去檢查,能做人流就馬上做掉,女人就是這樣,跟男人上床的時候是享受,懷孕做人流生孩子就是那種享受的懲罰。電話鈴響。盤小琳望著電話沒有接的心清。電話鈴繼續響。盤小琳拿起電話卻不說話。
“小琳。”那是梅初山的聲音,“聽話,盡快搞掂這個事。”
盤小琳本來已經平靜下來,梅初山給她打電話,她又賭氣了:“你不是說不再見我了嗎?你還管我於什麼?”
“別要孩子脾氣了好不好?”梅初山說,“明天就去檢查,別拖,時間長了辛苦。”
盤小琳說:“辛苦不辛苦是我的事,與你何於?”自己的這句話倒勾起女人的酸楚,她一氣之下就將話筒放下了。她希望梅初山再給她打電話,最好是親自來安慰她,甚至低聲下氣求她,那時,她一定會用自己的身體雙倍地報答他,讓他享受女人最徹底最浪漫的風情。可是,她想錯了,梅初山再也沒有給她打電話,別說親自來安慰她求她了。
這天晚上盤小琳沒有吃飯。她一夜沒睡好。她想過兩天就上醫院,等處理掉肚子裡的東西,如果梅初山還不給他打電話,她就給他打吧。盡管他玩了她,但他也幫了她不少忙,還給了她不少錢,她也不虧什麼,無非給他玩玩,女人生來就該給男人玩,那是命。
第二天早上,盤小琳自己煮了碗雞蛋面條,吃過後就下樓要去醫院,剛走出宿捨院子時,一個陌生人將她攔住問她要去哪裡。
盤小琳反問:“你是誰?我要去哪裡你管得了嗎?”
陌生人說:“你不要管我是誰?我可以不讓你離開這裡。”
盤小琳以為碰到無賴了,急忙轉身上了樓,並把房門嚴嚴實實關上。此刻,她首先想到的是梅初山,不假思索就打通了他的電話。她說:“我碰到了無賴。”梅初山在那邊故作驚訝了一下,問:“在什麼地方碰到的?”
盤小琳說:“就在我們宿捨門口,我正要上醫院,剛下樓就碰上了。”
梅初山在電話裡笑了:“你想通了?”
盤小琳說:“通了,女人就是這個命,沒有辦法不通。”
梅初山說:“我相信你會想通的,只是沒想到會那麼快。”
盤小琳說:“你趕快讓人來把那家伙抓了。”
梅初山說:“我讓小車將你送去醫院不是更安全?你等著,沒事的,光天化日之下,誰敢怎麼樣!”
不到20分鍾,一輛佳美轎車停在了她的門口。她打開窗看看,那個無賴似乎不見了。她重新下了樓。小車司機探出頭告訴她,這是老板派給她的車。
盤小琳跟司機交談,想試探他是否知道什麼,但司機確實一無所知,他的任務僅僅是為她開車。她讓小車直接開到漢南地區醫院,在那裡,她碰到熟人的可能性將會少許多。
檢查清楚後,盤小琳說要做人流,醫生得知她是第一次懷孕,對她的做法有點不理解。盤小琳也不好跟醫生解釋,含含糊糊說現在還不想要孩子。這醫生要不是十足熱心就是頭腦不善於轉彎,還要盤小琳慎重考慮,甚至回去做先生的工作,說得盤小琳很煩,差點要上第二間醫院去。因為害怕,盤小琳一躺上手術台就渾身顫抖,虛汗連連。
“跟你老公上床也是這樣子嗎?”站在旁邊的護士有點不耐煩了。
醫生見護士這麼說,也湊趣說了一句:“沒有幾個女人跟老公上床時會想到刮宮痛苦。”
盤小琳真想就此打住,但想到梅初山的態度,還是咬著牙讓醫生將器械捅了進去。如果說當初梅初山捅她是將她一分為二撕裂開來,那麼這次是用鈍刀子在她的深處挖掘,就跟平時吃西瓜用勺子掏裡面的瓤一樣,沒幾下子,她就暈過去了。她在小床上躺了一個多小時,喝了一碗護士遞給她的白糖水。醫生問她先生的電話號碼,說要幫她打電話讓她先生來接她回去,她眼裡馬上湧出淚水。當她自己攀著牆壁一步一停走出手術室的時候,她發誓除非梅初山答應她一旦懷孕就讓孩子生下來,否則無論如何不會給他碰了。
回到紙廠宿捨,盤小琳就躺著不動。梅初山打來電話安慰了她一番。
按規定女人做人流後一個月內男人是不得有非分之想的,但梅初山見了她就抑制不住欲火。盤小琳一口說死絕對不行。梅初山就啟發她說,潘金蓮曾為西門慶吹蕭,你也幫我吹一下吧。盤小琳一聽就感到惡心,她說,那是書上寫的。梅初山說,你沒看過錄像吧,要不要我哪天放給你看看?盤小琳說,那是拍來賣的,他們為了賺錢什麼事不可以干?梅初山說,我實在不行了,你是不是想讓我去犯錯誤?
