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寶藍眼神哀怨,一臉委屈地看著我,眼淚順著杏腮一行行淌下。澄弦帶著一絲疑惑分別看了我和寶藍一眼,又重新坐回了椅子上,
「我不明白你說的意思。」澄弦開口說道,口氣明顯柔軟了許多。
「那張一個大叔親我,被說成是做我援助交際的證據的照片,那照片其實是崔寶藍策劃的。還有,你可能不知道,你和我接吻的照片曾被放在『大集合』上,還曾經被貼到殷尚打工的那家咖啡廳的牆上,這一切的一切,都是你的一個朋友和崔寶藍一起陰謀策劃的!」
「我的朋友?」澄弦驚得從座位上站了起來。
「是的,你的朋友,就是那次在咖啡廳裡用手機拍下我們的朋友!他把照片發給了崔寶藍。他們倆原來就認識,是好朋友!」我一口氣不停歇地說完,崔寶藍只是靜靜聽著,接著她才抹著眼淚開口了。
「李江純,你還是我的朋友嗎?你怎麼能說出這麼惡毒的話呢?」
「哈,算我拜託你了,不要再演戲了,在中央電影院前我都聽見了,所以,請你千萬千萬不要再演戲了!」
「你說中央電影院,你覺得你所說的所有那些事情都是我做的?我怎麼可能做出那種事情!」寶藍忙不迭地辯解道。
她怎麼可以到現在還在演戲。她偽裝得如此之好,以至於我看著她都不知道該繼續說些什麼。一直待在一旁的東英終於開口了。
「江純,你確定嗎?」
「當然!好,崔寶藍,你,你把你的錢包拿出來,打開給我們看看。」那天她從錢包裡掏出一張小照片的情景突然如電光火石般在我腦海裡閃現,我於是像瘋了一樣的不管三七二十一搶過她的書包。崔寶藍彷彿遭受到了莫大的委屈,雙手摀住臉,嚶嚶哭得更響了。澄弦從頭到尾都冷眼看著這一切,如化石般的看著我的一舉一動。我發了瘋似的拚命翻著寶藍的書包,終於在一個夾層的角落裡找到了她的黑色錢包。呼∼!我屏住呼吸,伴隨著巨大的心跳聲,我開始一樣一樣往外掏她的東西,兩張萬元鈔票,幾張一千的,一些硬幣零錢,殷尚的照片,服務生名片,沒有了,我又焦急地把錢包重新翻了一遍,依然一無所獲。崔寶藍終於忍無可忍,啪的一下猛力奪回了自己的錢包。
「你給我聽清楚了,李江純。我曾經以為我們至少還算朋友,可是今天,當你做出這一切之後,你後悔也沒有用了,你想回頭也不可能了。真是遺憾啊!我曾經還以為我們是好朋友。」說完,崔寶藍含著眼淚,一步一步走下了樓梯,原地只留下又一次敗在她手上的李江純和兩個男人的歎氣聲。
又輸了,又一次被她打倒在地上……我為什麼這麼傻,為什麼這麼不爭氣,我為什麼不能成為強者,只能一次又一次以失敗者的身份留在原地……
「我和寶藍從初中開始就是同學了,江純啊,你好像真的誤會她了。」
「不是誤會,我親眼看到,親耳聽到的,是崔寶藍沒錯!」現在我彷彿百口莫辯。
「呼∼!真是困難啊,女人真是些麻煩的東西!可是狗純啊!真的不會是寶藍的,我敢擔保!」東英伸了一個大大的懶腰,也一步一步緩緩走下了樓梯。我絕望地跌倒在椅子上,出神地盯著崔寶藍剛才坐過的地方。澄弦突然掏出了手機。
「你立刻給我到水原來,不,立刻,馬上過來。我掛了。」說完澄弦掛斷手機,把他那雙總是朦朧不定、潤澤合宜的眼睛固定在我臉上。
「……」
「你確定你說過的話?」
「我確定。」
「我明白了!即使是把朋友揍一頓,我也一定會替你搞清楚真相的!你不要太擔心,回家去吧。」澄弦輕聲安慰著我。
「謝謝你,澄弦。」
「弄清楚真相之後,我會把你這段時間受的委屈,哭的眼淚,兩倍,不,十倍地討回來!讓她十倍地賠償你!知道了嗎?所以不要擔心。」
「嗯。」
「我為剛才向你發火,不,鬧彆扭,向你道歉。」
「嗯。」
澄弦溫柔地摸過我的頭髮,用他招牌的優美笑容看著我,好像在說永遠只相信我一個人,我頓時被幸福漲得滿滿的,覺得天塌下來都沒什麼大不了的。終於,澄弦起身離開了,剩下我一個人石膏雕像似的坐在位置上發呆,那個多話的大嬸少不得又跑過來一陣絮叨。打工的時間差不多到了,我捂著飽受荼毒的雙耳,搖搖晃晃地向舞廳走去。澄弦無論何時都是那麼沉著,從不激動,從不大吵大嚷(雖然偶爾會和我鬧彆扭),只有他會那麼相信我,那麼支持我……每當崔寶藍那張邪惡的臉浮現在我的腦海時,我會立刻緊急調動澄弦那張滿是微笑的臉,讓他擊退那張邪惡的臉。因為東英對我的背叛,當晚打工的時候我一直嘴巴翹得高高的,沒理睬他,所以,一直到了計程車車站,
「我們狗純好像生氣了啊?」
「……」
「誒,江純說她是生氣了!她說她的嘴巴要變鳥嘴了,她的嘴巴上都可以掛油瓶了!」東英不停地逗趣著我。
「等到真相大白的那天,你就是求我、追著我說對不起也沒用了!」我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
「知道了,那我現在就說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好了,這下有用了吧?」
「算了,懶得和你計較,對花真好點吧!」
聽見「花真」兩個字,東英的臉立刻嚇得刷白。
「還有,你給我一字一句轉告崔寶藍!明天所有的一切都會大白於天下了,她就等著好瞧的吧!」
「你該不會是忌妒她是殷尚的女朋友所以才這麼說的吧?」
「什麼?」
「你是吃醋了,吃寶藍和殷尚正在交往的醋,所以才這麼說的,是不是!是不是!我說的沒錯吧!」
「權殷尚又是誰?權殷尚又是誰?」
「我朋友。」
「我不認識他!他不認識我,我也不認識他!計程車來了,我先走了,你一定要替我轉告崔寶藍!」我身手敏捷地跳上計程車,把東英雜亂古怪的笑容一股腦地拋在腦後,可是透過汽車的後視鏡,我依然可以看見那傢伙搞怪的樣子,他一會兒揮舞著雙手,一會兒又扭著屁股跳夏威夷草裙舞(讓我聯想到了春遊那次)。真是個活寶似的傢伙!
回到家已經凌晨了,因為想到明天真相公佈於眾時,崔寶藍那狼狽痛哭的模樣,我不由滿心輕鬆。今天終於能睡個好覺了!我呲溜溜地鑽進被子裡,幸福地等待著香甜的美夢。那曾短暫被「權殷尚」三個字佔據的腦袋裡,現在充盈著的都是澄弦的笑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