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奇說完這些,無力地閉上眼睛,留下車廂內死一般的寂靜。
最終,我選擇了順從英奇的意思,讓出租車筆直開到了他的家門口。
「英奇,醒醒,我們下車,來,我們下車!」我積聚起全身的力量,這才把英奇抬到我肩膀上,一步一步地拖著他向樓裡走去。
我昨天晚上見到的那個警衛大叔正在英奇住的樓前跳繩,看到攙扶著英奇、喘得像頭牛似的的我,他立刻停下動作,施施然擋在了我們面前,鼻孔還是那樣,-,-哼哼哈哈地翹到了天上。
「哎喲喲,看看這是誰啊!他死了嗎?」警衛大叔瞅著英奇,嘖嘖有聲。
「-_-沒有。」我不太高興,只想這個討厭的人趕快讓開。
「我看分明就是死了。-0-」顯然他沒有意識到自己擋道了。
「還沒有死!T0T」我大聲否認,差點就要哭了出來。
「我看分明就是死了-,-」警衛大叔一邊很噁心地摳著鼻孔,一邊不痛不癢地說道。
「他沒有死!T0T」我幾乎是尖聲叫了起來,恐懼的陰影在我身上刻下了烙印。
他就這麼討厭英奇嗎?為什麼一定要咒他死。不,英奇不會死的,我在心中拚命地安慰自己。
「幹什麼叫那麼大聲,臭丫頭!!-0-」警衛大叔揮舞著自己手上的跳繩,沒好氣地衝我吼道。
「對不起,因為我心裡太著急了。您能讓一下嗎?謝謝了。」我盡量客氣地說道,不想冒犯這條「狗」,俗語有云:好狗不擋道(我是不是越來越壞了,現在開始學會辱罵長輩了)。
「這還差不多。我把自己好不容易存下來的私房錢給這小子交了電費,誰知他連句感謝的話都不會對恩人說,你還衝我大吼大叫的!!-0-」
「真的,大叔?」
看來我是誤會好人了,我真後悔自己剛才在心裡偷罵他,「您真的幫英奇交了電費?太感謝您了,嗚嗚……我不知道說什麼感謝的話才好,大叔!」我哭成這樣,一半是因為感激,一半是因為為剛才罵他的話感到內疚。
「-_-^夠了,夠了!」大叔似乎受不了哭得一塌糊塗的我,拿著他的跳繩,一甩一甩地走回了自己的警衛室。別看他外表這麼硬邦邦的,其實是有一顆熱心腸的。
真是好人啊……!我從感動中獲得了力量,打點精神,終於把英奇攙扶進了家門。啊!家裡果真很溫暖(譯者註:韓國的暖氣是用電的)。-0-謝謝警衛大叔。
我小心翼翼的把英奇放在他自己的床上,找出最厚的被子給他蓋上,然後端來一盆熱水,坐在他身邊準備為他清理傷口。不行,英奇的傷太嚴重了,光清理是不夠的,家裡應該備有緊急救護藥吧!想到這,我又站起身,開始滿屋子的找藥箱。最後,終於在英奇外婆的房間找到了藥箱,萬幸!裡面的藥還挺全的。
我輕輕拭去英奇傷口周圍的血跡,消毒,上藥……一邊做著,一邊眼淚珠子不住地吧嗒往下掉,……這群狠心的壞蛋,他們到底揍了英奇多少拳,這幫殺千刀的傢伙,嗚嗚……我為英奇的手和腳纏上繃帶,在他臉上貼上止血貼。哎喲!想上廁所了,是因為一直太緊張的關係嗎?在傷口處理得差不多之後,我站起身,準備去廁所。
「……彩麻姐。」
「英奇,你醒了,別動!現在感覺怎麼樣?!」我激動得看著英奇,制止下他要起床的動作。
「嗯,我沒事的,彩麻姐,我不會有事的。」英奇用他的嗓音微弱地說道。
我努力想擠出幾絲笑容安慰他,心底卻淒涼得荒蕪一片。
「英奇,不要說話了,好好休息,不要說話了。你這個傻瓜,為什麼不知道逃呢,為什麼要一個人和他們那麼多人幹上……」
「謝謝你,彩麻姐……,^-^……」
「有什麼好謝的!」
「不,真的很謝謝你,真的。謝謝你把我送回來,還一直陪在我身邊。」
「不要再說了……傻瓜,你家斷電了,你為什麼不告訴我呢,你為什麼沒有告訴我呢。T^T」
「……我想說的……」
「什麼?」
「我想說的,我想把什麼都告訴彩麻姐……可是,我說不出來,什麼東西堵住了我的嗓子。我真像一個傻瓜,我真是一個傻瓜……」
我猛烈地搖頭,搖頭。
「……姐姐,我能叫你姐姐嗎?」
「什麼……」
「我能直接叫你姐姐嗎?就像我親姐姐那樣……」
「當然,我就是你的姐姐,你就是我的弟弟。」我眼淚不住地流,連一向笑容滿面的英奇眼睛裡也開始閃現出淚花,烏黑的眼瞳被一層晶瑩的淚光覆蓋著。
我緊緊握住英奇的手,冰涼冰涼的。……好久,英奇終於合上眼睛沉沉睡去,嘴角殘留著一絲笑意。我像望夫石般一動不動地坐在他身邊,一直到凌晨四點,發覺時候不早了,這才起身,在便條紙上留下君野給我的手機的電話號碼,同時好好囑咐了英奇一番,接著又進廚房為英奇熬好了粥,這才靜悄悄地離開了英奇的家。
君野,君野不知道怎麼樣了?!他打架打贏了嗎?他一定不會有事的,君野天下無敵的君野,他一定會全身而退的……一定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