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去的記憶……一件一件浮現在眼前……采恩……"
"想這些有什麼用?這次旅行,四天三夜的時間,我只記得我幾乎是死裡逃生。"
體能訓練那天,那些小家伙們仍然沒有意識到事態的嚴重,他們還嘰嘰喳喳,好象趕著去郊游似的。好吧,你們就盡情地笑吧。回來的時候,說不定肌肉都會痙攣,讓你們想笑都笑不出來。
"不管怎麼樣,希望這次不要去那種像無人島一樣的鬼地方,兩年前去的地方簡直就是無人島,真是一段終生難忘的回憶。"
"這倒是……不過,我希望也不要去山裡。我們那時候去的是一座無名的小山。"
我的腦海裡浮現出一條條毒蛇,都是當時看見的。五彩斑斕的毒蛇根本不算什麼,我們還見過尾巴將近一米長的奇形怪狀的蛇呢。當時我們甚至懷疑是不是來到了非洲,或者學校是不是存心要置我們於死地。我們對章魚頭校長恨得咬牙切齒。不過,那都是一些沒有毒也沒有危險的蛇。
"哦……目的地固然是個很重要的問題,不過希望這次不要讓我們半夜三更做准備運動,二百個俯臥撐和五百個兔子跳。我以為我會得上腰椎病呢。"
呵呵,看來ET老師在訓練地裡做的是俯臥撐和兔子跳,我們那時候是三百個仰臥起坐和五百次並肩起坐。仰臥起坐還勉強可以撐下來,可是一個班三十八名同學肩並肩一起坐下再起來,那場面真是驚天動地……而且各個班之間要比賽,如果有一個人跟不上集體的速度,就要重新做。很多女生在中途暈倒了,情景真是慘不忍睹。既然暈倒了,就干脆窒息算了,等著被別人抬走,可是偏偏跌跌撞撞地倒下後還會再起來!
"還有,希望這次不要分班去搶奪幸存者錦旗了。其他地方還好說,尤其不要在凌晨時分到海水裡去搶錦旗,簡直太難了。"
原來到無人島以後還要做這種事情,幸好……不,也算不上是幸運。反正我們去的是深山,當然沒有大海。
"你這麼一說,我又想起來了……還有一樣是我不想再做的。把蛇放在下面,然後做走鋼絲的生存游戲……雖然是沒有毒的蛇,但誰喜歡看那些蛇肉麻地爬來爬去呢?"
無奈地摔倒在地上時,那些蛇慢吞吞地爬到腿上,那種感覺真比死還難受。因為腿上露出的是光溜溜的皮膚。我緊緊地揪起了頭發,這時,ET老師又歎息著說道。
"是啊,竟然還有這種事情……對了,還有一樣是我再也不想重來一遍的……大半夜的進行什麼精神訓練,從懸崖上往大海裡跳。雖然有緊急救助人員在旁邊,可是這怎麼看都是一種瘋狂的舉動。"
您真是受了不少苦啊,ET老師。可是您為什麼還要做二年級的班主任呢?只有二年紀的班主任和副班主任才參加這種活動的,如果不能調到其他學校,那也至少要避開二年級班主任啊。
聽我和ET老師講述著這些膽戰心驚的往事,旁邊的小家伙們開始有些緊張起來了。當然還有一些家伙豪爽地大聲笑著說,怎麼可能呢?你們真會說謊。後面這些家伙們,就等著瞧吧。
"不管怎樣,先把覺睡足了再說。到那裡之後哪有時間睡覺?"
我深深地歎息著說完,ET老師和我同時進入了夢鄉。采河為了切實地履行我的忠告,也趴下睡著了。好的,我讓你們睡覺,還有不聽話的,你們就等死吧,等著瞧!不管我怎麼歎息,不管我怎麼叫喊,汽車還是逐漸到達了目的地。
"哇!空氣真好!!"
"嘿嘿,雖然不知道是什麼地方,不過風景的確不錯!"
我們來時路過一個商店,那是我們參加體能訓練過程中不可缺少的一個商店,賣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在那裡,用學校分給我們班級的錢買了很多東西,不一會兒,我們就到達了目的地。
碧藍的大海……洶湧的波濤……廣闊的沙灘……身後還有一片綠色的盛夏的樹林。盡管我不願意承認,可是不管怎麼樣揉著眼睛看了一遍又一遍,這裡真的是無人島。我來的時候因為在車裡睡著了,所以不知道是怎麼回事。我們好象跟著汽車一起上了一條船。
一看到大海,ET老師的眼裡頓時掠過一絲絕望。那些學生們不知道是否注意到了老師的表情,仍然歡呼雀躍,大叫"漂亮",我真想把他們埋到沙灘裡,只讓他們露出一個個的小腦袋,真的,這不是說謊。
"你們終於來了?同學們。"
我正呆呆地望著大海,耳邊突然響起一個刺耳的聲音,我慢慢抬起頭來。十幾名教官從樹林裡撥開樹枝向我們走過來。我們上次訓練的時候明明只有十名教官的,現在怎麼又增加了好幾個人?看上去至少有十三個人,我緊蹙眉頭打量著他們,看來又增加了一項困難。不知為什麼,我總覺得在那裡見過這些人,很眼熟的樣子,突然想起來了,他們中的大多數都是三年前那場噩夢般的訓練時見過的家伙。他們已經超出了魔鬼的水准,簡直像陰間的亡靈,我怎麼可能忘記他們呢?
十幾名教官在我們面前站成一排,孩子們興高采烈地注視著教官們。你們這種興高采烈的目光很快就會變成充滿憎惡的目光,冒出熊熊的火焰,小家伙們。
"嘿嘿,我們還以為教官有多麼可怕呢……也沒什麼了不起的嘛?"
我從來沒有見過這張面孔,應該不是我們班上的孩子。他看起來有些流裡流氣,頭發稍微有點兒長,耳朵上扎了一個小小的耳朵眼兒。他走到一個看起來臉上帶著笑意的教官面前,冷嘲熱諷地說。那個教官的臉頓時陰沉下來。
你死定了,臭小子,以貌取人是萬萬不可的。
啪!
果然不出我所料,那個連諷刺帶挖苦的家伙被笑瞇瞇的教官迎面打了一拳,倒在了沙灘上。望著沒有一絲遲疑和猶豫迅速飛出去的拳頭,我的嘴角竟然露出了沉穩的笑容。果然不同凡響……而且,這個看起來像笑面虎的家伙尤其危險。三年前和現在似乎沒有發生任何變化。
那個笑瞇瞇的教官正在摩拳擦掌,另外一個虎背熊腰的教官走到前面說。
"小小年紀這麼不懂禮貌,現在我才明白為什麼校長說這批孩子很特別,所以讓我們增加人員數量。總之,從現在開始的四天三夜裡,你們將要和我們一起度過。我先說明幾條必須遵守的規則。你們都給我聽好了!第一!對教官無禮的家伙後果自負!第二!在訓練過程中想要放棄的家伙等於找死!第三!這個地方就是殘酷的你死我活,什麼友情,什麼愛情,如果稍微表現出那麼一點點,那就等於自討沒趣!第四!想逃跑的家伙必死無疑……!首先,必須了解的事項就這麼多,其余的我們將會打印出來分發給大家。這是我常說的一句話……希望你們能活著回去!"
真是有病,怎麼和我們上次訓練時說過的話一模一樣?我正用不友好的目光盯著那個全身都是橫肉的教官,這時,那個笑瞇瞇的教官蛇一般的目光突然轉到我身上。那已經是三年前的事情了,難道他還記得嗎?我心裡這麼想著,但是那名教官的記憶力卻好得出奇,他呆呆地看了我一會兒,然後開口說道。
"我好象在哪兒見過你,你叫什麼名字?"
什麼,他並沒有准確地記得我嗎?也難怪,當時有那麼多學生在一起,他怎麼可能把我一個人記得那麼清楚?
"姜采恩。"
我沒有使用尊敬語,也許是在暗示我已經不是三年前那個小孩子了?還是表露出來給別人看的自尊心?反正我把名字一說出來,那個笑瞇瞇的教官稍微思索了一會兒,終於嘴角邊露出了微笑。
"原來是三年前那個難纏的小丫頭啊。"
聽笑面教官這麼一說,幾個見過我的教官都興致勃勃地看了看我。你們都記得我,是嗎?真是太榮幸了。
"當時那個女霸王?!"
一個古銅色皮膚穿著背心的教官注視著我說。其他教官的嘴角也都露出了矜持的笑容。我並不感到高興,可是他們看起來卻是很欣喜的樣子,這算得上什麼好事嗎?
"真難得你們還記得我。"
我這麼一說,那個古銅色皮膚的教官嘻嘻笑著回答說。
"很不服從管教,很難對付,而且身體動作特別靈活有力,簡直不像女孩子,想忘都忘不了。不過,你怎麼又到這裡來了?難道……你留級了?"
留級?這怎麼可能。
"難道我要向你們做個自我介紹嗎,我是韓信商高的英語實習教師?"
我以為我不說尊敬語一定會為此付出代價,沒想到他們好象並不在意的樣子,仍然興致勃勃地注視著我。
"你們校長曾經口水四濺地向我們介紹了幾個不良學生,還說什麼不良學生中的不良學生,可是現在他卻把這些不良學生之一選為實習教師?哎呀,真是的,太奇怪了。不過呢,想想你也夠不幸的,是吧?一輩子遇到我們一次也就足夠了,你卻要和我們相遇兩次。"
呵呵,不良學生中的不良學生?章魚頭是以這種方式介紹我的嗎?怪不得教官對包括我在內的幾名學生格外嚴厲。反正等我回到學校以後,一定要和章魚頭坦率地談一談了。
"這個嘛……反正不管是倒霉也好,是緣分也好,今後的四天三夜裡請多多關照。"
簡單地和教官們打過招呼以後,我們離開了沙灘,開始在寬敞的空地上搭帳篷。三年前不管怎麼說還買了帳篷,這次連買帳篷的錢都沒有,只買了一塊薄篷子和一張涼席。因為如果買了帳篷,就沒有錢買被子了。洗漱用具都准備好了,不過食物實在不多,不知道能不能撐得下來。
帳篷大概搭好了,我們走進去鋪上涼席,坐在上面,然後迫不及待地輕聲吁了口氣。我的嘴角又露出了老練的笑容。我瘋狂地期待著這四天三夜的到來。真的……我咬牙切齒地期待著……
"現在馬上起床,到海邊集合!"
