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家康的話,加上說話時的那種神態,多少讓賀錦年吃驚了一下。不過,現在顯然不是追問這個的時候,何家康又是那麼的,嗯,不欲在那事上多言,於是,倆人就很有默契的轉移了話題。
當然,經過了先前的尷尬和後面那些奇怪的話題,這時候的倆人都有些刻意。刻意的化解,刻意的歡笑,於是,這落入某人的眼裡時,就更讓某人怒火中燒了。
甄柏一如既往地發揮了他的紳士風度,在休息室門外,他並沒有推門進去以求證什麼,反而很小心的把門給關上了。只是,這之後,他就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該往哪裡去。在回過神來以後,才發覺自己拿著那個冰袋已經晃了好長一段路,來到了酒店中的內設商場,站在了香煙櫃檯。
看著別人遮遮掩掩地打量著自己,甄柏惱火地把冰袋扔進了垃圾桶,而後買了包煙,就點了起來。只是沒吸倆口,酒店安保就小心翼翼的過來勸阻,他只能掐滅了煙。
站在大廳裡好一會兒,甄柏只想去問問錦年,真相到底如何,他的年年,應該是愛他的,也是愛那個孩子的,不會,不會使用那種手段,那可是他們的孩子!這個時候的甄柏,顯然忘記了,對於那個孩子,他本來就不接受,並且暗示過什麼。
要找年年好好問問的想法充斥著甄柏的思維,他忽然轉身,也不顧及別人的想法了,就這麼跑了起來,跑向剛剛錦年和錦秀待著的那個休息室。可惜,等待他的。只是一室清冷,和一絲若有若無的香氣,錦年剛剛用的「魅惑」。這也是他不習慣的地方,他的年年跟他在一起的時候不太用香水,因為他剛進公司的時候,倆人膩在一起的時候。他身上沾著她的香水味。他感覺到公司裡好像有人注意到了這個,他想要一個良好的形象,於是,年年就不太用香水了。
如果說。剛剛他還只是有些皺眉,那麼這時候,這一點點小地方。酒杯無限放大了,更讓他難以接受了,好像。自己並不是那麼瞭解賀錦年,而賀錦年也不是在自己面前的那個樣子!
休息室撲了個空,甄柏理所當然地又到了宴會廳,這時候他早就忘記了薛依婷還在那間休息室裡等著他。
不過,現在,甄柏覺得自己今天獲得了一個大獎,老天爺把那個最具諷刺意義的大獎頒發給了他。知道他看見什麼了?瞧瞧。瞧瞧,自己在位以往那麼多年的愛情牽腸掛肚的時候。在位心中的愛人辯白的時候,在去向愛人求證的時候,那位愛人在幹什麼?在跟一個花花公子公然調/情!
是他對年年不夠瞭解,還是說,只有他一個人在為曾經的愛情在努力?又或者,那段愛情,早就已經煙消雲散了?
是的!是的!是的!自己還要找什麼借口?這個女人,親手謀殺了他們的孩子,親口拋棄了他們之間的愛情,說不定,早就已經跟別人牽三扯四,看看她身邊圍著的男人,她可有拒絕過推卻過,可有想過他甄柏的感受。只有自己,被耍得團團轉,認為自己對不起她,所以一肩把所有的罪責都擔了起來,認為自己不該為了另一個需要關懷的女人而讓自己的未婚妻受委屈,而更因為自己的一時好心,讓那個女人傷害了自己的愛人。
多麼可笑,自己就像個白癡一樣,承擔了所有莫須有的罪名,還在為自己不曾犯過的錯一心想向那個策劃了這一切的人贖罪。
甄柏眼睛出血地看著錦年,看著錦年巧笑嫣然的跟何家康說話。這時候的他,已經顧不上什麼紳士風度,就想要衝過去。只是,忽然,他的胳膊被人緊緊地挽住了,他掙了兩掙,竟然沒有掙開,轉頭一看,怎麼是薛依婷,可見薛依婷是用了多大力氣才讓甄柏掙不開。
「放手!」甄柏低喝著。
「不放!」這時候的薛依婷,已經不是剛剛被賀錦秀甩巴掌時那種可憐無助的樣子,死死的挽住甄柏,眼睛直直看著,眼裡閃爍著的是執著?希望?
「放手,不然別怪我不給你台階!」甄柏真是氣昏了,那點兒怒火已經發酵成了熊熊天火,要說剛剛在休息室外他還保留點兒紳士風度,那這會兒,紳士風度,全見鬼去吧!
