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聽了時宇的話,我一怔。現在我無法相信任何話了。
「噗,呵呵!你是要我相信你?」
「無法相信?」
「哦,無法相信。」
「你進來得挺容易嘛!叔叔們沒有攔著你嗎?」
「一個人也沒有嗎?」
一個人也沒有?一絲不安掠過我的心頭。沒關係。
「時宇,你知道吧?」
「什麼?」
「我是說你妹妹。」
「哦。」
「那你為什麼不告訴我你有個雙胞胎妹妹呢?」
「那是……」
「算了吧。都已經是過去的事了。」
「娜莉呀。」
時宇滿懷同情地看著我。你現在來幹什麼呢?即使見到你,我也不會像以前那樣動情了,我的心中已經被高約翰佔據了。我只是討厭你的妹妹,討厭那個有我男人的孩子的女人。
「不要那樣看我!那已經是過去的事了。還有……」
就在這時,病房的門開了,景恩、池勳哥哥和約翰進來了。當然了,連時妍和她的孩子也來了,只不過她站在約翰哥哥身後,我看不見而已。他們一進病房,臉上立刻露出各種各樣的表情來。景恩就像要被人殺死一樣,尖聲叫起來。池勳哥哥則因為見到了好久不見的朋友,露出高興的神情來,但很快就板起了臉。約翰哥哥只是默默地看著,沒有任何反應。
「景恩呀,別那樣!怎麼對客人無禮呢?」
「娜,娜莉呀,你!!」
「不要說了。你們扔下我一個人去哪兒了呀?」
「那,那個。」
「你們把我撇在一邊,去吃好東西了吧?唉,真是的,你們都變壞了。」
連景恩都結結巴巴起來。如果他們說去了哪裡,我也不知道。我只是覺得太無聊了,就笑著開了個玩笑。
「嗯,你們都出去吧,我想一個人呆著。」
不是,和我在一起吧!我害怕一個人呆著!
「以後再見,時宇,還有時妍!對了,池勳哥哥和景恩進展順利吧?」
「哦,哦?哦。」
「臉又紅了,你。嘻!這麼喜歡紅著臉嗎?耳墜……很相配。」
臉頰緋紅的景恩今天顯得很漂亮,這是怎麼回事呢?陷入愛河的人都是那樣的嗎?我,我也那樣過嗎?
「為什麼總是一臉同情地看著我呀∼我沒事,你們快點出去吧。快點∼快點呀∼∼∼∼」
他們全都一臉同情地看著我,甚至那個孩子好像也是。我的眼睛裡噙著的淚水快要流出來的時候,他們才都出去了。病房裡只剩下我和約翰哥哥兩個人。
「哭什麼呀?」
「哥哥,我的心還在痛!」
「不要哭了!」
「哥哥,其實我太孤獨、太痛苦了!我希望有個人在我身旁!」
「我,我就在你身旁,你怎麼還說那種話呢?」
「你好像已經被她搶走了!你好像要拋下我,到那個女人身邊去了!」
他一句話也不說,猛地一把抱住我。我覺得有些眩暈,趕緊鑽到他溫暖的懷裡,心裡只是在想———就這樣一起廝守一生吧。
「哥哥,我們結婚好吧?就結婚好吧?」
「娜莉呀!」
「嗯?就這樣結婚不行嗎?」
「……」
「你為什麼一句話也不說呢?我的心早就只屬於你,只為你痛……為什麼?為什麼不行呢?」
我就像一個在路上纏著媽媽買漂亮木偶的小孩,硬是提出過分的要求。
「好吧,就那樣!靜靜的!即使到天荒地老的那一天,我高約翰也只和曹娜莉一起!」
「為,為什麼直到現在才那樣說呢?嚶!」
「對不起!都是我的錯。」
他只是一個勁地道歉,我則是使勁捶打著他的脊背。除此之外,我們不再多說什麼。
當天晚上我們回到了酒店。臨走前,醫生叮囑說絕對要保持安靜。
可是,已經是平安夜了,得痛痛快快地玩一下才行。我看了看自己一天到晚傷心流淚的臉,「嘿」地一聲笑起來,然後穿上了白色的連衣裙。我將頭發放下來,化了個淡妝。景恩和池勳哥哥玩得正開心吧?真是很般配的一對……
我靜靜地看著鏡子裡的自己。眼睛大大的,悲傷好像還沒有完全消散;臉蛋緊繃著,露出莫名的緊張和焦慮。
