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郯的院子有一間主屋,東西兩邊各有側室。他以前沒有姬妾,也不要婢子,側室裡都被雜物佔據。
我對側室的熟悉是從魏郯告訴我埋了金子開始的,不過那是東室。每隔一段時間,我就會揣著賊心去瞄瞄,看看那埋金的角落可安好,雖然摸不到,看看想想也能解饞。後來,我又從東室的箱子裡發現了徐後的舊物,不過那事在我心裡已經是爛帳,不提也罷。
任姬的住所是西室,雜物沒有東室多,好收拾。
當天夜裡,我回到院子,就看到家人們進進出出,把雜物清理出來,把床榻案幾搬進去。那窗欞上新糊了絹,透著室中澄澄的光照,亮得讓我感到刺目。
我逕自回到房中,關起門。可是隔著牆,我還能隱隱聽到案榻箱櫃移動的聲音。
這事總會遇到的。我在心裡安慰著自己,轉頭,遇到阿元複雜的目光。
我平靜地讓她去打水來,說我要洗漱更衣。阿元應下,走出門去。
今夜只算是安置,明日新人才會來正式拜見。
眼不見為淨。我默念著,洗過臉換上寢衣,坐到鏡前。滴漏上的時辰已經不早,魏郯還沒有回來。
魏傕那般興高采烈,魏郯亦是個孝子,應當不會拂了父母的臉面。他……今夜不回來了?
怨什麼,你不該怨。鏡中那人看著我,似乎在說,魏郯拒絕過了,魏傕就來問你,是你答應的。
老狐狸算得當真好好。我如今真成了賢惠的少夫人,胸懷寬容。現在府裡人人都在盯著此事,我甚至不能派人去問魏郯今夜歇宿何處,讓人在後面說,喲,你看,少夫人那般心不甘情不願呢。
「夫人。」阿元走過來,有點猶豫,「時辰不早了,大公子還未回來,夫人看……」
「我歇息了。」我從鏡前起身。
燈滅了,室中一片黑暗。我躺在榻上閉著眼睛,卻翻來覆去睡不著。
我第一次覺得這臥榻是如此寬大,自己一個人躺在上面,空落落的。
心裡的感覺難以言喻。我想起母親,還有從前的那些長輩的婦人,丈夫頭一回納妾的時候,她們是否也像我一樣,把自己關在屋子裡,想去門口看一眼夫君究竟何往,卻邁不動步子……
「卡」一聲傳入耳朵,似乎是門被推開了。我愣了愣,睜開眼睛。
黑暗裡,腳步聲越來越近,輕輕的,像是怕驚擾到什麼。未幾,窗台的淡光中映出了魏郯的輪廓。
我有些不敢相信,手臂一支,半坐起來。
「還未睡?」魏郯有些詫異,片刻,燈光點亮。
眼睛對突如其來的光明有些不適,我卻望著他,一動不動。
「怎麼了?」魏郯發現我盯著他,問道。
我望著那眉眼,只覺那每道線條都如此深刻。我忽而記起在范悅府中的那夜,自己也以為魏郯不會回來了,可他還是出現在了我的面前,就像現在一樣。
鼻子發澀,像有小蟲在裡面爬著。有一股衝動在心底翻滾,我不語,上前用力環住他的腰,把頭埋在那胸膛裡。
「我以為……你不回來了。」我的喉嚨卡卡的,聲音像被擠壓著一樣。
魏郯似乎有片刻的不知所措,下一瞬,他的雙臂擁過來,手撫上我的後腦。
他輕歎一聲,無奈地低聲笑笑,「胡思亂想什麼?」
我沒有回答,像抓住黑暗中唯一能照路的光源那樣,由著自己任性,不肯鬆手。
魏郯去洗漱回來,當重新躺下,他像一直以來那樣用手臂環著我。
二人誰也沒有說話,夜色中,我仍然睡不著,閉眼又睜眼。很微妙的,我能感覺到二人各懷心事,他也沒有睡著。
「夫君在想什麼?」猶豫了一會,我問。
「嗯?」魏郯果然醒著,片刻,答道,「夫人想知道?」
「嗯。」
魏郯的手指把玩著我的頭髮,慢悠悠道:「我在想,如今側室終於住進來一位,是滅燈好呢還是捧黃絹好?」
我啞然,又氣又窘。他明知我想聽他說什麼,卻還這樣滿口不正經。
魏郯卻笑起來,低低的聲音漸漸放大,雙肩抽動。
黑暗中,我聽著那厚實的聲音在胸膛裡震響,莫名地,也像被感染了一樣,無奈地笑了起來。
好一會,二人的笑聲才各自收下,寂靜重新填滿四周。
停頓片刻,魏郯忽然抱住我,壓了上來。
我也不示弱,仰頭回應那灼熱的氣息,手探入他的衣底,在那結實的肌理上流連。
大腿上被硬硬地抵著,魏郯的氣息愈加粗重。他的身體弓起,扯去我的衣服。當那大手要將我的腿抬起,我捉住,一個翻身,將他壓在榻上。