「你就算過去了,又要做什麼呢?打何三一頓?你現在憑什麼?質問賀四小姐,你不覺得,這樣很可笑嗎?還是說,你想以後成了全海城人口中的笑料?」這時候的薛依婷,說話咄咄逼人,卻句句到點子上。
甄柏被她這樣一說,有點兒了愣神,是啊,自己衝上去,要做點什麼呢?在這樣的場合,自己能幹什麼呢?
甄柏這一愣神,就被薛依婷給拖著跑了。等他回過神時,又已經到了休息室,不過,不是薛依婷待著的那間,而是先前賀錦年帶過的那間。空氣中,還是有著那一絲魅惑。甄柏忽然覺得自己被抽離了出來,作為另一個人,冷冷的看著愣神的甄柏,而且同時還竟然會分神想到,這香水,留味的時間真長,所以,以前,錦年在自己身邊時不用香水的習慣很好。
只是一瞬間,甄柏好像又歸位了,心裡嘲笑著自己,賀錦年這樣對自己,自己卻還惦記著她的好,哪怕是在一點點小事上。
甄柏沒有說話。可薛依婷卻不放過這麼好的機會,她還是緊緊地挽著甄柏,仰著臉,無比真誠的看著甄柏,說道:「我知道你的感受。雖然,我跟你還不一樣,但在這件事裡面,我和你,都是被冤枉的。只是,你得冷靜點,你是甄柏啊,怎麼能被人笑,那樣的話,在老爺子面前,你就更加要失分了。」
不得不說,有時候,男人就算再衝動,聽到這些利益相關的,還是會分神想一想,還是會為了利益,克制一下情緒。甄柏坐著不動了,當然他心裡覺得好像哪裡有點兒奇怪,只是這會兒他分不開腦筋想這個,看著眼前這個女人,被她的話點起了一種同病相憐的感覺,雖然那些話有些做作。
薛依婷還在喋喋不休的勸著,忽然,這很讓甄柏厭煩,知道自己失策了,並不等於就樂意聽人不停的揪住這點反覆勸說。可能,放在以前,他還不會覺得怎麼樣,但現在,他雖然不想承認,也沒有意識到,自己的自尊心,非常的岌岌可危,非常的敏感。
甄柏皺了皺眉頭,想要打斷,多年的紳士習慣,還是讓他說的很委婉,「你很關心我?」
原本只是隨意的扯了個頭,在他們這種圈子裡,一般女士聽了,就會識趣地打住。這個圈子裡,名媛是矜持的,關心人,也會委婉一些的。就算看中某人,也會耍點小手腕,讓某人展開追擊。
只是,明顯這不適用在薛依婷的身上。這話一出,薛依婷竟然害羞地低下了頭,「是的,我很關心你,非常關心。」
說著,她又抬起了頭,直直看著甄柏的雙眼:「有一點,賀四小姐沒有冤枉我,所以,就算我吃了些苦頭,還是不想抱怨她。我真的喜歡你,或者說,我愛你!」
甄柏吃了一驚,有些頭昏,他沒想到,薛依婷會這麼直白,會撿這個時候表白。要說,他沒有感覺到薛依婷對自己的感情,那真是騙人了。作為一個經歷過感情的男人,怎麼會麻木大意到那種程度?要知道,那時候薛依婷可是他的助理,而他又一向紳士得很。而作為一位紳士,關心體諒女士,當然也能敏感的察覺女士的心思,不然紳士這份活兒,可是做不好的。
當然,他愛著自己的未婚妻,不會回應這份感情,但他也享受這種被追逐的感覺,以及這種曖昧。所以,他留著薛依婷作助理,很大程度上是因為二叔,但也未必沒有在這麼好的藉口遮掩下的享受,更是經常給予一些不越線的關心體貼。
薛依婷一步步地計劃著,一步步地實現著,有著上一世的記憶,她自認為,沒有誰比自己更瞭解這個男人了,瞭解他的溫柔體貼,瞭解他的柔情蜜意,當然,也瞭解他的優柔寡斷,以及那敏感的自尊心……
這個男人,不能希望他主動做出些什麼,只能逼著他。如今,到了這個時候,她要逼著他到最後一步。雖然,有些事情做了以後,可以當成一個錯誤,兩人都可以閉口不談,但如今,她的身份不一樣了,不是嗎?只要她不想當作一個錯誤,那麼這個男人,就只能承認。更何況,他是對自己有感情的。只要自己也能給他一樣的幫助……而且,那也是必須的,因為只有藉著他,她才能有個公開的身份,而有些事才能更順利地進行。
薛依婷仰著頭,微微閉上眼睛,湊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