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鈴聲驚醒了我。
仁淑睡得正香,時針指著七點二十五分。
“誰啊?”
“是我。”是賢珠。
我此時的心情與其說是興奮,不如說是恐懼。我怕賢珠知道仁淑在公寓過夜會不高興。
“我是來給你做早飯的,我好吧?”
“噓——”我制止了她的撒嬌,指了指仁淑的皮鞋。
現在我是怕仁淑見到大清早出現在公寓的賢珠會誤會。
“是誰?”她小心翼翼地問。
我用手指在牆上寫下仁淑的名字,她吃了一驚。
“她什麼時候來的?”
“昨天晚上。”
“還在睡嗎?”我點了點頭。賢珠猶豫了一下,還是鎮定地走進屋裡。
“沒有啊。”推開京姬的房門看了看,賢珠回過頭望著我說。
“在我房裡呢。”
“?”
她的臉色變了。
“她喝多了。”
我懇切地希望賢珠不要誤會,可是她默默打開大門走了出去。
“姐姐!”我追出去。
“……”
“姐姐,你誤會了。”我抓住了她的肩膀,但她用力掙脫我,繼續向前走。
“姐姐,你聽我說,別鑽牛角尖。”
賢珠不說話,站在路邊攔車。
我樂意看到她的嫉妒,因為那是喜歡我的證據。不過一想到她對我的不信任,我就高興不起來了。
“你別這樣。”
“……”
“我做錯了什麼?”我按捺不住了,不信任我就是對我人格的侮辱。我抓住了她的胳膊。
“真丟人。放手。”
“你好好聽我說啊,知道真相後再做決定也不遲啊。”
“我不想聽。”
“你把我看成什麼人了?”
“我太失望了。”
“失望什麼?”
“……”
賢珠沒有回答,她攔住一輛車。我拉住了她,路上的人都看著我們。
“你干嗎啊?放手!”
她拍掉我的手,鑽進車裡“彭”地關上車門。我呆呆地站在那裡望著遠去的車尾,行人們都望著我竊竊私語。
我真是又丟人,又生氣,我發狂地大聲喊叫:“你干嗎呢!”
路上的行人以為我發瘋了,都繞道而行。我真想發瘋,因為賢珠不相信我……
回到公寓後,我從冰箱裡拿出牛奶猛喝幾口,拿起賢珠買來的東西,一股腦丟進了冰箱。
仁淑還沒醒來,我本想去京姬的房裡睡覺,又怕仁淑醒來後會不高興,還是過去躺在了她的身邊。
因為幾乎一夜沒合眼,我立刻睡著了。
不知過了多久,有人叫醒我。睜開眼,就看到了仁淑燦爛的笑容。
“姐,你什麼時候起來的?”我躺在那裡,抬手抱住了仁淑。
“唉呀,怎麼了?”仁淑的樣子好像是昨晚什麼也沒有發生過。
看她的反應,並不討厭我這個舉動。我的這個舉動有兩種含義,一是為了叫她忘掉昨晚的事情,給她個台階下;二是出自對賢珠的抗拒。
“酒醒了?”
“嗯,快起來吃飯。”
“什麼?飯都做好了?”
“都十點了。”我已經睡了兩個多小時。
“去洗臉吧,我來疊被子。”仁淑搶過我手裡的被子。我覺得她很可愛,所以沒有去阻止這個小女人。
她的溫柔表現在很多地方,昨晚我脫下的內衣她也都已經洗好了。
我以前以為仁淑不過是愛穿漂亮衣服,只會打扮的女孩。現在對她的這種愛好有了新的理解,要打扮得漂漂亮亮,人也得勤快。
我洗完臉出來的時候,她拿著化妝水在客廳等我。我暗自思忖,她以後一定是備受寵愛的妻子。
“這麼豐盛啊?”餐桌上擺滿了碟子。
“這是冰箱裡的,這是早上買的。”
牛肉和泡菜是賢珠拿來的,豆芽湯、海鮮湯和沙拉是仁淑做的。
“哇塞,我的胃要暈了。”
“吃吧!”