黑暗中,他的雙目模糊,我卻能感到其中漲滿欲迸的灼熱。
「我來。」我呵著氣,不容抗拒。
魏郯沒有反對,他的氣息起伏,賁張有力。我坐在他的胯上,一手撐著他的肩膀,一手沿著他胸膛慢慢往下,如同盲人,用手掌感受那誘人的身體。
「阿瑾……」魏郯的喘息裡壓抑著未知的興奮,手渴求地摩挲我的腰腹和胸前的高聳,粗糙的指腹挑逗著敏感。
酥麻引著□漲滿了我的身體和呼吸,我伸手探入下方,握住那鬥志昂揚的物事。我的臉上如同火燒,感受著它在手中更加壯大,輕撫片刻,引它進入。
不得不說,這個方式比我從前嘗試的任何一種都更加舒服。我慢慢地坐下,魏郯的手在我的肌膚上緊繃。當身體被填滿,我不由自主輕吟出聲,慢慢地把腰擺動起來。
魏郯是個很有耐心的情人,他的氣息粗重,卻不急躁,雙手扶著我的腰。我們對親密之事都不陌生,他知道我的歡愉之處,亦懂得配合。我雖第一次如此行事,卻嘗足駕馭的新鮮,始知何為食髓知味。
可這個姿勢很累人,沒多久,我就覺得有些酸了。魏郯卻一反溫順,翻身重新在上,抬起我的腿,挺身撞入。他氣力十足,深深埋入,每一下都讓我肌膚戰慄。我再也控制不住,呻吟求饒。
可正當我意亂情迷,他卻停下來。
「夫君……」我睜眼,如同飢餓之時被拿走了飯碗,心底空得發慌。
「喚我。」他的熱氣哄在我的脖頸上。
「夫君……」
魏郯卻似未聞,話語愈加粗啞:「喚我。」
「……」我喘息片刻,道,「阿郯……」
話才出口,撞擊突然再起。魏郯蜷起我的身體,一下比一下用力,一下比一下更深。我的手緊扯著被褥,只覺極樂席捲雲霄,任由最後的意識燃燒殆盡……
第二日清晨,我是被魏郯擾醒的。
這流氓捏住我的鼻子,我用嘴呼吸,又被他用手摀住。最後,我被憋醒過來。
睜眼,魏郯笑得開心,彎彎的眼睛裡面黑瞳閃光:「夫人氣勁當真不錯,若是男子,為夫定強徵入水軍。」
我蜷在被子裡,身上酸痛得要命。睡得正香被他吵醒,我瞇瞪了一會,首先想起來的卻是昨日晚膳時的事。
原本想回掐過去的手突然收住,我瞥一眼窗上灰濛濛的天色,清清乾澀的嗓子:「夫君怎起得這樣早?」
「今日我要離城。」魏郯捏捏我的下巴,掀開被子麻利地起身,「軍屯春耕,我要在附近各鄉走一遍。」
「春耕?」我愣了一下,明白過來。魏郯為了養兵兼籌措軍糧,令軍士屯田,這般時節,各地應該都下苗完畢了。
「夫君要去多久?」我看著他健壯的脊背披上單衣,問道。
「兩日。」魏郯道,說罷,回頭看著我笑笑,湊過來,「夫人獨臥兩夜,會想我麼?」說著,壓過來動手動腳。
得寸進尺。我臉熱,縮到被子裡躲他的爪子。
魏郯卻沒有打鬧過火,只跟我捉了會迷藏,笑著拉起被子替我蓋上。
「側室那邊,」他抱著我,停了停,像在尋著詞語,低聲道,「既然父親讓她進來,夫人就當多了個婢子。」
婢子?我心裡不以為然,婢子多了去了,阿元也是婢子,可不會住什麼側室。
不過,魏郯的態度我很滿意。
我從被子裡探出兩隻眼睛。
魏郯看著我,唇角微微翹著。
「妾知曉。」我笑笑,聲音溫柔。
魏郯走得太早,以至於張氏領著任姬來見禮的時候,正室、主母、侄婦們都在,獨獨缺了正主。
任姬身著規整的深衣,許是不敢張揚,顏色樣式皆是普通。不過她到底伎樂出身,我雖不待見,可自己也不得不承認,她卸去了艷妝,容色仍舊上品,步態舉止亦楚楚動人。
她向郭夫人下拜,儀禮規整。郭夫人看著她,笑意盈盈。
「你既已入門,便是府中婦人。凡事當聆聽尊長教誨,侍奉夫君,輔佐正室,勤勉無違逆。」她對任姬正色道。
任姬低頭,恭敬地答應。
「日後少夫人便是你主母,拜見去。」郭夫人慈祥地微笑。
任姬看向我,妙目盈盈。
「拜見少夫人。」她聲音柔婉。
我看著她在面前下跪,規整地叩首,微笑不語。
作者有話要說:本來想多些兩千字再更的,中午12點要統計字數,就先更了。今天還能趕得及一章的話,晚上八點更,要是八點沒有,明天再來~MUA各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