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泰感覺這樣下去他和陽順之間的誤會將越來越深,於是他趕緊追上陽順,又抓起了她的胳膊。
「放手,為什麼要抓我的胳膊,真是的!」
憤怒的陽順慌忙甩開基泰的手,大聲喊道。
「你聽我說嘛。」
「我不想再聽你說話。」
陽順冷若冰霜,想要轉身回家。
「你以為人那麼容易就會變嗎?你就不能相信我嗎?如果我告訴你我為什麼這樣做的話……」
基泰快要急死了。他真想把實情痛痛快快地告訴陽順,期待她的理解,可是萬一弄不好傳到俊泰他們的耳朵裡,那麼全部計劃都要泡湯了。基泰縱有千言萬語想要對陽順傾訴,現在也只能咽進肚子了。他只好簡潔明瞭地說道:
「你可以相信我,你就相信我吧。」
「太可笑了。你不分是非竟然到了偷公司產品出去賣的地步;你危險到可以拿著凶器去殺人的程度;為了貪圖一時安逸,你可以置自尊和正義於不顧。這樣的人,誰會相信?你為什麼把我做生意的車砸碎?你知道那車是怎麼來的嗎?我為什麼要買那輛車?你怎麼可以這樣對我?」
陽順轉過頭來,大聲向基泰發洩著心中的憤怒。
「是的,我怎麼會那樣呢?我怎麼會那麼做呢?你想想吧,我怎麼會親手把那輛車砸碎?」
基泰心裡無比鬱悶,激動地大聲吼叫。
「難道你有什麼冠冕堂皇的理由嗎?你說說吧,你有什麼理由,你為什麼要砸碎我的車?」
看著基泰厚顏無恥而且故作糊塗的模樣,陽順越來越氣憤了。
「好,我把一切都告訴你,陽順,你好好聽我說話。那是因為……」
陽順當然不瞭解基泰的真心,既憤怒又好笑。基泰急得不知道怎麼辦才好,他覺得自己應該告訴陽順所有的真相。然而就在這時,基泰隔著陽順的肩膀看見了俊泰的身影。俊泰正走下閣樓的樓梯,剛要走出大門,突然聽見基泰和陽順在吵架,於是趕緊躲到大門裡面。
「你為什麼說不出來?你有什麼理由砸碎我的三明治車?」
基泰發覺俊泰在偷聽他們的談話,更加不能說出真心話。然而陽順什麼也不知道,她憤怒地盯著基泰,不停地催促他。
「什麼理由不理由的?我們公司不是警告過你嗎?不許在公司門前做生意,你卻硬撐著不走,所以我才把車砸碎了。」
基泰放棄了告訴陽順真相的衝動,立刻就轉變了態度,並且為了讓躲在大門後面的俊泰聽到,他故意提高了嗓門,一字一頓。
「公司就那麼重要嗎?所以你就幹了那些事?」
陽順感到不可思議,本來還想理解基泰,現在就連這份心思也消失得無影無蹤了。她只覺得這樣度日的基泰好生可憐。
「是你給我飯吃,還是公司給我飯吃?」
基泰仍然繼續著他那高超的演技。
「真是不可救藥,可憐之至!」
陽順的眼神裡飽含著憎惡,惡狠狠地盯著基泰,猛地轉過身去。就在這時,俊泰走下樓梯,出現在他們面前。基泰假裝糊塗,故作震驚狀,繼續進行像模像樣的表演。
「哦,俊泰。」
俊泰下了樓梯,盯著陽順看了一會兒,但是陽順根本不把他放在眼裡。
「大哥你才回來?我在上面等了你一會兒,現在正要走呢。」
俊泰也裝糊塗,隱藏起心中的惡意,溫柔地對基泰說道。基泰裝出開心得忘乎所以的樣子。
「哦,是嗎?等半天了吧?現在先別走,到我房間裡坐會兒吧。你怎麼找到這裡來的?是英燦告訴你的吧?說是房間,其實也算不上是房間。又小又狼狽,你看完別罵我啊。」
基泰連忙抱住了俊泰的肩膀,兩個人走進閣樓。陽順憤怒地盯著他們的背影,不願意進大門,只好氣呼呼地來到胡同裡。
俊泰走進基泰的閣樓,輕蔑地張望室內。
「除了水什麼也沒有,房子小吧?」
基泰用紙杯接了一杯涼水,遞給俊泰,故意做出歉疚的表情。
「大哥,不行,什麼時候得換個住處了。」
俊泰看了看房間,然後大發慈悲。基泰表演得像一條溫順的狗。
「我一個人沒關係的,能睡覺就行了。」
「看來這段時間你過得很痛苦啊。看到你這個樣子,我心裡很不好受。」
聽俊泰說自己過得很痛苦,基泰立刻做出了多少顯得有些可憐的表情。
「俊泰你說在公司裡給我謀個職位,我不知道有多感謝你呢。」
基泰卑屈地笑了笑。
「你真的想在工廠裡工作,大哥?」
「是啊,只要能混口飯吃,在工廠裡工作也不錯啊。」
俊泰見基泰終於看清了自己,覺得很滿意。雖然這一切都是由自己一手造成,但是他實在難以相信,曾經住慣了金碧輝煌的豪宅的王子韓基泰,現在竟然住在這樣的閣樓裡。他四處張望,打量了一遍又一遍。
基泰送走了俊泰,望眼欲穿地等待陽順。他急得走來走去,不停地跺腳。可是直到夜深了,陽順還是沒有回來。
陽順坐在小商店門前的長椅上,陷入了沉思。現在,她甚至感覺每天看見基泰這個事實本身就已經讓她難受了。每天早晚都要見面,可是她實在不願意看見基泰那副嘴臉。看來,只有自己選擇離開基泰了。她下定決心,先把砸碎的貨車賣掉,再把基泰幫自己租房子的錢還給他,然後用剩下的錢找個合適的房子,立刻搬家。
第二天早晨,萬福和嚴智正往花盆裡種生菜,高興得咯咯直笑,陽順突然提出了搬家的建議。萬福和嚴智正在商量用生菜包五花肉吃的事,卻被陽順突如其來的決定嚇了一跳。
為了幫助陽順賣掉貨車,錫久在公園裡見到了她。
「真對不起,錫久哥。」
陽順覺得對不起錫久,幾乎不敢正視錫久的眼睛,強迫自己露出明朗的笑臉。
「不是的,你沒什麼對不起我的。」
明明陽順從基泰那裡受了傷害,卻還要覺得愧對自己,錫久的心裡對陽順充滿了疼愛,他真想將她擁入懷中。
「剛剛求錫久哥買這輛車才幾天,現在又要求你把它賣掉,我實在是太不知廉恥了。」
看著憂鬱的陽順,錫久也跟著憂鬱起來。他用手撫摩著被砸破的車篷支柱,看了看貨車,心裡突然湧上一陣悲憤,他把抓在手裡的柱子扔到了地上。
