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籐蕪學姐——好帥哦!」
「籐蕪學姐——我愛你!」
「啊——籐蕪學姐——我好崇拜你!」
在一群崇拜者的讚美中,我以國家領導人接見平民的姿態——臉上掛著無懈可擊的笑容,手舉起45度,邊向眾人揮手邊走出學校。
這幾乎已經成了每天都要舉行的儀式,沒辦法,誰叫我那麼受歡迎呢!當然事實上我承認,這一切都是因為我頭頂這籐蕪家族影士的巨大光環而已。
我叫籐蕪櫻,是籐蕪家族第64代傳人,也就是一名影士。影士說起來大家可能有點陌生,簡單來說影士就是像影子一樣跟在主人身邊,保護這主人的安全,可是又不能影響主人生活的保護者。影士的歷史已經有上千年了,比較高級的影士跟隨在皇帝身邊,保護著皇帝的安全;一般的影士就跟在皇親國戚、達官顯貴的身邊,做保護他們的使者。而現今影士已經越來越少,幾乎就只剩下我們籐蕪家族了。
「物以稀為貴」,我在學校受歡迎的程度可想而知了。當然,這也引起了一部分人的好奇和不滿,不停地前來向我發出挑戰!
就在我以45度角仰著下巴,甩著一頭烏黑的直髮走出校園時,嗖——一個黑影閃電般地朝我筆直衝來!
配合著這陣撲面而來的殺氣,「打醬油的路人甲」閃亮登場了!
他就是我隔壁的鄰居家的大媽的哥哥的表姐家的兒子的朋友的同學,簡單地說,他就是我的同班同學吉吉柳。
他的淡金色髮絲像麥穗般在風裡猛烈晃動,濃密的劍眉倒立成「V」字,炯炯有神的琥珀色眼睛迸發著兩道攝人的光芒,渾身散發這騰騰殺氣!
「籐蕪櫻——我要向你挑戰!」在一聲中氣十足的吼聲中,吉吉柳握起了拳頭,辦出一幅非常標準的「天馬流星拳」的架勢!
還別說,這小子的耐心可真是有目共睹啊……
我揚起嘴角,浮現出神秘莫測的笑容:「為了你的生命安全,我拒絕接受你的第101次挑戰……」
「哇,好有愛哦!居然放棄這麼好的大展身手的機會!」
「這就是影士的胸襟啊!普通人是不會明白的!」
「我也要像籐蕪學姐學習,成為謙虛低調的人。」
周圍立即響起一片擁護和崇拜的叫聲。或許這就是「虛虛實實」的魅力吧,雖然我從來沒有在人前顯露過我的真是身手,奇怪的是越是這樣,同學們對我越是崇拜!
當然,如果我真的把我的真實身手顯露出來,估計我的人氣會瞬間一跌千丈。因為,我實在是「徒有虛名」啊。雖然我不大願意承認這一點,但卻是鐵錚錚的事實。
「謝謝大家。」我露出一個優雅灑脫的笑容,揮揮手,昂首闊步轉身離去。
然而,某人顯然不死心。
「別想逃……」吉吉柳憤怒地握起拳頭,再次衝了過來。
而我繼續剛才的動作,依舊大步往前走。
1、2、3……8、9、10。
「啊——」就在我默數到10時,背後傳來一聲慘叫,接著是一個導彈落地似的撞擊聲。
「哎!」我無奈地回過頭,看到吉吉柳掉進了一個大坑裡。這傢伙居然可以在同一個地方跌倒101次,我還能說什麼呢?