盤小琳似乎不明白犯錯誤是什麼意思,望著梅初山不說話。梅初山說,其實我要找一個人解決問題很容易,只是那樣對不起你。盤小琳聽了這話,有些動情,說,那我試試吧。盤小琳的嘴剛一接觸梅初山的蕭就想嘔。連試幾次,都無法吹下去,有次梅初山使了點勁,差點堵住了她的喉嚨,她嗆咳得眼淚鼻涕口水一起流出來。沒有辦法,最後只好雙腿夾著替他處理掉。
此後梅初山就沒有來看她了,她也不敢讓他來了。直到一個月後,她才給他打電話。他說,她身體還沒恢復到能懷孕的程度,沒穿小衣服就要上馬。她嚇得全身哆嗦,說現在這個時候最容易出問題,衣服不但要穿,為了保險,還要穿兩件。他沒有辦法,只得聽她的,當然也只有穿一件小衣服。
“你得答應我,以後有了就生下來,否則我再不敢跟你這個了。”盤小琳在他用力搖她的時候說。
他沒有接她的話題,一個勁地忘我工作。事情結束之後,他才說:“沒事的,注意檢查衣服的質量就行了。”
“除非訂做,否則衣服總有破的一天。”盤小琳。
“我真有那麼利害嗎?”梅初山有些得意,笑著說。
從這天起,梅初山和盤小琳見面總是在生不生孩子,穿不穿兩件小衣服這些問題上糾纏,慢慢地,他們見面的次數就少了。盤小琳開始感到苦惱,她不能沒有梅初山,但她又不能放棄她的條件。當梅初山連續兩個星期不來見她時,她終於主動給梅初山打電話,要他來看她。他一邊摸她的乳房,一邊問她月經的時間,說現在是安全期,要求讓他放松放松。她堅決不答應,她說,最優惠的條件是只穿一件衣服,你還想赤膊上陣?他說,隔靴搔癢他已經沒有興趣了。盤小琳最後妥協了。但她此時也有了自己的想法。
梅初山這次又變溫柔了,慢條斯理地玩著,中午他跟邊皂德在漢南吃飯,跟一個外地女子有過一回較量,飽食不思淫欲,他現在完全可以從從容容地玩她。
“讓我生一個孩子吧。”盤小琳說。
“不行的。”梅初山說。
“這次一定又懷上了。”
“不會的。”
“怎麼不會?”
“我為你算過時間了,安全期。”
“如果有就讓我生了吧?”
“不會的。”
“不會有還是不會讓我生出來?”
