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發制人 正文 13. 心煩意亂
    回到家時,珍珍正在收拾屋子。結婚以後,我曾不止一次感慨地說,一個男人如果沒有女人,他的生活質量必然是很低的,就比如家裡亂得一團糟,一個禮拜才洗一次衣服和臭襪子,地面很少拖得有光可鑒人的時候,甚至廚房裡用過的碗發霉了還沒洗。我就有過類似的經歷,我是家裡的唯一兒子,根本沒做過什麼家務活,在讀大學時更不用說,一幫窮光棍們比著看誰懶,似乎越懶才越有面子。現在不同了,我有了新房子,有了新媳婦,有了一個像樣的家。而珍珍又是個喜愛整潔的人,哪怕地面上有一粒灰塵,她也覺得礙眼,非得把它清除掉不可。

    珍珍穿著一件半透明的吊帶長裙,沒穿文胸,胸前波浪般在我面前晃動。她正撅著屁股半跪著在那裡抹地,很像她在床上逗引我的樣子,我不禁嚥了一下口水。她聽到門響,回過頭來,朝我嫣然一笑,嗲聲嗲氣地說:「老公,你回來了?」說罷起身來幫我接包,脫衣服。

    說實話,對於娶到珍珍這樣的妻子,真是我祖上積了八輩子的陰德。她不僅人長得漂亮,也很賢惠,又勤快,對我的父母家人一點也不嫌棄,對我好得更是沒得說。如果單從這幾個方面去比較,趙曼麗連她的十分之一也沒有。但趙曼麗的眼神若即若離,臉上始終掛著一絲淡淡的冷傲,這一點卻是珍珍無法比擬的,也正是她動人心魄之處。不知哪一位名人說過,沒得到的才是最好的,或者「孩子是自己的好,老婆是別人的好」,每每把珍珍和趙曼麗比較起來,我總是覺得還是趙曼麗更有吸引力一些。

    但今天不同了,我懷著極其複雜的心事。這個心事讓我自己也說不清道不明,簡直是莫名其妙。中午吃過趙曼麗的喜酒後,我沒有李主任那樣的神采飛揚,而是耷拉著個腦袋,幾乎整個下午都沒說過半句話。回到家裡時,這種情緒還在影響著我,讓我覺得心煩意亂。

    珍珍又去冰箱裡取出一瓶冰過的飲料,遞到我手裡,說:「老公,天氣熱,你趕緊喝瓶冰鎮飲料解解暑。」

    我這才發現,珍珍滿頭都是汗,那透明的長裙也緊貼著肉身,如剛出浴的美人。我接過飲料,喝了一口,心疼地說:「珍珍,你也別抹了,看你一身都是汗。」

    珍珍笑了笑,說:「沒事。老公,你先去洗澡吧。我馬上抹完,抹完也去洗。」

    我坐了一下,實在是覺得身上的汗餿味跟家裡的清香味有點不搭調,這才慢騰騰地走進衛生間,寬衣脫褲,站在蓮蓬頭下一直衝著。

    不知什麼時候,珍珍悄然走了進來,從背後緊緊抱著我。我正心情凌亂,突然感覺到滑滑的肌膚粘在背上,不由得轉過身來,見珍珍光溜溜地站在我身後,正含情脈脈地看著我。我突然想到小孫說趙曼麗懷孕兩三個月那句話,不由自主地看看珍珍的肚子,見那裡扁扁平平,一點動靜也沒有。我就想,到底怎樣才能讓珍珍也懷孕呢?珍珍一邊用兩個指頭輕輕地從我身上劃來劃去,一邊慢慢蹲下,用嘴唇吸吮我。

    我突然一陣心悸,腦子也有點暈眩,眼前的珍珍似乎變成了那個故作冷漠高傲的趙曼麗。我頓時湧起一種報復的衝動。阿Q說:「和尚摸得,我便摸不得?」我也在心裡說:「劉局長搞得,我便搞不得?」我不知哪裡來了衝動,感到燥熱難耐,便粗暴地拉起珍珍,扳過她的身子。珍珍哀哀地呻吟一聲,接著便渾身顫抖,盡力往我身上湊。這一回,我一點也沒有手下留情,直到我筋疲力盡的時候,我才聽到珍珍附在我耳邊膩膩地說:「老公,你真行!」

    從衛生間出來,我恍若做了一場夢一般,不知自己剛才做了什麼。過了許久,我才突然明白,原來我也會做愛,也會讓女人快樂得死去活來。我低頭一看,珍珍仍光著身子伏在我的懷裡,嘴角掛著幸福的微笑,似乎還沉浸在剛才的銷魂之中。我心裡產生了一些愧疚,原來我「真行」的時候,腦子裡想著的並不是眼前的這個溫柔可人的珍珍。我俯身去吻了她一下,一隻手抱著她,另一隻手卻在她身上撫摸著。珍珍睜開眼,報以甜甜一笑,嬌聲說:「老公,你真好。」

    她的這一句話又激發了我的衝動,我抱起她,把她平放在沙發上,然後開始脫褲子。珍珍大概看出了我想幹什麼,笑著說:「老公,你好貪心哦,這樣會累壞的。我們吃了飯,去床上做吧。」