我走了過去,蹲在坑邊,望著灰頭土臉的吉吉柳,發出一聲長長的歎息:「你什麼是才能接受這個事實呢?我是永遠都不會接受你的挑戰的!因為,你實在是太笨啦!」
「籐蕪櫻,明明是你卑鄙,居然挖陷阱暗算我!」吉吉柳在下面揮舞著拳頭,氣得頭髮都根根倒立了起來。
「如果說第一次害你摔倒是我使詐的話,接下來的100次,就完全是你自己的原因了!」
「卑鄙無恥!下次我一定會打敗你,讓你跪地求饒!」
「這句話我都聽得耳朵起繭子了!」我伸出一根小指,掏了掏被吉吉柳渾厚有力的聲音震得發麻的耳朵。
「哼,下次我絕對不會再中你的奸計了!」吉吉柳在下面氣得暴跳如雷。
「這句話我也聽了100遍了。最後一次慎重地告訴你,我不想打架,我只想當一名普通高中生。」我從地上捏起一個小石子,朝吉吉柳的腦袋丟去,希望以此加深他的印象。
小石子咚的一聲正中目標,吉吉柳的腦門上瞬間鼓起了一個小紅包。
「籐蕪櫻——我再也不想見到你……」吉吉柳抱著腦袋,雙眼赤紅地瞪著我,把他豬頭大小的腦袋裡裝的所有髒話都複習了一遍。
「啊哈,真好!看來你終於開竅了!」我站了起來,從口袋裡摸出一串鞭炮和一盒火柴。
「籐蕪櫻——你要,要做什麼?」吉吉柳看到我的舉動,緊張得臉都綠了,剛才還在罵個不停的雙唇此時劇烈地顫抖著,話都說不清。
「嘿嘿,放鞭炮啊!慶祝以後再也沒有人來讓我心煩了。」我露出一口耀眼的白牙,嘴邊的笑容讓吉吉柳彷彿光著身子站在南極大冰山上似的抖個不停。欣賞著吉吉柳快要哭出來的表情,我擦亮一根火柴,然後點燃了鞭炮。
「拜拜!」我微笑著向吉吉柳揮了揮手,然後把鞭炮丟了下去,接著轉身邁著優雅的步子揚長而去。
辟里啪啦!辟里啪啦!辟里啪啦!辟里啪啦……
背後傳來一陣串清脆的爆破聲,熱鬧得好似過大年。伴隨著一連串清脆的爆破聲,一股股濃煙從坑裡冒出,裊裊地升向天空,其中還夾雜著一絲肥肉烤糊的焦味。
「籐蕪櫻——我恨你——」
吉吉柳慘絕人寰的叫聲劃破了蔚藍的天空,差點把方圓500米的小鳥都嚇出了心臟病。
終於擺脫吉吉柳後,我踏著歡快的腳步,朝學校附近的「紫籐咖啡館」走去。
從小到大,父親大人費盡心血想把我培養成一位出色的影士,可是我的志向卻不是當一位出色的影士,而只想當一個普通人!所以十多年來,我時刻都做著不屈不撓的鬥爭,耍賴,哭鬧,找各種機會逃避父親魔鬼式的訓練。但最近這一年多來,父親不在被我的哀求所動,變得越來越嚴厲了,我也不得不偶爾忍耐一下「非人的鍛煉」。
暗地裡,我卻更加堅定了目標,我絕對不要當任何人的影士,即使是籐蕪家以前守護的皇帝從墳墓裡爬出來,也休想打動我!為了早日脫離苦海,我已經在咖啡館打工半年,等存夠前我就要搬出那個「君主制度」的家庭,過上我夢寐以求的普通高中生的生活!
我在想東想西時,我不知不覺已經走到了「紫籐咖啡館」的門口。
我推開玻璃門走了進去,門口掛著的紫色小風鈴發出「叮噹叮噹」清脆悅耳的響聲。
「小櫻,你來拉!」剛走進店裡,老闆娘花紫籐就笑瞇瞇地朝我打招呼。
「嗯,紫籐姐下午好!」我朝老闆娘打完招呼後,走進更衣室換上點綴著紫色花邊的工作服。
換好衣服,剛走出更衣間,我就聽到一個個壓抑的尖叫聲。
「哇,他又來了!真的好帥啊,好像漫畫裡走出來的王子哦!」
「你看你看,他看的書都是英文原版書,好有才華啊!」
「哇哇哇——你看他喝咖啡的動作多優雅啊,好像受過良好利益教育的貴族哦!」
店裡的女服務生勸都簇擁在窗口,偷偷地瞄著花園裡坐在紫籐花架下的少年,兩眼冒著桃心,嘴角邊流著口水,犯著春季大多人會犯的「花癡病」。
難道是「藍山王子」?看到店員們誇張的陣容,我的心猛地一跳!
