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天凌晨。
家裡的大門緊緊地閉合著,彷彿媽媽那張冷若冰霜的臉正對著我。我鬼鬼祟祟地敲了幾下門,妹妹憶美一會兒就探頭探腦地出來了,也鬼鬼祟祟地給我開了門,眼睛一閃一閃冒著寒光,媽呀!真像一隻恐怖的大花貓。隨後,憶美用低得讓人想撞牆的聲音說道:「
「姐姐,英奇怎麼樣了……?「
「他很好,現在睡了。^^」
「那就好,明天我和你一起去醫院。」
「嗯!!」姐妹同心,其利斷金,沒有什麼比妹妹的態度轉變更讓我感到振奮的了,我一高興,非常大聲地應了一聲。憶美緊張得一巴掌拍向我的背(她想謀殺親姐啊!),然後連推帶揉的把我弄進了房間。-0-
「姐姐,明天你最好在媽媽起來之前就去學校。……」
妹妹的潛台詞我很明白了。^我一直沒有想到媽媽這一關,不,不是沒想到,是不敢想。
……憶美說明天就是英奇的生日了,我該送什麼禮物給他好呢!反正也不敢睡得太熟,所以我一整晚都在思考這個問題,當天早晨天剛濛濛亮,我就爬了起來,摸著黑向家外跑去,看看手機上的時間,才六點十分。-0-
這個世界撒滿金色陽光,-0-啦啦啦!!!由於時間還早,路上行人不多,我肆無忌憚地扯著嗓子鬼哭狼嚎。校門口也沒有往日的車水馬龍,我帶著幾絲自豪地走進了冷冷清清的校門,哼著輕快的小曲,樂呵呵地打掃起教室來。-0-垃圾桶也倒了,地面也拖了,真是爽啊!(沒想到我還有喜歡做清潔的怪癖。)
「啊!彩麻來了!」
是好久不久的「嘻嘻朋友」們。
「哦哦!明順!!-0-」我真的好想她們喔!一日不見,如隔三秋。
從來沒有這樣過,早自習時間我在傻笑,第一節課第二節課的時候我還是在傻笑,惹來老師頻頻的「關注」,……最後,下課鈴響了,老師一邊搖晃著頭,一邊感歎著孺子不可教也,無限淒涼地邁出了教室門。而我這個不肖學生,老師前腳剛走,我就步著他的腳後跟興致勃勃地向君野和憶美的班上奔去。
他們班的後門微微露出了一條縫,我偷偷往裡看去,正好可以看見君野的背影和坐在他後面笑得正歡的慧箐,憶美坐在慧箐的後面,正惡狠狠地努力瞪著她,=_=淵一更誇張,戴著耳機搖頭晃腦的,不知被什麼音樂給勾魂了。
這些都不重要了,最重要的是……君野掛在椅子上的書包,正是他和我共同擁有的情侶書包,……他今天就把這個書包背來了呀!真的是太開心了,我捂著嘴呵呵樂個不停,活似一隻剛偷雞得手的黃鼠狼。不行,不能再笑下去了,我的嘴巴都快樂歪了。
「喂!般君野,我姐姐來了!快點,快點出去!!!快點!!-0-」眼尖的憶美率先發現了我,馬上衝上去大聲叫君野,又是晃胳膊又是踢腿的,哇∼!這麼粗野,君野不會對她發脾氣吧!-0-
還好,君野是笑瞇瞇地回過頭的。
「嗨∼!君野。^^」
「……你來了。」君野起身向我走近。
「嗯。」
「你知道自己眼睛腫得多可怕嗎?」
「嘻嘻,今天你也會和我們一起去醫院吧!昨天可是英奇的生日,你買什麼禮物送給他呀?」
「^……」
「你會和我們一起去的吧?!!」我加強語氣,一臉諂媚地問道,肯定的語調明顯大於徵詢。
這時,幾個一年級的小女生忽然忐忑地向我們靠近,眼睛眨也不眨地盯著我們,=_=……又是衝著君野來的吧。誰知這幾個怯怯的小兔子卻語出驚人。-0-
「……請問,您能不能幫我叫一下淵一學長。」
「劉淵一?」君野用不可置信的語調重複著,滿臉的震驚。
「嗯,嗯。」小丫頭們頭點得像搗米。
「……那個頭巨大無比的劉淵一?」君野還是不敢相信,又確定了一遍,以免到時叫錯了人讓淵一更傷心。(至少我是這麼想的。)
「不准侮辱淵一學長!」怯怯的小兔子們同時抗議出聲。沒見過這陣仗的我在呆愣中不知不覺張大了嘴。
