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李捷已經回來了。只不過,當初為了心中的熱血走了那條路後,這幾年見慣了不同於醫院中那些生老病死的鮮血後,早就明白自己對於父母家庭來說,是怎麼樣的任性,所以,這些天一直在京城陪著父母。
這幾天,李淑樺就琢磨賀錦祈的婚事。李捷回來了,兒子的婚事也該早點操辦了。兒子結婚早點生個孫子後,那些沒臉沒皮的事情,就算老太太壓不住了,大伯看在後輩的臉面上也要出頭的。再說,李捷家老頭子官雖然並不顯赫,對於賀家也不算什麼,但多多少少也是兒子的助力。
所以,李淑樺就想去京城跟親家談談婚事的安排。可是,她這個提議才說,就被賀毅喬擋了回來。賀毅喬對於這門親事有點勉強,李淑樺是看得出的。而賀毅喬對於李捷參加維和部隊更是不滿,就說,既然要談婚事,為什麼不是親家下來還城,還要自己夫妻北上?這話把李淑樺氣笑了,這樣態度過去,怕不是去結親而是去結仇了。所以多少年沒跟賀毅喬硬頂的李淑樺倒真的跟賀毅喬吵嘴了。
賀毅喬生了氣一跑頭就出去了,留著李淑樺在家裡是越想越氣。其實這事情只要跟自己跟老太太一說,老太太準保會壓著賀毅喬,因為賀毅喬明顯不佔理啊,雙方親家商談婚事,女方總要矜貴些的。不過現在,李淑樺再氣,也忍著沒有去對老太太說。哪怕是為了孩子們的將來,有些事情也不能自己出頭,只能悄悄的想辦法。
李淑樺自嘲的笑了笑,年輕時自己真的不懂,有時候碰上委屈事情總要讓老太太、大伯子給自己評評理,卻沒想明白,這「男人」二字。
自己總以為,自己愛這個男人,為了他可以什麼都不顧。而男人做低伏小,裡裡外外事事讓著自己。也是一種愛的表現,是一種夫妻情趣。可直到那一天自己才發現,真的不是這麼回事。愛情,其實很脆弱。特別是自己跟賀毅喬那種的開始。才漸漸懂得,男人。隨便什麼樣的男人,哪怕再落魄,都是要面子的。有時候不顧,只是因為當時不允許。但只要一有條件,以前不顧丟失的,也要翻出來算算舊賬。哪怕嘴裡不說,也要存在心上。
面子這東西,對男人太重要了。哪怕夫妻之間口角,讓婆婆和大伯子來評理,在男人看來。已經是算管不住老婆,是沒有面子的事情了。更別說,像他們這樣的,不管是老太太也好大伯子也好,都肯定會向著自己這一邊。賀毅喬會被數落。被壓著服軟,面子上就更過不去了。到後來。雖然這件事看是解決了,可在心裡卻留了影子。滴滴答答的,這類事越積越多,再好的感情,也要賠光了。更別說,自己跟賀毅喬,還有別的事情呢。
李淑樺忍了下來,不過,連著兩天沒有去賀宅。這天,她照舊沒有去,歪在臥室發著呆。可自家的門鈴響了,不一會兒,阿姨領進來一個人,看見她,李淑樺悄悄鬆了口氣。這些年的心血,真沒有白花。
賀錦年走到跟前,叫了聲人,就用手探了探李淑樺的額頭,「好像沒有熱度,嬸嬸這兩天怎麼了,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李淑樺拍了拍錦年的手,「我身體沒有什麼,只不過心裡有點不舒服,就有點懶懶的。對了,這兩天,顧阿姨有沒有多燒點清火的,這天容易上火心焦。」雖說人沒有過去,但李淑樺還是很仔細的關照那邊的阿姨的。
錦年一一回答了嬸嬸的問話,才笑著說:「我是不放心嬸嬸,現在倒教嬸嬸操心我來了。好了,我那兒能有什麼大事?倒是嬸嬸你,心裡怎麼個不舒服法?」
李淑樺心裡早就想好了話,只是一抬頭看著錦年的笑臉和那說話那腔調,又想起錦年這段時間的行事,臨到嘴邊的話,忽然改了說法,不再彎彎繞繞,而是決定實話實說,把前前後後的事情一說,眼眶發紅,「你說說,你二叔多麼不講理!人家那是嫁女兒,一個女兒養了這麼大,就要到我們家來了。現代社會又不像老法子,我們還要送上許許多多的聘禮,也無非是到人家那兒,好好的端出態度表明心意,讓人家女方放心把女兒嫁過來。可你二叔說的那是什麼話?而且這些話我還只能憋著,連錦秀那兒我都不敢說,這以後都是要鬧矛盾的!我也不能去跟你奶奶和你爸爸去說。你是知道的,你二叔最講面子,這抬出你爸他們讓他低頭了,不要到了人家那裡臉拉得老長,那到底是結親還是結仇啊?」
「不會的,二叔在外頭一向是明理的,怎麼會做這種腔調?不過是心裡存了點氣而已。只是,這些總要想辦法解決,不然以後萬一疙疙瘩瘩的,就不好了。」錦年說著,看著嬸嬸期盼的樣子,動了動腦筋,才說,「李捷姐姐回國也有幾天了,我看不如這樣,小輩總要先向長輩問候的,就讓她先來海城拜會一下二叔。二叔其實也就氣她當初出去,若果李捷姐姐先來拜訪他了,也是個態度,二叔就算再氣也不能總揪著不放,這樣也算是兩下都退了一步了。嗯,李捷姐才從那種地方回來,她家裡肯定是捨不得就放人的,不如讓大哥親自去接人過來,這樣也給足那邊的面子。這不就好了?等李捷姐姐住了一段,跟著二叔嬸嬸大哥再上去談細節,也耽誤不了多少時間吧?」
「這真是個好辦法,還是錦年貼心,你看錦秀這孩子,整天不著家,唉,也不能跟她商量什麼事情。」
「嬸嬸,這話可不能這樣說,你可冤枉她了,錦秀聽到要傷心了。這兩天你胃口不好,錦秀問你又問不出什麼來,急得在我面前跳腳,我也擔心你,所以今天特意過來看你的。」錦年忙解釋道。
「我也知道錦秀心疼我,只是她這個脾氣性子,真擔心啊。唉,錦年,你說關山月這人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