“不會有。”梅初山的勁上來了,“萬一真有了,也不會讓你生下來。”說完,子彈終於出膛。
“大不了你不再理我。”盤小琳不高興了。
“還是那句話。”梅初山說,酒足飯飽的男人說話總是一是一二是二,“不理你也不行。”
盤小琳衣服也不穿,向隅而泣。
梅初山清理好裝備,用手撥撥頭發就要走。
盤小琳突然坐起來說:“我跟你說好了,如果真有孩子了,我這回生定了,咱們以後誰也不認識誰,我這輩子也不結婚了,就帶著孩子過,只要你給孩子付伙食費就行了。”
梅初山的白臉一下子變得通紅,是給氣的,他想說句什麼,但沒有說出來,拉開門就要出去,可剛跨出門口,又折回來關上門說:“你這樣做考慮過後果嗎?”
“我都成這個樣子了,還考慮什麼後果?”盤小琳突然哭喊起來,看那樣子真是傷心透了。
幾天後,梅初山給盤小琳打了個電話,說他已經到首府開會了,要好幾天才能回漢州,到時再去看她。
盤小琳因為梅初山主動給她打電話,像個乖媳婦,她說:“沒事的,你放心開會吧,偶爾能接到你一個電話就心滿意足了。”
一連幾天,盤小琳一直呆在自己的房裡。每天自己想吃什麼就讓送餐店送。第三天中午,她像往常一樣打了電話讓送湯送飯,但比預定的時間遲了一點才聽到門鈴響。她開門時,站在門口上的不是以前送餐的小伙子,而是一個戴墨鏡的陌生人,她就將門關上了。
房間電話鈴響,盤小琳以為是梅初山打來的電話,馬上接了。
“開門吧。”電話裡卻響起陌生人的聲音。
“你要干什麼!”盤小琳心裡顫抖著,聲音還是比較大,也有一點害怕。
“不干什麼。”陌生人說,“只是想找你談談。”
“你是誰?我不認識你。”盤小琳說。
“開門吧。”陌生人說,“我不會把你怎麼樣的。如果你不開門,你全家人的生命,你父母,你妹妹,都會有危險的,你也不要報警什麼的,只要你一報警,你的家人馬上就要完蛋,你知道,我不會輕易大白天找你說這些的。”
盤小琳放下電話,馬上給梅初山打電話,但沒打通,關機了。
陌生人又給她打電話:“開不開門,你不開我就走了,到時你後悔就來不及了。”
盤小琳開了一道門縫說:“我不認識你,談什麼?你快走,否則我真的要報警了。”
陌生人無動於衷,他若無其事地說:“報啊,報了警好回家去替你家人收屍啊。”
盤小琳心裡更加害怕,她問:“你是什麼人,你到底想干什麼!”
陌生人說:“我剛才不是說過了嗎?不干什麼,只是想跟你談談。”
盤小琳想著如何跟梅初山取得聯系,她想只要讓他知道她目前的處境就好辦了,但他什麼時候才開機呢?
“談什麼?你說啊。”她說。
陌生人說:“你不讓我進去,怎麼說?”
盤小琳說:“就這樣說,這樣面對面還有什麼不可以說?”
陌生人說:“好像不是你求我而是我求你似的,算了,只要我轉身離開這裡50米,事情就不可挽回了。”說著轉身要走。
盤小琳確實害怕她父母和妹妹出什麼事,只得開了門。陌生人像回自己家一樣,大大咧咧進了盤小琳的房裡,在沙發上坐下了。
“我跟人家談話是要費用的,先拿點錢出來再說吧。”陌生人說。
盤小琳估計他只是為錢而來,事情到了這一步,肯定得破點財了,俗話說破財消災,就給他一點吧。她轉身從衣鉤上拿過手提包,裡面有2000多元現金,她毫不吝嗇就扔給了他。“現金就這麼多,全部給你了,趕快走吧。”她以為他滿足了。
陌生人說:“謝謝。但我得了你的談話費沒談什麼就走,我不成騙子了?”