我拿著托盤擋著臉。跨著螃蟹步伐,慢慢移動到窗口,偷偷瞄著花園中央坐在紫籐花架下的少年。
少年端坐在籐椅中,腿上放著一本硬皮書,邊喝著咖啡邊目不轉睛地看著小說。他淡茶色的碎發被陽光鍍著一層淡金色的光圈,像天使的光環那樣美好。
果然是「藍山王子」······
我抱著托盤,一顆紅心從胸膛裡跳了出來,慢悠悠地飄向「藍山王子」。之所以叫他「藍山王子」,是因為除了下雨天,他每天下午都會來這裡點一杯藍山咖啡,然後坐在花園裡的紫籐花架下看書。
我堅持在紫籐咖啡館打工的裡一個原因,就是為了每天能夠看到「藍山王子」,雖然到現在我還不知道他的名字。我和他說過的話不到10句,而且每次說的內容不外乎是「先生,請問您需要什麼?」、「先生,要不要給您續杯?」這兩句,但是只要能夠遠遠地看著他,我也已經感覺很幸福了!
這可能就是所謂的少女情懷總是詩吧!哦呵呵······
就在我抱著托盤一個人狂笑不已時,我聽到老闆娘喊我的聲音——
「小櫻,給那邊那位客人續一杯藍山咖啡。」
「是······是是是······那邊的客人要嗎?」我指著紫籐花架下的「藍山王子」,激動地舌頭打結,話都說不清楚。
「是啊,快點。」老闆娘揮著手,不耐煩地催促道
「好好好,我馬上去。」我一個箭步衝上前,搶過老闆娘手裡的咖啡——好似有人要跟我搶似的,然後整理整理儀容,端著咖啡笑瞇瞇地走進花園。
「哇哇哇——小櫻走過去了,太狡猾了!」
「居然被她捷足先登了!」
「她一定早有預謀!」
背後傳來一個個咬牙切齒的嫉妒聲,還有一道道銳利的殺人的「X光線」。
呵呵······什麼預謀啊,是你們躲在窗口看得太入迷,忘記了工作好不好!
我受不了地扯了扯嘴角,然後繼續邁著淑女步伐——一百三扭(差點把咖啡撒出來),朝「藍山王子」走去。
正沉浸在小說世界的少年似乎並沒有感覺到我的靠近(真是浪費了我的淑女步伐了!),依舊低著頭,目不轉睛地盯著手中的書。
認真的男人果然是最迷人的!
陽光穿透紫籐花架,星星點點地灑落在他的都發上和肩膀上。他的皮膚就像陶瓷般白皙光滑,在陽光下接近透明。
常常的睫毛就想兩把小扇子,覆蓋在眼瞼上,隨著他眨眼的動作撲閃撲閃的。
挺直的鼻樑就像雕刻出來似的完美,襯托得他的無關更加立體精緻。
薄厚適中的嘴唇專注的輕抿著,想櫻花一樣粉嫩嬌艷,讓人有一親芳澤的衝動。
「先生,你續的藍山咖啡。」我用溫柔的、動聽的好似鳥兒歌聲的聲音,輕輕地對「藍山王子」說,然後把托盤上的咖啡放在他面前。
他聽到我的聲音,抬起頭。剎時,一雙清澈得好似潺潺溪流的眼睛落入了我的眼簾,那一刻我的心臟彷彿被一隻手一下子攥住似的,有一種窒息的感覺。
他的瞳孔是那麼的清澈,又是那麼的幽深,彷彿羅曼了星辰似的姍姍發光。
「謝謝。」他輕啟櫻花般粉色的嘴唇,微笑著對我說。
他的聲音就像是精靈的歌聲,那麼澄淨優美,沒有意思雜質,我想他絕對是受著神的眷顧。
他的微笑就像是春風拂面,讓人心曠神怡,又像是春雨般滋潤著人的心靈,讓人不由自主地感到舒服。
怦!
我聽到心動的聲音,「藍山王子」沒理動人的笑臉周圍彷彿開滿了一朵朵粉紅色的玫瑰花。
「不客氣,呵呵。」我用對著鏡子練習了不下1000遍修煉出來的完美笑容,對他報以一笑。然後用慢鏡頭般遲緩的動作,拿起他買年前的空杯子,放進托盤裡。
看到他低下頭,繼續埋頭在小說中,我才依依不捨地望了他一眼,端著空杯子離開。
太幸運了,這是我這個星期第一次給他送咖啡!