叮咚。
「是誰呀?是景恩嗎?」
「……」
景恩似乎不會來得這麼早,那麼是誰呢?我將門輕輕地打開了。是時妍。她穿著黑色的連衣裙,散發出一種獨特的魅力。她的孩子也穿著黑色的連衣裙。
「請,請進。」
「打擾了。」
她笑著的樣子真美。我從冰箱裡拿出一罐飲料遞給了她。孩子看著我,甜甜地微笑著。
「嗯,我可以抱一抱她嗎?」
「可以。」
「孩子幾歲了呀?」
「已經兩歲了。漂亮吧?」
「長得像媽媽,真漂亮!名字叫什麼?」
「貝蒂靚。你就叫貝蒂吧!」
貝蒂靚。眼睛、鼻子、嘴……長得都挺大,有些西歐血統,這與她的名字很相稱。貝蒂真是太可愛,太惹人疼了。她抓著我的頭髮,嘴裡唧唧咕咕地說著什麼。這是約翰哥哥的孩子嗎?看著孩子天真無邪的笑容,我的臉上也漸漸生出了笑意。
「娜莉小姐笑起來更漂亮。對了,昨天真是對不起!」
「有什麼對不起的呀!事實就是那樣的。」
「不是,事實不是那樣的。」
「啊??!!」
事實不是那樣??也許是因為我的反應很有趣吧,時宇「呵呵」地笑起來。那一瞬間,我抓著孩子的手不知不覺使上了勁。孩子可能覺得有些憋悶,不停地蹬著腿,後來乾脆揮舞著兩隻小手,想回到媽媽懷裡。我將孩子放到時妍懷裡,等繼續往下說。
「你說不是事實,那是什麼意思?」
「這些我都沒法告訴你。貝蒂是我老公的孩子,嘻!很久不見約翰了,就跟他開了個玩笑,沒想到他那麼天真,竟然就這麼相信了。嗯……雖然這個玩笑不是我故意要開的。」
玩笑?故意?難道,難道是都時宇?!!
「我沒想到會搞到使你住院這種地步。真是對不起!約翰和你真是般配呀!請你不要太恨時宇哥哥,他本來並不是那樣的人,我替他向你道歉!請你替我保密,不要告訴約翰!那個傢伙得吃點苦頭,你明白了嗎?」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暢快地大笑起來,孩子也跟著我笑起來。
「嘎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噗……噗哈哈哈哈!時妍,難道是時宇讓你做的?」
「呵!嗯,就算是吧!」
「哦,請你告訴時宇,如果下次遇到他,我不會輕易放過他的。哈哈哈!」
「噗,呵呵!現在心情總算好起來了吧?」
「啊?」
「你不是一天到晚都在愁眉苦臉的嘛!」
我將兩隻手貼在臉頰上,然後猛地搓了一下。我的臉色一看就知道很不好。
「就是呀!這之前好像就是那樣的,嘻!」
時妍笑出聲來。為,為什麼我沒法始終相信約翰哥哥呢?在釜山的那一夜突然浮現在我眼前。他說自己不會在那方面說謊。但他的動作實在是太熟練了,所以,所以就更是沒法相信他了嗎?不過,值得慶幸的是,他相信我。真是慶幸呀!
當天晚上,時妍悄無聲息地回美國去了。她說孩子鬧翻了天,吵著要見爸爸,就急著趕回去了。
平安夜。酒店豪華的宴會廳裡擠滿了各色各樣的人。景恩穿著鵝黃色的緊身連衣裙,池勳則穿著筆挺的深黑色西服。我穿著白色的連衣裙,頭上戴著一個小巧的皇冠,伸著個脖子東張西望的。我家老公則穿著白色的西服,正衝著我笑呢。為了度過一個奢華的夜晚,我們聚集在宴會廳前。
呵!高約翰,你一定得選我!雖然我今天打扮得非常漂亮,可我的心痛過,你讓我悲傷過,這些都要你要補償!噗,呵呵!我盡力掩飾著內心的喜悅,裝作一臉憂鬱的樣子,對他說道:
「哥哥,剛才時妍找過我了。」
「那個死丫頭幹嘛去找你?」
「她把你的孩子……托付給我,然後走了。」
「在,在哪裡?孩子在哪裡?」
天,天哪,看看這個傢伙!哈!去死吧∼高約翰!