我拿起勺子像惡狼撲食般猛吃起來。
“胃舒服點了嗎?”看我喝光了豆芽湯,仁淑笑了。
“舒服極了。”
“喝完酒,第二天早上喝點豆芽湯或海鮮湯最好了。”仁淑又給我盛了一碗。
“怎麼做的啊?”
“很簡單,把豆芽洗好放進鍋裡,倒上適量的水,加點鹽,開始煮。不過開鍋之前千萬不能掀蓋兒。然後放上味精、大喜大、青椒和蒜泥再煮一會兒就大功告成了。不過這只是我的做法。”
“食品營養系不教這個吧!”
“怎麼?”
“我喝過酒的第二天早上,京姬姐淨給我做油膩的菜。”
仁淑咯咯笑了。
不是所有的人都像我伯父一樣認為食品營養系就像料理培訓班一樣教學生怎麼做飯。而京姬經常用營養食品和快餐打發肚子。京姬標榜素食主義,整天講營養講健康,可做出來的菜,還不及鄉下我媽媽的一半。
吃飯的時候我想,能娶到會做飯的女人也是種幸福。
食、性為人之本能也。從這種角度來看,仁淑是完美無缺的。在不了解她的過去的男人或對她的過去也能接受的男人眼裡,她應該是完美的女人。
吃完飯,我躺在床上看書,但是賢珠生氣的臉一直在我眼前晃動。我還是第一次見到她生氣。
我本來想給她打個電話解釋一下,不過這次誤會是因仁淑而起,所以不能當著她的面打。本來也可以出去打,但是我從來沒有主動給她打過電話,她對我這點很不滿,說我對她不積極,所以猶豫了。我不是因為自尊,而是在打著另一個算盤,為了給以後的女朋友一個交代,我想讓她理解我和賢珠的微妙關系。
而現在的情況在逼我就范。
“仙郎,來喝咖啡。”仁淑敲敲門,把腦袋探進來。
“知道了。”我去了客廳,仁淑已經換好了衣服。
“要去哪兒?”
“不去哪兒,喝吧。”
“你告訴家裡人你在哪兒了嗎?”我
問道。
“昨晚已經打過電話了。”五公主的父母允許她們偶爾在公寓過夜,這多虧京姬平時給他們留下了好印象。
“你家裡知道京姬姐去了光州嗎?”
“不知道。”幸好,要是她家人知道了我們孤男寡女地在公寓過夜,不知會發生什麼不愉快的事兒。
上次是京姬誤會我和晨星,這次是賢珠誤會我和仁淑,真讓我傷透了腦筋。賢珠上次是信任我的,也因為那件事,我們才開始約會的,但這次……賢珠卻不信任我了。居然是我最珍惜的女孩誤會我,太討厭了……
“仙郎,昨天……我出丑了。”仁淑開口了。
“出什麼丑?”
“我也不知道自己會那麼做……”仁淑漲紅了臉。
“姐姐!其實我也想和你睡覺的。”我拍了拍她的背。
人可以意淫,看著路過的女人,看著電影或雜志上的半裸模特都會感到快感,這也屬於一種強奸。看話劇或者讀小說也屬於一種美化了的奸淫行為。
而否認這些、道貌岸然地指責這些想法的人,其實也在隱藏他的真實感受。承認本能,理性地克制本能,人類才可以稱得上萬物之主。所以我勇敢地向仁淑表白了自己的內心,她也會因此而甩掉對我的抱歉和羞恥心。女人畢竟是女人,仁淑害羞地笑了。
她真摯地說:“仙郎,明明……”我用唇堵住了她的。
我知道她要說什麼。昨晚,她的舉動並非出自單純的生理需要。
她的淚水讓我確信這一點,我暗自發誓要永遠當她的好弟弟。
我一直企盼著賢珠的電話,十二點左右,電話鈴響了。
“喂?”