我忽視掉周圍殺傷力翻倍的「X光線」,端著托盤,心滿意足地走出花園。
就在那一刻,我還不知道我簡單而又幸福的生活已經到盡頭了,依舊沉浸在每天只要見到「藍山王子」一面就滿足的小小幸福中。
傍晚5點,紫籐咖啡館打烊後,我換回了學校的制服,然後和老闆娘以及其他店員道別後回家。
剛跨進籐蕪大院的大門,我就感覺到一股犀利的殺氣襲來!
嘩嘩嘩!我本能地往下一蹲,眼睜睜看著三道犀利的螢光從我頭頂上方擦過,最後齊刷刷地扎進了我身後的朱漆大門上!
「唉,小櫻,你的進步實在太緩慢了,這樣下去怎麼行?」老媽像個跳水健將,在半空翻了個華麗的跟頭,然後輕盈地落到地上,黑色的波浪長髮落回肩膀兩邊,她理了理稍微凌亂的長髮,表情擔憂的朝我走過來,「你怎麼一點兒都沒繼承到籐蕪家族優秀的基因啊!」
「老媽,你不要在對我怕抱有幻想了,你知道我不喜歡打打殺殺的,我只想當一名普通的高中生。」我嘟著嘴,不滿地嘟噥著。
「這些話不要被你父親聽到,否則他又要大發雷霆了。」老媽繃著臉,嚴肅警告。
「哦。」我鼓著腮幫子,不悅的應道。每次被父親籐蕪介逮住,強迫參加訓練的時候,我都會鬱悶得把他和古代專制的君主聯想到一起。可是這都什麼年代了,人的意志和信仰怎麼還可以這樣任由別人扭曲呢!嗚嗚······
「好了,你父親正在大唐等你了,快進去吧。」老媽捏了捏我的苦瓜臉,然後拉著我朝大堂走去。
「有什麼事嗎?」我不安地扭過頭,望著一臉陰沉的老媽,感覺到似乎有什麼事要發生了。
「你進去就知道了。」老媽沒有多解釋什麼,拉著我朝大唐徑直走去。
走進大唐,我看到父親正坐在太師椅上。他像一尊大佛似得的一動不動,讓人敬畏,臉上兩條粗粗的劍眉英氣逼人,深邃的眼睛炯炯有神。
「父親大人。」我畢恭畢敬地走到他面前,拱手行了個禮。老媽在旁邊的椅子上坐下,神色擔憂地望著我們。
「小櫻啊,為父今天叫你來,是有事情要向你交代。」父親炯炯有神的雙眼望著我,表情嚴肅。
「是,父親大人請交代。」我拱了拱手,畢恭畢敬地回答。
父親拿起茶杯,抿了一口茶,才不緊不慢地開口:「你知道聚北家族嗎?」
「聚北家族?就是全國最有權勢,而且超級有錢的家族聚北家?」說道聚北家可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聚北這個姓氏簡直就是如雷貫耳。在彩虹市,大家可以不知道市長是誰、樓價是多少,可是絕對不可以不知道聚北家!彩虹市有一半的公司和商場都是屬於聚北家族的,除了這些,全國乃至全世界都遍佈著聚北家族的企業,他們家族掌握著很多重要經濟命脈,可以說是富可敵國!
「是的。」父親點了點頭,放下茶杯,「這也只是聚北家族的白哦面,其實,聚北家族是皇族的後裔。」
「皇族後裔?難道說······具備家族的人以前是當皇帝的!」我難以置信地睜大眼睛。
「嗯。」父親高深莫測地點了下頭,繼續說,「還有你不知道的,我們影士家族每屆都會選出一名最優秀的影士為聚北家族小名,以前選出的影士是歷代皇族繼承人身邊的影士,現在則是聚北家族繼承人身邊的影士。所以能成為聚北家族的影士,是影士的最大驕傲!上一代保護聚北家族的影士就是你的姑姑籐蕪紫。」
「原來我們家族和皇族有著這麼牽扯不清的關係啊。」我長大了嘴巴,突然覺得籐蕪家族好偉大啊!