「我討厭看到她的樣子,把她關到洗手間去了!真是的!!倒霉!高約翰!」
他突然將我緊緊地擁在結實的胸脯前,然後輕聲說道:
「做得很好,你做得很好!」
38
奢華的舞會開始了。聽了約翰哥哥說的話,我的心輕快起來,像是在空中飛舞。可惜,我還是得告訴他時妍已經回美國了。接著,我沒有忘記嚇唬他一下。嘿嘿嘿嘿∼
現在,我們在優雅的音樂聲中跳著舞。他踏著節奏,領著我跳,笨拙的我也漸漸有些會跳了。我家老公吸引了所有女人的目光,而我則吸引了所有男人的目光,我們倆個放射出耀眼的光芒,恰似天造地設的一對。
池勳哥哥和景恩那一對也很默契。景恩那個丫頭跳得比我都差勁,蹦來蹦去的。池勳哥哥笑著,一點也不生氣。我朝池勳哥哥輕輕地鼓了鼓掌。舞會結束後,我們四個人聚在一塊兒說話。
「對了,煥侯說明天要來。」
「煥侯那小子?」
「哦。可是,要是那小子知道時妍結婚了,他會是一副怎麼的表情呢?」
「恐怕當場就會吵著要去美國吧?!」
「呵呵!他那個人本來就是那樣的。他也挺可憐的,17年的單相思就這麼結束了……你們誰認識好女孩,給他介紹一個好了。」
「就是呀!……我和我家親愛的該『退場』了,給你們留下兩人世界吧!」
「該死,還挺愛你家親愛的呢!那你們就整晚玩合體遊戲吧!」
「合體遊戲?」
「啊,池勳哥哥,有那種遊戲!嘻!你們好好地玩吧∼」
「好的。景恩,走吧。」
「再見∼!」
我心裡覺得怪怪的,就像我所愛的同居者被別人搶走似的。唉,上火呀!我裝出一副用手帕擦眼淚的樣子,然後把我親愛的景恩送給了池勳這個偷心賊。在擁擠的人群中,我的一顰一笑都令約翰哥哥異常開心。也許,我平時精神狀態很差,總是愁眉苦臉的吧。他怕再出現前天的情況,乾脆一一地品嚐食物,然後再喂到我嘴裡。就是嘛∼這個傢伙讓我那麼傷心,這樣懲罰他還是輕的呢!嘿嘿嘿嘿!
我吃著約翰哥哥喂到我嘴裡的各種好吃的食物,突然覺得有點渴,就咕嘟咕嘟地喝掉了一杯酒,結果又渾身發飄。啊,嘖!這酒真香!呃!
「呵呵!傻瓜,你又醉了嗎?你這樣會酒精中毒的!」
「呃!酒精中毒是什麼……嘿嘿嘿嘿嘿嘿!」
「要進去嗎?」
「不要。哥哥,我想透透風∼!」
我穿著白色的衣服和高跟鞋,太不方便了。我們走出酒店大門,朝公園走去。
「哦!哥哥,別攔著我!你要是攔著我,我就殺∼殺掉你∼!!」
「我知道。哦,喂!!!喂喂喂喂喂喂!跨過去!唉,該死!」
「哎唷!嗚嚶嚶嚶嚶嚶嚶∼哥哥∼∼我疼!」
鞋跟太高了,我摔倒在柏油馬路上。倒是沒受什麼外傷,不過也許是醉了,我自己都站沒法起來了。約翰哥哥伸出有力的大手,抓住我的胳膊,將我一下子拉了起來。
「又想摔倒了∼?我還是背著你吧!」
「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好啊!」
「唉,你怎麼像個傻子似的?你呀!噗,呵呵!」
聽了他的話,我不知不覺地發出怪異的笑聲來。真像是個大寶寶……啊啊啊啊啊!我得注意自己的形象了。我的行為與內心的想法截然相反,簡直無法預測。真是瘋了!他將我背在背上,圍著酒店轉了一圈,然後才在公園裡小坐了片刻。
「啊……,哥哥,我好冷。」
「冷嗎?我可是真熱。」
當然啦,背著一袋米圍著賓館轉了一大圈,能不熱嗎?