聽到這嗚裡哇啦的大嗓門兒,我抬起了沉重的眼皮。輕輕拂了拂亂蓬蓬的頭發,我坐起身來,幾個睡覺比較輕的家伙小聲罵著,已經從夢中醒來了。
"啊,他媽的……不是說從明天開始訓練嗎!睡得好好的,干嘛要把我叫起來!"
"現在已經十二點多了,已經到明天了,小家伙們!"
我眨巴著還未徹底睜開的眼睛說道。這時,剛才那些滿口髒話的孩子們終於閉上嘴巴,臉上卻滿是不耐煩的神情。他們肯定會感到無奈的。因為我三年前參加訓練的時候,每次聽到半夜十二點多那個殺豬般的嗓音,都會煩得差點兒發瘋。還有一些家伙睡得太死,這麼大的聲音也聽不見,我用腳踢了踢他們,一個個皺著眉頭慢慢地睜開眼睛。
也許是白天睡得比較充足的緣故,采河、潤書、志遠和利原幾個小子醒得並不費勁兒。湖水那小子看起來竟然一點兒也不困,神采熠熠的。恩姬臉上帶著不耐煩的表情。還有一些東倒西歪站起來的孩子們,我帶著他們一起走到帳篷外面,ET老師不知道什麼時候起來的,他已經身穿寬松的大T恤和大短褲等在那裡了。看他的表情,好象是萬事俱備的樣子。學生們以班級為單位聚集到寬闊的海邊,教官們站成一排,其中的一個站出來大聲說道。
"現在開始進行基礎體能訓練。今天的訓練項目是五百次兔子跳和五百次並肩起坐。兔子跳的速度要跟上我的口令,這個項目是以班級為單位的,如果班裡有一名學生沒堅持下來,全班都要繼續跳下去!所以希望各個班級齊心協力堅持到底!並肩起坐只要每個班的所有學生肩並肩根據我口令的速度坐下再起來就行了。不過,如果有人沒跟上速度,或者倒在地上,從而導致整個班級的姿勢被破壞,那麼這個班級就要從頭做起!那麼現在就開始了,希望大家盡力而為!"
混帳,五百次兔子跳再加上五百次並肩起坐!這不是比我們上次的任務更重了嗎?不過,畢竟沒有俯臥撐,應該還算幸運吧?帶著一些馬上就要暈倒的女孩子一起做俯臥撐,實在太沒人性了。總之,今天一定會有很多家伙要和肌肉酸痛做斗爭了!
"那麼現在就開始吧!一定要跟上速度!一!!"
大概是第一次做這種運動的緣故,我們班裡的學生們個個臉上都洋溢著自信的微笑,兩只手放在頭上,跟隨教官的口令開始像兔子似的蹦跳起來。他們的微笑到底……能堅持多久呢?
"呼……呼,呼……"
開始還充滿自信的孩子們不知不覺已經喘起了粗氣。我不是告訴過你們嗎,讓你們鍛煉基礎體力?幾乎呈現半死狀態的那些孩子們足以引起大多數人的同情,可是那些殘忍的教官卻根本不把孩子們的表情放在眼裡。他們比黑社會還要黑社會呢。你們這樣還像個教官嗎!混帳!不過現在已經馬上就要五百下了!
"497!"
教官一聲令下,孩子們又跳了一次。已經有好幾個學生因為體力不支而倒下了。不過看到一班的一個胖男生倒下後被教官們無情踐踏的殘忍場面以後,其他人還是不得不堅持到現在。他們打學生時毫不手軟,怎麼會那麼狠心……想當初我們一進會在教訓學弟學妹時已經很殘忍了,但是我以我的名聲發誓,絕對沒達到這些狗教官的程度。
不管怎樣,我們班的學生們在這種情況下仍然保持著冷靜,這讓我倍感欣慰。往好了說是吃苦耐勞,有韌性,屬於務實派,往難聽了說,就是屬蟑螂的,發揚的是一種雜草精神。如果說男生是顧及到面子問題,不好意思在女生面前倒下的話,那麼女孩子們的忍耐力則確確實實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500!大家辛苦了!"
教官的話音一落,這些家伙馬上氣喘吁吁地趴在地上,開始劇烈地喘息。是啊,平時過慣了舒適生活的孩子們突然耗費這麼多體力,肯定會很辛苦的。不過我們班的學生沒有一個喊累的,看來他們的忍耐力還真不錯?
"辛苦了!"
我用腳逐個踢了踢我們班倒在地上的家伙們,對他們說道。這時,他們像看怪物似的注視著我。
"老師……呼呼……您不……不累……不累嗎……?哈啊……"
你以為我像你們那麼弱不禁風嗎?雖然最近我沒怎麼運動,但是憑借以前堅持不懈運動而積累下來的體力,這個程度對我來說還不算什麼。那些家伙們趴在地上,目光空洞地望著我,我沖他們嘻嘻一笑,然後悄悄向四周張望了一會兒。
我們班的小家伙們雖然已經疲憊不堪了,但是相比其他班那些滾在地上口口聲聲地喊著"我要死了"的家伙們,卻明顯要強出一百倍。男孩子們拼命裝出若無其事的樣子,女孩子們似乎也很邁力。說實話,女孩子都能這樣咬著牙堅持下來,男孩子們豈有先倒下的道理。這是自尊心的問題。奇怪的是,我們班的團結協作精神遠遠超過其他班。
"好!進行下一項!!並肩起坐,現在開始!趕快起來!"
教官絲毫不給大家休息的時間,接著往下進行,那些趴在地上的家伙們,臉色愈加蒼白了。嘖嘖,這樣下去的話,可能就不僅僅是肌肉酸痛的問題了,說不定會留下長期的後遺症。我歎息著搖了搖頭,這時,孩子們已經叫苦不迭,肩並肩圍成了一個圓圈。
我加入到那些滿口髒話的家伙中間,不由得發出疲憊的歎息,最好是速戰速決,不要想什麼休息。真的……真的太麼有人性了。
"姜采河……!你不起來是不是?!"
也許是因為凌晨的體能訓練太累了,采河小子滿口呻吟,不肯起床,我又晃了晃他的肩膀。利原、潤書、志遠和湖水自然不用說,就連恩姬都起床了,你竟然還趴在那裡哼哼唧唧。我算白培養你這個弟弟了。
"老師!采河這家伙還沒起床嗎?"
大清早就起床洗漱的志遠小子剛回來就問我,我點了點頭。這時,他把滴水的頭發往後一捋,走到采河身邊,用腳踩著采河的腰。
"喂,臭小子!姜采河!趕快給我起床!!"
盡管挨了一頓毒打,可是采河似乎還是不願意放棄那床薄被子,他的手上用了力。看了看采河,我走到帳篷外面去了。志遠小子一定會想辦法把他叫醒的。我向吹著涼風的海邊走去,不時看見那些因為凌晨的訓練而累得臉色蒼白的家伙們。
我找到我們班所在的地方,孩子們的臉都浮腫了,垂下沉重的腦袋向我問好。我看了看那幾個好象累得不行了的家伙,連連咂舌不止。這時,我看見有個小子正泰然自若地望著凌晨時分漸漸明亮的大海。
"姜利原?"
我叫了一聲,利原轉過頭看著我。
"你不累嗎?"
"還不算……太累……"
我坐到他身邊,笑著問道。這小子把視線轉回到清晨平靜的海面,靜靜地回答我。
哎呀,真了不得,我越來越感覺他是個神奇的家伙。凌晨時分耗費了那麼多體力,就算達不到哼哼唧唧不肯起床的程度,至少也會抱怨說肌肉酸痛吧?可是他竟然像什麼事情也沒發生過似的,看來他已經習慣了這種強度的訓練?或者他天生就有一副好體格……我覺得前一個答案更接近於事實。他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呢?
"采河小子起來了嗎?"
"志遠那家伙正在叫他呢,現在說不定已經起來了。"
看到他若無其事地坐在那裡,再想想那些連坐都坐不起來的孩子,我又歎了一口氣。也難怪,我愛睡覺這是地球人都知道的,我爸爸媽媽也都克服不了愛睡覺的毛病,所以采河這小子貪睡也就不難理解了。要是有睡覺比賽就好了。
"那個家伙說不定已經變成沉睡的森林公主了,你要不要去用古典的辦法把他喚醒?"
我調皮地說,利原小子本來面無表情的臉微微皺了起來。這家伙真沒勁,讓我看看臉紅了沒有?
"因為我沒有同性戀的傾向。"
哎呀,天啊,把玩笑當成真話聽的人是世界上最危險的人。
難道我做為姐姐會拿弟弟的嘴唇開玩笑?我按捺住想解剖他大腦的沖動,撫摩著被水浸濕的沙子,突然聽見身後傳來一個有氣無力的聲音。
"您真悠閒啊,老師——"
湖水這小子把手插在白色大短褲口袋裡,一屁股坐到我旁邊。他陰沉著臉,敲打著自己那雙像女人一樣白皙的腿。
"好漂亮的一雙腿啊!"