「基泰這個混蛋,真他媽的!」
「他是個毫無意義的東西,所以你不要生氣。他現在已經不可救藥了。他天生就是沒有出息的人。」
陽順淡淡地說道。錫久也就不好再發火了。
「陽順你應該比我更氣憤,可是我卻在這裡發火,真是對不起。」
「現在我根本不生氣。」
陽順好像已經死心塌地了,明快地笑了笑。
「不管用什麼方法,如果修一修再賣掉的話,多少還能拿到點兒錢。」
「那我們就來修修吧。」
陽順又使勁沖錫久笑了笑。但她也只是臉在笑著,眼睛卻是悲傷的。錫久感到心痛。
基泰乘坐俊泰的車去了皇后工廠。汽車停在工廠院子裡,工廠廠長馬上跑了出來,打開車門,身體彎下九十度,畢恭畢敬地向俊泰行禮。
「快請進,總部長。」
基泰遲疑著下了車,將信將疑地盯著廠長。
「聽到總部長這幾個字,是不是想起以前的事情了,大哥?」
俊泰悄悄地瞥了瞥基泰,暗中察言觀色。
「不是的,我都忘了。」
基泰稀里糊塗地回答,臉上露出謙卑的笑容。
「一切都正常吧,廠長?」
俊泰只是隨口問了一句,廠長卻像犯了大錯誤似的,連連搓手,卑躬屈膝地答道:
「是的,沒有任何異常,總部長。」
「你做廠長了?不久前好像還是科長呢……」
基泰驚訝地戲弄廠長。俊泰覺得基泰錯把自己當成了從前的總部長,正在戲弄手下的員工,於是他冷冷地打斷了基泰的話。
「基泰大哥,從今往後他就是你的上司了,趕快問好吧。」
「俊泰呀!」
基泰原以為自己總不至於在這人手下做事,現在聽俊泰這樣說,他目瞪口呆地望著俊泰。然而俊泰根本不予理會,目光轉向了別處。
「哦,是的,請多多關照,廠長。」
基泰這才緩過神來,笑著向廠長低頭問好。
「好好幹吧,不要拖總部長的後腿。先進去換身工作服吧。」
廠長盛氣凌人地說道。
「是,廠長。」
基泰不得不死心了,他沖俊泰笑了笑,正要往裡走,這時候廠長又把他叫住了。
「喂,喂,你往哪兒走?這邊!」
「什麼?皇后工廠,第一工廠不是在這邊嗎?」
「啊,啊,我忘了告訴你了。」
俊泰不以為然地說,語氣很平淡。
「皇后化妝品已經停產了。我要把皇后這個品牌徹底消滅。」
剎那間,基泰感覺自己的心都要提到嗓子眼了。這個打擊對他來說太嚴重了,他的臉色也變得蒼白了。皇后化妝品停止生產?是誰這麼大膽,竟敢把我父親用血汗創造的皇后產品停產?怒火中燒的基泰感覺自己真的要瘋了,他真想抓住身邊俊泰的衣領,狠狠地往他那張陰險而卑鄙的臉上揍幾拳。突然,他想起了俊泰在公司樓頂把皇后製造法燒燬的情景,頓時氣得咬牙切齒。吳俊泰,我絕對,絕對不會原諒你的!
「大哥你不記得了嗎?兩本皇后製造法不是都已經被我燒燬了嗎?所以皇后化妝品當然得停止生產了。」
俊泰裝作漫不經心,注意觀察著基泰充滿震驚而失魂落魄的眼睛。
「……哦……」
基泰使勁按捺著湧上心頭的憤怒,努力裝作毫不在意的樣子。可是,他的臉色依然蒼白。
「大哥,難道你主動要求來工廠就是為了皇后?」
「哦?我要皇后做什麼?」
狡猾如狐狸的俊泰眨巴著銳利的眼睛,不動聲色地試探了一句。基泰這才緩過神來,支支吾吾地說道。他氣憤得難以忍受,然而現在還不是和俊泰決勝負的時候。是的,韓基泰,忍一忍,忍者有福,一旦時機成熟,你就可以處置吳俊泰,乖乖地等到那個時候吧。我會記住今天的恥辱,將來還給你兩倍、三倍!
「不是,我看你聽說不生產皇后以後,好像很驚訝。現在,第二工廠正在熱火朝天地生產我新開發的奈桑絲Naissance化妝品,馬上就要上市了。奈桑絲就是誕生的意思,表示我們詩諾爾化妝品公司獲得了新生。大哥,你要工作的地方就是奈桑絲工廠。」
俊泰得意洋洋地做著說明,向第二工廠走去。基泰仍然不相信皇后會永遠消失,他感到頭昏腦脹,而且無比慌張。俊泰在眼前虎視眈眈地盯著自己,他不能把自己內心的感覺表現出來,只是回頭看了一眼皇后工廠,然後就跟在俊泰身後走了。
基泰和俊泰走進奈桑絲化妝品工廠,在廠長的帶領下把工廠內部完整地看了一遍。工廠裡,新產品奈桑絲的生產正在如火如荼地進行。基泰驚訝至極,真恨不得把眼睛翻出來。一切都是按照俊泰的意思設計的,但是基泰除了忍耐沒有其他的辦法。現在自己的力量太微弱了,所以不能刺激俊泰。最重要的是等待能把吳明根和吳俊泰父子一拳打倒的機會,趁著這段時間,首先要蓄積力量。基泰下定決心,現在還要演好一條忠誠的走狗。
「大哥,你先在這個工廠裡呆上兩三天,看看合不合適,能不能做得來。如果做不來的話,馬上給我打電話,我在總公司給你空出個位子來。還有,工資要到三周以後才能發到手,現在你先用這個。不用看誰的臉色,需要的時候隨便用就是了。」
從工廠出來的時候,俊泰大發慈悲,趾高氣揚地拿出信用卡遞給了基泰。俊泰之所以讓基泰使用信用卡,其實包含著監視和調查他的每一步行蹤的巧妙意圖。這一點基泰不可能看不出來。
「謝謝你,俊泰。」
基泰的心裡快要沸騰了,表面上卻還是裝出感激涕零的樣子,握住了俊泰的手。俊泰覺得不舒服,悄悄地把手抽了回來。
「你回去吧。」
「哦,哦,是的,你慢走!」
望著基泰告別自己之後暈頭轉向地走進工廠的背影,俊泰高高興興地上了車。真可愛,韓基泰,現在你真的變成一條聽話的狗了。哈哈哈。
廠長給俊泰打開車門,俊泰附在他耳邊小聲說道:
「廠長,好好監視韓基泰那小子,看看他到底想幹什麼。」
「不用您操心,總部長。」
俊泰又掃視了一眼工廠,做個手勢讓廠長打電話向他匯報。
朱秀峰聽說文貞任叫自己,就到一家傳統茶館裡和她見了面。他從文貞任口中聽說了皇后產品已經停產的消息,不由得大吃一驚。
