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秀敏:韓 正文 那小子真快(1)
    我和他有十三年的交情,這十三年來,我聽得最多的對我的評價是——平凡。何謂平凡?我想大家的心中都有一桿秤,對這個看似褒義卻讓我心痛不已的詞彙,各有各的理解。反正我是這麼想的——我平凡,然而我很善良。每年情人節,我都有一股衝動,那就是「肢解」我那心愛的小豬儲錢罐,用平時從牙縫裡面擠出來的錢,給那些只要一想到就會使我呼吸加促的男生買禮物。一個月後的「白色情人節」是我一年中最鬱悶的日子,因為我連一條祝福的短信都沒有收到,更不用提那些馨香撲鼻的鮮花了。

    喀嚓喀嚓……

    下面我要說的達夏強這小子,跑起來真快,雖然沒有「飛毛腿」的速度,可要是和一條剛剛抽完大煙的,興奮得一塌糊塗的瘋狗賽跑的話,他還是有十足的把握戰勝它。不僅如此,這傢伙長得還特帥,尤其那雙會說話的眼睛,只那麼一忽閃,就會把一群女孩子搞得神魂顛倒,頓時雌性荷爾蒙亂分泌一通。每年的情人節,他要是事先辦好了營業執照,就可以用那些從女孩子手中收到的禮物,開一家禮品店,而且保準三個月不斷貨。和他俊秀的臉蛋相比,我只能感歎造物主在我臉上留下的「鬼斧神工」,我想我以前也是仙女,要麼是下凡時,一不小心臉先著陸了;要麼就是出廠時,分辨率沒有調好。

    我和他有十三年的交情,這十三年來,我聽得最多的對我的評價是——平凡。何謂平凡?我想大家的心中都有一桿秤,對這個看似褒義卻讓我心痛不已的詞彙,各有各的理解。反正我是這麼想的——我平凡,然而我很善良。每年情人節,我都有一股衝動,那就是「肢解」我那心愛的小豬儲錢罐,用平時從牙縫裡面擠出來的錢,給那些只要一想到就會使我呼吸加促的男生買禮物。一個月後的「白色情人節」是我一年中最鬱悶的日子,因為我連一條祝福的短信都沒有收到,更不用提那些馨香撲鼻的鮮花了。

    我不知道,我們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成為死黨的,現在,我只想回到我和他井水不犯河水的過去。因為,他的存在給我帶來了很多痛苦,其他女同學的冷漠眼神和拳腳相加的「親切」待遇,時不時地光臨在我的身上……我這個人經常遭人欺負,在這種情況下,要是還有人願意跟我交朋友,旁觀者肯定會說,他是一個值得交往的朋友,而且還會忠告我一定要好好珍惜。但是對我來說,這個朋友卻是個可有可無的人……應該說沒有他更好。我認識他的第一天,他就硬拉著我的手說,想讓我們的關係再親密一些……這種人,能說頭腦正常嗎?說來也倒霉,當時看著他那雙會說話的眼睛,竟然沒能甩開他,我也夠神經的了。二年級的時候又是跟他在同一個班……真懷疑自己前生是不是犯了什麼滔天大罪,上帝才給我這麼一個懲罰?我的命真苦!

    「智夏!」

    「哇!她不是鄭寶拉嗎?好像是我們班的耶……好漂亮啊!」

    對!其實,我總覺得命苦可能就是這個原因。誰看了都會羨慕的臉蛋,還有那身材……現在還是一名時尚雜誌模特,這樣的人,是我人生中最大的敵人。這世上我最討厭長得帥,長得漂亮的人!

    「學生會的主任老師,您好!」

    「這不是寶拉嗎?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有禮貌?呵呵……姜智夏!你不給老師問聲好嗎?」

    「老,老……師……您好!」

    「哎……寶拉,你怎麼願意跟這樣的同學在一起,真是的……」

    我先給你問好,你肯定連理我都不理……剛開始我也很納悶寶拉為什麼總喜歡跟我在一起,但是現在……我對這個原因再清楚不過了,這丫頭跟我在一起,可以把她邪惡的本性雙倍地發揮出來,在我這個平凡人的襯托下,發揮得更加淋漓盡致,她似乎很樂意這樣做。甚至……在學生會的主任老師面前還敢把頭抬得高高的,死丫頭,以為自己是什麼?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夏強爺爺就是我們學校校長的傳聞就在學生間傳開了。有了那個傳聞後,從來沒有人敢惹這個傢伙。這些腐敗的人啊!其實這個學校的校長是夏強爺爺的老朋友,夏強的爺爺不僅是「一英建設」的會長,還是我們學校的理事長。反正寶拉這丫頭跟夏強這個傢伙,兩個我都討厭。他們要相貌有相貌,要身材有身材,連家庭背景都一樣的顯赫。假如他們有那麼一些缺陷也會讓我感覺到一點點的安慰啊,但是看著原本就很完美的他們,我的性格只會變得越來越暴躁。