我話一出口,那小子敲打雙腿的手立刻停了下來。他看著我,好象見到了什麼變態人物似的。我沖他笑了笑,把手從沙子堆裡緩緩向他的腿上移去。
"老師,您不會是想對學生進行性騷擾吧?"
"摸一摸學生性感的腿,這就算是性騷擾嗎?"
那家伙無情地點了點頭,我看著他,剛想開口說句什麼,突然有個重物從後面壓住了我的身體。我抬起被這個重物壓得向前傾斜的腰,轉過頭向後看,原來是采河小子,他仍然半閉著眼睛。難道志遠這小子往他頭上潑水了嗎?采河的頭發和臉都是濕漉漉的。
"我好困啊,姐姐……"
"趁我還沒把你扔到大海,趕快給我清醒過來,臭小子!"
小家伙根本不理會我這句半是威脅半是玩笑的話,身體往前一傾,索性倒在了地上,正好用他沉重的腦袋枕著我的膝蓋,他又閉上了眼睛。我穿在身上的乳白色大短褲也被臭小子的頭發給弄濕了。混帳,這明明是海水嘛,海水沾到身上,很不舒服的!
"你找死嗎?"
我一邊說出這簡短的幾個字,一邊拍了幾下他的頭,這家伙終於抬起眼皮,撐起上半身。他東倒西歪地坐在沙灘上,眼睛還是半閉著,看起來馬上就要向前傾倒的樣子。嘖嘖,我咂著舌頭,突然和利原那家伙目光相對了,他悄悄地避開我的視線。他總不會以為我是催促他親吻采河吧?
他雙手托著腮,注視著大海,我把視線從他身上轉移開來,抓住正在點頭打瞌睡的采河小子的濕頭發,使勁搖晃。臭小子迷迷糊糊地左搖右擺,臉皺得緊緊的,像是要哭的樣子。
"住手吧,姐姐,嗚嗚嗚……"
這時他似乎才緩過神來,終於正常地睜開了眼睛,搖晃著腦袋,我這才放開他的頭發。突然聽見教官大聲喊起來,要大家到那邊沙灘上集合。混帳,哪怕聲音好聽一點兒,大家聽起來也會心情愉快些,那種讓魔鬼都搖頭的恐怖嗓音為什麼還要喊得那麼大聲,為什麼?
教官的聲音像殺豬一般淒慘,我堵住耳朵,抬起沉重的身軀。有時間在這裡羅裡羅嗦,為什麼不去找點兒東西吃呢?我輕輕地揉著空空的肚子,走到那些已經集合起來的家伙中間,站在我們班前面。這時,一名教官用毒蛇般的眼睛瞪著我們,大聲吼道。
"各位同學!你們這些被稱為國家棟梁的十八歲高二學生,動作怎麼這麼慢?"
什麼該死的棟梁!
"現在我們做一個簡單的游戲!"
你們所說的游戲說不定會讓多少人倒下,又有多少人虛脫,你們知道嗎?在游戲開始之前,拜托你們自己先親身試驗一下好嗎,嗯?
"首先做一個簡單的摘取幸存者錦旗的游戲。"
好吧,管它什麼錦旗不錦旗……等等……。摘取……幸存者……錦旗……?教官的話音一落,我感覺我的臉僵硬了。摘取幸存者錦旗?從第一天開始就存心想害死這些孩子嗎?
"規則很簡單!!"
當然簡單了,想把孩子們害死,還需要什麼負責的規則嗎?
"這個摘取幸存者錦旗的游戲需要進行好幾個回合。海水中插著九面紅色錦旗!游戲方法是這樣的!首先每個班選出三名男生和三名女生組成一組!如果人數不夠或者有剩余,也可以五個人或者七個人組成一組!然後站在起跑線上,聽到發令槍響就拼命跑進大海。游泳也好,走著進去也好,這些都無所謂,只要抓到錦旗就好。抓到錦旗的人可以得到救援,抓不住錦旗的人將繼續留下來做游戲。拿到錦旗的人可以把錦旗交給同班的其他同學。接到錦旗的同學可以得到救援,送出錦旗的同學繼續留下。和錦旗之間的距離是一百米,但是到最後一組時延長到二百米!所以要合理安排最後一組的組員。每跑一個來回,九面錦旗就會減少一面。到最後也沒有摘到錦旗的人就要扣分。到游戲結束時,被扣分人數最多的三個班級,在吃早飯時就要接受特別訓練。現在開始做准備,如果誰想突然跳進去,因心髒麻痺而死掉的話,也可以不做准備運動。"
我們當時去的地方是一片大森林,所以不需要摘錦旗,但是我們早已經從學長那裡聽說過這個游戲的殘忍。學長皺著眉頭說再也不想來第二次的時候,我很安心地說我們是在森林裡訓練,所以不用摘錦旗。這一幕好象就在昨天,可是我現在卻以實習教師的身份又一次站到了這裡,真是可悲可歎啊,混帳!
我們班的家伙們聽了教官的一席話以後,臉上的表情真稱得上是一道別致的風景。所以嘛,你們這些家伙,我當時不是讓你們每人吃一粒牛黃清心丸嗎?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
"老師……,……他們是在……說謊……吧?求求您告訴我,這不是真的。"
"這是真的。"
我斬釘截鐵地說。那個家伙頓時跌跌撞撞地向後倒下去,正好撞在身後另一個家伙身上。不過很多學長都做過這個游戲,所以你們應該心存希望,至少這並不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男孩子們應該還沒什麼問題,女孩子可真是要受苦了。弄好了在吃早飯之前就可以用海水填飽肚子了。小家伙們表情像虛脫了似的,默默地望著無邊無際的大海,我看了看他們,開口說道。
"你們做出這種表情也沒用。如果實在不願意的話,就把腦袋朝那棵樹上撞,撞到斷氣為止。如果沒有這個自信,那就乖乖下海吧。反正已經這樣了,我們總得為了吃上早飯而爭取勝利吧?你們想餓肚子嗎?"
我這麼一問,小家伙們都板著臉搖了搖頭,我沖他們笑了笑,然後帶著他們向大海裡走去。平時看上去那麼漂亮的碧藍色海水,在這瞬間突然變得面目猙獰。腿上感覺到了波浪的撞擊,我們慢慢地往身上潑水。
"如果不想在游戲還沒開始的時候就心髒麻痺,那就先用水泡泡身體。"
雖然是盛夏時節,但可能因為時間太早了,海水冷冰冰的。有些孩子身體一進到水裡,就開始渾身顫抖,我一邊往他們身上潑水,一邊使自己放松下來,很快就適應了冰涼的海水。我們不知道錦旗插在什麼地方,應該是在離岸邊一百米左右的地方,當時的心情真想對教官們破口大罵。把身體在海水裡泡了一會兒,我就帶著孩子來到海邊。我對他們說道。
"你們已經用身體感覺到了,海水相當涼。距離也很長,大約有一百米。游戲開始以後有信心來回走上五次以上的家伙,請舉起手來!"
聽了我的話,有五個女孩子磨磨蹭蹭地舉起手來,她們大概是在想,難道我還不能往返五次嗎?大概是出於自尊心的緣故,八名男孩子也充滿自信地舉起手來。還有三個猶豫著舉手的家伙。有這麼多就夠了,應該可以分組了。
"舉手的男生到前面來。"
我話音一落,包括采河在內的十一名男生走了出來。十一個人的話,每個組大概可以分到一至兩名,我把他們大致分開,又把剩余那些沒有站出來的男生插到每個組裡去。
"下面是女同學,剛才舉手的女生到前面來。"
女同學不像男同學那樣,她們磨磨蹭蹭地向前走。其中包括看起來不怎麼緊張昂首挺胸向前走的恩姬,還有自從在環境美化活動中失敗以後一直很沮喪的發卡發女。
"你們有信心嗎?"
孩子們輕輕點頭,尹恩姬理直氣壯地看著我。你帶著這種表情看我,我不是會更喜歡你嗎,小家伙?我就喜歡強悍的女生。我把那些稍微有些害怕的女生和若無其事把手插在口袋裡的恩姬合理分組,然後把遲疑著站在一邊的其他女生插到中間。三男三女地分完組後,我看了看他們說。
"大家聽好了,盡量不要被扣分,最好一分也不要扣掉。男生拿到錦旗後馬上交給女生,男生在某種程度上應該能支撐得住吧。有信心的女生要先把錦旗讓給身體虛弱的女生,這首先是一場徹頭徹尾的集體游戲。為了自己活命而拿著錦旗跑出來的家伙,等等著被活埋到沙堆裡吧。大家要團結協作,反正扣的分數越多,接受特別訓練的可能性就越大。"
聽我這麼一說,孩子們露出少見的悲壯表情,點了點頭。小混蛋,我剛開始給你們講的時候,你們都像聽笑話似的,我就知道會是這樣的。昨天在汽車裡泰然自若的那些家伙都跑到哪裡去了?有的家伙在合掌祈禱,有的在尋找神靈庇護,有的在呼喚媽媽,有的在念經。我呵呵笑著看了看他們,這時,教官的吼聲回蕩在海邊。
"第一組!各就各位!"
教官刺耳的聲音響起,站在最前排的家伙們緩緩地走了出去。第一組中有一個看上去是恩姬朋友的女生,還有那個發卡少女,志遠也在其中。他們深呼吸幾次以後,向教官那邊走去。其他孩子們坐在沙灘上,緊張地盯著站在教官面前的家伙們。
"准備!!"
聽見教官的聲音,站成一排的孩子們像參加一百米賽跑似的,緊張地做好了出發的准備。大概有五十個孩子,他們都盯著插在大海裡的九面錦旗。大概有五十多人,可是錦旗只有九面,而且將會一面一面地減少……留在最後的那些家伙至少要往返八九次。弄不好說不定就吃不上早飯了?
"乓!"