「社長,這是什麼意思?難道皇后要從這個世界上消失嗎?」
「朱組長你也知道,現在應該是調和皇后原料的時期,我和以前提供原料的那些藥材商取得了聯繫,但是他們都沒有動靜。」
「這麼說,工廠裡已經不需要皇后原料了?」
「所以,我判斷皇后化妝品可能已經停產了。」
文貞任和朱秀峰臉上充滿了緊張的神色。
「這可糟糕了,社長,皇后製造法的確已經被燒燬了,如果現在停止了皇后化妝品的生產,那豈不是說現在就連製造法的複印件都沒有了嗎?」
「朱組長,皇后製造法的文件本來就是不可複製的。」
朱秀峰心裡很著急,深深地呼出一口氣。到底該怎麼辦才好,他實在是束手無策了。
「本來呢,我還把希望寄托在基泰身上,可是基泰根本指望不上了。他太讓我失望了。」
想到緊緊纏著俊泰卑躬屈膝地乞求職位和金錢的基泰,文貞任感到鬱悶不已,她喝了一大口飲料。
「社長,不管怎麼樣,看來我得重新回到公司裡了。像現在這樣呆在公司外面,根本就不能為公司出力。」
「我會要求他們讓你重新回到公司裡的,你用自己人組成一個新小組。因為公司裡面全部都是吳明根的人了。」
與朱秀峰密切協商之後,文貞任決定通過朱秀峰達到皇后東山再起的目標。為了實現這個目標,不管使用什麼方法,首先必須讓降職到輔導班做講師的朱秀峰重返公司。為了讓他回到公司,文貞任覺得應該收買握有人事大權的吳俊泰。
文貞任馬上把俊泰和娜姬叫來,同意了他們的婚事。趁著俊泰心情好的時候,她不動聲色地提出讓朱秀峰升職。結果,俊泰很痛快地答應了未來岳母的請求。
基泰偷偷地溜出了奈桑絲工廠,站在荒無人煙的皇后工廠門前,四處張望。他以為沒有人看見,趕緊推門走了進去。可是他根本不知道,廠長正躲在一邊無聲地監視著他。
皇后工廠裡沒有開燈,顯得格外淒涼。空箱子扔得到處都是,工廠裡堆積了厚厚的灰塵。在幾乎已成廢墟的工廠裡轉了一圈,基泰的心無比痛楚。父親耗費血汗研究和生產的皇后化妝品,竟在一夜之間變成了這個樣子!他又氣又恨。基泰走到曾經是皇后化妝品生產核心的原料混合機前,有氣無力地坐了下來。它怎麼會變成一堆廢鐵呢?父親花費了十幾年的心血才研究和生產出皇后化妝品……總之,都是因為我,因為我的無能和沒出息。自責的箭向他飛來,穿透了他的心臟。
「對不起,皇后落到這步田地,對不起,對不起!」
基泰空漠地注視著混合機,喃喃自語。彷彿真的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他甚至不敢正視這台混合機。他深深地吸了口氣。突然,基泰聽見身後有什麼動靜。基泰驚訝地轉過頭去。獨自坐在角落裡喝著燒酒的崔機長站了起來,東倒西歪地走向基泰。基泰也遲疑著站了起來。
「韓基泰,你這不肖子孫,你這個混蛋,你到這裡來幹什麼?」
崔機長不問青紅皂白,大吼著衝向基泰。
「崔機長……」
基泰害怕崔機長,同時也很高興,感覺自己終於遇見了同夥。對於皇后,他稱得上瞭如指掌,無所不知,所以他是唯一能夠幫得上自己的人。
「你這狼心狗肺的傢伙,還有什麼臉面到這裡來?」
崔機長看見基泰,醉意和憤怒突然湧上了心頭,瘋狂地向基泰撲過去,抓住他的衣領破口大罵。崔機長為公司奉獻了一生,幾十年來把公司的工作當作自己的天職,然而眼前的基泰卻是把公司毀於一旦的罪魁禍首,更是無能的經營者,沒能守住皇后品牌卻最終將它斷送。崔機長無可奈何地揪住基泰的衣領,暴跳如雷。
「你還有什麼資格到這裡來?你沒有資格,滾出去,臭小子,你把皇后的命脈都斷送了,還來這裡幹什麼?滾,馬上給我滾出去!」
崔機長拉著基泰往外走。一個老頭子怎麼會有這麼大的力量,基泰竟然被他拉到了外面。基泰的心裡本來應該很難過,但是他並不在意。反正他們兩個懷有同樣的目標,這樣的侮辱受上千遍萬遍也是值得的。
「你不知道你做的事情有多麼無恥嗎?竟然還敢到這裡來?你這狼心狗肺的傢伙。」
崔機長仍然揪住基泰的衣領不放,大聲喊著叫著威脅基泰。基泰擔心隔牆有耳,於是他低聲然而很有力地說服崔機長。
「崔機長,我也想挽救皇后,所以才來這裡。無論如何我一定要拯救皇后。我來工廠還能是為了什麼?你以為我真的是為了工作才來這裡嗎?」
就在這時,基泰隔著崔機長低矮的身材發現了廠長的身影。他正躲在圍牆後面偷窺他們。基泰不能繼續袒露自己的真實意圖,突然間他狠了狠心,用力甩開了崔機長抓住自己衣領的手。
「放手,你在這裡撒什麼酒瘋?就是因為有你這樣的人負責皇后的技術,所以皇后才完蛋了。」
基泰冷冷地說道。面對基泰突如其來的態度變化,崔機長目瞪口呆了。基泰覺得很對不起他,但是目前來說這是最好的方法了。和吳俊泰狼狽為奸沆瀣一氣的廠長就在身邊,基泰必須謹慎,注意自己的一舉一動。如果讓吳俊泰找到了決定性的證據,他一定會砍掉基泰的腦袋。
「你這個瘋子,你這張破嘴……」
崔機長的拳頭猛然飛向基泰,基泰敏捷地避開了,反而抓住崔機長的手把他推了出去。這樣一來,崔機長控制不住自己的身體,倒在了地上。崔機長,對不起,真的很抱歉。不過,如果你理解了我的真實意圖,你就不至於不問青紅皂白地討厭我了。
基泰和崔機長拚命爭吵,崔機長突然摔倒在地。這時候,廠長走了出來。
「你們在這裡做什麼呢?」
「哦,廠長,我不知道皇后工廠怎麼會關門,心裡好奇就過來看看。這個人正在工廠裡面喝酒。還撒酒瘋說什麼要挽救皇后,於是我把他拖出來了。」
基泰唯唯諾諾,把所有的責任全都推到崔機長身上。難道廠長還會把這麼個老人怎麼樣嗎?