    「啊!」

    「啊!啊!啊!」

    哎……這些丫頭令人生厭的尖叫聲,實在不願意再聽了。

    「卡嚓——」(開門的聲音)

    「啊!是達夏強!」

    呃啊……老天爺沒長眼啊!還想讓我的眼睛流多少血淚,才肯把這些難纏的傢伙從我身上弄掉!達夏強……看來這次也被分到了我所在的班級。光是看寶拉這丫頭一個人,都會讓我覺得腦袋裡邊被掏得空空的,你是不是想讓我的腦袋完全廢了不能用,才甘心呀?……不知道到底為什麼?我跟這傢伙一直都在一個學校,一個班……而且每次都是同桌。這個少根筋的傢伙!至少中學的時候我還在想這傢伙是不是喜歡我?曾經沉浸在這怪異的妄想裡不能自拔。結果,我當然是認清了這殘酷的現實。人家長得帥就是帥,加上那時我還是青春期的少女,只要看到這傢伙帥氣的臉,我就會不知不覺臉紅,看到他笑,自己也會不由自主地泛起笑容……但是這個妄想,不到六個月就支離破碎了。

    那應該是一年半前的事情了。那天我也是跟往常一樣,跟他一起回家。因為是在遊戲廳玩了好一會兒,天已經很黑了。但是因為這個傢伙夠健壯,跟他一起回家我並沒有怎麼擔心,正起步回家……像很多小說裡寫的那樣,這個時候應該最適合那些流氓跟痞子登場了。突然,躥出來幾個流氓,把我們倆給圍住了。瞄了瞄夏強,看他若無其事的樣子,我也覺得信心十足,還有點得意洋洋。看見我們並不害怕,那些流氓當然很生氣。於是,形勢變得劍拔弩張起來。看著狀況越來越嚴重,我就退後一步想偷偷地躲到夏強的背後……就在這時,讓我意想不到的是,這個該死的傢伙竟然扔下我一個人,自己飛快地跑掉了,雖然我早知道他跑得很快,但是從這小子的速度看來,他的跑步天分竟然是那麼的好,我還是第一次發現。我一時沒反應過來,不知道該怎麼收拾這個殘局。我和周圍的那些流氓都在向著他逃走的方向發呆,他似乎也感覺到了我們的視線,回頭說了一句,也是讓我把那些流氓擊退的關鍵一句……

    「智夏,今天痔瘡醫院好像是關門了。可是我聽說痔瘡也會傳染,你們不會嫌棄她髒吧?」

    到現在為止,我根本就沒有得過什麼痔瘡,而且痔瘡會傳染還是頭一次聽說。但是那些不愛學習的流氓當然不可能知道這些。所以我一瞬間就變成了一個痔瘡患者……是啊(咬牙)……你這傢伙就是這樣,狗改不了吃屎,在別人面前耍酷裝帥,還擺出一副反叛的樣子,但是一遇到危險,就什麼都不管不顧,連自尊心都拋到一邊,立馬溜之大吉……你這個卑鄙無恥、膽小如鼠的傢伙!我想起那時的恥辱……呃啊!!這傢伙在老師們面前也裝出一副若無其事、天真爛漫的表情,蒙騙著所有人……這個雙重……不對,三重性格的傢伙!

    「這次也是同班啊……」

    「是……是啊。」

    「什麼?她又是這個班啊?不會是送了什麼禮賄賂老師了吧?不然怎麼可能總是同一個班,還是同桌呢?」

    「現在這些醜八怪都不知道自己的德行,討厭死了!天天都要粘著我們夏強不放手。」

    喂,喂……這可是我想說的話耶……我想跟這傢伙在一起的想法,比分成三百萬分之一的鼻屎還要小之又小!這到底是為什麼?我得天天聽別人這樣罵我?這小子難道感覺不到我的憤怒嗎?他趴在桌上托著下巴,嘴角還露出一絲笑,用典型的嘲笑別人的表情看著我……邪惡大魔王……不對,比邪惡大魔王還要邪惡的傢伙!那就是你!達夏強。

    9月15日,星期一。

    今天是學校開運動會的日子,換句話說,是我最討厭的三大日子之一。所謂我最討厭的三大日子就是——所有的紀念日、運動會和達夏強的生日。每當他過生日的時候,那時候的情景,唉,就是回想起來都覺得可怕。今天離10月10日不到一個月了。呃啊……真是不知道到底為什麼要有這個所謂的運動會。能走能跑能呼吸不就完了嗎?到底為什麼要做引體向上,仰臥起坐之類的呢……再加上長跑……

