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這邊的動靜鬧得別人知道,甄柏走出老長一段路,找了個侍應生要冰,就站在原地等著。甄柏心裡很煩躁,忽然很想抽根煙,只是,別說現在穿著禮服,就算是平時,他身上也不會帶著煙的。年年不喜歡煙味,作為一個紳士風度的未婚夫,在這種小事上,他當然會順著年年的,更何況,他們認識的時候是那麼的早,早到他還來不及養成煙癮。
想到以前的那些日子,再想想現如今,甄柏就更煩燥了。雖然他家不是那種極品豪門但也是大富大貴的,他從小也是被如珠如寶的寵愛著,長大後日子也是順風順水的,有一個愛他的未婚妻和一份拿得出手的公司業績。
可是,忽然之間,一下子就全變了。
孩子沒了,年年要分手,他很難受心痛。當然,在過了一段渾渾噩噩萬事不理的日子後,他把精力都投在了事業上頭。他還是那麼不肯相信,原來那麼愛他的年年會真的不再愛他了,所以他想等著年年氣消了再說。而自己也正好借工作填補空白,等年年原諒他了,相信他也有了更好的成就,那時候就結婚!
可是他沒想到,原來順利的事業,現在也各種不遂,這些後面是什麼原因,他不敢去想。只是,當老爺子越來越把目光放在大哥身上時,他不得不扯掉自己眼前的那層紗布。這些年,自己的努力,竟然比不上一個名頭?憤怒,羞恥,還是其他什麼,混雜在一起。他自己也分辨不出什麼滋味。原來他竭力不想看到的東西,這時候都跳出來,對著他嘲笑,他的愛情,那麼的不純粹!
他時不時地回想著以前跟愛人在一起的快樂時光,真的很快樂。他很肯定。他們是相愛的。可現在,那些舊日的影像,卻像透過了凹凸鏡,有點兒扭曲。
他一直想要去找年年。卻又因為那些亂七八糟哽著他不想去。這兩種極端,時不時拉扯著他,甚至有時候他都開車來到了年年家門口。滿心滿意想著自己是怎麼愛著年年的,那些不純粹都會跳出來嘲笑他一下:快去,快去。哄好了賀錦年,原來的東西都會回來的,甚至更多……
當他受不了這些而離去,那滿腔的情意又會狠狠地唾棄自己,自己對年年的感情是真的,為什麼要理會那些亂七八糟,那是別人的想法。而自己難道也有些被傳染了?
而這種情形,直到前幾天賀二叔找他拜託他幫忙時。才算讓他喘過氣來。不用自己拉鋸了,這回,是賀家的人、年年的長輩,有求於自己。雖然薛依婷的名字讓他皺著眉,可家裡老爺子的暗示,再加上這當著年年面只要一說就明白的,更何況賀二叔說了他會事先跟年年解釋清楚的。
可是,想像得再好,都永遠是想像,從進門那一刻就開始不順。先是門廳前賀錦秀惡行惡狀的樣子,再是宴會廳年年看見薛依婷跟自己走在一起時微微吃驚然後就疏遠客套的笑容。自己想要解釋,可就逮不住機會。
甄柏的眼神一直隨著賀錦年在轉,就算是賀毅喬弄出那樣大的花頭,他雖然大吃一驚,可還是把心思放在錦年身上。所以,錦年帶著錦秀一退場,他就注意到了,當然也就找個借口悄悄地要跟過去。
偏偏這個時候,薛依婷盯得很緊,也跟在自己後面出來了,還非要纏著自己,說是要跟錦年錦秀解釋清楚,她薛依婷這個參與者是最好的解說人,她也沒想到會作為甄柏的女伴出場,只是賀叔叔說讓人帶她見見世面。
休息室這邊的走廊雖然清靜,待還是會有侍應生在隱蔽的角落裡等著服務需求的,甄柏也不想再讓人看到拉拉扯扯的,又想著薛依婷的話也有幾分道理,就帶著她了。
這樣耽擱了一段時間,等找到的時候,沒想到只見到了賀錦秀,還是一個點著了的賀錦秀,薛依婷話都沒說兩句,就被扇了個巴掌,動作快得連甄柏都來不及反應。
甄柏煩躁的來回踱著步子,正想著是不是叫人去拿包煙來時,他要的冰已經到了。壓下抽煙的欲/望,甄柏接過來,掉頭走了回去。薛依婷的臉,還是早點兒冰敷一下得好,省得眼尖的人看出些什麼來,自己這段日子已經受夠了。
甄柏快步走回去,只要一拐彎,就到了,可就在這個時候,聽見了一下較大的關門聲,好像就是薛依婷等著的那間休息室。甄柏一緊張,別又是賀錦秀找上去了吧?這姑娘今天到底怎麼回事?
甄柏緊走幾步,就要推開門走進去。可這時候,錦秀剛剛最後那幾句話讓他頓住了。雖然短短幾句,可信息量太大了,他剛剛就覺得古怪,可看到了錦年就來不及想那些。現在,倒是提醒了他,他要不要就這樣進去?這一停頓,倒是讓甄柏發現,這休息室的門竟然沒有完全合攏,難道是剛剛摔門太大力了?這時,一個聲音就從門縫裡傳了出來,這讓甄柏一下子再也邁不動步子了。
「琳達,琳達幫幫我,解釋一個誤會的。琳達你明白,那真是一場誤會,你知道的,我沒有推四小姐,是她自己跌倒,反而栽贓在我身上。」這是薛依婷的聲音。
緊接著,另一個聲音冒了出來,甄柏聽得出來,正是賀錦祈的秘書,琳達林的聲音。這聲音還在其次,可那聲音說的內容,卻像一個大錘,在甄柏心中狠狠地捶了一下,「我知道你沒有推錦年小姐,是她自己跌倒栽贓在你身上,我在場。只是,作證?笑話!」
甄柏有點頭昏,這,這到底說的什麼?只是,屋子裡的談話還在繼續。甄柏用力搖了搖頭,也不管身上的教養了,就站在門邊凝神細聽,只是越聽,甄柏心越冷,那個琳達,只是反覆不肯作證,並沒有反駁薛依婷的栽贓的話。真相,難道這才是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