我雖然很興奮,但是故意壓低了聲音。可惜,不是賢珠。
“是我,英蘭。”
“是姐姐啊!”因為在夜總會有過不愉快,所以我故意很熱情地對她說。
“吃飯了嗎?”
“吃了。”
“我現在去公寓,你想吃點什麼?”
正在化妝的仁淑看著我,臉上的表情分明是在問我是誰打來的。
“姐姐!”我想開個玩笑。
“什麼?”
“我想吃姐姐。”
仁淑咯咯地笑了。
“唉呀,你說什麼?”
“怎麼,姐姐不能吃嗎?”
“想吃肉了是吧。那就排骨吧。對了,仁淑在你那兒吧?”
“姐姐怎麼知道的?”
“我是誰啊?”
“稍等。”我把話筒遞給仁淑,她使眼色問我是誰。
“包法利夫人。”
“包法利夫人”是英蘭的外號。因為她特別喜歡與薩特合同結婚的包法利夫人,所以五公主都這麼叫她。
“給我家打電話了?是啊……什麼……哈哈。”仁淑一邊說,一邊沖我笑。好像英蘭在電話裡省跋衫稍趺茨茄`俊薄澳忝鞘遣皇竊謚圃焓錄l。俊敝蕊堜`侍狻C還鼢咿佣`防A緄謀砬檠纖嗥鵠矗x孟裼⒗莢諼首諶ǖ氖慮欏?/gt;
我為了讓她放心說話,回到房間。
她們的電話還沒結束,門鈴響了。來的不是我內心企盼的賢珠,而是允京。
“Milkbox沒有擠碎嗎?”
“擠碎了就用牛奶養孩子唄。”她邊脫毛衣,邊和我抬槓。
“母乳可是孩子和爸爸公用的啊!”
“算了,不玩了。”她咯咯笑著表示投降。仁淑也害羞地捂嘴笑,她還放不下昨晚的事情。
其實女人的乳房是爸爸和孩子都喜歡的好玩之物。晚上爸爸用,白天孩子用。
所以乳房應該改名。乳房的稱謂只適用於動物。它是保管乳汁的儲存囊,人類還是猴子的時候,它的作用只是儲存乳汁。
而人類從靈長類進化成人後,就把它當做本能的娛樂手段。
它的作用得到了進化,所以稱謂也應該有所改變。
我想叫它“玩房”。小孩子的玩物叫玩具,那麼大人的珍貴玩物就是“玩房”。
乳房的稱謂可能是男女授受不親的孔子時代產生的,其實那時候人們也追求快樂,只是表現得好像純粹是為了繁衍後代似的。
把“玩房”叫做乳房的行為是把人類降格為動物的行為。
而且現在有很多女人不是很少喂,就是干脆不給孩子喂母乳,因此女人的胸部更是變成了孩子的玩物或者男人享受性愛的道具。
我說錯了嗎?要是大家贊同我的觀點,就請不要再叫它乳房了,也千萬不要粗俗地叫它奶子。玩房!多高尚,多有學術價值,多好叫啊。
我這麼振振有詞地陳述玩房論的理由是允京沒有穿玩房衣。
玩房是讓女人感到羞愧的部位,如果把它露出來,男人會對它產生強烈的性沖動。女人千萬不能隨便脫掉玩房衣,因為你是進化好的人。
動物不遮蓋乳房,也不會發生性犯罪,但人就不可同日而語了。這就是乳房和玩房的區別。
我們一邊打牌,一邊等英蘭來的時候,我就一直想這個問題。英蘭來了以後,我還是不能完全擺脫這個想法,還有賢珠的事情……
漢字的確很有意思。“嫉妒”一詞中居然有兩個“女”字。如果是在把嫉妒視為女人專利的古代,賢珠就可能被老公休掉。但如果為了這麼點嫉妒就分手的話,那麼世上的女人就該全部獨身,所有的男人就全得打光棍。
現在仔細想一想,賢珠惟一的罪過就是喜歡上我。我不能跟這麼可愛的女人分手。
跟仁淑、英蘭和允京一起看完電影回到家,我抑制著心中對賢珠的不滿,給她打電話,但是她不在家。
晚上九點的時候,我們終於聯系上了。
“干嗎給我打電話?”她冷冷地說。
“我想見你,有話要說。”我的心情也不怎麼樣。
“我沒話可說。”
“那就聽著,我們電話裡說。”
“沒必要,我都聽過了,不就是相擁而睡嗎?”看樣子她不是見過了仁淑,就是跟她通過電話了。
我不知道仁淑是怎麼說的,但是我擁抱她的時候並沒有非分之想。換了其他男人也許會和她發生關系。但是我沒有失去理智,還把沖動升華為姐弟情了呢。
“怎麼,沒有這事嗎?”