    「哇!是夏強學長耶!好像要參加長跑!」

    「哎呀,帥死了!」

    是啊是啊……太帥了,帥得甚至讓我想把他掐死。怕誰不知道你是達夏強呀?反正真是個令人厭煩的傢伙。對我來說開運動會的日子是我最討厭的一天,但對這傢伙來說這可能就是最幸福的一天。把運動會說成是他的節日盛會也不為過啊,所有的項目他都能得「第一」……這是從運動會開始的那天,一直都跟著他的詞語。這次長跑也應該是跑第一吧?只要用那天把我丟下而一個人逃走的那種速度,萬事不就OK了嗎?(咬牙)

    「你……你在吃什麼?」站在我旁邊的一個女生一臉疑惑,她的表情似乎在說「快比賽了,你還在吃東西?」

    「什麼?」

    「沒什麼……只是聽見你嚼糖的聲音……」

    「哈哈……哈……哈……」

    把我的咬牙切齒當成是嚼糖,簡直氣死我了。沒想到,我竟然有這麼難堪的時候。

    「二年級3班!站好!13號開始到17號!準備……砰!」

    「撲通!!!」

    Oh,myGod!

    剛開跑幾步我竟然摔倒了。不是因為疼痛的膝蓋,而是因為自己覺得太丟臉,我沒有勇氣那麼爽快地站起來重跑。到處傳來同學們放聲大笑的聲音……其中最大的就屬鄭寶拉的笑聲了……這些該死的!我是不是應該直接裝做暈過去算了……

    「你……還好嗎?」

    似乎聽見從哪傳來嗡嗡的聲音,我只把頭稍稍抬起來看了看,她竟然是剛才站在我旁邊的那個女生。剛才說我嚼糖就讓我夠難為情了,幹嗎讓她偏偏看見我這個樣子……幸虧她是個女的……要是個男的我早就嚎啕大哭了。但是她也是我們班的嗎?看來她是跟我一起跑的,應該是我們班……但是長得這麼漂亮的女生,我不應該沒有注意到的……看來我的頭也要作廢品處理算了,這麼令我討厭的漂亮女生也沒看出來?!

    「能起來嗎?疼嗎?」

    時間過了許久,不過她一直站在我旁邊不走開,讓我有點不知所措。跟我一起起跑的同學們都跑到很遠的地方了……看到她似乎很擔心我的樣子,好像在心疼我……於是我點點頭。

    「很疼吧……來……」

    我怕這樣下去永遠都起不來,繼續點了點頭。她的表情竟然快要哭出來似的,把背朝向我,然後蹲了下來。這又是演哪一齣戲啊?不會是……要背我吧?難道她不知道……她這小小的背如果背上我會一下子坍下去嗎?我想跟她揮揮手說沒有關係,突然不知道什麼東西把我的手拉過去,一下子把我甩到一個陌生人的背上。我嚇了一跳,看了看,竟然就是那個漂亮女生,她望著我,說了一句「再忍耐一下啊!」就飛快地跑了起來。喂!喂……現在又不是賽跑啊,能不能慢點跑啊……

    到底是怎麼回事?好像剛才……頭暈暈……眼睛還冒著金星……這傢伙……真是人不可貌相,簡直就是個大力士。一跨步能跑上兩級抬階,連氣都不喘一下。我對她產生了敬意……我很輕嗎?(自己暗笑)

    「哦?喂!一英……」

    剛才彷彿看見有個男孩,望著這邊好像在叫誰的名字。想想那麼帥的男孩我是不可能認識的,他肯定不是叫我……不過,這個丫頭不只是力氣大,而且好像還很有人緣……她肯定也很有福氣吧?唔……啊啊!應該輪到馬上跑一百米的夏強的時候了,他竟然嘴裡咬著一個棒棒糖,跟一個可愛的女孩一起向我們走來。萬一讓他看到我被這個女孩背進去的樣子……不行!絕對不可以。我生怕夏強會往這邊看,把頭貼在了女孩的背上。一股清香撲鼻而來。這女孩,難道不出汗嗎?背著我跑了這麼一大段路竟然連一點汗味兒都沒有……難道真的是因為我很輕嗎?(暗笑)

    「嘿?」

    嘿?剛才是不是有人說「嘿」?

    嗒嗒嗒嗒……彷彿聽見旁邊有別人的腳步聲,抬頭看了看……卻在抬頭的那一瞬間發現夏強正在我旁邊傻乎乎地望著我,以和背著我的女孩一樣的速度跑著……真該死……

    「幹嗎呢?」

    「沒看見我在跑嗎?」

    「為什麼要跑?」

    「這不是在賽跑嗎?」

    「什麼?賽跑?」-_-!