「什麼牽扯不清!」父親被我不尊敬的形容詞給惹怒了,氣得張紅了臉。
「不不······我是說密切的關係,嘿嘿······」我立刻笑著解釋道。
父親抿了抿嘴,表情緩和了許多,他清了清喉嚨繼續說:「正是這樣。而你——我們籐蕪家唯一的血脈,生下來就要注定肩負著聚北家族未來繼承人的保護重任。可是這些年來,你一直抗拒接受我的訓練,我也見見失去了培育你的信心,但是······」說道這裡父親露出感恩戴德的神色,眼底依稀有水霧湧現,「聚北家族卻沒有因此嫌棄你!一年前,我就收到了他們發出的邀請,雖然這一年來的訓練效果微乎其微,但既然他們有需要,身為籐蕪家的人就義不容辭!你很快就要去聚北家族未來繼承人身邊肩負起重任了!」
「什麼?」我長大了嘴巴,頓時傻了眼。我竟然要去聚北家族未來繼承人的身邊了嗎?這開的是哪國的玩笑?
「嗯,明天開始你就要去聚北家,去行是你聚北家族繼承人的影士的使命!」
「不······不是吧?」我的兩條眉毛頓時耷拉下來。我才不要當什麼影士,我要做一名普通的高中生!
「這是作為籐蕪家的人的使命,也是你唯一的生存價值,你不能違背!」父親繃著臉,炯炯有神的眼睛嚴厲的盯著我,讓我嘴邊說不出話來。
「可是······」我不情不願地嘟著嘴巴,真是有苦說不出。
「看樣子你又在想著今晚找機會脫身,還好我早有準備,為了以防萬一,我決定現在就帶你過去。」父親不理會我有苦難言的表情,面無表情地說。
「可是······父親大人!」
我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聽見父親對母親說:「挽如,小櫻的行李收拾好了嗎?」
「收拾好了,老公。」母親站了起來,朝父親點了點頭。
「那你就去拿過來。」父親佔了起來,背著手,嚴肅的說。
母親看了我一眼,暗暗地歎了一口氣:「是。」
不一會兒,母親就拿著一個小皮箱和一個背包走了出來。
「老媽······」我走到母親身邊,用力地朝他眨眼,猛拋「SOS」的眼神。可是老媽只是無奈地吵我搖了搖頭,我的心就像是掉入了冰冷的湖中,一下子都涼了。
懷著悲涼的心情,我拿著行李跟著父親走出了大院,剛走出大院,我就看到院門口已經停了一輛黑色的商務車。
司機看到我們出來,立刻下車接過我手中的行李,把它們放進後備箱,然後打開後車座的門,恭恭敬敬地站在一邊,等待著我們上車。
我懷著上刑場一樣忐忑不安的心情,極度不情願地坐上了車
車子行駛了半個多小時,最後在一座龐大到誇張的最大宅前停下。
面前的建築看上去歷史悠久,可是維護和修繕得非常好,就算屹立在繁華的彩虹市中心依舊卓爾不群。
司機從駕駛座上下來,幫我們打開後座的門後,恭恭敬敬地站在一旁。而門口早就已經有一位家僕等候著,看到我們下車立刻迎了上來。
他幫我拿著行李,然後領著我和父親走進了大宅裡。在穿過了幾個精緻的院落和三重大門後,我們終於來到了主屋。
家僕帶著我們走進了大廳,然後畢恭畢敬地對我們行了個禮,說:「請兩位在此等候一下,我馬上去請老爺出來。」說完後他轉身離開。
我和父親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立刻有僕人端來茶擺在我們面前。父親拿起茶杯,表情高深莫測地抿著茶。
就在這時,一位穿著黑色唐裝的中年男子帶著一名少年穿過院落,走了過來。
「快點站起來。」看到那兩個人走過來,父親立刻把我從椅子上拉了起來。看到父親畢恭畢敬的站著,我也立刻停止了胸膛垂下頭。
「聚北先生、聚北少爺。」父親向走進大堂的兩個人畢恭畢敬地行了個禮,我也立刻朝那兩個人鞠躬。
這兩個人就是聚北家族的人啊······我偷瞄著那位穿唐裝的中年男子和那名少年。
那位中年男子大約四十多歲,濃黑的眉毛,犀利的眼睛,身上穿著印著暗花的黑色唐裝。整個人看上去氣宇軒昂,高貴逼人,就像這歷史悠久的大寨一樣卓爾不群。
而他身邊的那位少年也毫不遜色。光影勾勒著少年的黑色頭髮,稍長的幾處劉海蓋住了他的眉。在那飛揚如鬢的劍眉下,是一雙深邃迷人的眼睛。眼角細細長長的,微微上揚,給他俊美的外表平添了幾分魅惑。
兩片淡粉色的薄唇似笑非笑,勾勒出完美的唇形。
少年身上穿著一條剪裁講究、質地精良的白色休閒西裝。而休閒西裝裡面搭配的薰衣草色真絲襯衫,更是含蓄地展現著他的優雅氣度。
這種撲面而來的貴氣,猶如承襲了千秋萬代的貴族之血,令他的儀容有著天神一般的氣質,讓人不得不聽從,讓人無法不信任。
哇哇哇——這是我除了「藍山王子」外,看到的第二個如此完美如此有氣質的男生!我真是太幸運了,老天真是太眷顧我了!