-0-君野匡的一聲捶開後門,衝著教室裡大吼一聲:「喂!大王!!(大頭王子,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這是英奇給他起的外號。)出來一下!!!」
一會兒,淵一打著哈欠,一步三搖地晃出來了,看見我,他硬生生地收回了一個剛打了一半的哈欠。
「學長!請您收下這個。」
「我……我?」淵一對著小兔子們,詫異地朝自己指了指。
「是的,是淵一學長您。」
「……給我的……這些都是給我的?你們確定不是給君野的?」淵一因激動而變得有些結巴了。
「……是的!」
一個一年級的小丫頭害羞地上前塞給淵一一封信,接著就紅著臉退開了。淵一用顫抖的雙手抖開信紙,感動得就差沒把他那顆大頭鑽到信紙中去(當然,前提是他能鑽進去的話)。
「謝謝,T0T太美了,你們寫的信,還有你們。」淵一的眼睛捨不得從信上挪開,感激涕零地讚美道。
「美,有什麼美的,^不過是哆來咪發嗦幾個豆芽菜而已。^」君野諷刺地看著淵一,毫不顧忌地大聲嚷嚷道。
我錯了,老天,我真的錯了,剛才什麼覺得他是惟恐擔心淵一受傷,所以才一再確定淵一的名字,這分明是嫉妒,是他男子漢狹隘的虛榮心。
我張惶地握住君野的手,用力捏他。-0-可他才不理我這一套,繼續圓張著嘴:「哆!-0-來!-0-咪!-0-」感覺良好得彷彿自己就是帕瓦羅蒂。
與此同時,一年級幾個小丫頭嚇得落荒而逃,眼淚都快被可恨的君野逼了出來。-0-淵一盯著信愣怔了一會兒,終於回過神來,揚起兩道殺人的目光看向君野。
「-,-你這個死小子,你知不知道自己對那些可愛的後輩都說了些什麼?!『不過是哆來咪發嗦幾個豆芽菜而已』!-0-」
「我說得不對嗎?就是哆來咪,豆芽菜!^」
「骯髒的傢伙!!-0-」淵一怒氣沖沖地衝過去抱住君野的頭,一陣猛敲。
「兔崽子,你敢和我動手!還不放開!!幹什麼呀!瘋子,就為那幾個豆芽菜你和我動手!!-0-」君野也被激怒了,動作越來越激烈。
「喂喂!-0-你們不要這樣啊!快放手,淵一!-0-君野!T_T……」我當然不能心安理得地作壁上觀,可實在又無力勸阻此時像不可理喻的兩隻瘋狗的兩個人。
突然,憶美不知從哪竄了出來,搶過淵一手裡的信就朝教室裡跑去。
「韓憶美!!T_T」淵一在後面窮追不捨。瞬時間只覺教室裡刮起一陣龍捲風,一團混亂。O.O
「該死的。^」君野皺著眉頭,拚命揉著自己剛才被淵一猛敲一頓的腦袋。經過淵一剛才那麼一折騰,他的頭髮亂得像雞窩一樣。
「你沒事吧……?」我有點擔心地看著他。
「^我本以為我也會收到信的呢。」君野意有所指地瞟了我一眼。
「……嗯?」我有點摸不著頭腦。
「我說我本以為我也會收到信的!!^」因為我的遲鈍,君野一張臉更加陰沉了。
「……你是說讓我給你寫信嗎……?O.O」我總算聽出了點眉目。
「我還以為有機會回信呢…………」君野似乎有點不好意思,說這話的時候眼睛看向別處,彷彿在對著空氣說話。
「明白了,我會給你寫信的。」
=_=豪言壯語已經擲地有聲地拋出去了,可是直到第五節課我還是沒有寫出情書的一鱗半爪。唉∼!沒有收到男朋友的情書就得先給他寫情書,平時也沒有這方面的積累,想不難產也不行啊!我咬著筆,對著教導主任那張大餅臉發呆,希望能從中獲得靈感。喔∼!忘了說了,這節課是教導主任的世界地理課,他正熱情地帶我們徜徉在南太平洋某個小島上,對島上的特產唸唸有詞。
^…………究竟寫什麼好呢,我絞盡腦汁。
嗯,……我終於從大餅臉中獲得了靈感,開始我偉大的創作。
「你好,君野!我是彩麻啊,收到我的信很意外吧!現在是你最討厭的教導主任的上課時間,我就是在他的課上給你寫信的。我真的真的非常感謝一直以來你對我的照顧,我們說好了,今天你要和我一起去醫院看英奇喔!