身體緊張得幾乎凝固起來的家伙們和槍聲一起向前沖去。有的人撥開波浪往裡面跑去,有的人索性進到水裡游起泳來。在水裡跑是相當困難的……看著他們拼命向錦旗那裡沖去的身影,那些坐在沙灘上的孩子也緊張得緊緊攥著兩只手。
"志遠一定會摘到一面旗的,姐姐,他以前曾經受過訓練。"
他看起來並不值得信任,不過我還是決定信任他一回。采河的話剛一說完,一直在旁邊面無表情地看著大海的恩姬也開口了。
"詩允也會摘到一面的。不,如果摘不到的話,她也會狠狠揍那些拿到旗的人搶回一面的,因為她是我的朋友嘛。"
這丫頭,不但強悍有力,還很講義氣?看來她今天做的事情都很討我喜歡。是啊,我對女學生產生好印象,這當然沒什麼不好。我正胡思亂想著,這時,可能是下海的家伙們摘到錦旗了,一陣震耳欲聾的歡呼聲響起來。我抬頭看那些往海邊跑的家伙們,看到了揮動著錦旗的志遠和恩姬的朋友詩允。九面旗中我們班摘到了兩面,不錯。
和我預想的一樣,志遠和詩允把自己手裡的錦旗交給了筋疲力盡的友真和另外一個女孩子,然後重新站到起跑線上。現在只剩下四個人了。錦旗少了一面,現在還有八面。八面錦旗再次插回到海面上。這時,我們班的那些家伙們忍不住興奮,大聲喊了起來。
"詩允!加油啊!!"
"喂!!斗志遠!李承勳!你們要是摘不到錦旗,就不是男人,兔崽子!!還有金勝鎮!你不要妨礙他們,然後接過錦旗跑出來!!"
"為錦旗拼命!!"
看到我們班的學生大聲叫喊,本來安靜的其他班學生也開始給自己班的同學加油。海邊沸騰了,正在這時,槍聲響起。
孩子們像蜂群一般沖向錦旗,不一會兒,他們又回到了海邊。雖然錦旗減少到八面,但志遠和詩允還是堂堂正正地摘到了兩面。這時,坐在我身邊的那些家伙士氣更加高漲了,又響起一陣高昂的歡呼聲。
"喂!!斗志員!!你還能受得了嗎?!"
"詩允!!加油!再用點兒力!"
大家一起為他們兩個小鬼加油的時候,從他們兩個人手裡接過錦旗的另外兩名男生渾身濕漉漉,踉踉蹌蹌地走了過來。我對勝鎮的面孔比較熟悉,他大概因為從女生詩允手中接過錦旗而傷了自尊心,表情有些悶悶不樂。
"還可以嗎?"
我問這個筋疲力盡地癱倒在地的家伙,他面色蒼白地搖了搖頭。
"往返一次都很辛苦。啊,哎呀,丟死人了。李詩允,她到底是男生還是女生啊?"
聽他這麼一說,一直在旁邊默不作聲的恩姬把眉毛挑了起來。不過,她大概覺得在這種場合不便說什麼,於是閉上嘴巴,看了看不停地擰著濕短褲的勝鎮,嘻嘻笑著。這時,槍聲又響了起來。
只剩下七面錦旗了,再想奪到其中的一面似乎不那麼容易了,這次只有志遠摘到了一面,詩允空手而歸。我們班的學生們大聲安慰她,可是她接過志遠奪來的錦旗回來時,仍然像很委屈似的,拼命踩著無辜的沙灘。
槍聲再次響起,志遠從只剩下六面的錦旗中威風凜凜地摘下一面,拿著錦旗跑了回來。這樣,我們班在第一場比賽中沒有一名落伍者,取得了開門紅。
"啊,天啊,和寒冷比起來,疲勞根本算不上什麼。啊啊啊……"
志遠顫抖著鐵青的嘴唇,擰著濕漉漉的背心,聽他這麼一說,第二組的湖水和潤書表情僵硬起來。
"你這個大北極熊這麼一說,我們會被你嚇著的,臭小子!"
志遠使勁按著自己因寒冷而瑟瑟發抖的胳膊,湖水重重地拍了一下他的頭,然後和潤書一起走到教官面前。身材修長,瘦得渾身找不到一塊肌肉的潤書,以及苗條得好象一拳就能將他打倒在地的湖水,真讓旁邊看著的人心裡不安。
看著這兩個苗條瘦弱的家伙,大家心裡充滿了擔憂,不過這兩個家伙竟然輪流摘回錦旗,為第二組取得徹底勝利立了大功。他們兩個也在水中往返了五次,所以掩飾不出鐵青的嘴唇和蒼白的臉。不過,他們大概對自己很滿意,所以臉上仍然掛著淡淡的微笑。
采河小子在第三組,原來充滿自信的兩名女生和另外一名男生從一開始就站不穩,跌跌撞撞。所以幾乎是采河一個人挽救了整個小組,他在海水中往返了八次。結果雖然沒有被扣分,但是因為采河小子在冰冷的海水中往返了八次,所以狀態比別人更差。
不過他還是在最後關頭拿到了錦旗,笑著跑了出來。最後,他躺在旁邊,努力使自己平靜下來。他的嘴唇已經由青變紫,不停地顫抖著,再看看他濕漉漉的蒼白的臉,就能推測出早晨的大海有多冷了。
接下來的第四組和第五組是最差的。第三組總算還有采河在中間,第四組和第五組裡聲稱自己有信心摘到錦旗的家伙在中途紛紛倒下,最後一共剩下了五個人。
只剩下五個人,這與其他七個班相比算是成績不錯了。不過,大家似乎還是覺得委屈,使勁盯著飄揚在大海中的錦旗。現在該輪到第六組了。這是最後一組,我和利原,恩姬和ET老師都在這個組。本來這組是五個人,但是我和ET老師加入進來,所以一共是七個人。聽教官說最後一組的距離特別延長到二百米,所以我把看上去很值得信任的利原小子和恩姬分到這一組,不過因為這個組裡有ET老師和班長,還有兩個看起來弱不禁風的女孩子,所以大概也不會那麼容易就結束戰斗。
我脫下鞋,感受著腳下柔和的沙灘,慢慢地做好准備姿勢。可能因為剛才身上沾了海水的緣故,從身邊吹過的風打在皮膚上,像刀割般疼痛。
"各就各位!!"
聽著在耳邊轟轟作響的波浪聲和教官的喊聲,我把身體放得更低,右腿伸到前面去。我看到比之前遠很多的二百米左右的地方飄揚著鮮紅的錦旗。巨大的波濤爬上我的腿,這時,槍聲終於響了。
"乓……!!"
我的身體幾乎和槍聲一起沖了出去,剛跳到海裡的瞬間,我差點兒停了下來,海水太涼了。經過小腿爬到大腿上的海水,繼續向上爬到腰間,這時,我把和冷風融合在一起的身體投進水中。
在水中游泳當然要比跑步更好受些。水似乎不太干淨,所以看不到前面,潛水向前游的過程當中,我也要不時地浮出水面看一看。我高中時候經常游泳,這回算是發揮出來了。我悄悄地回頭看了看在後面吃力地跑著的家伙們,趕緊又沉入到水中。也許是情況緊急的緣故,我根本感覺不到撲到肌膚上的冰冷的海水。
我揮動四肢游了一會兒,又露出水面。我算得很准確,在前面大約兩米的地方飄揚著幾面紅色的旗幟。已經游進來二百米了,但水還是剛剛沒到胸前,看來是為小個子學生特意挑選了最淺的地方。是啊,如果為了摘錦旗而跳進海水中的孩子們個個打著飽嗝沉到水裡,教官當然也不好辦。
我吐了一口氣,抓住一面錦旗,不知什麼時候沖上來的利原小子正抓著我旁邊的錦旗,我把緊緊沾在額頭上的濕漉漉的頭發向後抿了抿,往另一側看了一眼,我看到了恩姬,她正在那邊抓起一面錦旗。
每個班級似乎都把運動細胞最發達的家伙留到了最後一組,所以很多人幾乎都是同時到達,爭奪錦旗的斗爭異常激烈。我躲開一只伸到我面前想從我手裡奪走錦旗的家伙,然後用錦旗狠狠地打了他的頭。
"你去找好欺負的人欺負去吧,嗯?"
那家伙疼得抱住了腦袋,我沖他呵呵一笑,然後按原路返回。這時候就不必著急了,於是我沒有潛水,而是在海水裡走著。這時,我看見社會實習教師手裡拿著錦旗捋著頭發,笑呵呵地從旁邊走過來。家政老師和國語老師剛一入水就浮在水面上被抬走了,他是在稱贊我比她們厲害嗎?我看了一眼撥開浪花走過來的社會實習教師,然後把視線轉回到正前方,突然看到了在距離海邊不遠的地方有氣無力地漂浮著的ET老師,還有班長那臭小子,他似乎把眼鏡丟到水裡去了,正瞇縫著眼睛往下面摸索呢。
"我的身體不如從前了,采恩……"
ET老師輕輕歎了口氣,站了起來。我把錦旗放到他手裡,往下面摸索了一會兒,找到了班長小子的眼鏡。剛才站在最後面瑟瑟發抖的兩個女孩子不知跑到哪裡去了,我四處張望了一會兒,發現她們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上了岸,和等候在海邊的同學們坐到一起了。哇塞……速度真夠快的。反正除了班長以外,兩名女生和ET老師已經上了岸。利原小子和恩姬、班長,還有我又一次站到起跑線上。
在水中沒有感覺到寒冷,剛出來迎面遇上一陣冷風,寒意立刻就湧遍了全身。我像擰麻花一樣擰著濕漉漉的衣服,恩姬在旁邊擦著流到下頜上的水,開口說道。
"真的……,……真的不是開玩笑啊……"
她使勁抖著一頭濕發,我看著她,輕輕點了點頭。我游手好閒地鬼混了幾年,現在身體也不比從前了。雖然現在偶而也會鍛煉身體,但和以前摸爬滾打的時候相比,的確是不可同日而語。
雖然恩姬表面做出一副泰然自若的樣子,但是她也不停地喘著粗氣,看來這一回合她也很難支撐下來。二百米的距離首先就給人帶來一種壓力,而且是最後一組,每個班級都派出了運動細胞最發達的家伙。每個組的人數也都和前幾組不同,都由七八個人組成。更令人惱火的是,剛才一直輕輕吹來的風到我們這一輪的時候似乎也突然變得氣勢洶洶了。
就算恩姬再怎麼潑辣,再怎麼好體力,她也很難在幾十名運動細胞發達的男生中間再搶到一面錦旗,而且還有這麼猛烈的風……如果換上一百米的距離,她說不定還可以嘗試一下,可是現在要面對二百米的距離!該死的混蛋教官們存心想把我們折磨死……混帳……
風比剛才更涼了,班長和恩姬的嘴唇已經發紫了。我看了看他們兩個人,又把視線轉移到利原身上。這個家伙倒是值得期待,嘴唇的顏色仍然正常,呼吸也不是很急促。看來他的運動細胞也夠發達。看來我的眼光還是挺准的。為了早飯,我們拼吧,臭小子!
