敏芝用自己的車子載著江彬來到了一家優雅的意大利麵店。這家位於壓酒鼎洞的意大利麵店如果用一個詞語來形容的話,那就是棒極了!整體的裝修風格都是法式的,每一個細節都被精心地裝飾過,絕對是戀人們相會的最佳場所。
推薦這個地方的是編程辦公室裡的一個女職員,敏芝得到這一有價值的情報以後,馬上預定了這個餐廳裡賣的最火的意大利特味海鮮面。大概是因為午飯時間已經稍稍過了一點兒,所以這個時候,餐廳裡的人不是很多。
「這裡還不錯吧?」敏芝一坐下就迫不及待地想知道江彬的反應如何。
「嗯,不錯,裝修得很精緻。」
「晚上的時候還有現場演奏呢。」
「現場演奏?」
「對啊,雖然不是江彬君非常喜歡的哈德羅,但是,偶爾來聽聽也是很不錯的。」
敏芝的聲音聽起來十分悅耳。
「聽起來不錯嘛。」江彬既沒說來,也沒說不來,只是給了個含混的回答。
「今天的採訪怎麼樣?上午的時候,我一直忙著畫面錄製,也沒時間過去看。」
「報社的那個記者太猖狂,被我給轟出去了,電視台的攝像也就那麼回事兒吧。」
「什麼?」一聽記者被轟出去了,敏芝驚訝地叫了一聲。
「還說呢,那個報社記者在我面前,指手畫腳的特別傲慢,最後甚至藐視咱們公司。好像是說,他們是那麼的高高在上,來咱們這裡採訪,是我們莫大的榮幸。」說著,江彬嘴角一撇,不屑地笑了笑。
「所以,您真的就把他們給轟出去了?這是我們費了好大的勁兒才得來的機會……」
「不管是費多大力氣得來的,我也不想厚著臉皮巴結他。我們完全可以堂堂正正地做我們的事業,我們怕什麼?」
江彬說話的時候,充滿了自信。看來那位事先沒和江彬打過照面的記者大大地刺傷了江彬的自尊心,就是再重要的合作,如果一方太過於傲慢的話,也是沒法合作下去的。
這件事要是被公司裡別的高層聽到,一定會大吃一驚,然後憂心忡忡,認為江彬的行為有些欠考慮。但是,敏芝可不那麼想,她從心眼裡覺得江彬做的夠帥。
他簡直太有魄力了!這可不是人人都能做出來的壯舉,這只有江彬這樣的男人中的男人才做得出來。
「您做得很好!就是記者,進了我們公司也不過是我們的客人而已,如果他惹您不高興的話,只會落得被驅趕的下場。」
「我就知道,只有你敏芝會理解我。」
「對了,您的身體呢?真的沒事兒嗎?」
「不用擔心,我現在身體好得可以去參加馬拉松。」
「千萬別這麼說,江彬君,我現在一想起您那天暈倒的情景,還在後怕呢。」
敏芝說這話的時候,馬上做出一副小鳥依人的樣子,一臉的憂慮和愛憐。
在只有他們兩個人的時候,敏芝一般會直呼江彬的名字,當然,江彬對此並不介意。要不是因為敏芝是公司裡的高層,江彬在公司裡也會直呼「敏芝」的。
「現在我每天都會祈禱,感謝上帝,感謝上帝把一個好好的江彬君又還給了我們。」敏芝說得非常真誠,江彬用微笑做了回答。現在,他走到哪兒都能聽到這樣的話,以至於他對這樣的話有點兒中毒的感覺,即使不會毒到人,這種話語多了似乎也有一種催眠的作用。從來沒有懼怕過死亡,對生活也從來沒有懷著感激之心的江彬,過去一直活得豐富多彩。但是,最近這些反覆出現在他的耳邊的話,讓他對生活開始有了一些新的思考。
但是,也只是偶爾那樣想想罷了。如果對什麼太過於迷信的話,人就會變得小心翼翼起來。這對於江彬這樣的年輕人來說,似乎是不太適合的。
特味海鮮面上來了,兩個人吃了起來。
「怎麼樣?味道還不錯吧?」
「嗯,非常好!」江彬馬上露出一副十分享受的表情。
敏芝一看馬上抓住這難得的機會,試探著問道:「什麼時候去我家吧,你出院以後,我一直想在家裡招待你呢。」
一聽到敏芝這突然的邀請,江彬剛剛挑在叉子上的麵條又滑到了盤子裡。
「你不想去?」敏芝馬上敏感地問道。
「怎麼想起來邀請我?是不是要給我展示一下天上掉金條的魔法啊?」
「啊,你要是想學,我就教你。」
