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協調……如果不必負擔責任,我就放心多了。」
雖然嘴上這麼說,可瑞英的臉上卻還是憂心忡忡。思索了一會兒,她又說。
「另外,如果這部電影沒有李成俊出演的話……」
她頓了頓,眼睛望著善宇。
「如果那樣的話,除了找別人主演以外,還會不會出現其他問題?」
善宇察覺到了瑞英臉上的異常,不過,他裝作沒有發現,回答說。
「嗯……劇本是為他量身定做的,如果他不演,首先就要徹底修改劇本,或者乾脆換個本子!還有一個問題就是,如果他完全退出這部電影的話,可能很多投資也會收回,到時候,很難說會變成什麼樣。」
「這麼說,他也參與了投資嗎?」
好像第一次知道這件事,瑞英吃驚地問。
「最初的時候不是,不過,最近情況突然發生變化。有30%以上的投資……坦白說,如果李成俊退出的話,這部電影就會完全泡湯。雖然導演還在,不過,那些因為他而投資的人,可能會撤走資金。」
瑞英咬著手指,陷入了思考。而瑞英關於成俊的這些問題,也讓善宇的眼睛變得憂鬱起來。
「那麼,這件事對你來說,有多重要?」
雖然很想知道瑞英為什麼這麼問,不過善宇還是沒有問。
「實話實說嗎?還是有保留的說?」
瑞英的表情代替了回答。善宇想了想,把身體靠在椅背上,換了個舒服的姿勢。
「非常重要。我不知道你對我國現在的電影市場有多少瞭解,這是一個很好的機會,是我們的工作室晉級為電影公司的跳板。這部電影的背後,是J娛樂,那也是跟李成俊有關係的一家公司,而且,以後可能也會和我們的工作室有關係。」
善宇一邊說,一邊觀察著瑞英臉上的變化。瑞英的眼神變得越來越沉重,一直緊閉著嘴唇,陷入了沉思。
「從明天開始上班吧。其他人員都已經確定好了,只有你這個位置還是空缺,所以必須盡快到位。」
善宇站起身,把桌上的杯碟收拾到洗碗池裡,瑞英也站了起來。
「放下吧,反正明天早上阿姨會來收拾。」
「那也得把桌子擦乾淨啊。」
善宇好像沒有聽到瑞英的話,抓住了她的胳臂。
「啊!」
瑞英輕叫了一聲。善宇忘了那是瑞英受傷的胳臂,太用力了。
「啊!對不起!」
善宇慌了,從後面扶住瑞英坐了下來。
「沒事吧?」
瑞英的耳朵感覺到善宇溫熱的呼吸。
「哦,沒事。」
胳臂的疼痛過去之後,善宇的體溫讓瑞英更加緊張。善宇的手傳遞著溫柔的感覺,他的頭髮散發出剛洗過的清新味道。瑞英輕推開善宇扶在自己腰上的手臂,可善宇的手卻更加用力地按住她的肩膀。
「善宇,別這樣。」
善宇打斷了她。
「從一年前第一見到你開始,你是不是一直都以為我是你弟弟?其實,我的生日不是比你晚兩個月,而是早兩個月!但我卻說我比你小。」
善宇頓了頓,又繼續說。
「因為我不想成為你的哥哥,而是像現在這樣,在你面前,是一個男人……」
他沒有繼續說下去。或許他不知道繼續下去要說些什麼。對於善宇這突然的舉動,瑞英沉默了許久,然後用比平時更冷靜的聲音說。
「我,送走了女兒。可是,在我的記憶裡,她甚至都已經不存在。因為我要完全忘記。」
瑞英的聲音緩慢而低沉。
「瑞英!」
「我,就是這麼無情。現在已經連她的一點痕跡都找不到了。」
「可是。」