"乓——!!"
巨大的槍聲震得耳朵嗡嗡直響,我們向大海裡奔去。暴露在冷風中的身體剛一進到海水中,就有一陣寒意滲透到骨頭縫裡。我避開迎面撲來的浪花,潛入水底,迅速向前游去。這才是第二個回合,我的速度就已經降低了很多。
潛在水底好長時間,我才把頭露出水面。猛地把剛才憋住的一口氣呼了出來,這時,幾面鮮紅的錦旗進入了我那因進了水而模糊的視野。我喘著粗氣,匆忙拔下錦旗,從後面撲過來的家伙委屈地低聲呻吟著,彎下了腰。
我又把貼在臉上的濕頭發撥到後邊,看到了恩姬,她因為沒拿到錦旗,正神經質地撥弄著頭發。我用胳膊擋住奔湧的波濤,把錦旗交給了恩姬。她臉色蒼白,嘴唇不停地抖動著,看來她的狀態的確不怎麼好。
"老師,你的嘴唇都青了。"
恩姬根本不打算接過我遞給她的錦旗,悶悶不樂地說。我笑著對她說。
"你的嘴唇是紫的,死丫頭。"
聽我這麼一說,小丫頭輕輕笑了笑,接過了錦旗。第一天罵我是瘋丫頭的那個飛揚跋扈的母貓尹恩姬已經全然消失不見了。
"本來出於自尊心我還想再堅持下去的,混帳,身體不聽使喚,對不起了。"
她委屈地皺起眉頭,身體不由自主地顫抖著,她注視著自己的胳膊。我看了看她,呵呵笑了笑。這時,利原已經走到我身邊,把他手裡的紅色錦旗遞給我。
"趕快……出去吧。"
我呆呆地望著利原遞到我面前的紅色錦旗,又看了看這小子的臉。他的嘴唇和剛才不同,已經發青了。他輕聲歎了口氣,又一次把錦旗遞到我面前說。
"你的嘴唇……青了……,趕快出去吧。老師……您也是……女人……"
哎喲……!我還以為他是一個呆板而且不懂禮貌,惹人討厭而且就知道罵人的混小子,沒想到他還會這麼讓人為他感動?不過嘛,為了維護我的自尊心,我沒有痛痛快快地接過來。
"把錦旗給班長那小子吧。他也不知道漂浮在什麼地方,我現在還挺得住。"
聽我這麼一說,臭小子皺了皺眉頭,真的離開我們去尋找那個不知道漂浮在何方的班長小子去了。我扶著抖得像篩子似的恩姬走到海邊,等在那裡的志遠小子和潤書扶著恩姬走了。
他們對我說加油,我點了點頭,又站到了起跑線上。剛一來到沙灘上,就有一陣涼颼颼的風吹過肌膚,我的嘴唇又情不自禁地顫抖起來。教官在一邊嘿嘿笑著看我,我拼命抑制住想打他一拳的沖動,做好准備姿勢,這時,熟悉的槍聲響起來了。剛才八面錦旗現在只剩下了七面。可是,剩下的人還有一堆,混帳,回去以後還是要重新開始鍛煉身體。
我穿過冰冷的海水,以最快的速度向錦旗那邊游過去,可是最後我的手裡沒有拿到錦旗。雖然這段時間身體生硬了很多,可是怎麼會荒廢到這種程度呢?我的身體像被冷凍了一般冰冷,不過,比這更嚴重的問題是被撕扯成一片一片的自尊心。混帳!
我粗魯地把頭發擄到後面,這時,嘴唇已經凍成紫色的利原把他手裡的錦旗遞給了我。媽的,在這種場合下我本來已經瀟灑地拒絕的,我應該對他說,"算了,臭小子,我是老師,你是學生,趕快走吧",可是,混帳!我的嘴巴僵硬得說不出話來。
"給你。"
見我不接錦旗,利原小子皺起眉頭又把錦旗推得離我更近了。我看了看他,輕輕吐了一口氣,把錦旗接了過來。混帳,為了以後不會再發生這樣的事情,我真的要精神百倍地鍛煉身體了。
"對不起。"
我推開冰冷的海水,向海邊走去,臭小子跟在我身後,喘著粗氣說。
"誰讓你是……女人呢……"
女人……讀高中的時候,我徹底放棄了"女人"這張冠冕堂皇的招牌。女人這個招牌會讓人變得柔弱起來……不過我還是很感激他,這個臭小子。我停下腳步,光光打了他腦袋幾下,然後把錦旗扔給教官,向我們班所在的地方走去。
我連擰一擰濕衣服的時間都沒有,就一屁股坐到地上,友真把一條柔軟的毛巾放到我頭上。我剛想拿過毛巾擦一擦冷冰冰的臉,但是我的手還沒抬起來,旁邊的采河小子就拿起毛巾幫我擦起臉來。
"天啊,你的臉像冰一樣,姐姐。"
采河的嘴唇仍然鐵青著,他看著我。我不禁輕聲歎了一口氣。雖然剛才的距離比現在短,風也小,也不像現在這麼冷,但是他畢竟在海水裡往返了八次。混帳,我對他倒是很滿意,可是難道我的身體硬得都敢不上采河小子了嗎……一想到這裡,我就惱羞成怒。我低聲罵了一句,然後垂下了土。臭小子擰了一把我濕漉漉的頭發,然後用毛巾擦干。我感受著他溫柔的手,注視著遙遠的海邊,這時,一聲巨大的槍響回蕩在海灘上。
幾十個家伙一齊向大海裡沖去,但是二百米處插著的紅色錦旗只有六面了。過了好久才回來的利原手裡拿著一面錦旗,仿佛是象征最後勝利的符號一般。這小子把錦旗扔給教官,慢悠悠地走過來,湖水小子和志遠小子雖然自己也還在瑟瑟發抖,但還是向利原跑過去。
"喂!姜利原!你不會是真的死了吧?!"
"終於又見到你了!"
利原小子蒼白的臉上滴嗒滴嗒地往下流水,大家興奮得一會兒拍拍他的後背,一會兒捏捏他的胳膊。他們大概不知道,每跑一個來回的時候,利原小子的臉都像扭曲了一般。是啊,冒著這麼冷的風,二百米的距離整整跑了四個來回,當然會累得筋疲力盡了。
淺色頭發緊緊貼在頭皮上,他用力甩了甩頭,向我走過來。我注視著他,正在這時,旁邊一個盤腿坐著的家伙猛地站起身來說。
"老師!我們的游戲結束了,怎麼還不去吃飯?我的肚子都要餓癟了。"
"好象沒有癟啊?"
我反問道。這時,小家伙有些慌張,似乎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了。他默默地站在那裡,尷尬地笑了笑,然後又說道。
"我肚子餓,老師!我們去吃飯吧!"
看來這個家伙真的餓了,他用自己那雙濕漉漉的手抓著肚子,我看了他一會兒,拍了拍屁股站起身來。耗費了這麼多體力,的確應該往肚子裡塞些東西,把體力恢復過來才行。
"走吧!我們去吃飯!"
"噢耶——!要吃飯了!!"
嘖嘖,在海水裡跑了幾個來回,這些家伙就都變成要飯花子了。是的,人就是在這個過程中才認識到吃飯的重要性的。這不是最有說服力的實踐課堂嗎?雖然每個人都臉色蒼白,嘴唇瑟瑟發抖,但一聽說要吃飯,都不約而同地露出了笑容。我帶著他們回到帳篷裡。
當然,在回來的路上,不時地有混蛋教官惡狠狠地盯著我們,但是我們理直氣壯地走著,根本不必理會他們。其他班的老師和學生也用刀子般的眼睛瞪著我們。我們班那些本來就帶著殺氣的家伙們,現在因為饑餓更顯得殺氣騰騰了,他們抵擋不住我們的目光,只好回避開了。好吧,你們就努力欣賞大海吧,我們要去盡情享用美餐了!哈哈哈哈!!
"他媽的……怎麼這麼香啊……"
"好吃死了……以前我怎麼沒發現它有這麼好吃呢……"
"這是什麼飯啊,跟狗食似的,我會記住一輩子的,是誰做的飯?"