「哦,好啊,那以後有時間我一定要去一趟,也好順便研究一下,敏芝小姐是怎麼生活的。」江彬答應得非常爽快。
「還要研究我?」敏芝馬上開心起來,臉上卻故意做出一副驚愕的表情。
「那當然,你還不知道嗎?劉敏芝部長可是我們公司最值得研究的人了。」
「天!怎麼會呢?我覺得江彬君才是全公司上下最值得研究的人呢。」
此刻,敏芝的心裡美滋滋的,其實,這種接近江彬的嘗試,在江彬住院之前,她就躍躍欲試了,只不過一直沒有找到合適的機會而已。兩個人在愉快的氣氛裡吃著香甜的午餐。
「對了,這首曲子。」
用完餐的江彬對剛剛響起的一首曲子突然來了興趣,側著頭傾聽起來。
「您知道這首曲子?這可不是您喜歡的風格哦。」
「不不,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只是有點怪怪的感覺。」
「這是拉威爾的《獻給逝去的公主》。是一首能讓人心境平和的曲子。」
「《獻給逝去的公主》?」江彬皺著眉頭想了想,然後又在嘴裡重複了幾遍這個名字。雖然時間不是很長,但是他的心臟隨著樂曲的節奏躍動了一會兒。那完全是一種不受自己的意志支配的跳動,反正是一種很奇妙的感覺。
這是一種難以解釋的現象。
這是以前從沒有過的感覺,對了,他曾有過這種感覺,那就是當他看見張絲雨的時候,那時候心臟的反應和現在一樣。不過,還好,這不是什麼使人興奮或不安的感覺,而是讓人心平氣和。
結束了午餐,江彬服用了免疫藥物之後,和敏芝一起來到了遊戲盤的大賣場,開始看新上市的遊戲盤。
要想開發出完美的遊戲軟件,對遊戲信息當然得隨時掌握,即便是很小的公司出品的遊戲盤,他們也從不放過,在他們公司裡有各個公司的產品。
「不好意思,我得離開一下。」
敏芝輕輕朝江彬點了點,然後朝衛生間走了過去。江彬一個人在遊戲盤旁邊轉了轉,然後一拐彎兒,就看到了旁邊的音樂CD陳列架。在陳列架的上方有幾張大畫像,吸引了江彬的視線。
休貝魯特、貝多芬、巴赫、莫扎特
整整一牆的畫像,都是音樂大家。江彬的視線一張張地越過去,然後停留在了倒數第二張畫像上。他的那種奇妙的感覺越加強烈起來。他走到近前,湊近了仔細看了看,可還是不知道畫像上的人是誰。江彬走到一位正在整理光盤的服務員身旁。
「麻煩問一下,那上面的畫像,倒數第二位是誰?」
「他是拉威爾。如果您想找他的音樂,請您到這邊來。」服務員親切地講解著,把江彬領到了一處CD架子前。江彬從架子上抽出一張CD。
在外包裝上,不太大四邊形框裡有一個黑白的頭像,和牆上掛著的一模一樣。江彬盡其所能地從上面又抽了幾張CD,到款台結了賬。
買好音樂CD,江彬又回到了遊戲區。這時,敏芝已經回來了。
「拉威爾?還買了好幾張?江彬君,您喜歡拉威爾?你不是哈德羅樂迷嗎?」感到有些意外的敏芝,不禁盯著CD問了起來。
「啊,沒什麼,就是想買來聽聽。」
「哦,那你怎麼不早說呢?如果你想聽古典音樂CD的話,我可以把全集給您買來的。」
「唉,那是什麼?」江彬轉移了話題,同時指了指敏芝手中的書。
「啊!這個,這是禮物。」
說完,敏芝把書往他面前一遞。
「希臘羅馬神話?」
「江彬君,您不是特別喜歡希臘羅馬神話嗎?這是新出的,據說賣得特火。」
「哈哈,這麼說,不是廁所在召喚你,是神話書在召喚你嘍。」
聰明的江彬馬上就知道了,剛才敏芝根本就不是要去上廁所,而是看到了這本書,所以找借口去買書了。
「您一定要讀哦。」
「那當然,咱們可以回去了吧。」
「是啊,我下午還有很多事要做呢。」
敏芝今天的心願已經達成了,所以聲音愈加明朗起來。江彬走在前面,手裡一直緊緊抓著那幾張CD,雖然他覺得自己沒有去想什麼,但是,腦子裡卻不停地劃過一行電影字幕般的文字。
拉威爾,獻給逝去的公主。