「不會再有我這樣的女人!你知道嗎?」
瑞英掙脫開手臂,轉過頭望著善宇。她的眼睛,比她的聲音更加空洞無物。
「我先走了,明天……見吧。」
明確的拒絕!望著瑞英無聲地關上門走出去,善宇露出了一絲苦笑。
我在附近的小公園裡跑了兩圈。現在已經差不多是早晨,太陽也快升起來了,不知從什麼地方飄過來一陣燒樹葉的味道。
我又想起了昨天的事。善宇說,以後J娛樂將會和他的工作室有關係,雖然他沒有直說出未婚妻的身份,不過,我不禁想起上次和成俊一起在日本料理店吃飯的時候,成俊所說的話。這麼說,善宇和未婚妻,也就是那個叫俊希的女孩結婚以後,J娛樂就會轉到他的手上。而如果我不接受成俊的提議,那麼,不僅是善宇,連他的家庭都會蒙受莫大的損失。
跑過樓旁邊的圍牆時,在清晨純淨的空氣裡,看到善宇銀色的Saab停在那裡。駕駛座的窗戶搖了下來。
「我9點左右給你打電話。今天要去倫憲洞的總公司上班,11點過來接你?」
善宇說,他的臉上沒有什麼特別的表情,也沒有刻意躲避我的視線。他今天穿了一套深灰色的西裝,臉也刮得很乾淨。
「不用了,我認識那裡,自己過去就行了。11點到可以嗎?」
「到沖武路來找我。在總公司辦完事後,會到那邊去。」
「知道了……別忘了吃早飯,小心開車。」
我關心地囑咐了一句,善宇似乎笑了笑,又似乎沒有,發動汽車走了。和他之間的尷尬,讓我覺得很沉重。
看著衣櫥裡顏色都差不多的衣服,我花了十多分鐘來考慮該穿哪一件。最後,我還是決定放棄套裝,而選了一件平時沒怎麼穿過的深色Levis牛仔褲,上面是一件黑色收身的羊皮夾克。在過去的兩年裡,我都是寬鬆肥大的裝束,忽然穿上這樣包裹身體的衣服,會不會喘不過氣來呢?
上午10點55分!電梯一口氣攀升到5樓,我做了兩個深呼吸,平靜了一下情緒,做好準備去面對成俊和新的人事關係。電梯門一開,就看到善宇和一個比他還年輕的職員。
「哦!你來了?」
善宇低頭看了看手錶,溫和地問。然後,他一臉驚奇地打量著我的穿著。
「太沒禮貌了,怎麼能這麼看一位女士呢?」
我不滿地說。
「對不起!我沒想到你身材還不錯。」
他不顧身旁還站著別的職員,半戲弄半當真地對我說。
「室長先生,那我先下去了?」
那個年輕的職員說。
「不,我們一起下去。瑞英小姐也一起走,我們到下面去和其他成員打個招呼。」
他的職員站在前面,我們倆則並排站在後面。
「昨晚睡得好嗎?」
善宇看了我一眼,臉上是揶揄的微笑。
「托某人的福,做了一夜噩夢。」
我瞟了他一眼,盡可能的小聲回答,好像什麼事也沒發生一樣。聽到我們倆意味深長的對話,那個男職員疑惑地回頭看了我們一眼。
「各位!到這邊來一下。」
長方形的辦公室裡有很多人,都在各忙各的事情。善宇的聲音不大,但所有的人都聽到了,很快都聚攏到我們身邊。
「我來介紹一下。這位是藝術總監朱瑞英小姐,她將協助樸景秀組長的工作。」
他剛說完,我馬上微笑著向所有的人點頭致意。
「以後各位如果有什麼問題,都將通過朱瑞英小姐反映到公司。大家好好合作!」
他介紹完之後,輕輕地笑了笑。他輕描淡寫地點出了我的地位,在他平緩的語調和輕輕的笑聲中,大家也在小聲低語中接納了我這個新成員。
「我是不是來晚了?張室長。」