我們還沒有去遠一點的地方旅行過吧?以後一定有機會去的,我們所有的人一起去,肯定會非常有意思。^^不知怎麼搞的,我又想對你說謝謝了,這真是一封很差勁的信對不對?啊,對了,一直想對你說,不要在學校裡抽煙,剛才第三節課課間的時候你又抽煙了吧?這是不好的,對你的身體沒什麼好處,而且我也會很傷……「
「鄭彩麻……你給我拿著上來!」
「-0-……什麼?」
「我讓你拿著你手上的那張紙上來!」
「……T_T……」
教導主任的臉色隨著我的信而逐漸加深顏色,淺紅,粉紅,桃紅,最後固定在茄子紫上。
我知道錯了,我對不起你,君野!
…………
「般君野,這個死小子!-0-」整個教室裡都充斥著教導主任的咆哮。
第六節課結束時,……我和君野高舉著雙手,肩並肩地站在教導主任的辦公室裡。
辦公室公文櫃前面。
「你是故意想害我被老師K,所以你才那麼寫,還特意讓他抓住你寫信的,對不對?」
「不是的!T0T」天地良心證明我絕對沒有那個意思,為什麼大家總是不相信我其實是個本分老實的好孩子呢。
「你知不知道我長這麼大還沒受過這種罰,手得舉這麼長時間!!-0-」趁老師不注意,君野握起左拳就揍了我腦袋一下。
「-0-好痛!君野……「
「這還是看在你是我女朋友的份上,算輕的呢……!-0-」
從沒發現君野竟是如此嘮叨的人,他整整在我耳邊氣鼓鼓地嘮叨了一個小時,誰來救救我啊!我的手好酸,耳朵也好痛。
憶美說她去買蛋糕,一個小時之後到醫院和我們會合,所以我現在一手拿著禮物,一手和君野緊緊地握在一起,揚長著向醫院走去。竹浩說他今天也會來的。
今天變得尤其囉嗦的君野,從剛才開始就絮叨個不停。
「小桃子,^不准搬到英奇家去,知不知道?」
今天這話說了都不下10遍了,翻來覆去的說翻來覆去的說,總之就是不讓我去英奇家住。
「我一定要搬去的,君野!英奇他現在身體不好,又一個人住。」我決定了,這次無論君野怎麼反對,我都不能讓步,這是為了我的弟弟。
「哪有這樣的事情?!」
「為什麼沒有!他是我的弟弟啊,姐姐照顧弟弟天經地義。難道你到現在還不相信我和英奇的關係?!T0T」我真的要哭了,為君野的冥頑不靈和不信任。
「我相信!我當然相信。那麼我也搬過去住,怎麼樣?」
「你說什麼?!-0-」他腦筋沒有秀逗吧!
「我說我也搬進去怎麼樣?」君野很平靜地又重複了一遍,彷彿這是一件再自然不過的事情,就像夫妻結婚後理所當然要住到一起。
「你知道這是絕對不可能的。你一定是在開玩笑,對不對?」
「不,我不知道。而且我也沒開玩笑。」
「君野,你不要這樣幼稚好不好?T0T」
「我就是要幼稚。」
-0-這個問題討論了一路都沒有結果,轉眼我們就來到英奇的病房前了。為了讓英奇開心點,我趕緊換上一副表情,這才挽著君野進了病房。
我的表情。
^……^君野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