「你這瘋子,到底在說些什麼?剛才竟然還說什麼要挽救皇后……」
看著基泰胡說八道,驚慌失措的崔機長頓時火冒三丈,他拍了拍屁股站起來。怎麼會有如此厚顏無恥的傢伙!難怪他把公司搞到這個地步!崔機長無話可說了。
「你一個人無法重振皇后雄風,別做夢了!」
基泰瞪著崔機長的眼睛,斬釘截鐵地說道。
「韓基泰先生,馬上到奈桑絲工廠換件衣服。」
廠長看不下去了,趕緊站出來收拾殘局。
「是,我知道了。」
基泰恭恭敬敬地沖廠長行了個大禮,瞥了崔機長一眼,然後揚長而去。
「崔機長,我不是不讓你到工廠裡來了嗎?」
「討厭,臭小子,哎呀,這個奸臣!」
聽了廠長的責怪,崔機長罵罵咧咧地離開了。廠長搖了搖頭,輪流打量著崔機長和基泰的背影。
陽順和寶貝為路邊的生食品嚐會做事。陽順抱著一大堆包裝箱走了過來,把她的臉都遮住了。
「喂,你這個愚蠢的小狗熊,怎麼也得露出臉來呀。」
寶貝心疼陽順,衝著她喊了一句。她很清楚,陽順是為了忘掉基泰所以故意瘋狂地做事。
「對不起,學長,我現在該做什麼呢?要不要擦桌子?」
「喂,煩死了,你坐在那兒休息一會兒。」
寶貝這麼說是為陽順擔心,同時也為陽順仍然拋棄不掉對基泰的感情而氣憤,所以說起話來悶悶不樂。那傢伙讓她那麼失望,又那麼欺負她,難道她還喜歡他嗎?太沒出息了……這個死丫頭,真讓人寒心。
「不用了,不管什麼事情,你儘管安排我做就是了,我沒事的。」
「你是心情不好,所以想瘋狂工作,對吧?」
寶貝終於忍不住,刺到了陽順的痛處。
「我為什麼心情不好?」
「你忘了在我面前號啕大哭的事了?」
「我怎麼會哭呢,我什麼時候哭過,我才不哭呢。」
陽順很尷尬,只好假裝糊塗。
「哎喲,哎喲!」
寶貝非常氣憤,但她能理解陽順的心情,所以就故意戲弄陽順。正在這時,陽順的手機響了。手機屏幕上顯示出「大叔」兩個字,她猶豫不定,不知道該不該接電話。
「喂,吵死了,趕快接電話!」
寶貝牢騷不已,陽順索性把電池拔掉了。
「哎呀?哦,是韓基泰那個混蛋吧?韓基泰混蛋為什麼要給你打電話?」
陽順沒有理會寶貝,忙著去招呼客人了。
「您好,歡迎光臨!」
寶貝真切地感覺到了陽順內心的混亂,但是她假裝什麼也不知道,沒有繼續追問下去。
基泰身穿工作服,神情憂鬱地坐在工廠角落裡的箱子堆上,若有所思地撫摩著手機。陽順看來是徹底憤怒了。他真不知道該怎麼解釋,才能徹底消除兩人之間的誤會。他給陽順打了好幾次電話,裡面都傳來「您撥打的用戶不在服務區或者無法接聽」的語音提示。他的心像黑木炭一樣燃燒。基泰很鬱悶,他合上手機蓋,無聊地用手掌拍打著手機。突然,他想起陽順給他手機時的情景。
「你們公司把你的手機停機了,我又給你申請了個新號碼。號碼是0404,我想讓你每天都想起你變成乞丐的日子。」
這段時間以來,好像和陽順一起經歷了很多事情。陽順不離左右,始終陪伴在身邊,他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對陽順充滿感激。可是現在,陽順連看都不看他一眼了。基泰心情很悶,他呆呆地坐在那裡,不停地歎息。事情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呢?
「喂,韓基泰先生,你在那裡做什麼呢?趕快過來搬東西!」
基泰無所事事,坐在那裡發呆。廠長一直在監視他,這時候再也看不下去了,於是叫了他一聲。基泰心裡很不滿,但他還是無奈地拍拍屁股站起來,說了聲「我這就過去」,然後跑過去搬箱子。若是放在以前,這個廠長根本不敢正視他的眼睛,現在對他竟然招之即來揮之即去,就像對待路上的狗。他痛恨廠長的態度,但是又沒有什麼辦法。
錫久走進陽順家的胡同,一邊給陽順打電話,每次都聽見「您撥打的用戶無法接聽」的語音提示,沒辦法,他只好給陽順留了語音短信。
「陽順啊,我是錫久,給你打了好幾遍電話,都打不通,只好給你留言了。你沒什麼事吧?早晨你讓我辦的那件事,我把貨車賣掉了,以後再談!」
一直聯繫不上陽順,錫久只好拿著賣掉貨車的錢去了陽順家裡。陽順一定急需這筆錢,所以錫久覺得應該馬上給她送去。他把裝了錢的厚信封放在萬福和嚴智面前。他們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眨巴著眼睛注視著錫久。
「這不是錢嗎?」
看見裝著錢的信封,萬福立刻面露喜色,立刻把錢拉到自己面前。
「我聯繫不上陽順。她讓我幫她把貨車賣掉,這是賣車的錢。」
「我們陽順還有什麼貨車嗎?」
嚴智大驚失色,冷不丁地問道。
「陽順打算用貨車做生意,您不知道嗎?」
錫久突然明白了,陽順大概是想瞞著父母做三明治生意,自己可能說錯話了,腦子裡不由得煩亂起來。
「啊,啊,是這個啊?那時候她說起過,原來是這個啊。」
其實萬福是第一次聽說,卻裝作恍然大悟的樣子,敷衍過去了。
「賣的價錢要比想像中高一些,請你們把錢轉交給陽順。」
「好的,我知道了,我一定會轉交給她的,你不用擔心,要不要喝杯水涼快涼快再走?」
萬福好像是隨口說說,其實是希望錫久趕快離開。
「不了,我得走了。」
「這是多少錢?」
嚴智嚥下口水,追問正要出門的錫久。
「問什麼問,我們自己數數不就行了嗎,趕快走吧。」
萬福想到又有錢花了,興奮得幾乎要把錫久推出門去。錫久心裡有種異樣的預感,於是馬上到寶貝和陽順打工的生食店去找陽順。陽順高高興興地迎接了他。
「錫久哥你怎麼到這裡來了?」
「我?我是來看寶貝的,聽說你在這裡打工呢?」
其實錫久分明是來找陽順的,但是他有點兒難為情,便把寶貝拿來當做擋箭牌,含含糊糊地應付著陽順。
「是的,都是寶貝的功勞,我才能這麼快找到工作。」
「你的電話怎麼了?怎麼打不通?」
「哦,電池用完了,我關機了。」
「對了,貨車賣掉了,價錢還不錯。」
「真的嗎?沒想到這麼快就賣了,讓你費心了,謝謝。」
「我聯繫不上你,就去了你家,把錢交給你父母了。」
驀地,陽順大驚失色,她急得幾乎跳了起來。
「什麼?你把錢交給我爸爸媽媽了?天啊,簡直是把魚交給貓保管。你幫我照看著點兒!」
陽順驚慌失措,連忙把圍裙扔給錫久,大步流星往家裡跑去。她上氣不接下氣地跑到樓上,回家一看,已經晚了。
「媽媽,爸爸,你們不在家嗎?」
房間裡沒有人,門前放著一封信。
孝順的女兒陽順,我們夫婦倆要去溫泉了。你也知道,旅行費用就是賣掉貨車的錢。我們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回來,你自己多保重。爸爸。
