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年看了看那個志得意滿的身影,沒有接茬,只是問道:「你跟嘉華在談項目?」
「沒有啊。怎麼說?」
「那你們家呢?或者是跟何家有什麼接觸?」
「都是一個圈子的,怎麼可能沒有接觸?不過,要說大的吧,倒是有件未定的。老爺子那裡有個吳市新城的規劃案,雖說那邊還要走下招標流程,嗯,這些電話裡也不方便說。我跟老爺子提過,想接過那案子,後期實施與賀氏合作。大哥也有意思接手,不過他選的是嘉華。這事,老爺子還沒有表態。怎麼了?」
錦年心頭一跳。那時候,自己出了事情,報紙上鋪天蓋地的負面消息,就是甄家也受了牽連。甄柏一直沒有來看過自己,自己得不到他一點消息,然後,就算哥哥怕自己傷心不讓自己接觸那些新聞,可自己如同自虐般的看、聽,想知道甄柏的消息。後來自己雖然被送出了國,還是知道甄柏高調與何家攜手的消息。再後來……
打住,不想了,後來,自己對自己說過,再也不想那件事了。
吸了口氣,努力平靜著聲音,「嗯,就是忽然感興趣了,想做女強人了,不可以?」
「哈哈哈哈,可以可以,以後,我這兒就由您甄太太來掌舵。」
錦年勾了勾嘴角,她自己看不見,這個笑容,相當的敷衍,「正經點。這事你大哥是跟何家康談的吧?」
「怎麼可能?當然是跟何家晟談的。何三可不關心這個。」甄柏有一些驚訝,「到底怎麼回事?」
「沒啥,就是看到何家康與薛助理相談甚歡,有點兒好奇而以。」錦年也不隱瞞,坦然地說了。
「就這樣啊,或許他們有什麼私交。說起來,薛依婷好像對這個何家康的評價不錯,說他並不像表面上那麼只關心吃喝玩樂,還建議我該和何家康結交一下。哦,就是那天金越軒以後說的。我倒是看不出,他怎麼有內涵了,就是那個第二天,他又上了娛樂版。」
錦年靜靜的聽著,心裡卻一點兒也不平靜,事情好像越來越多了,真的只是自己一朝被蛇咬的後遺症?
「我也不跟你扯這些了,不過,對於我的答疑,年年還滿意?」
「呵,」短促的笑了一聲,錦年忽然冒出一絲惡意,「你怎麼不認為,我這是在打小報告?」
「哈哈!你怎麼會那麼想?你不是說那樣很沒品嗎?我倒是巴不得你經常打打小報告呢,老婆關心老公,生怕老公上當,那是天經地義的!」
上一世,她什麼也沒做,卻是「小氣」、「歹毒」的,會跟蹤,會陷害……現在,她留著那個薛依婷有用,雖然沒有大肆的報復,但每次遇見那個薛依婷,都是挺刻薄的,也處處針對,沒想到卻這樣。真是太滑稽了!
再也不想多說,「掛了,自己當心些。」
又是幾聲低笑從電話那頭傳了過來,聽得出,甄柏的心情真的很愉快。按下結束鍵,錦年猛地轉身,卻被嚇了一大跳。一張笑臉就離錦年那麼近,都快貼到她臉上了。條件反射的後退了一步,腳下卻是一空。
剛才因為要打這個電話,錦年避開了同事,轉到這邊綠化帶旁邊的台階上,沒有什麼人,說話也方便。
錦年抬手就要抓住些什麼,等反應過來,卻是抓住了眼前這個人的頭髮,而這人疼得齜牙咧嘴,雙手卻還是牢牢地扶住了錦年。
錦年被這樣一嚇,心裡更是有氣了,沒有放開手,反而使勁地用力一揪。
「嗨嗨,賀四小姐,那是鄙人在下區區我的頭髮,不是雜草,還請你輕舒玉手,嘖嘖,疼啊。」何家康誇張的叫道。
錦年更是狠狠再用了下力,才鬆開手,自己站好了,只是覺得這樣還不夠,真恨不得抬腳再踢他一下,只是到底還是做不來這樣的動作。
何家康還在那邊哇哇叫屈,「我本是救美的英雄,美人卻要我變成和尚,唉,冤啊!」
錦年被氣笑了,當面這樣的倒打一耙,還真虧這人厚臉皮說的出口。不過,她也不是那種喜歡大小聲的,看了這人一眼,轉身就要走。
何家康看見了,忙叫道,「哎,我這是特地來解惑的。」
看來,電話被這人聽去了,只是,那又怎麼樣?錦年腳下不停,只恨不得離這人越遠越好。眼看就要轉彎了,身後,卻傳來一聲道歉,「對不起!」。這聲音,與剛剛那些油滑,判若兩人。
這一聲對不起,卻差點兒把錦年的眼淚勾了出來。明知道,何家康是為剛剛嚇倒自己道歉,可這聲對不起,跟那時無數聲的對不起重合在一起。但是,對不起,又有什麼用?有什麼用!
上一世,自己在國外,甄柏再也沒有出現過。最後兩年,何家康倒是找來過幾次。那時,自己第一次見到這人,明知道應該感謝他救自己於那堆人當中,但卻控制不住自己,抄起身邊的茶杯、電話、甚至於沙發靠墊等等一切可以拿得起的小東西扔過去,差點兒砸傷了他。後來這人一次次的找上門來。每次,也沒多說什麼,就是「對不起」。
對不起?
對不起什麼?
什麼都可以對不起嗎?
當年……當年!
自從回來,錦年只有第一天見到父親時,才那麼失態。可現在,這一句對不起,卻讓錦年的心,那麼痛!心痛,壓抑著眼淚,喉嚨口也痛了,就連小腹,也隱隱作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