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詩瀚第一次出現在我們教室門口時,嚇壞了所有的同學。女生們忘了湧上去要簽名,男同學們都驚呆了,不會又是新轉學來的吧?
而我第一次嘗到了受人矚目的滋味,當我從座位上站起,走到他身邊時,那無數跟隨著我的眼神,真是火辣得可以刺穿我的背。
柳詩瀚接過我的書包,拉上我的手,對我輕輕地笑:「今天天氣轉涼了,怎麼不多穿些衣服呢?」
「我不冷啊。」
「胡說,你的手都涼了。」他抓著我的手,一起揣進了他的衣服口袋裡,這個秋天雖然來得早了些,我卻炙熱難熬。因為有了他,我的「臨時男友」柳詩瀚。
都說戀愛中的女孩是最美的,我也發現了,微笑時不時躍上嘴角,皮膚也越來越光潔滑膩。他給我買了無數的衣服,一會兒叫我穿這件給他看,一會兒又讓我穿那件跟他去見朋友。
我們的「戀愛」在整個時尚界都傳遍了,出門都有「狗仔隊」跟蹤。不過還好,柳詩瀚躲「狗仔隊」的功夫是一流的,從來都沒有被他們拍到過照片,他們至今都不知道我是誰,是學生?還是別的什麼人。
哈哈,我在暗自地發笑,也許,他們永遠也不會想到,連柳詩瀚也不會想到,他正在跟他未來的老闆在一起。
可我一想到總有那麼一天會被他發現的,又有些害怕了起來,他可會覺得我在戲耍他?甚至是一種騙?
「怎麼了?」車子在柳詩瀚家門前停了下來,他給我解著安全帶,「在想什麼呢?」
「沒什麼。」我見他不信,就在他臉上親了一下,忙下車逃跑。
他在後面大叫著:「又佔我便宜!」
我們盡量地選擇室內的活動。我的「淑女」課,不但沒有減輕,反而加重了。
我可是從來沒有這樣認真學習過的,就是我的爺爺說我要是再不「淑女」就趕我出門時,我都沒有屈服過。
現在,我每天早上要起來早鍛煉,練身形,有時候踮著腳尖跑,一跑就是幾百米。學校的課我是很少去上了,幾乎一個星期有四天都在柳詩瀚家裡,不過沒同居哦!他每天一定會在十二點之前送我回酒店去。他規定我在十二點之前就必須閉上眼睛。
從我跟他在一起開始,我們的生活中就充滿了一些特定的時間,首先是他的爸爸時日無多,然後是那個也許是巧合,也許是埋著某個秘密的中午一點,現在又是凌晨零點。
就在剛才,我還把鬧鐘定時了五分鐘,放在廚房的琉璃台上。那是我自己自作主張去上的一個廚藝班,今天算是送上成果,嚇他一嚇,我用黑色的布條遮住他的眼睛,讓他乖乖地坐在沙發上不許動。
想想,以前是個多麼膽小的女孩啊,最多就是會炒炒雞蛋。
現在,有時為了食物的新鮮,甚至買來鮮活的魚,自己動手殺了它。前幾次還真不忍心,晚上做夢都覺得有魚在咬我。
那天中午上完課,我坐在沙發上休息,靠著詩瀚的肩就睡著了,夢到了一條大魚衝我飛過來,張著大大的嘴,就要把我「吸」進去。
我死命地抱著旁邊的一棵樹,大叫著:「詩瀚,救命,救命啊!」
詩瀚把我叫醒時,我雙手還抓著他的頭髮,散亂,失去了往日整潔的錯落有致,他則滿臉的無奈無辜地看著我。
「詩瀚,魚,魚要咬我。」說著,往他懷裡鑽。
詩瀚立馬把我抱到了他腿上,他有點緊張地看了我一眼,隨即到處察看著:「魚?那裡有魚?」他的手做出一副拿著魚竿的樣子,臉上更是一副悠然垂釣的老態。
這個樣子怎麼這麼熟悉呢?我眨巴著眼睛就是想不起來。這時電視上突然播放起了廣告,啊!對了。這是肯德基今年剛出的一個新產品的廣告,是用魚肉做的食物,廣告上那個老頭,從北極來到了餐廳裡,拿著魚竿四處張望說:哪裡有魚?