陽順實在無奈,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了,她欲哭無淚,好像是回答父母的問題似的,自言自語,嘴裡不停地嘀咕著:
「我知道你們什麼時候回來,錢花光了就會回來的。」
突然,陽順渾身沒有了力氣。原來打算用這個錢還上基泰為她們家租房子的錢,然後再搬到別的地方,現在看來這個計劃已經徹底泡湯了。為什麼所有的事情都不順利,為什麼一切都越來越亂。陽順感覺自己就像虛脫了似的,筋疲力盡地躺在地上。
午飯時間,基泰跟隨崔機長去了工廠附近的路邊酒篷。他想請崔機長幫忙,但是崔機長只顧喝酒,就當基泰不存在。崔機長往自己的酒杯裡倒滿了酒,連著喝下好幾杯。
「老闆娘,再來一瓶燒酒!」
酒剛喝完,基泰就沖老闆娘喊道。
「你小子還不趕快滾蛋?剛才你在工廠裡說什麼?因為我負責皇后的技術,所以皇后才滅絕了?」
崔機長氣得大呼小叫,竟然受到一個跟自己兒子年齡差不多的年輕人的羞辱!他感到委屈和憤怒,覺得自己似乎枉活了一輩子。
「崔機長,我先敬您一杯。」
基泰心裡愧疚,拿過老闆剛遞過來的酒瓶打開蓋子,給崔機長倒了滿滿一杯酒。
「你的態度怎麼又變了?怎麼還拍起馬屁來了?你瘋了嗎?」
崔機長對基泰的態度變化感到很可疑,實在判斷不出他到底安的是什麼心。
「您怎麼說都可以,崔機長,請您幫我挽救皇后。」
基泰向他求情,因為他現在需要崔機長的幫助和配合。
「是因為你管理不善,所以皇后才滅絕了。現在你還有臉跑來跟我說這些嗎?」
「崔機長,如果廠長或總部長知道我這樣拜託您,那麼我的計劃就泡湯了。不過,我還是要告訴您,我一定要讓皇后重振雄風,請您幫助我!」
「太晚了,你知道皇后製造法的最核心內容是什麼嗎?是原料混合機。可是,混合機在一個月前已經被徹底分解,當作廢鐵賣掉了。你知道嗎,你個沒出息的傢伙!」
崔機長比想像中更堅決。他對基泰抱有極度的不信任,擋在他們之間的壁壘太過高大和堅固了。該用什麼樣的方法才能摧毀這道見鬼的壁壘,讓他和自己站到同一條戰線呢?基泰左思右想,腦子裡仍然是一片茫然。如果存在時空隧道,他也想重新回到過去,腳踏實地地生活和工作。以前我到底是怎麼過日子的,為什麼所有的人都不相信我呢?難道他們把我說的話都當成了狗屁嗎?基泰鬱悶之極。如果可以的話,他真想把自己的過去撕開,好好修理一番。
「那麼我就從原料混合機開始學習。我做好準備,別人下班以後到工廠前面找您。」
基泰似乎下定了決心,斬釘截鐵地說道。
「瘋子,別說空話了。」
「一會兒見吧,酒錢以後再給您,現在我沒有錢。」
基泰尷尬地搔了搔頭髮,走了出去。
「瘋子!」
崔機長望著基泰的背影,冷冰冰地說道。
基泰去了相機專賣店,挑選了一台數碼相機。
「您怎麼付賬?」
「信用卡。」
他拿出早晨俊泰給他的信用卡,剛要遞給店員,一個念頭突然掠過他的腦海。
「如果用信用卡結賬的話,我買了什麼東西都會顯示出來嗎?」
「當然了,上面會顯示出購買相機。您打算用信用卡一次付清嗎?」
「等一等,附近有自動取款機嗎?我用現金支付。」
基泰趕忙跑出去,找到取款機,取出了現金。
「吳俊泰,你想監視我,跟蹤我?別逗了!」
基泰交了現金,買回了數碼相機。
總部長辦公室。俊泰正在PDA畫面上確認信用卡的使用明細,嘴裡嘟噥著。
「韓基泰,原來你只使用現金?難道你覺察出我在監視你嗎?我要你使用信用卡,那樣我才能知道你到底幹了些什麼。」
俊泰把目光停留在PDA畫面上,正在這時,朱秀峰在外面敲了敲門進來了。
「快進來,朱組長。」
俊泰很熱情地接待了朱秀峰。
「您好啊?」
「請坐吧。」
「您讓我回到總公司,這是什麼意思啊?」
朱秀峰心裡很清楚,吳俊泰本人並不喜歡自己,他是迫於文貞任的囑托,才把他調回總公司的。但是,他故意裝作不知情的樣子。
「哦,公司需要你,所以就把你調回來了。比起輔導班來,朱組長你更適合在一線作戰,不是嗎?」
「那麼新上任的市場組長……」
「公司不會為你朱組長一個人進行太大的人事變動,再成立一個必須的部門,你就負責那個部門。皇后化妝品的生產已經停止了。隨著皇后的滅亡,發生了很多事情,都需要處理,這很讓人頭疼。所以,公司成立了一個皇后處理組。朱組長你就做皇后處理組長吧。」
俊泰打斷了朱組長的話,得意洋洋地說。他已經做好了徹底的打算,把處理皇后的任務交給皇后推崇勢力的核心人物,他應該沒有時間打其他主意了。這時,朱秀峰臉上掠過一絲驚慌。
「皇后……處理組?」
朱秀峰有些尷尬。這根本就是一項包含著雙重意義的工作,表面看來是處理皇后,內心深處實際上偷偷策劃著皇后的東山再起,也許再也沒有比這更絕妙的諷刺了。
陽順無精打采地坐在門前的平板床上。找不到合適的工作,所以想到賣三明治,結果第一天的生意就被基泰攪亂了,她再也不能繼續下去。賣貨車的錢又被沒心沒肺的父母拿去泡溫泉了。我身邊的這些人非但不幫我,反而都恨不得把我早日生吞活剝,真不知道究竟是因為什麼。陽順覺得自己很可憐,不由得撅起嘴咂了砸舌頭。
「最近怎麼這麼多不順心的事情?我真不想這麼垂頭喪氣地坐著。」
陽順獨自仰望天空,喃喃自語。突然,她挺直腰板,站起身來,高聲喊道:
「加油!加油!加油!車陽順!振作起來!振作起來!」
陽順好像真的振作起來了。她覺得自己應該做點兒什麼,就給萬福種的生菜澆了澆水。正在這時,基泰順著樓梯跑了上來。陽順懶得看他一眼,她把水桶往地上一扔,扭頭回家了。
「陽順啊,陽順啊,你聽我說,陽順啊,你聽我說話嘛!」
基泰搖晃著陽順家的門把手,撕心裂肺地呼喊著。
「我不想聽你說話,你快走吧,別在這裡煩我!」
陽順帶著怒氣大聲衝他吼道。
「我沒變,和以前一樣。」
「討厭,趕快走開!」
陽順沒有反應。基泰心裡想道,這樣你總會開門吧,他用腳拚命踢門,踢了好多下。可是陽順連眼睛也不眨一下,冷冰冰地說:
「別踢了,趁我還沒生氣,趕快給我走!」
基泰心裡鬱悶,於是繼續踢門。
「你幹什麼?別踢了!」
有人在基泰身後冷冷地說。他回頭一看,說話的人是錫久。
「你算什麼東西,用不著你管。」
基泰的態度又變了樣,他輕蔑地望著錫久。
「就算是從門前路過的人,看見你不停地踢門,也會阻止你的。還有,這個你拿著。」
錫久把一個裝錢的信封遞給基泰。
「我賣掉了陽順的貨車,她說其中一半是你的錢,所以還給你。來,趕快拿著!」
「這是什麼錢,我怎麼能收呢?我不要。」
基泰發怒了。正在這時,陽順推開房門出來了。基泰的胳膊肘重重地撞到了門上,他緊緊地抓住胳膊肘,臉色也扭曲了,好像疼得厲害。可是陽順根本不理他,冷漠地說道:
「拿著,我們之間的賬要算清楚才行!」
剎那間,基泰感覺自己的心猛地往下墜落,頭腦立刻清醒了。算什麼賬?到底算的什麼賬?