回到辦公室以後,江彬看了看下午的活動安排。這時他忽然發現了檯曆上的紅色標記,這一下子讓他想起了什麼,對了,這一定是泰日標的。
江彬將新買的CD放進CD機,音樂聲一起,他的心隨著旋律跳動起來,渾身都有一種清爽而舒展的感覺。這種奇妙的感覺讓江彬豎著耳朵,仔細地欣賞起音樂來。
他把音量開到了最大,也許是以前聽哈德羅音樂的時候養成的習慣吧。
現在,拉威爾的音樂充滿了江彬房間的每一個角落,就連坐在外間的秘書都聽得清清楚楚。秘書不知道今天這是發生了什麼事情,趕緊朝裡間望了望,結果,她看到的是一臉享受的江彬。這首曲子,秘書還是頭一次在江彬的辦公室裡聽到。
當然對此最感覺到意外的還是江彬本人,說實話,要是他住院以前,他才不會留意這種音樂CD,要是秘書放給他聽,一定會挨他一頓罵。可是現在,他不僅買回來了,也放出來了,這樂曲對他來說簡直有一種吸引人的魔力。
這一定有什麼不對勁兒,江彬想極力控制自己,可是另一方面,他又沉迷於音樂而不能自拔。直到這首《獻給逝去的公主》全都結束,另一首曲子響起的時候,江彬才回過神來,關掉了音響。
江彬之所以要聽這首曲子,無非是懷著一種強烈的好奇心,可聽起來的時候,又覺得這絕不是一支陌生的曲子,但它又不像自己以前一直喜歡的那些音樂。這種熟悉和陌生的感覺不停交替著,讓他茫然不知所措。忽地,他又想起了張絲雨,對了,看到張絲雨的奇妙感覺,好像也是這次手術的副作用。
「拉威爾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呢?」
江彬的好奇心又升騰起來,他索性在電腦的檢索欄裡,鍵下了拉威爾的名字。
莫裡斯·拉威爾
1875年生於法國巴斯克地區的西弗斯。
出生後三個月移居巴黎,十四歲時進入巴黎音樂學院學習鋼琴、作曲。
從1901年起,連續三年參加羅馬的作曲大賽,結果次次落選。第四次參賽的時候,因為超過了大賽規定的年齡,連參賽資格都未得到。
有人認為這件事其實是由於「大賽評委會對拉威爾本人持有偏見」導致的,這種言論一出,立刻在巴黎的樂壇引起了軒然大波。最後,連羅曼羅蘭都站出來公開向政府寫抗議書,更把事件推向了高潮,這就是當時十分有名的「拉威爾事件」。
後來,政府為了以正視聽,授予了拉威爾一個最高的名譽國家獎,但是被拉威爾婉言拒絕了,這也使拉威爾得以洗刷恥辱。
當時說話最具影響力的斯特·拉賓斯基曾經評價拉威爾就像是「瑞士的製造工人」。其實,拉威爾出生在法國,幾乎一生都是在法國度過的,但是他的父親卻是瑞士人,是一名鐵道技師。而拉威爾的音樂就像是通過非常周密的計算得出來的精準的音符,和聞名於世的瑞士表一樣精巧而美麗,所以,斯特·拉賓斯基用了上述的比喻。
比如說他的四分之三拍子的舞曲,在一面小鼓上,用四分之三的節奏開始擊打,同樣的韻律反覆169回,直至最後的兩小節才有變化,這種長久的情緒才被突然的釋放出來。還有他的樂曲西班牙,阿拉伯風格的旋律被無數次反覆地演奏,而其中的變奏和音樂的展開幾乎沒有,也就是說在長達十五分鐘的時間裡,您會聽到不停反覆的同一曲調。這在音樂史上幾乎是空前絕後的作品。
而人們在聽這種不斷被重複的音樂的時候,竟然感覺不到一點倦意,好像他的樂曲中真的有什麼神奇的力量一樣。大概就是因為這個原因,樂界裡一提到拉威爾,都稱他是「管絃樂魔法師」。但是,這並不是因為拉威爾真的有什麼超人的魔法,而是他從頭到尾,一直堅持不懈的計算,得出最精確的手法,所以才有動聽的音樂。而斯特·拉賓斯基的評價正是一語中的,十分準確地刻畫出了拉威爾的藝術形象。
除此之外,拉威爾的音樂兼具古典美和知性美,自然美中又巧妙地融合了機械美,樂曲柔和舒緩,充滿了人性善良的光輝。