這些家伙用350元一碗的大碗辛辣面泡著半生不熟的米飯,一邊發著牢騷。這時,負責做飯的女孩子臉上露出尷尬的笑容。快點兒,笑過以後就等你挨打吧。不過,這種程度應該還不算很嚴重吧。飯有一點兒……不,是太夾生了,嚼起來有點像年糕……水稍微……不,是少放了很多,所以泡在方便面湯裡就像狗食一樣……
沒讓你們嚼石頭就算不錯了,還能吃上一頓米飯也實在不容易。看來你們還沒意識到即將撲面而來的現實。我靜靜地看著那些一邊滿腹牢騷一邊狼吞虎咽的家伙們,輕輕歎息了一聲,然後開口說道。
"喂,你們這些人啊,只要有一口吃的,就什麼也不要說,默默地吃飯就行了,怎麼這麼多廢話!只要不挨餓,吃這樣的東西也完全可以支撐三天,小家伙們!現在還能吃上一口飯,明天或者後天說不定連這樣的飯都吃不上了,難道不是嗎?還有一點我以前已經說過了,不要中什麼美人計或者美男計,否則都是死路一條。一定要牢牢記在腦子裡!"
在這個無人島上,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吃飯了,難道不是嗎?說實話,衣服只要有一套穿在身上,總還是能支撐下去的,可是吃飯就不能耽誤。雖然說這裡有很多水,可是除了鹹鹽水以外什麼也沒有,所以根本無法補充體內所缺少的水分。當然,如果哪個小鬼想喝完鹽水被送到醫院去,那我也不會攔他。那些家伙做出一副好象吃了蟲子似的表情,連聲歎息。我悄悄地瞟了瞟他們,又繼續說道。
"小家伙們,你們在吃這些東西的時候也應該心存感激才對。我們的食物帶得不夠,最後一天或者餓著不吃飯,或者是剝樹皮吃,要不然就得挖草根吃。如果誰堅決不想吃這些,那就發揮你們的聰明才智去抓一只海鷗回來,或者到山上抓幾條蛇,當作滋補品吃掉也未嘗不可。如果這些都不行,那就坐在海邊等著烏龜上岸吧。"
聽了我的一番話,那些用方便面湯泡米飯吃的家伙們大概沒了胃口,一個個都做出深惡痛絕的表情盯著我看。只有恩姬在這個過程中仍然不停地往嘴巴裡塞著東西。
"難道還會餓死不成?人餓急了的時候,連螞蟻都可以抓來吃的。"
恩姬若無其事地把頭發向後抿了抿,繼續呼嚕呼嚕地吃面條。聽她這麼一說,幾個男孩子倒了胃口,頓時面如死灰地捧起了肚子。你們這些笨蛋,怎麼可以去想象呢?
"老師……其他班的學生現在會受到什麼樣的懲罰呢?"志遠突然問道。他早就把自己的方便面和一碗米飯狼吞虎咽地吃光了,現在正嘴裡叼著勺子,用暗淡的目光盯著潤書碗裡的食物。我往四周一看,其他班幾乎也都回到了帳篷,只有三個班還沒回來。
"還能有什麼,大概就是在海邊接力跑之類的吧?"
我聽學長們說過,從前面那個人手裡接過接力棒跑出一百米,然後把接力棒遞給下一個人,站在那裡等候。等到又一個人過來的時候,再從他手中接過接力棒,繼續跑一百米。這就是死亡接力跑。我也只是聽說而已,從學長們說這番話時的表情來看,決非易事。
在海邊跑過的人都知道,海邊幾乎都是沙灘。如果穿著鞋跑的話,沙子會進到鞋子裡面;如果脫掉鞋子光著腳跑,又會被埋伏在各個地方的貝殼弄得很狼狽,而且腳總是陷進沙子裡,根本就跑不動。就算沒親身體驗過,想想也能知道會有多麼惱火了。
ET老師虛脫了似的望著天空。我看了看他,輕輕地歎息了一聲,放下手裡的勺子,轉過頭去。水平如鏡的大海和蔚藍的天空充滿了我的視野。還要度過這樣兩個夜晚。啊……我真想吃泡菜湯。
"喂,今天應該有點兒空閒時間吧?"
"是啊,不過今天的海水真的很涼快,不是嗎?剛才在大海裡往返五百米訓練時嘗試了一下,真的很涼快。"
"我倒覺得有些溫乎乎的?還有啊,我最近的賽跑水平提高得很快。本來我就是賽跑王子,這樣訓練下去,會不會刷新高中生一百米記錄呢?"
我靜靜地聽著這些臭小子們說話,不由自主地笑了起來。剛開始時,雖然他們嘴上不說,但是能看得出他們都很吃力。過了沒多久,他們幾乎已經進入了達觀狀態。不對,不是達觀不達觀的問題,而是因為已經熟悉了這種狀況,就像在這個島上受過一年訓練的人一樣。
現在終於到了離開這個令人厭惡的小島之前的最後一夜,在訓練過程中變得僵硬的身體也稍微緩和了一些,接受訓練已經沒有什麼困難。可是每頓飯都吃膨脹的方便面和或者夾生或者煮爛的米飯,真的難以忍受。如果不是用鐵鍋,而是用電飯鍋的話,那些做飯的孩子一定能做好米飯的,是啊,不會用電飯鍋做飯的人能有幾個呢?可是我也從來沒用鐵鍋做過米飯,所以也沒有辦法。混帳!雖然吃了東西,可是總感覺像沒吃一樣……
我望著把天空遮擋住的帳篷,撲通躺了下去。這時,我又清晰地聽見幾個家伙正在談論剛才訓練時的情景。我想來想去,覺得和其他班學生相比,我們班有些奇怪。其他班的學生和我們上次來時的情況沒什麼兩樣,可是我們班的孩子們卻不同,他們創造了一個沒有制造出一名廢人的空前記錄。在某種程度上覺得有些好奇,不過,這有什麼不好呢?這可是好事啊。其他班的老師因為學生嚷著想回家急得焦頭爛額,我和ET老師就不必受這份苦了。
不知為什麼,隨著在這個小島上呆的時間越來越長,我覺得他們對這個地方已經完全熟悉和適應了,這種想法讓我感到恐懼。學生們一大早就起床,輕松地完成了基礎訓練,穿得像個原始人似的,卻不以為然地到處走來走去;津津有味地吃著狗食般的食物,嘴裡還不住地嚷嚷著好吃。第一天進行摘取幸存者錦旗訓練時,一個個凍得嘴唇瑟瑟發抖,可是現在卻說海水有些溫暖。我不知道他們是越來越堅強了,還是一天天變得瘋狂了。反正明天就要回家了,應該不會有事吧。
"今天大家好好休息!明天就回家了,你們一定很期待吧——!"
"哇啊啊啊!!"
不管怎麼適應和熟悉,他們對這個地方似乎還是不可能產生感情,所以一聽我說明天要回家,他們都高興得一邊打滾一邊歡呼。其他班的學生都喊著肌肉酸痛或者神經痛什麼的,痛苦地躺在帳篷裡,可是我們班這些小鬼,真的好奇怪……好吧,就當做這是一種勝利吧。最重要的是,明天終於可以吃上泡菜湯了,而且可以在柔軟的床上睡覺。
"姐姐,我們明天回家以後,先吃泡菜湯和米飯。"
"好吧。"
好吧,看來采河小子也懷念起泡菜湯來了。是啊,我是第二次來尚且想家,何況你這個初次接受訓練的家伙呢。涼席很薄,躺在上面能夠直接感受到地面的凸凹不平。沒有枕頭,采河就在涼鞋上用自己的胳膊做枕頭。我摸了摸他的頭,慢慢地閉上了眼睛。
"這是你們離開之前的最後一個夜晚,所以凌晨訓練破格取消!但是!各個班級之間舉行舞蹈對抗賽!!每個班挑選出一名學生,站出來跳舞,如果感覺到自己不如其他班學生跳得好,隨時可以和其他人交替!我們經過審議,給獲得第一名的班級發放獎品!!"
聽說可以免去討厭的凌晨訓練,而且還有獎品,小家伙們頓時在寬敞的舞台下面坐成三排,像已經得到第一名似的大聲叫喊起來。我們當時沒有這種活動,看來教官們越來越無聊了。我看著教官嘻嘻笑著,這時,在全班同學的慫恿下,友真悄悄地從座位上站起來,走上了稍微高一些的舞台。
其他班的代表已經在舞台上面等著了,所以友真剛一上台,巨大的錄音機裡就傳出了音樂聲。兩側和中央的照明設施發射出五顏六色的光彩,儼然一派舞台氣氛。
伴著震耳欲聾的快節奏舞曲,舞台上的八名代表開始跟著節奏慢慢扭動身體。友真輕輕地扭動著腰肢,突然把她特有的象征標志——發卡扔到一邊去了。用來固定頭發的發卡一摘下來,富有層次感的黑色短發滑落下來,給人一種很豐盛的感覺。
"噢噢噢噢噢!!申友真最棒!!"
班裡的同學們開始大聲喊起來,與此同時,音樂的節奏也越來越強烈,速度越來越快,友真來到了最前面。她穿著一條黑色短褲,自然地搖擺著兩條修長的腿,兩只手舉過頭頂,上下左右地活動著。她的頭跟著身體一起輕快地擺動著,頭發也向四面八方披散開來。
音樂的節奏越來越快,友真把散落的頭發拂到頭頂,搖擺著雙臂,旋轉著纖細的腰肢。她猛烈地晃動身體,旋轉著柔軟的腰肢,她似乎突然覺得這樣有些不妥,於是趕緊抓著向下滑落的T恤,匆忙跑下舞台。
"哎呀!丟死人了!!"
像中了邪似的把腦袋晃來晃去,跳完之後卻說什麼丟人。是這樣的,夜總會裡也常常有這樣的人。他們只要一上舞台,就像突然換了一個人似的。友真剛一下台,教官就調皮地說。
"喂!你們棄權了嗎?!"