辦公室的玻璃門一開,一個大概三十多歲,樣子有些土氣的男人和成俊一起走了進來。成俊的眼睛和我碰到一起,輕輕皺起了眉頭,眼神中充滿疑問。
「沒有,我們也是剛下來。打個招呼吧,這位是郭京導演。」
那個有些土氣的男人原來是導演。
「以後請多關照,我是朱瑞英。」
「幕後人員裡有這樣的美女,那些女演員都要黯然失色了。」
導演握住我伸過去的手,微笑著對善宇說。對他的玩笑,善宇也報以微笑,然後他猶豫了一下,似乎很為難,因為還要假裝把我介紹給成俊。他還在猶豫的時候,成俊已經向我伸出了手。
「見到你很高興,我想你應該認識我,我是李成俊。」
他的眼神冷冷的,但卻用力地握住我的手,在一股強大的壓力下,我下意識地皺了皺眉。
「你好,我是朱瑞英。」
我沒有逃避,而是勇敢地迎向他的眼睛。英氣逼人的濃眉下,顫動的睫毛,我知道,他在努力壓抑著內心的情感。
辦公室窗外,夜幕已經降臨,街道兩側的店舖也亮起了霓虹燈,五顏六色的閃爍著。其他職員都已經下班了,只剩我一個人的辦公室顯得有些空曠。我拿著畫滿插圖的圖板,努力在尋找靈感,可是,我的腦子已經停滯了兩年……很多東西想要重新找回來,的確不那麼容易。
「咚咚咚!」
有人在敲玻璃門,我抬頭望去,看到郭京導演正示意讓我出去。
「都幾點了,你怎麼還在這兒?我們要去喝一杯,你也一起去吧。」
他的口氣很溫和,一想到眼下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和導演的溝通,我當然不能拒絕。
「哇!都已經來了!看來我們是最晚的。」
當我們走進距離辦公室不到500米的一家很大的酒吧時,就看到攝影師,美術指導,副導演,還有編劇,以及成俊,五個人已經在推杯換盞了。
「這麼一看,今天的女士就只有朱組長一個人了。」
美術組長樸景秀好像已經有些喝多了,他衝我晃晃酒杯,笑著說。
「喂!樸景秀,在這裡,男人女人有什麼關係?年紀!這裡講的是年紀!職位差不多,就要看年紀。」
和美術指導年紀差不多的攝影師說。
「等一等,這幾個人裡,肯定是我最年長……然後就是你樸景秀,接著是導演,編劇中英和副導演是同年對吧?28歲,沒錯沒錯!那麼,新來的朱組長,你是多大啊?」
攝影師看著我問。
「29。」
我盡量謙恭地回答。
「哇!這麼說……你比中英大!中英,你可要好好聽話哦。」
他繼續不停地嘮叨著。這時,坐在一旁,正在往杯子裡加冰塊的美術指導樸景秀,忽然想到了什麼似的,轉頭對成俊說。
「這麼說,這些人裡最小的是李成俊嘍!成俊,你27歲對吧?」
一直光顧喝酒沒有說話的成俊轉過頭,緊閉著嘴唇看著他。
「啊……這個,成俊不參加我們的排名……他……」
在成俊傲慢的注視下,樸景秀連忙改口。
成俊一語不發地坐著,絲毫不掩飾他的不快。他低垂著眼睛,嘴唇再沒碰過酒杯,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樣子。可是,如果是第三個人看到他的話,一定會覺得,這個穿著真絲襯衣的男人,是那麼的性感迷人。27歲,相貌英俊的電影明星,又是大財團的第三代繼承人!關於李成俊,這就是我所知道的全部。