「我反正已經把錢還給你了,錫久哥,我們走!」
陽順氣沖沖地把信封摔在平板床上,她的力氣很大,聲音非常響亮。然後,她拉著錫久出去了。
基泰全身的力氣都沒了,只是呆呆地站著。我不能就這麼結束,難道真的要這樣結束嗎?他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自己根本沒有變,可是她為什麼把自己當成一個該死的混蛋呢?他委屈得快要瘋了。
陽順帶著錫久去了附近的公園。
「你為什麼要這樣做?那錢是從哪兒來的?」
「這點兒錢我還是有的。我不該把錢交給你父母。」
陽順面對錫久心裡非常內疚。她很瞭解錫久家的生活,日子過得緊緊巴巴,從別人那裡借來這麼多錢並不容易。
「所以你就把錢給他?」
「我想你之所以要賣那輛貨車就是為了盡快把錢還給他,所以就給他了。」
看著陽順不好意思在自己面前抬頭,錫久故意說得漫不經心,想讓陽順安心。
「如果我父母把錢還給我,或者我們的房子退掉了,我一定把錢還給你。」
「陽順啊,我想拜託你一件事。」
聽說錫久有求於自己,陽順立刻支起了耳朵。錫久對自己比親哥哥還要好,不管他要自己做什麼,都不會推辭的。
「好,不管什麼事,我都會答應的,你說吧。」
「陽順啊,我希望你和我之間不要把賬算得那麼清楚。」
錫久的話讓陽順感到很意外,她猛地吃了一驚。
「你遇到困難或者疲憊的時候,希望你能來找我。事情過去之後,如果我知道你曾經困難過,疲憊過,我的心裡會很不好受。我沒事的,你有什麼事情儘管讓我做好了。」
錫久笑著,溫柔地對陽順說道。聽了錫久這番暖人肺腑的話語,陽順感激得眼淚都要流下來了。
「謝謝你,對了,你不是說要和我一起去個地方嗎?我們要去哪兒呀?」
朱秀峰把錫久、寶貝、露比和陽順叫到輔導班的教室裡,要向他們宣佈一個重大的決定。根據文貞任的提議,他把自己信得過的幾個人聚集到一起,組成了一個新的小組。雖然名義上是皇后處理組,但是不管到什麼時候,那只是表面打出來的幌子罷了,小組的真正目的其實是重振皇后雄風。大家都願意參加朱秀峰的計劃,只有陽順不願意加入其中。
緊急會議結束以後,寶貝把陽順帶到附近一家小賣店裡。寶貝想和陽順暢談一番。正急著找工作的陽順之所以不願意參加這個小組,一定是因為韓基泰。
「陽順啊,我們敞開心扉聊一聊吧。」
寶貝喝著飲料,眨著一雙充滿疑惑的眼睛,對陽順說道。
「好啊,我也喜歡彼此毫無保留地說話。」
「你之所以不願意在公司工作,是不是因為基泰大叔?」
「是的,你說得對,我不想和他見面。」
「以後再也不想見到那位大叔了嗎?」
「是啊。」
陽順嘴上說得很強硬,其實心裡卻很想見基泰。頭腦告訴她,基泰是個壞蛋;可是心卻在告訴她,就算他是壞蛋,你也還是喜歡他。陽順心裡很亂,煩躁不安,好像發瘋了似的。
「你到死也不見那位大叔了嗎?」
寶貝充滿疑惑地問她。你雖然現在不承認,但是你對他的確恨不起來。為什麼呢?因為你愛他,這才是你的真心話。
「我真的不想見他。」
陽順有氣無力地回答,寶貝好像不相信,呵呵笑了。
「你在說謊,是不是?臉上都寫著呢,死丫頭。」
自己的心思都被寶貝看穿了,陽順也就不再爭辯什麼,她吐露了自己的心聲。
「是的,我說的是謊話。我真的恨死他了,對他失望透了,像冤家一樣,可是我總是想起他。不過,我會忍耐的,直到再也想不起來為止。我每天都對基泰大叔失望,現在我甚至都不願意為他而失望了。」
陽順感到心痛。大腦和心靈各自做著自己的遊戲,這種奇怪的現象該怎樣解釋才好呢?她似乎永遠也不會忘記基泰,因為他也許就是上天指派給自己的那個愚蠢而荒誕的王子。如果真是那樣的話,即使拒絕了,最終也還是會走向他的身邊。到底該怎麼辦才好,她也無法做出判斷。
「哎呀,你這個愚蠢的小笨熊,你又在撒謊了吧。」
寶貝對陽順心生憐惜,輕輕地責怪她。
「不是的,這不是謊話,我真的會忍耐下去,直到想不起來為止。」
寶貝彷彿明白陽順痛苦的心情,忍不住長歎一口氣。人為什麼活得這麼難,這麼累呢?
基泰靠牆壁坐著,呆呆地注視著盛有金魚的小玻璃魚缸,很久很久。曾幾何時,陽順第一天到自己家裡做保姆,她把亂七八糟的魚缸變成了九條金魚游泳的地方。
「家裡有個活物不是很好嗎?」
陽順充滿自信的聲音風一般掠過他的腦海。好像就從那時開始,基泰就已經朦朦朧朧地喜歡上了陽順。基泰感覺心裡空落落的。我們真的要就此算清舊賬嗎?等陽順回來,他真想把所有想說的話都告訴她,哪怕說上一夜,那也沒有關係,可是現在最要緊的事情,就是要讓崔機長改變主意,和自己站到同一條戰線。現在對基泰來說,崔機長的心就相當於皇后工廠的大門。他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才能再回來,於是把魚缸拿到外邊,放在陽順家門前的平板床上。
「各位運動員,我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回來,你們就等著陽順給你們飯吃吧。」
基泰對游來游去的金魚說完,拿起數碼相機走下樓去。
陽順垂頭喪氣,拖著沉重的腳步往家裡走著。抬頭看看天空,她突然想起了基泰,從前的往事一一浮現在眼前。棒球場上,他為陽順在詩諾爾公司的美術大賽上得了第一名而開心,甚至連連吶喊不止;陽順說得到獎金以後還債,就不再做保姆了,基泰氣憤地轉身跑開;分手的時候基泰送給陽順一部手機;當她和他斷了聯繫,他到鄉下買下了陽順家的房子,羞怯地說希望有人和他一起住在自己家裡,含含糊糊地求婚;偷出公司的東西賣掉,然後給陽順租了間閣樓;砸三明治車的時候,他的臉拉得很長,好像欲哭無淚的樣子;基泰苦苦哀求陽順相信他……陽順好像已經瞭解了基泰的真心,可是又無從確定。
「好像知道,實際上卻還是不知道,就像艷陽高照的日子裡突然下起了雷陣雨。」
陽順自言自語著,拿起手機給基泰打電話。不管是真的,還是假的,她想聽他親口告訴自己。
基泰正跪在皇后工廠門前等待崔機長,他要把自己堅定的意志展示給崔機長看。正在這時,手機響了,液晶屏幕上顯示出陽順的名字。
「是陽順嗎?」
「我有事情要問你,所以才打電話。不過,我不能在電話裡說。」
「我也有什麼話想跟你說,不過現在我去不了,明天白天再見吧。」
「我只能今天晚上見你,我在公園裡等你,一直等到你來為止。」
陽順固執地說完,就把電話掛斷了。
「陽順啊,陽順!」