1914年第一次世界大戰爆發,拉威爾申請加入空軍,但是由於身高和體重不達標而落選。兩年以後,他才好不容易當上了運輸隊的卡車司機,可是不幸發生了車禍,腳部又有嚴重的凍傷,所以不久他就退役了。
退役後第二年,拉威爾的母親離開了人世,這給了他巨大的打擊。1929年,奧格斯博德大學授予他名譽博士學位,但是1932年,他再一次遭遇車禍,這使得他渾身都陷入麻痺狀態,一時間和廢人無異。1937年,他接受了外科手術,可手術並沒有成功,他在巴黎永遠地離開了人世。
獻給逝去的公主(Pavanepouruneinfantedefunte)是拉威爾1899年在巴黎音樂學院讀書時的作品。現在我們所聽到的,是他在十年後,也就是1910年的時候,把原作的鋼琴曲改編成的管絃樂,這是絕對符合他「管絃樂魔法師」的一首曲子。
在原作鋼琴曲問世的時候,就受到了普遍的好評,特別是當時的年輕人,都喜歡這首曲子,有年輕人聚集的沙龍,就有拉威爾的音樂,那是一種先鋒和時尚的代名詞。可拉威爾本人卻曾經說,這首曲子他並不是很滿意。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個原因,十年以後,他把它改編成了管絃樂。
這首曲子的靈感來源於珍藏在巴黎盧浮宮的一幅名畫,那是西班牙畫家貝拉斯克斯的作品「公主肖像」。據說這首曲子後來雖然流傳甚廣,卻一直沒有得到拉威爾本人的認可。
原來,拉威爾非常酷愛法國的高雅文化,懷著對高雅文化的敬仰,他曾寫出過許多名曲,惟獨在這首曲子中,找不到高雅文化的痕跡。
檢索了半天,江彬對拉威爾個人的情況,在腦子裡終於可以畫出一個大概的輪廓了。可是,在眾多篇文章中,給他印象最深刻的一個描述就是拉威爾是一個溫順的人。
江彬覺得他跟自己好像不是一路人。但是,有一點他們是相同的,他們都有很酷的一面。
當拉威爾被授予國家大獎的時候,他竟然拒絕了這個最高獎項。事實上人人都會在心裡有著當英雄,做明星的美好夢想,所以面對這樣的榮譽可以作出回絕,這絕對不是人人都能做得出來的。人人常常說應該在事業達到巔峰的時候見好就收,但是又有幾個人是全身而退的呢?人的慾望就像是填不滿的無底洞。所以,拉威爾的行為,讓江彬覺得酷極了。
正在江彬專注地研究拉威爾的時候,秘書的聲音響了起來。
「社長,遊戲大賽結束了,劉部長說過來接您。」
秘書的話音剛一落,敏芝燦爛的笑容就已到了眼前。
「您看比賽了嗎?我們現在過去吧,那些玩家們正等著您頒獎呢。」
「好的。」江彬應了一聲,跟著敏芝大步走了出去。
與此同時,泰日正在大學校園裡觀察絲雨。
他正在按照江彬的指示調查絲雨,那些公開的個人信息是很好收集的,問題是她的私人生活,這可是在哪裡都找不到記載的。
下課了,絲雨和朋友們一起走出了學校,在學校附近的小吃部裡點了炒年糕和魚餅,吃完以後又在路邊的自動售賣機裡買了一杯咖啡,接著她們就一起又回到了校園,坐在草地上開始聊天。泰日站在和她們有一段距離的地方,仔細地觀察著絲雨和她的兩個朋友。看上去坐在絲雨左邊的朋友明顯比右邊的那個愛說話,一直唧唧喳喳說個不停,她梳著一頭短髮,人好像也很單純。
大約二十分鐘以後,絲雨先站了起來,於是三個人朝著三個不同的方向走開了。泰日趕緊跟上了那個短髮女孩,然後掏出手機,撥通以後,面無表情地說了聲:「過來吧。」
於湘曦,泰日熟悉的惟一的女孩,被他找來幫忙。
就在他們跟蹤的短髮女孩快要進地鐵站的時候,湘曦適時地跑了上去。
「您是智惠小姐吧?」
湘曦突然的一聲招呼,讓短髮女孩愣了一下。
「您是?……」
「您認識張絲雨吧?」
「認識是認識……」
「我今天就是為了絲雨的事,想找你瞭解瞭解情況的,不知道您有沒有時間?」
湘曦做事像泰日一樣乾脆,但是,總是給人以謙和有禮的感覺。但叫智惠的女孩顯得有些猶豫,似乎還是充滿了戒心。
