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我的男友2 正文 第3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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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澄弦的位置依然是空蕩蕩的,我兩眼無光呆呆地盯著他的椅子。他病得很嚴重嗎?該不是連床也下不了,身體也動彈不得了吧,今天一定要去看他,一定要去醫院找澄弦。

    「各位明年就要參加高考了,從現在開始準備也是很有必要的,我們這種複習手冊最大的特點就是分門別類,每科每目都有特別詳細的分析,複習提綱,重要考點,得分點。」一位大叔拿著一大箱複習手冊在我們教室裡做複習資料宣傳,講得眉飛色舞,口吐白沫,可大部分同學漠不關心,在教室裡追追打打,嬉鬧瘋跑,吵得要死。美英看了澄弦空空的位置一眼,又擰頭看向面無表情雙眼發直的我,哧地笑著問道,

    「大叔,你有錢嗎?」她問的對象是那個賣複習資料的大叔,聲音異常輕浮。

    大叔愣了愣,可能沒想到這女同學會問這種問題,不過他立馬溫和地笑答道:「這個嘛……做這種工作其實是掙不了多少錢的。」

    「哎喲,江純可不行了。」

    「什麼?」大叔又是一愣,二丈金剛摸不著頭腦。

    「是這樣子的,我們班有個女生啊,最喜歡錢多的大叔了,她只要見到有錢的大叔,腳都挪不開呢。」說完,美英斜著眼睛看了我一眼,樣子說有多得意就有多得意。我避開自己的視線,努力讓自己不要看她,可是那邊花真忍不住了,她兩眼瞪得圓圓的,扯開嗓子毫不客氣地喊道:

    「你能不能不要再做這種幼稚無聊的事情!」

    「我說錯了嗎?喂,怎麼又是你出頭啊!」

    「你親眼看見江純做了嗎?你哪只眼睛看見的?沒弄清楚你就沒有資格在這兒唧唧歪歪的!」

    「你以為全校的學生都是白癡啊,我們的眼睛都是瞎的嗎?又不是一兩個人知道。你憑什麼只衝我一個人嚷嚷。」

    「如果不是這樣怎麼辦?如果我們能證明這不是事實,你該怎麼辦,嗯?」

    「哈,如果你們能證明,好啊,那我就輸錢給你,多少?五萬元夠不夠?哎呀呀,我怎麼忘了,五萬元對你來說怎麼叫錢哪,你說要我給你多少,嗯?」

    「喂,你!」

    我意識到會有什麼大事要發生,可還沒等我來得及阻止,花真已經一抖手腕,率性地將自己手上的筆筒扔了出去……目標正中美英的腦袋,美英抓狂了,霍地從自己位置上跳起來,雙手扯住花真的頭髮,一副絕不善罷甘休的樣子。賣複習資料的大叔慌慌張張地逃出了教室。

    除了我以外,班上所有的人都在聲援美英,我是惟一站在花真這一邊的人。

    「不要再打了!求求你們了!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所以求求你們不要再打了!」我擋在跌倒在地的花真面前,聲嘶力竭地喊道,可是憤怒的美英一把推開我,完全無視我,繼續扯著已經躺倒在地的花真的頭髮。

    「你們倆都給我滾出去,滾出我班們,滾出我們學校,聽到沒有!」

    「你,你,你換個立場想想!如果換做你是江純,你會怎麼想!被別人孤立的滋味有多難受!每天在學校該是如何的擔驚受怕!每天早上睜開眼該是多麼恐懼的事情!」即使是頭髮被扯掉了一大把,花真依舊緊閉著雙眼,喊聲中夾雜著嗚咽,頑強不屈地吼著。我的眼淚默默往外流,無力地看著滿地亂滾的枴杖,除了搖頭,還是搖頭,只有這樣才能不讓我放聲大哭出來。美英他們一夥兒一時呆住了,來回地看著我和花真。這時,匡啷啷!前門猛地被推開,惟一能阻止這場混亂的人出現了,我們班主任的聲音響徹整個教室。

    「你們都瘋了?」

    放學之後,美英被班主任提著耳朵去辦公室寫檢討了,我和花真耷拉著腦袋,有氣無力地走在放學路上。

    「哎喲喲!我的頭,我的頭!啊啊!」花真不住地揉著自己的腦袋。

    「謝謝你,花真,還有,對不起,真的很對不起!」我感到一陣陣的愧疚。

    「你有什麼對不起的!嗚嗚嗚嗚!我都快成沒毛的禿鷲了。金東英那傢伙見到我不知又該說什麼了。」花真想得夠遠的。

    「要我送你瓶生發劑嗎?」我打趣道。

    「你在拿我尋開心嗎?」花真噘起了嘴。

    「對不起。」我不好意思地撓撓頭。

    花真撫摸著自己的頭,大步向坡下走去,我立刻多揮舞了幾下枴杖,總算剛剛好扯住了她的胳膊。

    叮咚咚∼叮咚咚∼叮咚咚!