「雪,快來見籐蕪介伯伯,他們就是世世代代保護著聚北家的影士。」穿著唐裝的中年男子伸出手指了指父親,對一旁的少年說道。
原來他叫雪啊,和他好相稱啊!看他的皮膚真的白如雪,還有他的氣質真的跟雪一樣一塵不染。
「嗯?」聚北雪挑了挑眉,眼裡帶著冷漠的笑意。
咦!他說「嗯」?什麼意思?他居然說「嗯」!他居然如此漠視父親大人——我還是第一次看到有人居然對父親大人如此不敬和蔑視!
「呵呵······」父親尷尬的笑了笑,如關公般嚴肅黝黑的臉上並沒有表露什麼,「這是小女,名叫籐蕪櫻。快叫老爺!」父親把我推到前面,在我耳邊小聲叮囑著。
「老爺。」我緊張的低著頭,小心翼翼的瞄著穿著唐裝的中年男子。這都21世紀了,這稱呼還沒過時啊?還是說彩虹市跟世界脫軌了?
「呵呵,我叫聚北爵,你以後就叫我爵叔叔把。」他親切的笑了笑,笑容非常溫柔,讓人感覺一下子和他貼近許多。
「是爵叔叔。」看到他溫柔親切的笑容,我一下子不緊張了
「這是我侄子聚北雪。我想你也已經聽你父親說過了,以後你就是雪的影士,負責保護他的工作。」聚北爵指了指身邊的聚北雪說,「聚北的繼承人18歲時就要繼承家業。上一代的繼承人是聚北景,也就是雪的父親。保護她的影士是籐蕪紫,也就是你姑姑。可是雪的父母因為車禍很早就過世了,而雪當時還小,所以就由我代為管理,等雪年滿18歲我就會把家族企業全權交給他。而雪已經17歲了,明年就要繼承家族企業,所以作為他的影士——小櫻,你以後就要待在雪的身邊,貼身保護他。」
啊?我要保護的就是他嗎?我忍不住再次望向那個絕美的少年。
「她真的是籐蕪家的人?」聚北雪挑著眉,用打量著陰溝裡的老鼠般輕蔑不屑的眼神,毫不客氣的上下來回打量我,最後嘖嘖的搖著頭,「胳膊和腿細的就跟蚊子腿似得,一看就弱不禁風的樣子;而且就算沒有能力也就算了,長得也那麼礙眼,一張臉就跟啤酒瓶似得又長又死板,身材也跟沒吃抱似的發育不良,從頭到腳跟根筷子一樣又直又細,要是不看她的臉,我根本連前後都分不出來。這樣的人跟在我身邊不僅影響視覺感受,而且還影響我的食慾······」
聚北雪指著我,辟里啪啦把我批的一文不值
啊——呼——啊——呼——
我用力的吸氣、吐氣,拚命壓抑著體內快要爆發的熊熊怒火。這個臭小子,真是太工分了,要不是我父親在旁邊,我早就衝上去把他走個稀巴爛了!
虧他長的那麼漂亮,嘴巴居然那麼惡毒,性格居然那麼惡劣!
這還是第一次有男人說我籐蕪櫻長的醜的——是可忍,孰不可忍!
