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物的名稱摻雜著押韻、語感、使用方便等因素,細想一下又覺得有些令人費解。例如東洋畫中稱為「花鳥」的一類畫,其中並非只有花和鳥,似乎也指山水畫和人物畫,包括無花的樹木、草、蔬菜、水果,還有獸、蟲、魚等。
將色彩鮮艷的花作為植物的代表,沒有什麼異議。但為何要將鳥視為動物的代表呢?
稍微學過繪畫的人就會明白其中的奧妙,實際上鳥的構圖很難,是難以畫好的飛禽。由於鳥會敏捷地飛走,人們不能像對靜止的植物、靜物或長時間靜止的動物那樣慢慢地寫生。將最為難畫的飛禽作為動物的代表,大概不只是合轍押韻的問題。花鳥和花蟲,或者花獸、花魚這些詞之間,在押韻上並沒有多大差異。
好奇心和憧憬是藝術活動的巨大原動力。不會飛的人類,特別是視自由想像為生命的藝術家,對自由飛翔的鳥類感到驚歎並抱有憧憬之心,這是不言而喻的。雖然速度很慢,但人卻既能游也會跑,可只憑借身體機能,人即使只飛行一秒鐘也難於上青天。歸根到底不能用花魚和花獸,而只能用「花鳥」作為動植物總代表的名稱。
最近,在我家狹窄的院子裡經常有麻雀光顧,我一邊望著那群麻雀一邊若有所思地問自己:為何叫花鳥?首先得出了上述答案。少年時代,我曾在課堂上心不在焉地想過:為什麼將物理學、化學、生物學,而且連數學、生理學、氣象學都納入理科呢?而與「理」字有關係的只有物理和生理呀!心理學和倫理、論理等含有「理」字的學科,為什麼沒有被納入理科呢?思考這類毫無意義的問題,並進行自問自答,要比課上無聊的內容更有趣一些,有時還會得到意外的收穫。
望著麻雀思考「花鳥」一詞時,我想起在米羅傑安·米羅,西班牙畫家。的作品中有很多鳥,即使在以「女」為題的雕刻中也只能看到鳥。在一瞬間我彷彿清楚地看到米羅的內心追求,這是人生幸運的時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