    沉寂了好幾天的手機,終於如天籟般響了起來,難道是……

    「澄弦!」我脫口而出。

    「對不起。」略顯低沉的聲音。

    「你在哪兒?沒事吧你?病得很嚴重嗎?你嗓子這是怎麼了,不舒服?」我連珠炮似的拋出一串問題。

    「今天的事我聽民盛說了,很難受吧,她們是不是說了很多很難聽的話?」澄弦絲毫沒有理會我的問題。

    「沒有,我沒事!你怎麼樣!我現在就去你那兒,好嗎?」我恨不得馬上就見到澄弦。

    「對不起,我沒有保護好你,那種時候我卻什麼都不能幫你做,真的非常對不起。」聽得出那邊澄弦沙啞的嗓音。

    「我現在就去找你好不好?澄弦!嗯?」

    「不要來江純,你來了,我會覺得雙倍的痛苦的,江純。」

    「那好吧。」我感到一陣失落。

    「我還是你的男朋友對不對?」一陣急促的喘息過後,澄弦緩緩地接著說道。我淌下了眼淚,忘了花真的存在,停下腳步,任淚水在我臉上蜿蜒。

    「當然了,這還用問。」

    「好,我明天一定會努力去學校的,小心你的腳,還有,接下來我要說什麼你知道吧?」

    「嗯,我知道。」

    「好,我掛電話了。」

    即使是到最後也不放棄微笑的澄弦,為了不使我傷心,再困難他也會笑出來。結束了短暫的通話,我站在路中間,豆大的淚珠砰砰往下掉,花真著急了,睜大了兔子眼,緊緊扶住我的雙肩。

    「是澄弦嗎?看吧,他說讓你不要過去吧,我就說他不會想見你!你幹嗎還要死死纏著他呢!忘了吧,你就忘了他吧!」

    「花真……」話語哽在我的喉嚨。

    「嗯?在這呢。」花真安慰地輕撫著我的腦袋。

    「澄弦他要是真的死了怎麼辦!我覺得好像做夢一樣,沒有一點真實感。我什麼都不知道,看來我真的是一個傻瓜。」我不禁自責起來。

    「死?你說誰要死?樸澄弦?他怎麼會死?」花真滿臉的驚異。

    當下,我把這段時間以來發生的事一字不漏地告訴了花真,事無鉅細,包括崔寶藍,包括澄弦的病情,一直到我說完,花真都面無表情地低頭盯著自己的腳尖,一聲不吭地聽著。轉眼五輛巴士過去了,當第六輛來到的時候,我緩緩挪動著枴杖向它走去。

    「崔寶藍去死吧!樸澄弦不會死的!他一年級的時候每次體育考試都是第一名,身體那麼好!年紀輕輕的哪有什麼得肺癌的!我說他不會死就不會死,知道嗎?所以,你絕對不要擔心!」

    對於花真來說,體育考試能得第一名是很不得了的事。我注視著車窗外的她,疲憊地衝她揮揮手,彷彿為了鼓勵我,花真朝氣蓬勃地揮舞著自己的手,在她的眼中看來,我此刻眼裡已經飽蘸著淚水。巴士緩緩出發,花真不再在我的眼中,我全身的力氣都鬆懈下來,軟綿綿地靠在車窗上,心中反覆咀嚼著澄弦剛才所說的話。

    我原以為這一切只會發生在電視劇裡……相愛的人卻要被死亡分離,愛人就要在眼前離去,我以為這一切只會出現在悲情電視劇裡……我原以為自己知道得已經很多很多了,看到的也已經很多很多了,這時的女主角會如何如何行事,如何如何安慰男主角,我真的以為自己已經知道得很多很多了……

    下了車,從車站到家,往常只需要五分鐘的距離,今天卻無比漫長得需要三十分鐘。我一邊哭一邊往家走,抽泣讓我喘不過氣來,淚水讓我全身酸軟,雙腳幾乎無法向前邁進,這彷彿看不到盡頭的漫漫長路啊……

    卡嚓!吃力地推開家門,裡面房間傳出爸媽歡快的笑聲,我不想讓他們看見這樣的我,於是直接走進自己的房間,扔掉書包,重重地跌倒在自己的床上。

    「呼∼!」我鬆開自己的校服領帶,長歎了口氣。

    「江純!」耳邊傳來媽媽的聲音。

    「嗯。」我有氣無力地答道。

    「削個蘋果過來。」

    「要吃媽媽你自己去削。」

    「是家裡來客人了!快去削一個來!」媽媽催促道。

    「呼∼!」我踉踉蹌蹌地走進廚房,掏出幾個蘋果,無可奈何地削了起來。一個,兩個,我也不知道它們的果皮是怎麼在我手中去掉的,最後切好、盛盤。

    篤篤∼!

    房裡傳出若有似無的說話聲,我輕輕敲響了裡面房間的門。

    「哎呀,我女兒送蘋果來了,這種事咱們就留著以後說吧。」

    篤篤∼!

    「嗯,進來,我的乖女兒!」爸爸拉開了房門,聲音興致勃勃,可見聊得正歡。我端著盤子走進去,看向端坐在房中,滿臉堆笑的爸爸的新朋友,等等!這不是,這不是……

    「啊啊!我的老天!」

    我高亢的快要裂掉的尖叫聲差點沒把老爸、老媽的耳膜撕破,他倆驚恐地摀住耳朵。為什麼,為什麼,那個男人,那個在我臉上親了一口的噁心男人,他會笑嘻嘻地端坐在我家凳子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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