    真不知道這傢伙腦袋裡面裝的都是些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在那邊望著我們的那個女孩,聽了他們的對話不知道作何感想……

    「你是誰啊?」

    「二年級3班25號,達夏強。你呢?」

    「二年級3班15號,英一英。你的糖好吃嗎?」

    「嗯,是丘葩丘思草莓味。」

    這樣的話不能過一會兒停下來之後再說嗎?真不知道你們為什麼一邊跑還在一邊溝通。

    「你……」

    「啊?」

    「再看我也不會給你的。」

    「唔……」

    聽起來,似乎是背著我的女孩一直看著夏強嘴裡含著的糖。到底這傢伙有沒有一點自覺性啊?女孩聽見夏強不給她糖的話似乎很不高興,夏強這傢伙還用兩隻手緊緊抓住棒棒糖,擺出一付決不甘心被搶的樣子……這些傢伙,都是我最最不願意接近的那種人……快讓我下來!

    「啊?」

    「醫務室沒有人耶……」

    終於到達了醫務室……那個變態校醫不知道跑哪去了,連影兒都見不著。真不明白,學校為什麼要選一個這麼無知又厚顏無恥的人來當校醫。說他乖乖待在醫務室的時間跟我們課間休息的時間相等,也不為過……女孩把我放在醫務室的床上,很熟練地翻著醫務室的抽屜,似乎在找什麼東西。然後,轉過頭看夏強,他蹲在一個角落,很捨不得地舔著被他舔得已經小得不能再小了的棒棒糖……

    「給!」

    「這……這是什麼?」

    「嗯?藥啊。」女孩在微笑著。

    我也知道擺在我面前的是藥,但是這個來歷不明的藍色藥片到底是治療什麼的?只要有消毒水就好了,何必把醫務室的藥全部都搬出來呢?這個腦癱患者!最後,我擦了點消毒水,把其他的藥一個個放回了原處。這個腦癱患者似乎也良心發現,跟著我一起一個一個整理著。真不明白達夏強這傢伙,到底為什麼要跟到這裡來,竟然把吃完後的棒棒糖的塑料棍,擦乾淨後放到了褲兜裡!這個不可理喻的傢伙!

    突然間,有人打開了門!

    「啦啦啦,唱起歌來,唱起快樂的歌,啦啦啦……啦啦……哦?」

    「老師!」

    「大哥(在韓國男性叫哥哥時的稱呼)!」

    「啊?」

    大……大……大哥?啊?剛才那女孩竟然叫校醫……大哥?!不會是我聽錯了吧?

    「你們怎麼在這裡?一英!哪兒不舒服嗎?還是又在逃課?」

    「不是不是!這位同學摔倒了,想給她治療,才把她帶到這裡來的。呵呵……」

    「誰?智夏?嘖……你又摔倒了嗎?一個女孩子怎麼總是這麼不小心?」

    「那……那位同學是……男……男生?」

    「嗯?誰?一英嗎?嗤……你覺得他像女生嗎?」

    他說什麼?覺……覺得一英像女生?還是說……他不是女的?我迅速走過來,胡亂摸摸一英的胸,想分辨他是男的還是女的。

    「嗯!別……別這樣……」

    「呃啊!天啊!胸部很平!」

    「看來……你很飢渴啊!」

    「不……不是!我只是……」

    剛才背著我和把我送到醫務室的那個同學,今天一天之內就看見我出兩次糗的這個人,竟然不是女孩,而是個男孩?我摸了他的胸之後驚訝地發現他的胸是平的。不知道這傢伙在想什麼,他正紅著臉扭著身子……先不管他。該有的地方竟然……什麼都沒有!換句話說……他……他確實是男孩!

    「達夏強……你幹嗎呢?」

    我從剛才的驚嚇中慢慢鎮定下來,一直呆呆地望著校醫的臉。聽見他叫夏強的聲音,轉過頭去看夏強……他正擺著一個站也不像站,坐也不像坐的姿勢,眼睛也瞪得圓圓的,臉上還有一副不可思議的表情,直盯盯地望著那個同學。嘖……他也嚇了一跳了吧……

    「男……是男的!」

    這傢伙,第一次見到男孩子嗎?從一開始就像倒帶一樣,一直重複著一句話……嘖……終於你也……

    「老師,老師您怎麼老不在醫務室啊?」

    「嗯?我嘛,因為是個受歡迎的人,所以……嘿嘿……」

    「噗……大哥又是被英語老師叫去了吧?」

    「英語老師?九尾狐?」

    九尾狐跟校醫不會真的是那種關係吧?九尾狐是我們的英語老師,也是我們的班主任。不管從相貌還是身材來看絕對是個淑女,花一般的年紀,二十五歲的姑娘……性格卻非常之暴躁……但是在男人面前她會把自己的狐狸尾巴收起來,裝得特別溫順,是個典型的狐狸……雖然校醫和九尾狐的戀愛,不是我應該插手的事情,但是我覺得自己應該救救我們的校醫。雖然他有時候看起來像少根筋的人……卻有他純真的一面,不對……應該說有他善良的一面。