教官的聲音通過麥克風傳出來,嗡嗡做響。班裡的孩子們大聲叫起來,似乎在表示反對。他們把呆呆坐著的志遠送上了舞台。志遠稀裡糊塗地上了舞台,先搔了搔頭發,馬上就開始隨著音樂的節奏跳起舞來。
"斗志遠最棒!!四班最棒!!"
"噢噢噢噢!哥哥!!"
大家的聲音已經超出歡呼的曾面,幾近發狂了。志遠小子似乎也從中受到鼓舞,開始像模像樣地扭動起身體來。他擁有一副回頭率很高的英俊外表,在閃閃爍爍的燈光下,他活動著遠遠超過一米八零的身體,激情地舞動著。台下不時傳來被他迷得神魂顛倒的女生發出的尖叫聲。
他激烈地舞動著身體,突然把頭發往後一抿,他跑下舞台。這時,恩姬被詩允推到了舞台前面,她跳上舞台。一頭夾雜著褐色的秀發飄逸在肩膀上,她穿著一件寬松的T恤和一條白色的短褲,在燈光下剛一站到舞台上,班裡的孩子們的歡呼聲更大了。
"四班美女!!尹恩姬最棒!!"
"姐姐,我愛你!!"
聽到大家的歡呼聲,恩姬搖擺著一頭長長的秀發,扭著腰跳到舞台前面來。她抬起兩條和寬松T恤形成鮮明對比的胳膊,全身都劇烈地擺動起來。大家為她的性感歡呼著,做出誇張的動作倒了下去。恩姬搖擺著柔軟的腰肢,劃出一道優美的曲線,突然,她抓住寬松T恤的下角,脫下來扔了出去。
藏在T恤裡面的薄質無袖背心暴露出來,台下的喊聲和尖叫聲甚至覆蓋了音樂聲。
小家伙在照明下強烈地舞動著身體,一頭長發散落開來。她彎下身體,同時搖擺著腰和頭發,為大家獻上了激情的舞蹈,她的手從性感的腰部一直滑落到腿上。
恩姬的激情表演持續了很長時間,大概有些體力不支了,她把抬下的詩允拉上來,自己跑下了舞台。詩允換上來以後,正在瘋狂地搖擺身體跳著舞,突然快節奏的舞曲換成了纏綿悱惻的音樂。詩允伴隨著悠揚的節奏搖擺著腰肢,過了一會兒,她好象支撐不住了似的,搖著頭跑下了舞台。
"時間不多了!四班要棄權嗎?!"
教官憤怒的聲音再次響起,班裡的孩子們齊心協力地把采河小子推上了舞台。采河小子站在華麗的燈光中,驚慌失措地徘徊著,終於搖了搖頭開始跟著慢悠悠的節奏跳起舞來。
"噢噢噢噢噢!性感的哥哥——!!"
"姜采河,最性感——!!"
采河小子伴著纏綿的音樂,柔軟地扭動著腰部,跳著舞。這時,在旁邊跳舞的三班女孩子向他靠近過來。女孩把手臂繞在采河腰上,擺動著身體。采河做出尷尬的表情,用手捂著臉跑下了舞台。
"啊,真討厭!!她是誰呀!!"
"干什麼呢,你?!"
盡管我們班裡的孩子們虎視眈眈地瞪著那個女孩,但她仍然昂首挺胸地跳著舞,三班學生為她獻上了熱情的歡呼聲。采河下台之後,湖水小子被推上了舞台,他難為情地笑了笑,開始隨著音樂搖擺起身體。
"銀湖水最棒!四班公主銀湖水!!"
"哥哥!姐姐!!你帥呆了!!"
湖水小子隨著舒緩的音樂翩翩起舞,音樂突然又換回了強烈節奏的舞曲,這時,他把頭發向後一抿,如魚得水動感十足地舞動起來。盡管他有文靜美麗的臉蛋,但舞姿卻很誇張。突然,他大口喘著粗氣走下舞台,潤書小子馬上摘下眼鏡跑了上去。
因為頭發沒有打發膠,所以他的劉海兒平時總是向上卷起的,這次他把劉海兒放了下來,舞動起他柔軟纖細的身體。
"體型王子!河潤書!!"
"噢噢噢噢!!趕快脫衣服吧!!"
在熱情的歡呼聲中,潤書小子激烈地跳了好久,後來沒了力氣,他跑下舞台,把面無表情的利原推到了舞台上。突然被推上舞台的利原皺著眉頭,表情很不滿地盯著潤書。
"四班帥哥姜利原!!"
"快跳吧,哥哥!!利原啊,求求你了!!能不能得獎就看你的了!!"
他板著臉正要下台,看到班裡的同學們用懇求的目光望著他,沖他大聲叫著喊著,他只好輕聲歎了口氣,開始皺著眉頭跳起舞來。因為他的沉默性格,班裡的同學平時很少和他說話,現在大概是被獎品沖昏了頭腦,看到利原的表情越來越陰沉得厲害,他們的聲音更大了。利原小子隨著越來越激烈的節拍和快速的旋律跳起了精彩的舞蹈,大家正興致勃勃地看著,突然音樂聲嘎然而止,教官的聲音響起來。
"到此為止!都下去吧!!"
混蛋教官的話音一落,包括利原在內的八名正在跳舞的家伙走下舞台。教官走到寬敞舞台的正中央,往下面掃視了一眼,然後繼續說道。
"下面是舞會的高潮部分,我們來欣賞一下各班老師的舞蹈!有一句話要告訴各位,這個部分對審查結果有著至關重要的作用!在剛才的舞蹈比賽中形勢不利的班級可以趁此機會扭轉局勢,所以請大家不要放棄希望!"
教官剛一說完,閃爍的燈光再次亮起來,舞曲也響了起來。各班老師陸續被學生拉到舞台上。ET老師肯定會很難堪的。我想起ET老師以前曾經跳過的一次舞蹈,情不自禁地笑了起來。這時,友真走到我身邊,握住我的胳膊。
"你干什麼?"
"去跳舞吧。"
當時我的表情一定很莫名其妙。她拉著我走了,我一看,已經到了舞台前面。看到那麼多老師被學生們拉上舞台,一邊抗拒著,我突然明白了眼前的狀況。我剛想推開友真的手,這時,其他的孩子一起推我的後背。
"喂!我又不是老師——"
我自己都覺得這個借口顯得那麼蒼白無力,友真笑著說。
"如果讓ET老師上台的話,我們班就徹底輸了,老師。"
這倒不錯……ET老師,怎麼說呢……他跳的是很有個性的舞蹈。我無可奈何地拖著沉重的腳步走上舞台,還有好幾名老師和實習老師都和我一樣被學生們推到了舞台上面。
"哇塞——!姜采恩老師最靚了!!"
"我們班贏定了!!"
看到那些坐在下面大聲叫喊的家伙們,我悄悄地向上揚了揚眉毛。這時,教官又喊道,不要站著不動,趕快跳舞!要是放在以前,就算讓我翻跟頭,說不定也已經翻了好幾個了。姜采恩的銳氣都被磨得差不多了……我這樣想著,一邊慢慢走到了舞台前面。雖然我不想在這些比我小好幾歲的孩子們面前跳舞,但是不管怎麼說,還有獎品在等著呢……
現在的音樂節奏比剛才所有的音樂都更快,更強烈,我緩緩地移動著肩膀和腰部,努力使身體放松下來。伴隨著快速的音樂節拍,我的腰部旋轉了幾周,解開了頭上扎得緊緊的發帶。黑色直發披散到腰部之上,像波浪一樣閃閃發光,我感覺好象真的來到了夜總會似的,於是心裡也放松了。
對了,夜總會對我來說,不管是過去還是現在,都是我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第二個家,難道不是嗎?我挑起散落到四方的頭發,猛烈地搖擺著身體。在節奏感強烈的舞曲聲中,再比舞曲聲更高的吶喊聲中,島上的最後一夜越來越深了,慢慢地。
嘩啦啦——!
看到濃濃的烏雲遮擋著月亮,我一直感到不安,果然不出所料,黑暗的天空仿佛故意要激怒我們似的,竟然下起了雨。剛開始的時候,雨點淅淅瀝瀝下得很小,但是當我們在海邊沙灘上排好隊時,雨突然大了起來,遮擋住我們的視線。
"一邊喊口令一邊做蝴蝶體操,三百次!現在開始!!"
盡管下著大雨,教官仍然命令我們做操。我們連擦一擦流到下頜上的雨水的時間都沒有,就做起了蝴蝶體操。
"一!二!三!……"
"聲音太小了!!"
"七——!!八——!!……"
每當雙腳落到地上,沙子就會進到拖鞋裡面,實在不耐煩了,我就脫掉了拖鞋。被雨水浸濕的沙灘給人一種粘稠的感覺。平時我總是很輕松地就能做完蝴蝶體操,可是今天地面泥濘,再加上那麼大的雨點兒,我的衣服也重重地垂了下去,所以感覺腹部從未有過地沉重。屋漏偏遭連陰雨,破船又遇頂頭風,再加上早晨跳舞時消耗的體力,肩膀也酸痛起來。
我扶著那些因為腿上沒有力氣而站不起來的女孩子,好不容易做完了三百次蝴蝶體操,感覺全身一點兒力氣也沒有了。雨點兒越來越大,地上泥濘不堪,我們的衣服已經髒得不成樣子了,索性就坐到地上了。
我把貼在額頭上的頭發拂到後面,抬起頭望著天空。天上黑暗得連顆星星都看不見,雨點落在我臉上,飛濺開來。我就這樣被痛快的大雨淋著,心情無比舒暢。什麼腿疼,什麼胳膊酸,什麼衣服髒,這些都無所謂,仿佛在做面部指壓按摩似的,我毫無防備地抬起頭迎接著雨點兒的到來。這時,又聽見教官大聲叫起來。
"下一項!以班級為單位,百米接力跑!每個班站成一排,繞過一百米前面的彩旗跑回來,把接力棒交到下一個人手中!最後到達的三個班級在早飯時間接受特別訓練!"