我真不知道從何說起,而且為了仁淑的面子,也不能全說出來。
“仁淑姐怎麼說的?”
“你不純潔。”
“姐,怎麼搞的?連我的解釋都不聽就把我當禽獸嗎?”
“……”
“姐,咱們現在就見面,我去找你。”
“我很累,明天還有很多課,我掛了。”賢珠要收線。
“姐姐!”
她還是掛斷了電話。氣死我了,不把這個誤會解釋清楚我會發瘋的。
我又打過去,電話響了九聲,她才接。
“你真要這樣嗎?”
“……”
“你誤會了。”
“擁抱、接吻……這還算誤會嗎?”
“我要瘋了,仁淑姐到底說了些什麼?”
“你自己最清楚。”
“你出來一下,我現在就告訴你實情。”
“太晚了,我不去。”
“那我去你家門口?”
“沒那必要。”
“姐姐,怎麼回事?你很清楚我的為人的。”我哀求她,可還是行不通。
“清楚什麼?都睡在一張床上了。”
“睡一張床也說明不了什麼啊。”
“你為什麼抱她?”
“那……”
“我掛了。”賢珠又要收線。
“等一下,姐。”
我打算說明真相了,如果這樣的話仁淑的處境會尷尬,五公主的友誼也會出現問題,但是我也沒有別的辦法,真的很為難。
“以前不是也擁抱過嗎?”
“那不一樣。”
“仁淑姐是受傷的女人,而且……”
“這麼說,受傷的女人你都可以抱了?”
“你怎麼這麼說話?”我火了。
“你嚷嚷什麼?你做對了什麼?”
“那我做錯了什麼?說白了,別吃那種廉價的醋。”
“吃醋?以後不會再有了。”
我討厭她的毫不退讓。
“姐,你說完沒有?”
“你以為我在開玩笑嗎?”
“好失望啊!”
“失望的人是我。”
“真的?”
“……”
她的沉默又讓我心軟了。
“姐?”
“我掛了。”
“不要,出來一下。”
“我不想聽。”
“一定要聽。”
“我掛了。”
“真要這樣嗎?”
“……”
“真要這樣嗎?”
我的嗓音提高了,但她沒有回答。
“姐,你別後悔。”
“我沒什麼好後悔的。”
“真的?”
“真的。”
我們毫不相讓,幾乎同時掛斷電話。
我真火了,我理解她的心情,但是討厭極了她的不知情還鑽牛角尖。
我本想打電話給仁淑問個究竟,但是那麼一來,會暴露我和賢珠的關系。我對賢珠很歉疚,但是她也傷害了我的自尊。
要是我主動打電話給她,或道歉,我馬上改姓!我下定決心。
賢珠一直沒有聯系我。我以為過兩天她會消氣,但她一直沒來電話。
如果我先給她打電話,這個誤會就能輕而易舉地解決,但是我的自尊不允許我這麼做。
五月中旬了,我們要去軍訓了。
仁淑一定是把那天晚上的事當做玩笑跟賢珠說了。賢珠也一定在她面前裝得若無其事,只好向我發洩那口惡氣。
為期十天的軍訓結束了,我回到學校。
我看著穿著夏裝的女生在校園裡散步,覺得大學真是美麗的地方。
前輩們和女生們給我們開了接風派對。在一家酒館喝完,換到下一家時,我溜回了家。
公寓裡很干淨,看樣子京姬結束實習回來了。桌上的一本書引起了我的注意。平時,我總是把書桌收拾得整整齊齊,書都插在書架上。翻開這本書,裡面夾著一個信封,信封上沒有只字片語。拆開一看,是熟悉的字體,是她的!