父親暗暗的擦了擦汗,乾笑著說:「小櫻的功夫可能是差了點,但是她絕對中心,我保證她一定是一位可靠的影士。」父親朝聚北爵看了一眼,眼神很無奈。看情形,那個邀請函應該是他發給父親的,而不是聚北雪。
「雪,這是規矩,作為繼承人,已有義務接受籐蕪家族的保護。」隨和的爵叔叔連忙出來打圓場。
「我不要。」聚北雪絲毫沒有考慮,直截了當地拒絕,「我才不要別人的保護。什麼影士,根本和跟屁蟲、牛皮糖沒什麼區別。我才不要走到哪裡都有人跟在屁股後頭,不但偷窺我吃飯、洗澡、洗衣服,連我和狗狗貓貓說話都要不知羞恥的偷聽!我不要別人是不是的跟著我,我受不了別人偷窺我的隱私!」
聚北雪當著我們的面,毫不留情的狠狠嘲笑和奚落了我們一番。父親聽了他的話,臉色一陣紅一陣白。
他居然說我們影士是跟屁蟲牛皮糖!
他居然還說我會偷窺他洗澡、吃飯、換衣服,還說我會偷聽他和狗狗貓貓說話!
天哪!我要瘋了!我見過說話惡毒的,可我還是第一次見識到說話像他這麼惡毒的——居然比鶴頂紅和砒霜還要毒!
什麼皇族後裔,什麼聚北家族繼承人——根本就是個被寵壞的沒有大腦的大少爺!
他對於我們籐蕪家世世代代的效忠毫不領情就算了,居然還嫌我們又煩又黏人!
再忍下去我就會變成忍者神龜了!
我仰起倔強的頭顱,不甘示弱的瞪著聚北雪,指著他的鼻子說:「你以為我很想來當你的影士嗎?跟在你這樣眼睛長在頭頂、用鼻子看人、腦袋裡塞滿了稻草的草包身邊,簡直就是我的奇恥大辱!我告訴你——你不想被我保護,本姑娘求之不得!我今天就在這裡跟你說拜拜,從此以後我們再也不要再見面!」說完我就扭過頭,像只驕傲的大公雞似得雄赳赳氣昂昂的走出大堂。
「請等一下!」這時有一個好聽的聲音從背後叫住了我。
這聲音怎麼這麼熟悉······
我停下腳步,疑惑的回過頭,看到以為淡茶色頭髮的少年從偏門走了進來。
少年穿著一件淡粉色的毛衣,毛衣裡面是一件白色襯衫,搭配著一根細細長長的領帶。他渾身散發著一股濃濃的書卷氣,讓人的心靈不知不覺沉靜下來。
「藍山王子」!
我難以置信的睜大眼睛,一動不動的盯著面前穿著粉色毛衣的少年,生怕他像幻影一樣突然消失。
少年急急忙忙的穿過大唐,走到我面前:「對不起,我哥哥太無禮了,我在這裡替他向你道歉,希望你不要生氣。」
「藍山王子」居然跟我道歉了!
「啊······呃······不······呵呵」我抓這腦袋,尷尬的笑著,「我怎麼會生氣呢?呵呵······我完全沒有生氣······哦哈哈。」
不過,他剛才說什麼?「我哥哥」?這麼說難道聚北雪是他的哥哥!我被聚北雪氣得吃頓的大腦這時才反應過來。
「你······你剛才說······他是你哥哥?」我指了指聚北雪,又指了指他,兩個眼睛像雷達似得掃射著他們兩人。
「我還沒自我介紹,我是聚北雪堂弟。」「藍山王子」微微瞇起眼睛,臉上展開一個讓月亮都為之羞澀的美麗笑容。陽光細細碎碎的灑落在他淡茶色的頭髮上,使他整個人閃閃發光,耀眼的令人無法移開目光。
他居然是聚北雪的堂弟,那個惡劣男居然有這麼溫柔優雅的堂弟,真是老天沒長眼啊!
不過這個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終於知道了「藍山王子」的身份,也知道了他的名字——聚北朔,多麼好聽的名字啊!