    我想起第一次見校醫……那天我出來想把租來的碟還回去。正在去租賃店的路上,突然,從背後傳來一個人全速跑過來的聲音,回頭一看,有個人被一隻瘋狗追得滿街跑。如果那個人是女的就不說了,一個男的竟然被狗這樣追著跑?我正以不可思議的眼神望著他,那個男人發了瘋似的跑著,突然,被自己的腳絆倒了,但是在倒下去的那一剎那,不知道為什麼,他沒有直接趴倒在地上,而是費力地把身體扭過來以躺著的姿勢摔倒了。最後才知道,他當時是因為害怕臉會受傷才那麼做的。正因為那樣的摔倒姿勢,他被瘋狗咬住了褲腳。更加搞笑的是,摔倒的時候他並沒有注意到從他前面走過的那個女人,情急之下竟然拉著她的裙擺倒下去了。女人嚇了一跳,想要往後退,裙子竟被他撕破,露出了裡面的內衣……那天這個變態老師被那個女人打得鼻血直流。雖然那時他的鼻血還在流,但是那個女人為了擋住自己被撕開的裙子,連他的上衣也給搶走了。他的褲子也已經被狗咬得稀爛,衣不蔽體了。如果問我當時情況有多嚴重的話,應該說到了所有的路人都咋著舌,從他旁邊繞過去的程度。校醫這個不可理喻的大傻帽的糗樣,竟然讓我從頭看到了尾。我正以看著一個瘋子的眼神望著他,沒想到我的眼神正好跟他相碰時,我再也忍不住大聲笑了出來……

    他那個樣子差點讓我暈倒。我後來才知道這個少根筋的傻瓜是我們學校的校醫,我簡直驚愕到了極點。這麼個傻帽竟然是我們的老師?!還是個校醫!第一次在學校遇見他的時候,老師還對著我微笑……我卻很想哭……雖然,現在都已習慣了這樣的他,也對他產生了免疫力,但是現在讓我叫他老師還是有點……我感覺到心裡有一股無形的東西正在讓我拒絕著叫他老師。還有,這個變態老師,眼睛被什麼蒙住了嗎?竟然用盡所有的感歎詞和美麗的東西來形容那個九尾狐。我正在以擔心的眼神望著這個校醫,沒想到不知道什麼時候太陽已經落山了,望望窗外,天已黑了……運動會應該都結束了吧?這時候……不知道是該哭,還是該笑。

    「我回來了!」

    「雖然你是我的女兒,但我還是覺得好奇怪,你怎麼能一到吃飯的時間就知道回來?」

    「是因為我是媽媽的女兒啊!」

    「你以為我在讚揚你嗎?」

    「哈哈……當然了!智久呢?」

    「在你房間裡呢。」

    先來介紹一下我的家人——一大把年紀才升為科長的爸爸,總是讓人毛骨悚然的媽媽……最後是我最最最喜歡的弟弟——智久。雖然帶著五歲的智久出去,我常常會被人誤以為是他媽媽,這經常讓我失去理智,不能自控,但是至少在智久面前我能成為一個天使,非常非常善良的天使……啊,一想起小傢伙,我總是克制不住自己對他強烈的愛意,這樣下去會不會真的產生戀弟情結啊?

    看見媽媽正用疑惑的眼神看著我,正要努力想起什麼的時候,我一下子就跑進自己的房間裡了。我這個媽媽,每次都是事情過去了很久之後才反應過來,然後爆發。這個時候,趁早離開才是上策,哈!

    「姐姐,姐姐……」

    智久正用兩隻手拉著我的裙子,眨著他那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望著我。

    「吃飯了嗎?」

    「還沒吃哦!」

    啊!看著他把頭埋進我的懷裡,扭著身子的樣子……這……這也太可愛了吧!如果在智久的頭上再加上兩個大耳朵,肯定像一隻可愛的小狗……不對不對……應該是兔子才對。真是不敢相信他竟然是從媽媽的肚子裡生出來的……如果說他是我的兒子,別人反而才更相信吧,嘿嘿!

    「你瘋啦?不要光是在那兒傻笑,趕緊吃飯!」

    「啊?!」

    這個破壞氣氛的傻媽媽的一句話竟然把我剛才美滋滋的想像給打得粉碎。我們家的飯桌在客廳的正中央擺著,我只要坐在飯桌的中間位置,然後把智久放到腿上,吃飯前的準備才算是完畢了。本來中間的那個位置是爸爸或媽媽坐的,但是因為智久只有坐在我的腿上才會吃飯,所以位置才有了改動。所以,最好吃的菜總是擺在我前面……這個大福星——姜智久!至少因為這個理由我是絕對不會放棄智久的,嗯!