「您有什麼事嗎?」
湘曦笑了笑,帶著她一轉身又回到了校園裡,坐在了草坪上。與那些咖啡廳相比,在這裡氣氛會輕鬆許多。湘曦從泰日那裡已經瞭解了一些絲雨的情況,所以她已經想好了怎麼說。
「其實。」湘曦頓了一下,「是絲雨媽媽的事。」湘曦小心翼翼地試探著問道。
「天啊!絲雨媽媽又闖禍了?」
一聽是關於絲雨媽媽的事,智惠一下子露出滿臉的憂慮,這讓湘曦馬上對順利將對話進行下去有了信心。泰日找的這個女孩果然和絲雨的關係很不錯,連絲雨的媽媽的消費中毒症都瞭解,看來她們可以順著這個話題繼續下去了。
對於消費卡透支的後果,湘曦知道得很清楚,因為她自己也經歷過一次,現在都快成專家了。
「不不,絲雨的媽媽最近沒有再透支消費,不過他們銀行債務還有一部分沒有還完,我們還要調查一下實際情況。」
湘曦看上儼然就是一個銀行職員,她正在執行她的正當公務,對一筆欠款做追蹤調查。
「那麼,您的意思是要絲雨來還這筆錢?」
「有這種可能。所以我們要好好調查一下。絲雨是她媽媽的保證人,她的償還能力如何,我們也是要調查後再做結論的。」
「我求您放過絲雨吧,絲雨真的沒有錢。您也是知道的,她的媽媽消費成癮,一消費就透支,搞得她們連家都沒有了,現在已經住到屋塔房裡去了。」
「那他們的生活情況怎麼樣?」
「嗯,就是和媽媽、弟弟三口人住在一起,弟弟打工,絲雨也打工……」
「可我看絲雨長得很漂亮,應該會有很多男生追她吧,你是說她老打工嗎?」
「絲雨沒有什麼男朋友,她本來是有的……」智惠說著說著,聲音低了下去,不肯再說。
湘曦趕緊追問道:「後來呢?您說吧,雖然我們不需要知道別人詳細的私生活,但是,瞭解的情況越多或許會做出對絲雨越有利的結論。」
「不久以前,她的男朋友死了……」
對於這個意外的答案,湘曦一下子沉默了。
「這個,求您了,絲雨真是什麼罪都沒有的。而且最近我們又要交學費了,她現在天天晚上都在熬夜工作,您就不要再為難她了。再說,那錢又不是絲雨本人花掉的。」
看來,智惠還真是絲雨的好朋友,不停地為絲雨說話。
「看來情況真是很糟糕啊。」湘曦無奈地搖了搖頭,關於錢沒有再追問下去,怕引起誤會,而是用頗為同情的口氣問道:「那她現在沒有新的男朋友嗎?」
「沒有,我很瞭解她的。」
「您跟我談了這麼多情況,非常感謝。我會根據絲雨的情況打個報告的。您能把您的聯繫方式給我一個嗎?有不知道的事情,我好向您咨詢。」
「當然可以。您寫報告的時候,一定要多為絲雨說話哦。」
「好的。現在情況還不算太糟,所以,你不要把今天的事情告訴絲雨,或許擔心是多餘的呢。」
湘曦記下了智惠的電話號碼,又感謝了一遍,才從校園裡走了出來。
湘曦略帶羞澀地坐上了泰日的車,泰日看了她一眼,淡淡地笑了一下。那到底是微笑,還是嘴角肌肉的輕微運動,大概只有和他交往了很長時間的湘曦才能分辨得出來。
「我已經把問過的東西都整理了一遍。以後要是再有這樣的事,你可要早點兒通知我哦。」
「……」
「還有,你可不可以學著說話啊?你是從什麼時候開始閉上嘴巴生活的?」
湘曦的聲音漸漸高了起來。
「謝謝。」可能是想平息她剛剛升起的火氣吧,泰日艱難地說了句謝謝。
「不管怎麼說,每天總是要說話的吧。」湘曦的語氣又軟了下來。
「……」
「我要你抱我一下。」湘曦看了一眼表,然後低聲對泰日說。
「下車。」泰日兩眼直直地望著前方,仍舊是面無表情。
湘曦一下車,泰日也跟著下了車,然後緩緩地走向了愣在車前的湘曦,就在湘曦不知所措的時候,她已經被泰日緊緊地抱在了懷中。她本來想說點什麼,可是一看到泰日的眼睛,她就又閉上了嘴巴,因為他的眼睛裡空洞得沒有任何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