「雪,你不要任性了。」就在我發呆時,聚北朔走到臭著一張臉的聚北雪身邊,勸慰起來,「籐蕪家是世世代代保護我們聚北家的忠良,我們聚北家能平安昌盛地繁衍到現在,籐蕪家功不可沒,你不能對他們這麼沒禮貌的。」
「哼!說到底不過就是個保鏢,有什麼了不起。」聚北雪擺著一張大便臉,不屑的哼哼。
可惡,居然敢看不起我們!我恨不得衝上去打歪他驕傲的鼻子。
聚北朔輕輕皺起如花般優美的眉,語重心長的對聚北雪說:「雪,你就不要難為籐蕪伯伯和小櫻了,你可是聚北家的繼承人,不能這麼孩子氣、如果你不接受她做你的影士,難道我們去另外選拔人來擔任這個職責嗎?」
「哼!」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當聽到聚北朔最後那句話時,聚北雪的神情有所動容,隨即扭開頭望向屋外的牡丹花,咄咄逼人的氣勢明顯比剛才削弱了許多。
看來他還蠻聽聚北朔的話嘛,真是一物降一物啊。
看到聚北雪不再反對,聚北朔轉過頭,向我和父親賠笑:「讓你們見笑了。雪一直都有點任性,希望你們不要把他前面說的話放在心上,他是無心的。」
「不,怎麼會呢。」父親受寵若驚的搖著手。
「也請小櫻務必要留下來,保護雪的安全。」聚北朔望著我,琥珀色瞳人裡的眼神是那麼真摯誠懇,讓人不忍心拒絕。
「一定,一定!」父親阿諛的點著頭。我還是第一次看到父親對別人如此奉承,真是不習慣。
「好拉,我才沒有那麼小氣,不像某個人。」我意有所指的瞥了聚北雪一眼。
「哼!」聚北雪聽到我的話,皮笑肉不笑的抽動了兩下嘴角。
這個傲慢的傢伙!要不是聚北朔請求我,我才不會留在這裡,忍受聚北雪這個白癡的自大狂呢!
「那小女就給你們添麻煩了。我就先告辭了。」父親朝聚北爵他們拱了拱手,然後對我囑咐,「你要乖乖聽話,好好保護雪少爺,以你的性命來保護他,知道嗎?」父親嚴肅地望著我,眼裡不容違背的目光。
「是,父親大人。」我被父親認真的眼神和表情給震撼了,信誓旦旦地回答。
「恩」父親點點頭,然後深深地望了我一眼,轉身離開。
帶我們進來的家僕立刻跟了上去,領著父親走出院落.
望著父親挺拔寬闊的背影,我心裡突然感覺酸酸澀澀的,眼睛也忍不住潮濕起來。
父親大人雖然平時父親對我嚴厲也很凶,可是我還是非常不捨得離開他,離開母親,還有我從小到大的生活的籐蕪家。
聚北朔似乎看出我的心情,走到我身邊,輕輕地拍了拍我的肩膀,安慰道:「你就把這裡當成自己家吧,有什麼事就對我說。還有,如果你想家了,我可以派人送你回去看望你父母的。」
我轉過頭,眼眶濕潤地望著聚北朔。他真是好溫柔好體貼哦,害的我更想哭了!
「哼,籐蕪家送個沒斷奶的娃娃過來幹什麼!看到父親走了,馬上就哭了,真沒出息!」站在一旁的聚北雪冷冷的奚落道。
「你說什麼,不要侮辱人我才沒哭呢!」我拉著袖子,用力抹掉眼角的眼淚,然後不甘示弱地瞪著聚北雪。
「哼!脾氣倒不小。」聚北雪走到我面前,低下頭俯視我,冷冷地警告:「留下來可以,不過覺得不可以干擾到我的生活,否則我會像丟垃圾一樣把你從聚北家丟出去!」
「你」我正要還擊,可是想到父親離開時的交代,只好咬牙忍住。
聚北雪滿意地望著我被氣得鐵青的臉,笑著直起身子走了,然後轉身離開,留給我一個高傲得不可一世的背影。
這個混蛋!老天怎麼會把這個妖孽六在世上為禍人間!
「呵呵」聚北朔輕笑了兩聲說,「你不要在意。雪就是這樣,嘴巴壞了點,其實他人並不壞。」
「他不壞,那烏鴉都是白的了!」我不屑地翻了個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