在酒吧裡熬過了無聊漫長的一個鐘頭,繚繞的香煙和濃郁的酒氣,讓我已經開始頭痛,我走到外面,想呼吸一下新鮮空氣。走到位於2樓的酒吧出口,眼前是一條狹長的走廊,走廊盡頭,是一扇巨大的玻璃窗。酒吧的自動門發出開啟的聲音,是成俊。他快步向我走過來,抓住我的手腕,把我拉到這棟5層樓的天台上。
這裡的風很大。
「你現在在幹什麼?」
他的聲音很低,但充滿了憤怒。
「我來告訴你。」
「好!我在聽,你說吧!」
我掙脫開他的手,向後退了一步說。
「你所希望的,不就是讓我不要從你的視線裡消失嗎,沒錯吧?」
「那又怎麼樣?」
「如果我成為這裡的職員,不是正好可以滿足你的條件嗎?」
「我所說的是我的私人翻譯。除了睡覺,其他所有時間都應該待在我的身邊!」
他激動地喊了起來,帶著濃重的酒氣。
「你聽著,李成俊先生,我不是錢多得花不完的有錢人,也不是銜著金鑰匙出生的財團繼承人。我只是一個靠自己的工作才能生存的普通人。我給你做翻譯,最多也就是一個半月的時間!然後呢?我要靠什麼來養活自己?」
我努力抑制著自己的情緒,我不想和他吵架,可是,他的挑釁卻讓我忍無可忍了。
「那麼,到現在為止你都是怎麼生活的呢?」
他背對著我,雙手扶在欄杆上,粗聲粗氣地問。如果可以,我真想立刻逃開。
「一定……要回答嗎?」
雖然,我從來沒有為和江口的離婚而後悔過,可是此刻,我卻不想說出離婚這兩個字。
「當然。只有這樣,你的話才有說服力。」
他的外套被風吹鼓了起來。
「我結過婚。這件事你知道吧?」
我看到他的肩膀顫了一下。
「我靠離婚得到的錢生活,一直到現在。」
我用最大限度的冷靜回答說。
「哈!」
他無可奈何似的笑了一聲。然後慢慢轉過身,望著我,臉上好像剛被誰打了一頓。他咬著下嘴唇。
也許是為了確定我說的是否是真話,成俊的眼睛好像要看到我的心裡。我坦然地接受著他的注視。
「該死!」
或許是從我的眼裡看到了什麼,他低低地咒罵了一句。過了一會兒,他大步走了出去,「砰」的一聲關上了天台的門。看來他並不知道我已經結婚的事。可為什麼?他為什麼好像自尊心受到了很大傷害似的?我的臉上不知什麼開始,流淌下一些滾燙的液體。
成俊憤怒得頭都要炸了。在自己找不到瑞英的這6年裡,到底都發生過一些什麼事!他一無所知。甚至連瑞英結過婚他都不知道。結婚,離婚,這6年的時間裡,什麼事都可能發生。
在憤怒中,他漫無目地走著,終於冷靜下來的時候,發現自己正站在東大門市場的門前。很多路過的人都在看他。就在這時,褲袋裡的手機響了。
「你好!」
「是我!你現在在哪兒?」
是他的經紀人永佑。
「有什麼事?」
「是這樣,崔正允小姐給我打過電話。」
「剛剛?」
「是的,她問朱瑞英小姐做翻譯的事。不知道她是怎麼知道的,她問我簽沒簽合同。」
「她真的問你這件事嗎?」
成俊又追問了一句。
「是的!沒錯。我該怎麼回答她?」
「哦,我知道了。我現在在東大門,車放在電影公司了。你過來接我一趟吧。」
「好的。我到附近以後再給你打電話。」
成俊收起電話,又在原地站著思索了一會兒。正允想幹什麼……經紀人一直都跟著他,跟他的家人,或者公司其他人都沒什麼來往。他很奇怪,這件事明明只有永佑和自己知道,正允是怎麼知道的呢?