基泰對著電話大喊,但是電話已經斷了。他無法去見陽順,心裡鬱悶之極。到底是要事業,還是要愛情,這是個很嚴重的問題。他終於下定了決心,繼續跪下來等待崔機長。可是等來等去,始終不見崔機長的身影出現。
陽順坐在公園的長椅上等待基泰,不時地站起來走走。到處都是一對對的戀人,坐在一起說說笑笑。我們什麼時候能像他們那樣成為親親熱熱的戀人呢?陽順心裡亂極了,她呆呆地抬頭注視著走來走去的人們。突然,天上下起了雨,雨點吧嗒吧嗒落在地上,而且越下越大。手機響了,是基泰。
「陽順啊,我現在無論如何去不成,你別等我了。」
基泰擔心陽順真的等自己,那會被雨淋著,所以跪著給陽順打了個電話。
「我只能現在見你,否則無論如何也不行。」
陽順躲到樹下避雨,她衝著電話固執地喊道。
「喂,求求你聽我的話,你就是存心不想聽我說話是嗎?」
基泰心裡難過極了,他大聲吼叫著。他聲音一大,陽順也跟著吼了起來。
「存心不聽話的人不是我,是大叔你啊。我會繼續等你的,你趕快來吧。我說話算數,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陽順果斷地說。突然,基泰好像瘋了似的。這麼大的雨,連雨傘也沒有,如果就這麼被雨澆著,一定會感冒的,一定會病上好幾天的。自己生病沒關係,可是,他實在不忍心看到陽順痛苦。等來等去,崔機長仍然不來,他的心裡不由得抱怨起來。
一對戀人跑出去找地方避雨,他們看了看陽順。這時,陽順的手機掉到了水裡。
「喂,喂,不要掛電話!」
基泰的電話裡傳來「啪」的一聲脆響。基泰焦急不已,連忙把嘴巴貼在電話旁大喊,可是他再也聽不見裡面有什麼聲音了。陽順趕緊把掉在水中的手機撿起來,擦了擦上面的水珠,焦急地喊了起來。
「喂,喂,大叔!」
可是,手機電池已經用完了。陽順心裡很難過,她緊緊地把手機握在手裡。粗大的雨點令她難以承受,但她仍然釘在原地,心急如焚地等待基泰。陽順越來越焦急,眼淚情不自禁地流了下來。
基泰渾身濕透了,他一直跪在那裡,對著已經中斷通話的電話焦急地呼喊:
「喂,喂,我也想跟你說話,我想和你說話!」
基泰萬般無奈,卻也只能乾著急,心裡鬱悶得要命。他放棄了,神經質地把手機蓋合上了。
陽順和基泰兩個人在雨中瑟瑟發抖。陽順恨透了遲遲不來的基泰,基泰恨透了遲遲不來的崔機長。不過,基泰仍然默默地跪在那裡。衣服都濕透了,他的肩膀因寒冷而不停地哆嗦,崔機長真是個殘忍的老頭兒。
崔機長披著雨衣站在遠處,注視著跪在雨中的基泰。看著基泰,崔機長的眼神發生了變化。雖然是基泰搞垮了皇后品牌,不過看起來他倒像是個有骨氣的小子。然而崔機長沒有出現在基泰面前,而是轉身走了。基泰仍然冒雨跪在地上。寒冷讓他的身體劇烈地抽搐。
看來雨不會很快停止,陽順又等了一會兒,轉身回家了。她想基泰大概去了很遠很遠的地方,今天夜裡回不來了。果然不出所料,回到家裡一看,魚缸放在平板床上。魚缸裡落滿了雨水,金魚也岌岌可危地漂在上面,好像馬上就要溢出來了。陽順渾身顫抖如篩糠,她把魚缸搬進房間,脫掉外衣,就躺下了。
一直等到天亮,崔機長仍然沒有出現。基泰放棄了繼續等待,趕緊跑向陽順所說的那個公園。他的全身都已經濕透了,狼狽不堪。雖然他知道陽順不可能還在等自己,但是他擔心陽順,所以不可能不去看看。他在公園裡張望了一會兒,沒有發現陽順,於是他暗自慶幸,跑回家裡。一股寒氣突然襲遍了全身,他劇烈地顫抖起來。
基泰急忙跑上樓梯,站到陽順家門前。看著自己放在平板床上的魚缸,基泰立刻放下心來。他剛要轉身回閣樓,突然聽見房間裡傳來陽順的呻吟。基泰非常擔心,悄悄地推開房門,走進陽順的房間。炕梢上放著自己的魚缸,旁邊堆著陽順的新衣服。陽順渾身發熱,把被子拉到脖子上,痛苦地呻吟。基泰把手放到陽順的額頭上,感覺到熱烈如火。基泰的心像被撕裂了似的疼痛。為什麼要讓她如此痛苦?基泰又拿過一床被子蓋到陽順身上,調高了鍋爐的溫度,然後離開房間。他也控制不住身體的顫抖,渾身直冒冷汗。一回到自己的房間,基泰立刻就癱軟般地躺在了床上。他被燒得瑟瑟發抖,很快就睡著了。
「哥哥,基泰哥哥!」
娜姬小心翼翼地敲了敲基泰的房門。她是趕在上班之前抽空來看基泰的。她覺得見到基泰以後應該對他說點兒什麼。她沒有勇氣當著基泰的面解釋自己為什麼要和俊泰聯手,但至少應該對他說聲對不起。裡面沒有任何聲音,於是她輕輕地拉了一下門,門開了。娜姬小心翼翼地走進去,看見基泰直冒冷汗,躺在床上痛苦地呻吟著。娜姬驚訝得打了個寒噤,連忙走到基泰身邊。
「哥哥,哥哥!」
娜姬用手帕擦了擦基泰額頭上的冷汗。看到基泰躺在床上的樣子,娜姬很心疼,她輕輕地握住了基泰的手。她曾經那麼想握住這雙手。突然,娜姬的眼淚撲簌簌地流下來。
「哥哥,對不起。」
娜姬低聲說道,她的聲音裡摻雜著感歎。她感覺自己真的對不起基泰。明明知道他是孑然一身,明明知道他的孤獨,卻因為他不愛自己而將他逼到如此窘迫的境地。娜姬開始恨自己了。對不起,哥哥,我太傻了。我得到的都不是我想要的啊。我對你如此殘忍,現在受到懲罰了。我要對著自己不愛的人強顏歡笑,時刻不停地遭人懷疑,甚至還被人強迫結婚,這是多麼巨大的痛苦啊,哥哥你會明白的。是的,你一定太明白了。哥哥,你不必原諒我。
娜姬久久地握著基泰的手。突然,基泰翻了個身。娜姬驚慌失措,連忙放開了他的手。然後,她去廚房為基泰熬粥。
陽順又夢見她的王子了。王子剛要親吻陽順的瞬間,她突然從夢中醒來,睜大了眼睛。
陽順坐起身來,突然發現了蓋在身上的被子。我明明蓋著自己的被子睡的,爸爸的被子什麼時候蓋到我身上了呢。真奇怪,夜裡有人來過了嗎?陽順感覺身體輕鬆多了,心情也好了,她伸了個懶腰。
「是的,昨天晚上我的身體很難受,但是今天早上就好了,我的心也一樣,痛過之後恢復了。現在沒事了。車陽順,加油,加油!」
陽順心中充滿了新的鬥志和希望,她洗漱完畢回到房間,開心地哼起了歌兒,坐到電腦前面。陽順望著金魚,嘴巴貼著木偶的肚臍眼,錄下了她明快的嗓音。
「鄰家兄弟,我不知道你把金魚放在我這裡之後自己去了哪裡,不過你不用擔心,魚兒們都很好。我說完了。」
陽順把語音短信發到基泰的手機。現在就算見到他,也不會有什麼特別的感覺了。她覺得自己的心已經徹底平息了,可以把他當做一個鄰家兄弟。陽順的心裡舒服了許多。