哥哥邊用手搧著風,邊脫下白色外套披在我身上,還幫我扣上了扣子。空空的袖管晃呀晃的,我活像一個雪人。
「啊?你幹嘛?」
「嗯,很漂亮,真是絕了。」
「真的?」
一句」真漂亮」誇得我眼睛發亮,興奮地看著哥哥。哥哥的表情突然陰轉晴,過來輕輕地親了我一下。
哇∼∼∼
哥哥的外套實在是太大了,雖然扣上了扣子,但感覺好像隨時都會掉下去。脖子上光光的,冷冷的風直往裡灌。
「哥哥,衣服太大了,老是掉。」
「嗯∼∼∼∼∼∼我來看看。先把這個拿下來。」哥哥解下我的胸花,扣在了哥哥外套最上面扣子還要靠上的位置上。
「衣服上會出小洞的。」
「沒關係,你生病事大,衣服疼一會算什麼?」
「呵,哈哈,高約翰還會說這種話?」
「不對,從來沒有過,對吧?至少以前沒有過。」
哥哥好像在想以前的事,我也跟著他看著天上的星星,回憶起高中時期那個叫高約翰的人。
高約翰,管絃樂團學生指揮兼三年級樂隊指揮,說話粗暴,行為暴力……
「你們這幫兔崽子,就不能好好的?啊?」
「對,對,對不起。」
「對不起?對不起就行了?你們都在想什麼?啊?大家都給我起來!!!」
大家都極為恐懼。甚至我也是。大家都站了起來,誰都沒敢碰到椅子。他的面部沒有一點表情,只有嘴巴在笑。
他用足以能夠把人生吞活剝的表情怒吼道:「慶典結束了你們就這樣?大家都給我頭腳著地,執行!!!!!!」
哦,大家都慶幸這次沒有在屋頂集合。無論是男生還是女生,無一例外地頭腳著地趴在地上。真是的,每次錯一個節拍就這樣,至於嗎?但是沒有人敢說一句話,只有拚命認真練習,因為他的力氣實在是太大了,一旦被他抓住那就是死路一條了。
「約翰哪,別對他們這麼凶,他們又沒有錯,是我錯了,是我。」
「你給我閉嘴,你弄錯了,他們也有責任。」
嗚嗚嗚嗚……我感覺我頭上的血液倒流…我感覺血就要汩出來了。還是我的時宇學長想著我們哪……都時宇,你好帥!!!
「你們給我豎起耳朵聽著,下次如果誰再弄錯,就直接把你們送到西天去。知道了?今天就到這兒。」
哇,他說他要把我們送到西天去呢!!真是的,可是,他這個人一向說到做到,唉……我從地上爬起來,拍了拍手,突然感覺一陣眩暈,我倒在了地上。
「娜,娜莉呀!!」
「嗯?我,我沒事,可能趴得太久了,大腦有些充血。」
「沒事嗎?」
「沒事,樸景恩,我沒事,你看看?」
不知道怎麼有些不好意思,於是,喊了起來。這時好像有一個人看過來,但我沒有理。因為我的眼中只有時宇學長。時宇學長拍拍我的肩,笑了。哦……好幸福∼∼∼∼∼∼我掉進了你的微笑中,哇∼哇∼哇∼∼∼正在我陶醉時,傳來了一個聲音,把我的美夢弄醒了。
「都時宇,你個他媽的,還不快出來?」
那,那個學長怎麼句句帶髒話?真是討厭。
「知道了,這就去,這就去。」
「還不快點?一會兒純美過來了你負責?啊?你個死烏龜,還不快滾出來?」
「啊,學長∼∼∼你說誰要過來啊?」
這個不要臉的丫頭搖著屁股輕輕跑過來挽住了約翰學長的胳膊。純美呀,我以學長的身份警告你哦,他可不是什麼好人喏?
今天這還是好的,在慶典前可是把我們整得夠嗆。一天數十次的處罰,所有樂團成員,別說是男孩子了,就是女孩子也無一例外地慘遭他的處罰,一天又一天的罰站。
因為在慶典時,本人榮獲獨唱冠軍,所以決定請景恩吃飯。獎金還挺多的呢!
「景恩哪,我們今天去吃海蟹料理,好嗎?」
「什麼海蟹不海蟹的,就去吃比薩。」
「啊∼∼∼∼∼∼就去吃一次海蟹料理嘛……」
「那就回去吃米飯和泡菜湯吧?」
「好吧,我們就去吃比薩吧。」
這個小氣的景恩,沒有辦法,只能去吃比薩了。我點了最大號的比薩,正等著呢,景恩說道:「你連比薩也點最大的?一小塊也吃不了的主。真是貪心。」
「怎麼了,吃不了兜著走啊?我要拿回去慢慢吃。」
「比薩吃不完的話,我們幫忙吃好不好?」
我轉身一看,時宇學長燦爛地笑著,後面跟著面部表情完全不同的約翰學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