我一下子就爆笑了出來,用雙手推著他的腦膛:「我這麼害怕,你還開玩笑。」
他大笑著把我摟緊了:「你夢到什麼了?」
「我現在不想告訴你了。」
然後,那之後的一整個下午,我們都這樣的互抱著,我時不時地捏一下他的腿:「麻了嗎?」
「不麻,你才多重啊。」
「那我不練體形了,長胖點。」
「那可不行。」
我把臉貼在他的溫潤的胸膛上,靜靜地聽著他心跳的聲音,時間啊,你快點停下來吧。
現在,我的魚終於做好了,在我偷偷地練習過很多次後。終於煮出了絕對經典的蜜汁照燒大塘虱魚。
我把詩瀚拉到餐廳裡去,讓他坐下,再慢慢地解開他眼前的布,香氣早已在餐廳縈繞,詩翰的眼睛睜得大大的,秀巧的鼻子使勁地吸了吸:「好久沒有吃過這種魚了呢。」
這傢伙,連讚美一句都那麼吝嗇,拿起筷子就吃起來,不一會兒,連湯都喝了一大半。好不容易才抬起頭來,滿眼驚奇地看了看我。
「這魚在哪裡買的呢?我怎麼沒有吃到過這樣好味道的。」
我差點沒被他氣得背過氣去,我一把搶過他手裡的筷子,端起剩下的魚滿懷委屈地走了,眼睛裡蓄滿了淚。
「怎麼了?」
他見我情緒的波動,忙追著我一路到了廚房,左右晃著,我始終背對著他。想著想著,不爭氣的眼淚嘩啦一下就下來了,我忍不住抽泣起來。
他也急了。一把把我從後面抱了起來,抱到了客廳裡。他讓我坐在沙發上,他蹲在我的面前,我把頭埋在腿上,大聲地哭。他低下頭,試圖從我的臉和大腿緊挨著的地方看出什麼端倪。睜著一雙大眼睛,佈滿了疑惑。
「乖,告訴我,怎麼了?」
我還是哭,把臉在大腿上蹭,時不時地發出一聲尖叫。
他再也忍受不了了,用力地把我的頭給抬了起來:「說,你怎麼了?」一改了這幾天的溫柔,如以往般的咆哮著。
我哭得更加的傷心,感覺心恍如沉入了冰冷的湖底,一隻手使勁地掐他的腿,另一隻手揉弄著他的頭髮。
他緊緊地拉住了我的雙手,我們倆的樣子都狼狽極了,我哭得淚眼婆娑,他的頭髮也被我弄得亂七八糟,連上衣的扣子也被我不小心勾掉了,此時,他的胸膛就露在外面,看得我都有些想躲開眼。因為那條項鏈又跳躍了出來,我又想起了我不過是個「臨時女友」,何苦這樣的用心良苦,人家還不明所以。漸漸的心就有些灰暗了下來,也就不再鬧了。
他慢慢坐到了我的旁邊,讓我很舒服地斜靠在他的懷裡。
「你打也打了,現在說吧,是怎麼了?」他用手梳理著我的頭髮,幫我把眼淚擦乾,也算是說了句軟話吧。
我把右手的食指伸到了他的面前,指尖在今早殺魚時,被劃破了一點,我怕他看見,連創可貼都沒有貼。他仔細地看著,終於發現了新大陸。
「怎麼破了?」
「殺魚殺的?」
「你殺魚做什麼,一個淑女怎麼能殺……」他又想教訓我,我一個巴掌擊在他溫暖的胸膛上。
他像是突然明白了什麼,恍然大悟地看著我,笑容如泛潮的溪水逐步地浮現在他俊臉上。
「剛才那魚是你做的啊?」
我故意翻過臉去不理他。
他似乎高興壞了,一會兒又一會兒的傻笑了起來。他把臉貼到了我的臉上,潤濕的氣息撲面而來:「挺好吃的。」
不過是一句「挺好吃的」,我的心就一下子舒展了開來。他輕輕為我的手指上了藥,讓我以後都不要這樣動刀動槍的,不過是一頓飯而已,不值得那麼興師動眾。
雖然他這麼輕描淡寫地說著,可我知道他心裡是高興的。臉上的笑容就沒有停止過,就是在罵我笨,聽起來也是歡喜的。
這是我們成為「臨時情侶」的第二個星期裡發生的事情,甜蜜得連心都亂了,差點就把「臨時」二字給忘掉。
他又要去美國拍一個廣告,一去就是兩個星期。
他讓我這兩個星期都搬到他家去住,好讓人照顧我,我一個人住在酒店裡,他一點也不放心,用他的話說就是「服務員,怎麼能跟家裡的傭人比?」
他臨走前,我們一起去看了山頂夕陽。他瀟灑地撐坐在他的車蓋上,我靜靜陷入他臂彎,我們的身體也被照處火紅火紅的,我被他抱得緊緊的。
他呢喃輕語道:「其實,時間能停在這一刻,就好了。」
我看著他的眼神,從未有過的憂傷在流淌著,讓人覺得那眼裡,躲藏著萬千的秘密,不可告人的。
其實我也不想在這種時候破壞情緒的,可人有時候就是這樣的不可控制,特別是在分離的時候,一個人不在你的身邊,什麼事情都有可以發生,不如就抓住現在吧。
「詩瀚,可以告訴我一些你的事情嗎?」
「什麼事情?」他在我臉上輕啄了一下。
「關於這個項鏈的事情。」
他靜靜地看了我一會兒,沒有說話,他用手指在我的臉上撫摸著:「其實你挺漂亮的。」
我不讓他轉移話題:「告訴我好嗎?」
他把嘴唇湊了上來,又想以那天的方式讓我就範,讓我不再問下去。
我躲開了,他顯得很失望,眼裡的憂傷更濃了,如積雨的雲層:「等我回來再說吧,等我回來。」
我的手指與他的手指糾纏著,夕陽終於落下去了,抹去了最後一絲暗淡的餘暉。
天黑了下來,四週一片寂靜,只有風不知疲倦地拂過詩翰和我。我環抱著他的脖子,透過黑夜直視著他的眼睛,用手指摸索著他的輪廓。
「詩瀚,我愛你。」我在心裡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