一、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會寫這封信。
二、現在你已經結束軍訓在讀這封信吧?
三、我也不知道為什麼要跟你慪氣。
四、我想起雨過天晴後的大地。
五、我覺得十個夜晚特別漫長。
六、我的實習已經順利結束了。
七、現在是校慶期間。
八、我想和你一起度過校慶的最後一天。
九、等你電話。
十、5C5K55E710C1117CL
信夾在書裡,這是賢珠來過的證據,也意味著她沒和五公主(尤其是跟仁淑)發生摩擦,我安心了。信中的這串數字,我念了十來遍也沒有理解,但是我已經充分理解了她的心意。
我很想馬上就去打電話,可我還是控制著自己沒去。
我先痛痛快快地洗了個澡,往身上擦沐浴露時,我還嘻嘻傻笑著。
好像賢珠在催我,干嗎啊!還不趕緊給我打電話?
洗完澡,深吸了兩口煙後,我拿起了話筒。她好像就守在電話旁,立刻接了電話。
“你好,獎忠洞。”
啊!我有好幾天沒聽到過這個聲音了!難以言表的激動讓我差點暈倒。
“喂……”
“……”
我捂著話筒深吸了一口氣。
“喂?你好,獎忠洞。”聽這邊沒有回應,她催促道。
“姐,是我。”
聽到我的聲音,她沉默了。
“喂?”還是我打破了沉默。
“嗯,說吧。”
讓我說什麼呢?
“姐?”
“嗯,我聽著呢。”
“信,我收到了。”
“是嗎?”
好半天,她只是嗯嗯啊啊地回答我,我能隱約地感覺到她已經喜歡上我了。
我們約好在秋天酒吧見面。那裡是從我住的公寓到她們家的中間地點。之所以選這個地方,不是為了講平等,而是為了在最短時間內見面。
秋天酒吧在順天向院門口。
“訓兵羅仙郎,訓練結束歸隊。”我一進咖啡廳,就行了個軍禮。賢珠意識到旁人的眼光,臉一下子紅了。
“上司接受了敬禮,小兵才可以把手放下。”我保持著軍禮姿勢催她,於是她更不好意思了。我哪裡肯就此罷休,她也只好舉起了手。
她的臉上掛著羞澀的笑容。這樣,我們重新回到了從前。
“曬黑了,累不累?”她問道。
“比想像中有意思,只是為姐姐的事煩惱著……”
“別讓我有負罪感……”她的臉又紅了,表情很可愛。
我給她講了軍訓中的小插曲。我問起五公主的時候,她有些猶豫了。
“發生了什麼事?”
“這個……”
“說吧。”我催促她,肯定是五公主身邊發生了什麼事。
“你就體諒她們吧。”
賢珠要我對她們寬容些,然後小心翼翼地開口了。都是跟男孩子有關的事。賢珠說她們參加了meeting,而且和拍檔共度校慶。
梨花女子大學的校園裡擠滿了年輕人。我興奮起來,發現自己身上也充滿了青春氣息。
“賢珠姐。”有人和賢珠打招呼。
“唉呀,你們做生意呢?”是路邊賣熱狗和飲料的女生們,應該是她的師妹們。
“姐,幫幫忙,買一個吧。”一個女孩遞過來兩個熱狗。
“是姐姐的男朋友嗎?真帥。”一個戴眼鏡的女孩掃了我一眼。
“是姐姐的弟弟吧?”烤熱狗的牛仔褲女孩眨著眼睛問賢珠。賢珠笑瞇瞇地不說話。
“像高中生。”
“眼睛很像姐姐。”
“姐姐可以介紹我認識嗎?”