    「來,張開嘴哦……」

    「嗯,啊!」智久在傻乎乎地嚼著嘴裡的飯。啊!我的可愛!我的可愛!到底他為什麼會這麼可愛?如果他一直不長大,像現在這樣就好了。

    「叮咚!叮咚!」

    「討厭!吃飯時間呢,誰呀!這麼不自覺!」

    媽媽最不喜歡吃飯的時候有人來訪或打電話來打擾我們吃飯,所以爸爸下班如果剛好趕在晚飯時間回來,也會在門外徘徊好長時間,等到我們應該吃完了的一刻才敢進門。

    「哦,天啊!這不是夏強嗎?吃飯了嗎?進來……快進來!」

    我豎著耳朵在聽門外的動靜。我還沒來得及回頭看,就感覺智久的耳朵突然一豎,把頭轉到了門口的方向。這小傢伙耳朵也真夠靈的……連門外的聲音都聽得見嗎?

    「想吃伯母做的飯才過來的,我不會打擾你們吧?」

    「說什麼話呀!怎麼會呢!來,快過來坐。」

    什麼嘛!這傢伙……媽媽到底怎麼搞的!剛才聽到別人按門鈴,還說別人不自覺。現在卻突然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變……

    「你們正在吃飯啊?看來我來的正是時候!」

    「是啊……剛好準時過來了!」

    「智久好啊?」

    「哼!」

    「啊?」

    剛好準時?這個大騙子傢伙,每天只要到了吃飯的時間,就像屁股著了火似的跑到我家來,還好意思說?!不過這傢伙說可憐也可憐……父母都不在了。他自己一個人住在公寓裡,給他做飯的阿姨,還有專門給他打掃房子的阿姨一個都不缺,他竟然不去吃她們做的飯,還要天天跑到我們家,真不知道他到底想幹什麼?智久似乎也理解姐姐我這樣的心情,極其討厭夏強這小子……可愛的小傢伙啊!因為爸爸媽媽都特別喜歡夏強,所以惟一一個站在我這邊的智久,對我不知有多麼多麼重要。我用充滿愛意的眼神望了望智久,他竟然衝我笑了笑,然後抱緊我。

    「啪!」

    聽見什麼東西掉在了地上,我回過頭望了望夏強,剛剛還在狼吞虎嚥吃著菜的他,正用傻乎乎的表情看著我和智久,然後對我說。

    「別用那種表情看我!」

    「什麼?我用什麼表情看你了?」

    「就是這種表情啊!」

    然後他開始表演了,他拿著勺子,用充滿愛意的眼神望著我們。剛上完演藝課嗎?我剛才難道就是用這個表情看著他的嗎?我的心裡暗自發笑……

    「用那種表情看我,我滿意!」

    「我喜歡你用那種表情對我……」

    「什麼?」

    「沒,沒什麼……我只是覺得你的表情挺好。」

    「說什麼呢?你!」

    「啊!那我開始吃飯了!」

    「嗯,多吃點啊!」

    竟然給他盛那麼多飯……這又不是冰激凌!竟然比我飯碗裡的要多上一倍……不知道爸爸媽媽這麼喜歡他是為什麼?是因為他俊朗的外表還是因為他的家庭背景?不過有一點我可以確定,那就是爸爸和媽媽比喜歡我……甚至比喜歡智久還要喜歡他。這傢伙真是對我的人生一點幫助都沒有……不如我直接帶著智久出走獨立算了!或者跟他提議一下,用媽媽做的飯來換他的公寓……

    「……」

    「呃啊!這麼髒!」

    「……」

    「你不會把屋子收拾收拾?!」

    「達夏強,你不回家嗎?」

    「看看這裡的灰塵!」

    「喂!」

    「夏強,來吃水果啦!」

    「哎!」

    這個討厭的傢伙……(汗)把我的房間當做自己家一樣滾來滾去,淨說些讓我冒火的話。每次想把他趕出去的時候媽媽總要過來礙事。我懷裡的智久,也不知道小小年紀哪來那麼多怨恨,抄著兩個胳膊,瞪著眼睛注視著夏強,擺著一副夏強的手伸出來就會咬過去的架勢,「哼」的一聲把頭轉過去。這個盛氣凌人的樣子也像極了我這個姐姐……不愧為我的弟弟!!最後,這傢伙吃完水果、冰激凌還不夠,竟然坐在客廳把連續劇看完才肯回去。但是,他回家,為什麼每次都讓我送?他是男孩,我可是女孩啊(咬牙)……