基泰聽見手機短消息的信號,睜開了眼睛。他急忙看了看短信,竟然是陽順明快的聲音。他不知道陽順為什麼突然變得這麼開心,但是看到昨天痛苦呻吟的陽順又恢復了健康,充滿了活力,他也跟著輕鬆起來,身體也舒服了。正在這時,他聽見外面傳來盤碗碰撞的聲音。他以為是陽順,正要站起來,卻意外地看見娜姬端著食物走了進來。看到娜姬突然出現在自己眼前,基泰立刻呆住了,臉上的神情不由得凝固了。
「哥哥你起床了,我正想叫你呢,看你好像病得挺重,趕快把粥喝了,然後去醫院看看。」
「娜姬呀,你什麼時候來的?」
基泰似乎並不歡迎娜姬,漫不經心地說道。正在這時,陽順拿著魚缸走進基泰的房間。
「你在呀。」
陽順爽朗地說著,走進了房間。她看到基泰和娜姬在一起,好像並沒有太在意。
「你們二位在一塊兒呢。大叔你又沒去什麼遠地方,為什麼要把魚缸放在我們家門口?我還以為你出遠門了呢。昨天你說無論如何來不了,我就想你一定是去了很遠的地方。不管怎麼說,反正金魚都挺好的,我走了。」
陽順很開朗地說完,轉身就走。基泰生怕被娜姬看出來,不免有些難堪。
「哥哥,她剛才說什麼?她自己嘟噥一陣就走了。她怎麼這個樣子?哥哥,不要管她,趕快喝粥吧,看你身體好像很差。」
娜姬看到陽順,就不耐煩地沖基泰發牢騷。基泰歎了口氣,故意裝出吃得津津有味的樣子。
陽順終於又邁著輕快的步伐走進了小胡同。她到附近的美容院剪了頭,然後吹乾。陽順總覺得自己將會碰上什麼好事,彷彿從來就沒生過病似的,身輕如燕,她甚至產生了想飛的慾望。她到乾洗店取回洗好的衣服穿上,又換了皮鞋的鞋跟。今天是她正式到詩諾爾化妝品公司上班的第一天。昨天她還很不情願,但是今天早晨起床以後,她的想法突然改變了。是啊,任何事情都不能靠逃避來解決。越是難辦的問題,越是要正面相對。韓基泰,他早晚有一天也會變得懂事起來。難道還能一輩子這麼糟糕地生活?我一定要親手救出我的王子,先幫他找回皇后製造法。難道他還會第二次破產嗎?陽順反覆打量著換了新鞋跟咯登咯登直響的皮鞋,邁著輕快的步伐,朝氣蓬勃地去上班了。
皇后處理組的所有成員都堅定地相信,陽順一定會來的。果然不出所料,陽順燦爛地笑著,走進了辦公室。
吳俊泰給他們下達的第一項任務就是處理庫存的皇后化妝品。公司門前堆積著五十箱皇后化妝品。大家都不知道該如何處理這些化妝品。這時,朱秀峰看了看四周,小聲對他們說道:
「大家聽好了,我們的目的不是把這些化妝品賣掉,而是想方設法不讓皇后化妝品斷絕。時間很急,我簡單說吧,今天我們中間需要一個人去工廠,我希望陽順小姐去一趟,你覺得可以嗎?」
「是的,我可以的。」
陽順充滿自信地回答。
「這是一級機密,一定要加倍小心,不要被人發現。你到皇后工廠找到崔機長就行了。這是文社長的信,你交給那個人。」
陽順從朱秀峰手裡接過信,趕忙向皇后工廠走去。
基泰到了工廠,看了看四周,確定沒有人了,他拿著裝有數碼相機的提包走進了皇后工廠。正在秘密監視基泰的廠長覺得時機已到,立刻給俊泰打電話,向俊泰報告了基泰的動向。基泰走進工廠以後,先往崔機長上次喝酒的地方看了一眼,崔機長不在。突然,他又想起昨天自己冒著瓢潑大雨跪了幾個小時,然而崔機長卻遲遲不來。基泰在心裡不由得恨起了崔機長,於是大聲嚷道:
「崔機長,你以為沒有你我就不行嗎?我一定要讓皇后在我手上復活。」
基泰從包裡掏出數碼相機,開始拍攝混合機的零件。他的眼睛閃爍著光芒。他把機器拆開,零件都擺在地上,開始瘋狂地拍起了照片。拍過照片的零件重新安裝好。基泰摸著機器準備拍攝另一部分零件,突然聽見「咯吱」一聲,門開了。基泰心想,這回我可死定了,感覺到毛骨悚然。基泰慌忙朝門口看去,來人竟是陽順。突然看見陽順,基泰驚訝不已,手上的數碼相機也摔到了地上。陽順意外地遇到基泰,也像撞了鬼似的。他們異口同聲地問對方:
「陽順你怎麼會到這裡來?」
「大叔你怎麼會在這裡?」
「我……我在這個工廠上班。」
「我在總公司上班。」
兩個人突然相逢,倒不知道該說什麼了。沉默片刻,基泰先開口了:
「我的相機讓你嚇得摔到了地上。」
「對不起,讓你受驚了。」
他們有些尷尬,同時彎腰去撿數碼相機。陽順到底為什麼來這兒呢?這個差勁的大叔又在這裡玩什麼無聊的鬼把戲呢?
接到廠長的報告,俊泰趕緊跑到工廠。
「韓基泰,他在幹什麼?」
俊泰冷冰冰地質問為自己開門的廠長。
「從一大早就進了皇后工廠,現在還沒出來呢。他拿著提包進去的,所以我給您打了電話。」
廠長卑躬屈膝,活像個太監,又像報告什麼重大事件似的,得意洋洋地說道。
「你做得很對。」
俊泰臉上充滿了會心的微笑,拍了拍廠長的肩膀。韓基泰,狐狸尾巴總會露出來的。你鬥不過我的。今天你被我逮個正著,你記住吧,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忌日。俊泰嘴角掛著陰險的笑容,踮起腳尖,不發出一點兒聲音,躡手躡腳地走進工廠。陽順和基泰正彎著腰在幹什麼,俊泰站到陽順身後,廠長也跟著站到後面。突然看見俊泰出現在面前,基泰和陽順嚇得打了個寒戰。
「是兩個人嗎?」
俊泰回頭看了看站在身後的廠長。廠長搖了搖頭,做出否定的回答。
「陽順剛進來。」
基泰緊張到了極點,結結巴巴地回答。
「是嗎?你們兩個在這裡幹什麼呢?」
俊泰冷冰冰地注視著基泰,用眼神奚落他,彷彿告訴基泰,我什麼都知道了。基泰和陽順同時抓住相機。突然間,基泰和陽順的臉上掠過一絲疑惑。基泰真的要瘋了。如果自己的計劃都被俊泰識破,那就再也不會有第二次機會了。他很難堪,心亂如麻。
「這裡好像不適合約會吧?這麼多機器零件,啊,那台相機倒是適合約會使用。」
俊泰露出卑鄙而輕蔑的笑容,從兩人手中奪過相機。這時,基泰結結巴巴地辯解起來:
「俊泰呀,這個嘛……」
可是,已經晚了。俊泰通過液晶畫面翻看著照片,氣得嘴唇發青。
「照片拍得很好啊,皇后混合機,連機器零件的尺寸都拍下來了。很精確,難道你還夢想皇后死而復生嗎?」
基泰和陽順驚慌失措,他們的目光交織在一起。陽順啊,這種時候我應該怎麼辦呢?有沒有好辦法啊?大叔,你終於惹出事來了。可是,我也不知道這件事情應該怎麼處理啊。不過,正義必定戰勝邪惡。自助者,天助之,老天爺會想法幫助我們的!
「這相機是誰的?」
俊泰氣得大聲吼叫。基泰和陽順都覺得應該找個借口開脫,然而一時之間竟然想不出什麼好的托詞。這的確是一次重大的致命的危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