    我身體越來越膨脹,片刻也不想等,便說:「不行,現在就來!」珍珍摟著我的脖子起了身,把我引到臥室,又打開空調,這才順從地聽從我的擺佈,讓我狠狠地發洩了一回。

    這一回我的腦子裡不再是趙曼麗,而是眼前這個實實在在的珍珍。事實上,我之所以這麼急不可耐地再做,是為了驗證我的能力,因為結婚這麼久,我一直認為自己不行,已經產生了嚴重的自卑感,通過這兩次的實踐,證明我並非不行。儘管我早已腰酸腿軟,但我還是很興奮,我覺得我已經像是個真正的男人,完全有能力駕馭自己的妻子了。在此後的時間裡,我抓住一切機會,惡補以前落下的「功課」,珍珍的臉上也越來越燦爛,對我更好了。

    我想我真是因禍得福,因為趙曼麗未婚先孕,讓我重新找回了做男人的尊嚴。可是細想之下,我實在找不出「禍」從何來,便覺得「因禍得福」之間的因果關係也不能成立。不過,既然我當上了真正的男人,我的心情也好了很多,便也懶得計較趙曼麗肚子裡的孩子到底是誰的了。

    一個月後,趙曼麗回來上班。她真幸福,結婚休了一個月的蜜月假,不像我只休息了五天。我滿以為她回來時必是流光溢彩,或者面帶羞怯的,沒想到看到她時,她臉上滿是憔悴,這真是讓我費解。

    李主任早已恢復了對我的和顏悅色,說話的時候繼續笑盈盈的,這讓我頗覺欣慰,工作的勁頭更大,有時李主任沒在辦公室,我也能輕易就把事情妥善處理好。

    這期間,我見過劉局長幾回。他的臉上沒有往昔的和藹,反而顯得有些陰鬱,見到誰都是一副冷冰冰的臉色,我不知道這是不是因為趙曼麗懷上了他的孩子,卻嫁為他人婦的緣故。當然,局裡的接待工作,尤其是劉局長來了客人,照例是李主任去陪酒,去購買各種送給劉局長客人的「土特產」,我是沾不上邊的。

    李主任每次陪完酒或辦完事後,總是滿臉紅光地發牢騷說:「哎呀,真是忙死了,局裡的客真是多,沒辦法!」我已經對簽單買東西之類的事情已經有所瞭解,也不想去撈那種好處,對於李主任的抱怨,便笑而不答。

    趙曼麗回來,我的第一反應,就是下意識地朝她的肚子上看去。我發現,她的肚子扁平,根本沒有一點懷孕的跡象(在我看來,懷孕三四個月,雖不至於大腹便便,卻也有些臃腫了吧)。我懷疑地看看她的臉色,又看看小孫。小孫見我看著她,暗暗聳肩攤手,吐了吐舌頭,意思是說,她也沒弄明白是怎麼回事。

    李主任很熱情地歡迎著趙曼麗,大聲說:「啊哈,趙主任你終於回來了!你在外面度蜜月,可把我們幾個累壞了。」

    趙曼麗淡淡一笑,表示理解。接著便坐回她自己的辦公桌,從包裡拿出一隻小小的化妝盒,對著鏡子看了幾看,又描了描眉,抿了抿嘴巴,這才說:「這一個月大家辛苦了,有時間我請你們吃飯。」小孫馬上嬉笑著說:「趙姐,什麼時候請我們吃飯?」趙曼麗便只是笑笑。

    李主任說:「好啊!趙主任是要請我們吃飯,犒勞我們一番。」

    趙曼麗又淡淡地說:「抽時間吧。」便又在化妝盒中看自己。

    這時,嚴志軍從外面進來說:「趙主任,劉局長叫你去他辦公室一下。」

    趙曼麗愣了一下,馬上答應道:「我馬上去。」收起化妝盒,走出去了。

    我一直在密切注視著趙曼麗的表情。等她出去之後,我又把關注的焦點轉移到李主任臉上,見他臉上閃過一絲複雜的表情,然後甕聲甕氣地對小孫說:「看著我幹啥?幹活!」

    半個多小時後,趙曼麗腳步凌亂起回到辦公室。我心想,她此時的心情也一定跟腳步一樣凌亂,便偷偷瞥了她一眼,發現她的雙眼紅腫,似乎剛剛哭過。但當她進入辦公室之後,她的腳步馬上變得堅定起來,雙腳跟有節奏地拍打著地面,臉上重又恢復了冷漠高傲的神色。這不得不讓我再次聯想起一個多月前的事,趙曼麗與劉局長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

    後來有一回,我跟羅科長在一起閒坐,他告訴我一個驚人的消息:趙曼麗墮胎了。我當時覺得很意外,就問個中緣由。羅科長說,趙曼麗的丈夫也在懷疑她肚子裡的孩子是誰的,因為他的一個堂姐在醫院,堂姐幫他算過趙曼麗懷孕的具體時間,怎麼算怎麼不對勁。後來就去問趙曼麗,趙曼麗開始是聲色俱厲地跟他吵鬧,後來一怒之下,藉著去醫院檢查的機會,直接把孩子做掉了,來了個死無對證,把她的新婚丈夫氣得差點瘋掉。

    執法科長又說,不言而喻,這個孩子肯定是劉局長的,要不然趙曼麗為什麼不解釋清楚就去墮胎?至於後來劉局長找趙曼麗在他的辦公室閉門半個小時到底談了些什麼,羅科長的解釋是,劉局長想詳細瞭解關於孩子的問題,而且趙曼麗墮胎肯定是劉局長授意,二人之間肯定達成了某種協議,云云。

    我對於這種猜測向來沒有主見,事實上也不大想管。我現在最想做的一件事,就是讓我的妻子珍珍也懷上孕。可一連過了三四個月,我日夜加班折騰珍珍,可她的肚子卻絲毫沒有動靜,這讓我又開始懷疑我的生育能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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