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風雨交加。崔九看了看表,正好過了十一點。一號大聲地嚼著口香糖專心致志地看週刊,一號買了三四份週刊。崔九轉過頭小心地開了口:
「這個,不好意思,能不能把您看完的報紙借我一張看看?」
一號討厭地瞥了他一眼,看他可憐,就把卷在角落裡的週刊給了他一份。
「謝謝!」
崔九拿過週刊一頁一頁翻起來,卻一個字也看不進去,所有精神都集中在一號身上。一號終於把所有週刊都看完扔在一邊,頭往後一仰。崔九看到了一張身穿比基尼的女演員的彩色照片,身材豐滿誘人。
「大哥也很會看女人嘛。」
一號斜視著他。崔九不好意思地笑著說:「太漂亮了。」
「這個不算什麼。」
他抬起下巴,傲慢地說。崔九屏住氣看著一號。
「只值得玩一個晚上,女人只要睡了一次就沒味道了,過了一個晚上就得換掉。反正這世界上多的是垃圾一樣的女人,高興就選一個玩玩,玩過只要扔掉就行了,再找新的……」
一號一開口就滔滔不絕,受到如此禮遇,崔九似是受寵若驚,張著嘴傻乎乎地看著他。
「我一看到男人對女人說什麼我愛你就煩,女人就是用來玩、用來享受的。」
「您做過無數次了吧?」
一號點點頭。
「具體都想不起來了,奇怪的是一百個女人就有一百種味道,這倒挺奇怪的。」
「啊,是嗎?」
「大哥,原來你還是童男哪。年紀好像不小了……」
「嘿嘿,年紀一大把,可是……」
他打開包取出一瓶葡萄酒。一號的眼睛發亮了。
「來,要不要嘗嘗真正的法國葡萄酒?」他打開瓶蓋觀察一號的神色。
「看您帶酒出來旅行,一定是挺愛喝兩杯的吧。」
「不,不是,這次是因為到釜山要送禮……」
「送禮的東西喝掉也可以嗎?」
「喝吧,包裡還有。嘿嘿。」他拍拍包,向人要了一個紙杯子倒酒。
「我敬佩像大哥這樣的人,征服女人是多麼了不起的事情。不像我,一次也沒幹過……一句話,是個沒用的東西。」
「女人是一定要玩的。」
一號接過杯子,聞了聞味道,一口而盡。崔九吸了口氣。
「酒的味道真不錯,就像處女的褲襠。」
「嘻嘻嘻,處女褲襠的味道那麼好嗎?」
「迷死人了。一下子就上沒什麼味道,你要先多玩一玩,到後來不管反抗得多厲害的女人都會乖乖聽你的話。來,乾一杯。」
「嘻嘻嘻,這個真有意思。」
崔九倒了一點酒,很快喝了一口後又遞給一號,一號也不推讓,接過杯子。
「幹得太多現在也沒什麼意思了。」
「集體性交您也做過嗎?」
「當然,那個也很好玩,幾個人連續上同一個女人。」
嗓子眼有什麼滾燙的東西往上湧,你們就是這樣把我妻子給強姦了,這個狗東西,你等著!