盤小琳心裡想,你這種人比騙子壞十倍百倍。
陌生人說:“你是爽快人,一下子就給了我那麼多錢,我也要對得起你,不再跟你兜圈子了。是這樣,到現在,你家人安全了,沒有人敢動他們了,但是,下一步你必須做一件事,這件事可以說是殘酷一點,也可以說是提前給你解脫,你必須在24小時內自己了斷。”
盤小琳渾身顫抖起來,面色也變得慘白了。
陌生人說:“不要怕,怕是沒有意義的。這是我今天找你談話的目的。當然,你在自己了斷之前,還得做一些事情,請你務必記清楚:請你將你房裡所有東西,包括你自己所有的東西都清理一遍,不要留下你跟任何人來往的痕跡,不要留下將來可能連累別人的任何東西,那樣不好,那樣就影響了你家人的安全,只要你一有什麼差錯,你家人,包括你的父母和妹妹,都要付出生命的代價,所以請你要特別地慎重。也不要找任何人,現在誰也救不了你了,你若找人,就等於把你父母妹妹往死裡推。記住,時間是明天清晨以前。現在你可以開始清理東西了。”說完,吹了個口哨,瀟灑地下了樓,就像剛才來看親戚,現在告辭一樣。
盤小琳跌坐到沙發裡,她像是做夢,做一場噩夢,她多麼希望那是一場噩夢啊,噩夢醒來她還是她,但現在她清清醒醒,剛才那陌生人的一字一句她都記得清清楚楚。她突然想到梅初山,現在有能力救她的也只有他了。她馬上給他打電話。但電話關機了。他參加省勞模會議,手機肯定要關,等他休會才打電話還來得及嗎?除了梅初山她還能找其他人嗎?找邊皂德行不行?陌生人的話馬上在她耳邊響起:“也不要找任何人,現在誰也救不了你了,你若找人,就等於把你父母妹妹往死裡推。”盤小琳突然大哭起來。但哭過一陣之後,她變得冷靜了,她對陌生人做了一番分析,她認為他也許只是個騙子,或者騙子加殺人犯,怕嚇唬人家得了錢最終會敗露,就要人家自殺。如果是這種人,她大可不必害怕,當初根本就不應該讓他進屋裡來,她有點後悔。但想一想,似乎又不大可能。那麼,他是不是受他人指使,非要她自殺?誰指使他,是不是梅初山?因為她不順他的意,他不高興了?但馬上又否定了這一猜測,梅初山再凶殘,也不至於這樣吧,難道他對她一點感情也沒有?即使沒有感情,也不可能那麼隨便讓一個人自殺啊。最近他不是跟她通過幾次電話嗎,他對她還是關心的,那次她去做人流,他還專門派車送她去醫院。她其實也沒有什麼對不起他的地方,無非跟他說要留下肚子中的孩子,多少男人都希望自己的情人給他生孩子,梅初山不想要孩子,她不是去做人流了嗎?後來,她跟他雖然也有不愉快,她讓他穿兩件小衣服,那完全是玩笑,怎麼可能穿兩件,他要穿,她也不會讓他那樣,至於說以後一旦懷了孩子,那是以後的事了,現在還沒懷上嘛,哪個女孩子不擔心自己懷上不該懷的孩子,但又有那個女孩子懷上不該懷的孩子後不老老實實上醫院,她不是曾經上過一次醫院了嗎,第一次都上了,第二次還不容易嗎,女孩子撒撒嬌,梅初山不會太認真吧?她這樣想著又給梅初山打電話,不通。她於是打邊皂德的手機,她想讓邊皂德幫幫她,邊皂德也有這個能力。但邊皂德的手機總是忙音,今天怎麼這樣奇怪?她突然又發瘋似的撥通家裡的電話,她要家裡父母妹妹不要出門,不給任何人開門,甚至馬上報警,只有馬上報警才安全,可是,電話沒人接,今天是怎麼啦?找哪個都找不到,莫非她只有一條路可走了嗎?