「後天一起吃午飯。說好了哦!」
「好的,我知道了。到時候你可別亂跑。」
在得到善宇肯定的答覆後,俊希才不再撒嬌,發動汽車離開。夜晚的氣溫已經很低了,說話時嘴裡會冒出白白的呵氣。瑞英家的燈沒有亮。而時間已經是11點半了。這時,身後忽然傳來汽車聲,善宇回過頭,看到小區入口那裡停著一輛出租車,車門一開,從上面走下來的人正是瑞英。
「哦……你也這麼晚啊。剛才前面那輛車是你朋友啊?」
瑞英的身上散發出濃重的煙酒味道。
「和公司裡的人喝酒了?哦,是歡迎儀式嗎?」
「都有都有。」
我的口齒都有些不清了。
「喝的什麼酒?味道這麼沖?」
善宇走過去,扶住身體有些搖晃的瑞英。
「我喝的是甜甜的朗姆酒……大家都很高興,所以就多喝了幾杯。」
雖然舌頭並沒有打結,不過完全不是平時的瑞英。
「快進去吧,瑞英。」
屋子裡很冷。善宇插上電,準備燒點開水泡茶。
「你上次不是說有檸檬茶嗎?在哪兒?」
善宇在廚房找了半天後問。
「在餐桌上的黃色玻璃瓶裡。」
瑞英的聲音中已經帶了睡意。她默默地凝視著透明玻璃杯裡正在冒熱氣的液體。
「……真想全都消失!」
她忽然小聲地嘟囔了一句。瑞英的話讓善宇的心忽然一沉。
「你怎麼了?喝酒時出了什麼事嗎?」
「不是。」
「那就是重新工作,感覺有壓力?是這樣嗎?」
「不是。」
瑞英愣愣地搖搖頭。
「那你為什麼這麼說?」
雖然善宇並不明白瑞英到底希望什麼都消失,可這句話卻實實在在地讓他感到了不安和焦慮。而瑞英的回答卻讓他更加不知所措。
「我好害怕。」
「你說什麼?你怕什麼?」
「怕我自己,還有……那個人。」
瑞英蜷在沙發上,雙手抱著膝蓋,輕輕的歎了口氣。善宇覺得,她指的一定是李成俊。瑞英忽然決定要工作,肯定也和李成俊有關係。
善宇走進臥室,拿了一條毯子,蓋在瑞英身上。然後,他拿起了自己的外套和公文包。就在這時,瑞英卻扯住了他的衣角。
「你……不要走。我睡不著……你陪我一會兒。」
瑞英望著善宇的兩隻眼睛目光迷離。平時那麼堅強的瑞英,就這麼輕易地被酒精打倒。
「由京,這幅圖裡的地板材料用什麼好呢?」
「這個我也還沒想好……」
從早上開始,瑞英就忙著準備插圖和文案,可一直都不滿意。
「你來看看這裡?嗯……這裡,不是,是下面的部分。」
「這裡嗎?」
「對,這裡的圖像處理有些彆扭,出來的效果可能會不太好……」
「你說的有道理,我怎麼沒注意呢?」
由京用鉛筆撓了撓頭。
「朱組長電話!2號線。」
正在想要不要喝杯咖啡的時候,有電話進來了。
「你好,我是美術組朱瑞英。」
「是我。現在到我辦公室來一下好嗎?」
是善宇。自從兩天前和他睜著眼睛過了那一夜以後,這還是第一次聽到他的聲音。
「我正好也有東西要給你看。我馬上過去。」
掛斷電話,我整理了一些文件,準備去善宇的辦公室,剛要邁步,差點兒摔倒。這雙鞋是去年買的,今天第一次穿,帶子總是散,散開後又會被另一隻腳踩上。這已經是第二次被絆到了。
「很忙嗎?」
善宇辦公室裡陽光燦爛,一推開門就晃了一下眼睛,讓我不得不停了停。
「對不起!我把百葉窗放下來。」
善宇把文件夾舉過我的頭頂,幫我擋住陽光。
「Overaction!張室長。」
我不安地笑了笑,把手裡的文件放到他的辦公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