“看來這個村裡連個參軍的哥哥都沒有。”
我大口吃著熱狗。
“是不是沒吃午飯?”賢珠把自己的也遞給我。
“你怎麼知道的?早飯沒吃上,中午也餓了一頓,晚上還打算不吃呢。”
“家裡很窮吧?”牛仔褲女孩插了一句。
“我家裡才雇了三個保姆。”
“比我家強多了,我家裡只有三塊草坪。”
“我家最小的游泳池上停了艘航空母艦,所以不能游泳。”女孩們舉手投降。
“走吧。”賢珠拉我。
“多賣點兒,婦女們。”她們都笑得前仰後合,來不及回敬我。
賢珠咯咯笑著挽住了我。
校慶晚會安排了表演、游戲、競猜等節目。
抽取幸運觀眾的時候,賢珠還心存僥幸,可我站了起來:“我可沒有中獎的歷史。”
“所以概率更大啊。”
“抽獎是刺激人的虛無的東西。”
“就你英明。”
我拉著撅嘴賭氣的她走了出來。
我們漫無目的地在馬路上走著。走到水缸酒吧的時候,我才發覺她已經疲憊不堪,人也沉默了。
有點不對勁,幾分鍾前她還有說有笑呢,現在憂郁什麼呢?我實在想不出理由。
“進去嗎?”看我指著“水缸”的招牌,她點了點頭。
“吃比薩餅嗎?”
她點頭。我還要了一瓶葡萄酒。
“一點魅力都沒有。”賢珠說。
“我?”
“是啊。”
“我本來就是沒有魅力的家伙,不過你怎麼了?”
“不想說,一點都不體諒女孩的心思。唉,真無聊。”賢珠抿了一口酒。
“如果感到幸福你就拍拍手……”我學著幼兒園老師的聲音逗她。
“我有個問題。”她一本正經地說。
“……”
“你怎麼看我?”她看著我的眼睛說,突如其來的問題讓我不知道怎麼回答。
“……”
“咱們一直都這樣,我主動,而你被動。”賢珠又喝干一杯。
“姐。”我抓住了酒瓶。
“說啊……”
我明白賢珠不高興的原因了。
“我尊敬姐姐。”
“尊敬?”她在一張便條上寫下什麼。
“知道這是什麼嗎?”她推過那張便條。
“5C5K55E710C1117CL”,是她寫在信上的數字暗號。
“這些數字代表韓文聲母,英文字符是韻母,你把它們連起來讀。”我根據賢珠的提示拼出一句話,巨大的欣喜向我襲來。
——那嫩呢兒灑浪嗨(我愛你)。
“我知道這句話很幼稚,但我愛你。”她非常直接,“就算你會笑我也好,因為我是單戀。”
“姐!”我心痛了,也非常焦躁,她不知道我更愛她。
“我要回家了。”她不顧我的阻攔站起身。結完賬就跑了出去。
我追出去,賢珠扶著大樹在哭。
“姐!”我抓住她的雙肩。
“不要,我要回家。”她更加悲傷。
“姐,冷靜點。”
賢珠摟著我的脖子嗚咽。
“我一直憧憬愛情,可又恨它。我怕愛,因為它離我太遙遠……我很想愛一個人,卻決心不愛任何人了。可我偏偏愛上了你,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的,我愛上了你。”
賢珠語無倫次地說,柔弱的雙手捶打
著我。
“壞死了,你壞死了,為什麼讓我愛上你?嗯?為什麼?為什麼……”她的告白徹底摧毀了我的愛情觀,面對著她的眼淚,“不是結婚對象,決不愛”的誓言變得蒼白無力。我緊緊抱住了她。
我也說出了深埋在心底的話:“姐,我也不知道什麼是愛,不過……我已經感覺到了。”
我不明白自己為什麼在流淚,我們都不明白為什麼在向自己的最愛表露心跡的時候還要流淚。
“我會用姐姐愛我的兩倍來愛姐姐。”
賢珠撲進我懷裡,我用力地摟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