「那女人不會死嗎?」
「也跟死差不多了。」
「呀,這個好像太過分了。」
「呵呵,什麼過分……大哥活著的意思是什麼?」兩杯下肚,一號看著他。
「我嘛,養孩子,做點小生意。」
「您開公司?」
「是,小打小鬧做著玩。」
一號根本不遞給他杯子,自顧自地倒了第三杯。
「做什麼生意?」一號問的時候眼睛閃著光。
「賣成衣,這次到釜山想開個分店,第一次,不知道能不能成功,地方也不熟悉……不要被騙了才好。」
「是嗎?那讓我來吧,釜山我熟得很。」
「啊,太謝謝您了。如果您幫我的話,真要買瓶好酒敬您。」
「那現在是不是在找合適的店址?」
「是啊。」
「馬上就簽合同嗎?」
「當然,只要有合適的地方。」
「釜山也貴,好地段契約金也要幾百。」
「嘿嘿……這個程度也不算什麼……」
「知道了,讓我來吧。」
一號的表情瞬間堅硬又鬆弛,這一切都逃不過崔九的眼睛。這個傢伙的臉開始漲紅,勸了第四杯酒,他絲毫沒有推讓。
「咱們不要這樣,乾脆到餐車裡去好好喝一杯吧。葡萄酒算什麼酒呀?」
「這也好。」
「我來請客。」
崔九背著包走在前面。可能是因為夜深了,餐車裡只有一對男女。兩人在離安全門很近的地方坐下,叫了很多啤酒和下酒菜。
「來,乾杯!」崔九舉起杯說道。一號長長地打了個呵欠也舉起了杯。杯子相撞之後兩人各喝了一杯。
「到了釜山,您給我介紹個漂亮小姐。」
一號又長長打了個呵欠,眼皮重重往下垂,藥好像發揮效力了。
「您是不是覺得困?」
「啊,怎麼會這麼困?」
「已經過了子夜所以覺得困,來,多喝幾杯就不困了。」
一號酒量不錯,敬多少喝多少。
這傢伙打呵欠的次數越來越多。「你快要倒了!」崔九在心裡喊。
終於,一號的頭倒在餐桌上,酒瓶也滑了一地,服務員走過來。
「怎麼回事?」
「啊,喝多了。」
崔九拿出兩張萬元鈔票遞給服務員。
「結賬後剩下的就給你了。能不能幫我把他扶到外面去,吐一下可能會好點。」
拿到豐厚小費的服務員二話不說幫他把一號扶到門外。
「行,可以了,謝謝。」
一等服務員消失在門後,他就把一號往台階處拖。一號已經完全昏迷任由他擺佈,一鬆手就掉到地板上。
「水……水……水……」
崔九打開包,拿出攪拌了氰酸的威士忌,擰開瓶蓋,對準一號的嘴。「喝吧,喝個痛快!」聽到威士忌入嘴發出咕咕的聲音。他把空瓶子放進包內,打開安全門,風雨撲面而來。這傢伙扭動著身體,崔九把他拖到下面,風雨拍打著臉龐。
從頭頂到腳底,崔九的全身都被憎惡感包圍,眼睛發出可怕的光,他摘了眼鏡放進口袋,背起包,把那傢伙拖下台階。被拖到台階下的一號伸出手想抓住車門把手,被崔九在背後使勁一踢,就滾進無邊的風雨中。他自己也跳下車,身子像球一樣滾著,火車漸漸遠去,停下來,聽到呻吟聲,四周漆黑一片。
崔九把包背在左肩上,從上衣口袋裡拿出匕首,露出刀刃。
他朝著發出呻吟的地方爬去,依稀看見一號抱著肚子,像一條狗一樣在地上爬。他跑過去用力地踢了一腳,踢了又踢,那傢伙在地上打滾,發出畜生一樣的呻吟。
「你不知道我是誰吧?三月二十五日夜,你們把一個女人帶到公寓蹂躪了她,你們叫她玫瑰。我就是那個女人的丈夫。」
崔九牙齒打顫幾乎說不出話來,他一腳踩住一號的脖子喊道:「那個女人死了!懷著三個月的身孕死了!嗯嗯嗯……」
他哭出聲來。一號的雙手摟住他的腿,可是沒有力氣。
「一共是七個人吧?我要全部殺死你們!告訴我名字,告訴我其他幾個人的名字!要到哪裡才能碰到禿頭?快說!你快說!」
雨水淋在臉上,一號好像已經失去知覺。崔九翻遍了他的口袋,把所有東西都放進包裡。那傢伙的呻吟越來越激烈,並緊緊抱住崔九的腿,似乎使出了嚥氣前最後的力氣。崔九感到腿肚子疼痛不已,舉起了匕首。
崔九的嘴裡發出野獸一樣的聲音,隨著這個聲音,右手向下一劃,匕首重重地插入一號的胸膛,他吸了一口氣,把匕首插得更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