    「你自己找不到回家的路嗎?」

    「不是啊!」

    「那我回去了,走好……」

    「嗯,拜拜!」

    哪有這麼荒謬的事情……他和我就是這樣,說來就來說走就走,對彼此的存在沒有任何感覺,我們之間比朋友差一點,比陌生人好一點。

    「我上學了!」

    「我會歡迎光臨的!」

    「嗯,早點回來啊!」

    這個可愛的小傢伙……不知道他這句「歡迎光臨」又是在哪裡學的?每次上幼兒園的時候跟媽媽打招呼,都會說這句話。以前他就經常說一些別的奇奇怪怪的招呼等等……到底幼兒園在教他們一些什麼啊!每天早上,我會早出門半個小時先把智久送到幼兒園。這已經成了我每天必做的一件事。我很開心藉著這一段時間,可以多看一會兒智久。但是每每看到那些把我看作是智久監護人的那種詫異的眼神,這會讓我心裡很不爽……

    「姐姐,姐姐……」

    「嗯?」

    「大象的鼻子為什麼是手呢?」

    「那,那是因為……對了!是因為大象沒有手,所以才用鼻子來代替哦!」

    「為什麼沒有手?」

    「那……那個?」

    「為什麼會沒有手呢?」

    「哈哈……哈……」

    從不久前開始,智久經常把我弄得張皇失措。前幾天他竟然問我嬰兒是怎麼出生的,我就告訴他,兩個人相愛就會有了……沒想到他竟然跑到小區大嬸大叔那裡,說要跟他們相愛。這讓我和媽媽覺得很尷尬。不會是吧……這次又要到動物園去見見大象再跑回來吧?這麼大的孩子都是這個樣子嗎?怎麼會有這麼多的好奇心,說話的時候竟然把問號一直帶在嘴上,經常讓我不知所措……

    「崩崩崩……」遠處傳來摩托車啟動的聲音。

    「哦哦哦!是崩崩!崩崩!!」

    「對對對!」

    「我要崩崩!」

    「好好好!崩……啊!智久!」

    「吱——」

    智久竟然在我不注意的時候,向開過來的摩托車跑去,我嚇得差點摔成兩半兒……幸虧摩托車是從稍遠的地方開過來的,或許是因為那個開摩托車的人技術熟練,迅速地換了方向,我們智久才沒出什麼事……智久貼近摩托車好奇地看這看那,都不知道剛才自己有多危險。我的心臟都快被他炸碎了。

    「這小鬼是誰啊?」

    「哦哦哦!我叫姜智久!今年五歲,上寶寶幼兒園的向日葵班哦!」

    智久好像很喜歡那個開著摩托車的男人……看著智久握著兩隻小手,用亮晶晶的眼睛望著他,身體一扭一扭地說著話,我當然會覺得他很可愛……但是智久竟然對著這個不管從外形還是口氣都像個痞子的傢伙這樣做著自我介紹……不管怎樣,我覺得自己不能只在旁邊看著,應該過去跟那個男的打個招呼道個歉。沒想到他突然吐唾沫,剛好濺到我的鞋子上。呃啊!他好像沒發現自己的唾沫濺到我這兒了,他把看著智久的目光轉向我,讓我心裡很不爽……不管怎樣,錯確實在我們……唉!

    「這……真是對不起!」

    「你!知道這是什麼嗎?」

    「這不是……摩托車嗎?」

    「摩托車?哈……你這個無知的丫頭,這可是HONDANR750!知道這個多少錢嗎?」

    「不知道!」

    「把你這樣的丫頭賣幾百個到漁船上,也不值這個的三分之一!」

    騙人……像我這樣力氣大,又穩重的人賣幾百個的價錢,至少可以買下一個島……看他這個鬼樣,他應該是暴發戶的兒子吧。

    「哦!是那樣。對不起!」

    「明白了,以後就管好自己的兒子!」

    「不好意思,他不是我的兒子。」

    「你這個無情的女人,連自己的孩子都不要了嗎?以後別出現在我面前!」

    「崩崩崩……」

    他能說出這樣的話,我肯定會在某個地方會再碰見這個可惡的傢伙的……到底我哪裡像是有孩子的女人嘛!因為別人這樣說我也不是一次兩次的事了,我也不太在意了。我轉身剛要走,卻看見智久用失望的眼神望著摩托車開走的地方,他滿臉的失望,就像是一隻被主人遺棄的小狗一樣。難道……是被那個騎著摩托車的傢伙迷住了嗎?你可是男孩!男孩啊!呃啊……結果我因為這次的摩托車事件,跟智久一起雙雙遲到了。這……想著反正都遲到了,跑著去也沒用了,我正慢慢邁著腳步往學校走,竟然被學生會主任看到了。今天真是個倒霉的日子。這才是我第二次遲到啊,竟然讓我打掃教務室!真是太丟臉了,還不如去打掃衛生間呢……

    「擦得乾淨點!」

    「是,知道了!」

    我竟然用一點都不適合自己的口氣說話,在裝可愛……在教務室裡可以看到老師們各種各樣的毛病。科學課老師正在傻笑著閱讀自己沒收回來的漫畫書,還有個老師把自己沒收的煙,當做是自己的煙拿過來抽,而且不出我所料,九尾狐英語老師正在那兒補著妝,還有摳著鼻孔的學生會主任……呃啊!噁心死了,竟然還把摳出來的鼻屎到處亂彈!