經過一番心理上的折騰,盤小琳又驚又累,全身冒汗,整個人都癱軟了。她希望有誰給她打電話,可是電話一直靜靜地躺著,仿佛已經是一個擺設。房裡惟一的響聲是掛在牆上的電子鍾,時間過得好快,轉眼就下午3點了,她終於平靜地面對這個事實了,她想了好幾種死法,最後選擇了吃安眠藥。她覺得那樣死沒有痛苦,睡著了不再醒來就是了。想好了就上街。她擔心藥店一次不會賣很多安眠藥給她,打算分別在幾間藥店裡買,想不到第一間藥店的一個小伙子非常好說話,他問她要買多少,她說你可以賣多少。小伙子說隨你。她就買了一瓶。她臨走時,小伙子還叮囑她一次最多可以吃多少片。她對小伙子燦然一笑,她覺得她那樣子一定很美,她希望小伙子識破她的計劃,搶回安眠藥,甚至報告到什麼部門去,以至有人出來制止她,那樣她就不一定在這條路上走下去了。但小伙子毫無感覺,她只感到一陣淒涼。回到宿捨,她清理了一些自己的東西。其實也沒有太多要處理的東西,不到半小時她就清理完了。在一種恍恍館館的狀態中,她吃掉了半瓶安眠藥,她本來要吃掉整瓶的,但吃著吃著覺得很難下咽,就不吃了。吃過藥後她躺在沙發上,她准備就躺在沙發上告別這個世界,她覺得睡相不太好看,就半睡半坐地躺著吧。但剛躺下,她想起那次在香格裡拉跟杜贊之坐在一起的情景,她突然想,杜贊之是個好人,他又是市委書記,她應該去找他,他一定會救她的,他也一定有能力救她。她馬上要出門,但剛走到門口又折回房裡打電話,她想打電話更快,馬上報告他,也許他就派人來救她了,他也可以同時派人去保護她的家人。但她沒有杜贊之的電話,她通過114問市委辦的電話,好不容易才打通了,人家卻不肯告訴她杜贊之的電話,也不肯告訴她杜贊之在哪裡。她覺得不能再拖了,安眠藥很快就會使她暈過去。她慌忙跑下樓,叫了輛三輪車就直奔市委,她想即使暈倒在外面,也會有人送到醫院去,她自己肯定沒有事。現在關鍵是跟杜贊之聯系上,讓杜贊之設法保護她父母和妹妹。由於精神緊張,在三輪車上她還沒有覺得疲軟,爬上市委樓梯的時候,她就感到頭重腳輕了。她問那些坐在辦公室裡像是聊天的人,杜書記在哪個辦公室,沒有人理睬她。她也來不及多想,就一間一間辦公室看,她以為書記辦公室一定寫有牌子。但從一樓一直找到三樓都沒有發現這樣一個牌子。她不知道領導的辦公室都是不公開的。一個農民模樣的男人問她是不是找杜書記,她說是。那男人說他也想找杜書記,但等了一下午了,杜書記都不見來辦公室。她有點洩氣,身上也沉得利害,什麼都不願想了,攀著樓梯扶手一步一步下了樓,剛出到門口,她就靠著牆壁坐下來了。
宋雙下班回到家,看到杜贊之躺在床上,她覺得奇怪,今天怎麼回來這麼早,她以為他身體不舒服,悄悄進房看了看。杜贊之睜開了眼睛。
“怎麼了?”宋雙問,“沒事吧!”