本來心不在焉地聽著教官說話的家伙們,一聽到"早飯"這兩個字,立刻開始眨巴起眼睛來。在這裡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吃飯,這些家伙們早就認清了這個事實。在關系到早飯時間的生存斗爭中,每個人都會拼命的。早晨我們班得到一箱點心做為舞蹈大賽第一名的獎品時,他們開心得差點兒昏厥過去,這就是證明。
所有的家伙們表情都很嚴肅,我把他們分成兩組,對賽跑有信心的家伙們,還有一組是對賽跑毫無信心的家伙們。這樣合理地分組,站成一列以後,教官又說話了。
"下面各個班的第一名選手站到起跑線上來!"
站在最前面的家伙不是別人,正是采河小子。他從上幼兒園就在賽跑方面表現出過人的天賦,所以我覺得他做第一棒選手應該不會有任何不妥。八個小家伙冒著大雨站到起跑線上,這時,巨大的槍聲響起來了。
"姜采河!!"
"加油!四班!!"
在同學們的高聲喝彩中,采河意識到地面的泥濘和粘稠,他干脆把鞋脫了下來,像箭一般往前沖去。各個班的選手幾乎以同樣的速度出發,但是在繞過彩旗跑回來的時候,開始一點點拉開距離了。第一個回來的家伙果然是采河,我要他一開始就擴大距離加大優勢,看來他是嚴格遵守了我的命令。
"哇哇——!!姜采河太棒了!!"
"詩允啊,加油!跑出好成績來!!"
最先回來的采河小子把手中的接力棒交給了在摘取幸存者旗幟比賽中做出巨大貢獻的詩允。她飛快地甩開修長的雙腿,但是隨後接過接力棒的是個男生,所以她根本不可能維持采河小子拉開的距離。
"志遠啊,快點兒!追上他們!!"
"志遠啊,加油!!斗志遠,加油!!"
詩允好不容易維持住第一名的位置跑回了起跑線,這時,在前面做好准備的志遠小子馬上接過接力棒,風馳電掣般地跑開了。他不停地擦著進入眼睛裡的雨水,注視著前方,不一會兒,我們已經遠遠地看到他繞過了彩旗。
"噢噢噢噢噢!!!志遠啊,快跑!!"
"我們是第一名!!"
志遠把百米的距離輕松跑完回來,這時,我們班裡最大的"炮彈"班長接過了他手中的接力棒。身高勉強達到一米六零的他,以最快的速度跑了出去,但是志遠小子拉開的距離卻被他一點點縮小了。第一名的位置沒被奪走,已經算是萬幸了,他把接力棒遞給恩姬,自己馬上攤倒在地。我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後眼睛繼續盯著前方。
恩姬似乎要挽回在奪取幸存者錦旗比賽中蒙受的恥辱,她根本就沒把迎面撲來的雨點兒放在眼裡,反而更凶猛地跑了出去。她逐漸和後面的選手拉開了距離。雖然只是往返一百米,但是因為剛剛做過三百次蝴蝶體操,而且為了盡量擴大距離,她連吃奶的力氣都使出來了,所以當她把手中的接力棒交給下一名選手時,自己卻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恩姬呀,你太棒了!!哇塞,第一名!!"
"銀湖水,加油!!"
太陽從大海的那一邊徐徐升起,剛才像要把地面穿透般的巨大雨點兒現在逐漸變小了,這時,接力對抗賽已經接近尾聲了。剛才從副班長手裡接過接力棒的潤書,轉眼間已經繞過彩旗往回跑了。
因為潤書小子下面的選手是ET老師,所以他必須盡量拉大和後面班級之間的距離,他用那雙長腿以飛快的速度跑了回來。ET老師接過潤書小子匆忙之間扔給他的接力棒,就開始向著彩旗跑了出去。他似乎已經跑出了他力所能及的最快速度,但是潤書小子拉開的距離還是幾乎被趕了上來。
"老師!!不行!!老師快點兒跑回來!!"
孩子們瘋狂地吶喊,但是在繞過彩旗的瞬間,終於被在後面追趕的家伙奪去了第一名,而且馬上演變成第五名的最惡劣狀態。第一名到達終點好半天,ET老師才慢吞吞地跑回來,我從他手裡接過接力棒,以最快的速度沖了出去。現在雨幾乎已經停了,往前跑已經絲毫沒有障礙了。和爭奪幸存者錦旗時在大海裡賽跑相比,這種接力跑根本不在話下。我這樣一想,馬上又加快了腳步。
"老師!!一定要趕上去!!"
"噢噢噢噢!!老師——加油!!"
在震耳欲聾的吶喊聲中,我把身體放得更低了。雖然很久沒有跑接力賽了,但是這幾天來的熱身運動似乎發揮了作用,跑在我前面的幾個家伙一個個消失在我的身後。
我繞過長長的紅色旗幟,悄悄往前面看著。我前面有四個人,其中只有那個梳著兩條小辮的女生和留著運動發式的一個男生和我處於同一回合,剩余的兩名已經被我們超出整整一回合了。
看到前面那兩個激烈地擺動著雙臂向前跑的家伙,我更加用力地握緊了拳頭。我似乎從來沒有這麼快地跑過,前面那個梳著兩條小辮的女孩轉眼間已經和我肩並肩跑在一條線上了。
我沒有時間看那女孩臉上是什麼表情,繼續移動著我的雙腿,眼睛向前看。在前面大約十米的地方,我們班的最後一名選手利原站在那裡,臉上看不出有一絲一毫的緊張。我想馬上把接力棒遞給他,於是又加快了腳下的節奏,奮力向前猛沖。迎面吹來一縷海風,我揉了揉眼睛,把接力棒遞給利原小子那一瞬間,巨大的吶喊聲響徹在我耳邊。
"哇哇哇!!和第一名已經不分上下了,老師!!"
聽發卡少女這麼一說,我匆忙回頭看了一眼,一個剛剛從運動頭小子手裡接過接力棒的家伙幾乎和利原小子以同樣的速度跑了出去。兩個家伙幾乎同時繞過了彩旗,正向這邊跑出來。我覺得利原這小子還是值得信任的,所以把他安排在最後一棒肯定沒錯,我正這麼想著,就在這一瞬間,利原小子已經把另一個家伙甩在後面,跑到最前面來了!
"噢噢噢噢噢!!必勝!!"
"太棒了!!姜利原,加油!!"
孩子們大聲喊著,跑在最前面的利原越過終點線回來了。他把被雨水淋濕的頭發抿到耳朵後面,把手裡的接力棒扔給了教官。不管他的運動細胞怎麼發達,畢竟是以最快的速度跑完了二百迷的距離,他還是大口喘著粗氣,坐到了沙灘上。
"啊,臭小子!姜利原!!太酷了!!"
早早跑完之後一直坐在沙灘上觀戰的志遠,按了按正在大口喘粗氣的利原的脖子。接著,采河小子又撲到志遠身上。利原幾乎被志遠和采河兩個小家伙壓到了地上,他皺著眉頭推開兩個小子,我正注視著他們三個人,這時,笑瞇瞇地坐在旁邊的友真問道。
"老師,早飯是不是吃我們做為禮物得到的點心啊?反正今天下午就回家了,我們把點心都吃光吧!"
聽她這麼一說,其他小鬼們也都跑過來,眨巴著忽閃忽閃的眼睛望著我。本來我打算今天不吃早飯,只吃午飯呢,既然得到了免費的點心,吃了也無妨。我點了點頭表示同意,他們個個欣喜若狂地跳起來。
我帶著這些興高采烈的小家伙們走進帳篷裡,三班副班主任正用一種飽含不滿的目光看著我。她這麼一看我,本來我對她僅有的那麼一點點好感也不見了。本來因為在環境美化中輸給她們班,我就一直耿耿於懷呢。要是不想在僻靜的小胡同裡遭人暗算,就趕快保護好自己,怎麼還敢瞪我?
家政老師一直盯著我走進帳篷裡,我看了看她,皺起了眉頭。這時,志遠頑皮地跟在我身邊,他對我說。
"她大概對利原得到第一名心裡感到不服氣吧,利原小子最後超過的那個家伙是三班的。"
哇塞,原來是這樣啊。因為自己班輸了,所以心情不好,是吧?說實話,我也對聘請專家在環境美化活動中取得第一名的三班有很多不滿。這次他們是在光明正大的競爭中失敗了,她應該坦然認輸,放下尾巴投降才是,干嘛要把眼睛瞪那麼大,讓別人都跟著不高興?太可笑了,真是的。
家政教師的視線仍然跟隨著我,我沒有理會她,走進帳篷裡坐了下來。接著,和派對氣氛差不多的早餐開始了。這是在這個將給我們留下久遠記憶的島上吃的最後一頓早飯了。
"以後再見!"
"太可怕了。"
我笑著握了握教官伸過來的手,上了汽車。時隔四天三夜以後再次看到這輛遮擋著窗戶的汽車,我們都開心極了。坐上這輛汽車,睡上一覺之後,就可以隨心所欲地吃自己想吃的東西,還可以在溫暖柔軟的床上睡覺。一想到這裡,我已經笑得合不攏嘴。
雖然是最後一天,但是那些黑心的教官們絲毫沒有減輕下午的訓練強度,所以渾身上下一點力氣也沒有,我一邊揉著身體,坐在松軟的座位上。就算訓練再怎麼嚴酷,也不至於這麼吃力,看來最後一天我是太放松了。剛剛坐上座位,沉重的眼皮就不由自主地合上了。嘴角帶著平靜的微笑,我沉入美好的夢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