    「嘿!」

    感覺有個很耳熟的聲音傳過來,抬頭一看,夏強嘴裡咬著棒棒糖,抱著一疊A4紙站在我的面前。

    「你來這裡幹什麼?」

    「那……你呢?」

    哈……差點忘了……這傢伙在我們學校可是個優等生,我真倒霉……不管怎麼樣,老師們,你們難道沒有看見這傢伙正咬著糖嗎,為什麼?為什麼竟然沒有一個人說他啊?

    「你是在玩遊戲,還是擦玻璃嗎?」

    「你看我有那麼閒玩遊戲嗎?」他點著頭。

    「是……我是正在玩遊戲呢,知道了吧,知道了就給我滾開!」智夏很生氣,後果很嚴重。

    跟這傢伙一直說下去,我怕自己會有殺人的衝動。我這麼一說,這傢伙很敏捷地讓到了一邊。他在這時倒像是一隻很聽話的小狗。

    「啊!又怎麼啦?又怎麼啦?」

    「你這小子給我安靜點!」

    這是什麼聲音?不知學生會主任又是什麼時候出去的,正用剛才摳鼻孔的那隻手拽著一個男生的耳朵進了教務室……看看那個男生,他也真夠可憐的!哦?那個男生……不就是我早上碰見的那個人嗎?烏黑的頭髮,還有那個狂妄的模樣和口氣,再加上他那條緊緊的褲子,說明他的確就是早上那個傢伙。我們還是又見面了……我就說嘛,說那樣的話一定得再碰到的。

    「把耳環給我摘下來!」

    「哈……耳環?真夠無知……這叫穿孔環,你知道穿這個多少錢嗎?」

    「不知道……不過那個很貴嗎?那你先把桌子上的腿給我拿下來!」

    「呵!你知道我是誰嗎?知道嗎?」

    「知道,當然知道了!你不就是九段嗎?」

    「我說的不是名字,而是我的身份!不要叫我名字!我可是幕金集團會長的獨生子!」

    「那個我也知道……你以為我不知道嗎?啊?」

    「知道了還敢對我這樣!知道了就識相!」

    「知道才對你這樣!你爺爺都說了,把你兩條腿都打斷他也不會說什麼,讓我們好好教訓教訓你。所以我親自來教訓你了,怎麼了?啊?」

    「該死!這個該死的糟老頭!」

    「你這個傢伙,在誰面前說髒話呢?啊?」

    這個情景可真夠壯觀的。學生會主任悠閒地坐在椅子上摸著棍子,男生卻氣喘吁吁地在那裡嚷著,一時不願意安靜。他就像是在老虎面前硬說自己也是老虎的瘋狂的小貓。還是我們學生會主任厲害,藉著這個機會替我把這個狂妄的傢伙好好收拾了一下。(咬牙)

    「打掃完了就回教室去吧。」

    「是。」

    還是我們的美術老師心地善良。他長得還這麼帥,是個典型的貴公子,戴著那副眼鏡,盡顯華麗的模樣……不愧為學校最受歡迎的男人。我把掃帚和簸箕放回原處,準備回教室,卻一下子因為好奇就瞄了一下那個男生,說來也真夠倒霉,竟然和發著脾氣突然轉過頭來的他,剛好撞在了一起,雖然我很迅速地把頭轉了過來。踩了狗屎……不會被他認出來吧?不會,不會……我想他認不出我來,我們離得這麼遠,而且我這張臉,太普通了,要想讓別人記起來也不是那麼容易的事……這應該算好事?還是壞事?

    「喂!前邊那個丫頭!給我站住!」

    還是被認出來了嗎?這是不是說明我的臉並不普通啊?這個真是讓我哭笑不得。

    「喂!你!你是剛才那個帶著小孩的婦女吧!」

    不管怎樣,看來還是得在這個傢伙說出其他事情之前逃跑才行,聽見他叫我婦女,我不由自主地握緊了拳頭……你以後晚上走夜路,可得小心你的腦袋啊!……(咬牙)

    「喂!你給我站住!不是說過讓你不要在我面前出現的嗎?喂!」

    「你這個小子,在誰面前大聲嚷嚷?啊?」

    「討厭!幹嗎打我?知道我是誰嗎?」這個傢伙,嗓門倒是夠大的,去唱卡拉OK都不用麥克風了吧。

    「呼……呼……」

    「嗨!」

    「媽呀!」

    「哦?嚇到你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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