杜贊之伸伸腰說:“中午陪客人吃飯一直吃到2點多鍾,下午沒有什麼事,也覺得累了,就回來睡了一覺。”
“還出去嗎?”宋雙問。
“不出去了,今晚在家裡好好陪陪老婆。”杜贊之說。宋雙嫣然一笑,杜贊之突然覺得宋雙其實還有動人之處,她的皮膚又白又滑,雖然胖點,但胖有胖的味道,有些女人干巴巴的不知她們的男人在上面是什麼感覺,跟躺在柴堆上有什麼差別。這樣一想內心就有了沖動。
宋雙不知道杜贊之在想什麼,她准備出去做飯。
“過來。”杜贊之說,“我們聊聊。”
“還沒做飯呢,你肚子不餓嗎?”宋雙說,走到床邊坐下。
“先吃了你再說吧。”杜贊之說著將宋雙拉到身邊躺下,伸手摸她的乳房。她乳房做姑娘時很漂亮,生孩子後慢慢才變松軟了,現在已經下垂,但這不影響杜贊之的興趣,只要她躺著,尤其是俯臥,他在後面摟著感覺還是很有意思的。
宋雙也難得杜贊之有興趣,自己將上衣扣子解了,一邊解一邊說:“我們醫院裡的女人說,當官的有兩種人,一種僅僅是官迷,把世界上的女人都忘了,另一種是官迷加色迷,又迷宮又迷女人。她們問我杜贊之是哪種。”
杜贊之自己將衣服全脫了,老夫老妻,套路早已默契,他們很快就進入自己的角色。“沒有第三種了嗎!”杜贊之一邊工作著一邊問。
宋雙今天感覺不錯,也許因為杜贊之投入,也許因為很長時間沒有溫存過了,也許他們今天還有一個很有意思的話題。‘有嗎?我不知道。“宋雙說。
杜贊之用力摟一下宋雙再用一下力,希望能到位的地方徹底到位。人與人之間最融洽的除了夫妻就是情人,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融洽到深層去了。宋雙輕輕叫了一聲,她感到舒服的同時還有一點異樣的感覺。
‘你今天哪來的勁!“宋雙間。
杜贊之說:“如果有第三種,我是介於第一第二種之間,工作要做好,但女人也離不開,因為我畢竟還是個正常的男人。”
“在外面沒有什麼名堂吧?”宋雙問。
杜贊之一笑:“如果有什麼名堂,瞞得過老婆,瞞得過周圍的人嗎?”
宋雙說:“你是市委書記,誰敢說你?看見也只能裝沒看見。”
杜贊之覺得今天的談話真有意思,他就喜歡這樣溫和地享受高等動物這種獨一無二的美麗勾當。
“就看是什麼人了。”杜贊之說,“如果碰到一個要說的,就什麼都完了,換了你,你敢下這一注嗎?”
宋雙說:“我曾聽說有一個,是間接聽科裡的人說的。”
杜贊之的動作全停下來了,他內心有點緊張,問:“誰?”但這個反應宋雙沒有感覺到,她根本不注意到他的反應。
“她們一邊議論一邊為你說好話。”宋雙說,“她們也不相信。”
杜贊之放心了,時候到此也差不多了,他不想將精力全花在這個老太婆身上,開始做最後的沖鋒。
宋雙舒服得雙手抓他的屁股,她說:“她們說的是洪妍。”
杜贊之此時已到極限,他差點叫道:不是洪妍是任在娜!
經過一陣溫馨而柔軟的波浪的拍打,兩條船在岸上擱淺了。他們都望著天花板,誰也不知道對方此時在想什麼。過了好一會,宋雙先要起來了,她問他喜歡吃什麼。他說他最喜歡的東西已經吃過了,其他什麼都隨便了。宋雙深深地感激他這句話,回頭又吻了他。
“你又浪漫起來了。”杜贊之說。
宋雙突然想起一件事,她說:“宋白跟石梓的事到底怎樣了,他們應該考慮結婚了。”
杜贊之說:“你自己的妹妹,你怎麼不問問她?”
“我覺得他們兩個沒有以前好了。”宋雙說,“你說,石梓是不是剛才講的第一種人?”
“官迷?”杜贊之自言自語說,“不像,如果是官迷,他就不那麼愣了,但也不是第二種,如果是換了第二個人,宋白早做母親了。”
宋雙瞪了杜贊之一眼,說:“誰像你,沒敲鍾就吃飯。”
杜贊之笑笑說:“現在的青年人,有哪個還有耐心等到敲鍾?”
“石梓你也可以提醒他。”宋雙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