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
為什麼她連續三天來上學,總會有不識相的人擋在門口,而且今天還是一堆清一色的女子軍團。
莫非這是一種流行?
直覺告訴她,那些女的都是衝著她來的,雖然不明白原因,但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還是三十六計走為上策,少惹為妙。
金秀真拉高衣領,遮掩了下半邊臉,正欲轉身逃之夭夭,卻被突然伸出來的八隻爪子從後面拖著走了。
啊,完蛋了!!!!
教室內充滿著一股異樣的氣氛,金秀真獨坐一側,其他女生則並肩坐在她對面,男生們全部被轟出教室,窗外陰氣森森,肅殺之氣瀰漫四周,天地為之變色,草木為之含悲……太扯了啦!不過這氣氛真的挺凝重就是了。
「啪」一聲,為首的那個女同學A拿著筆盒重重地往桌上一擊,大喊:「升堂!」四周立刻響起「威武」的聲音。
現在是什麼狀況?包公審案嗎?金秀真頓覺萬分無奈,她好像沒做錯過什麼吧?她一向都是標榜著「人人為我,我為人人」的良好市民啊!
「下面的人,所犯何事?」那個擊桌的女同學A問道,儼然一副公堂上的官老爺相。
是啊是啊,她也想知道自己到底犯了什麼滔天大罪?
「報告大人,她犯了『色誘天鵝罪』。」女同學B站起來說道。
色誘?天鵝?喂,同學!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講啊!
「是那個四天鵝嗎?」
「是的,大人。」
什麼四天鵝啊?她還四隻醜小鴨呢!切,真是莫名其妙!
「此事屬實?」
「此事屬實,大人不信的話,可以傳證人上堂。」
「好,傳證人!」
又一陣「威武」聲響起,接著女同學C隆重登場。金秀真送了她們一堆衛生球,要死了,這群乳臭未乾的丫頭年紀加起來都過百了,居然還那麼幼稚?
「拜見大人!!!」女同學C有模有樣地在地上一跪一磕頭。
「嗯,起來吧。把你昨晚看到的事清清楚楚、老老實實地向在座的人重複一遍。」重重一個鼻音,這個做「大人」的真應該去當演員。
「是,昨晚放學的時候,小女子呼朋喚友到PUB裡狂歡,不經意間在入口處瞥見BLUE高中超炫的四天鵝,好奇心的驅使下小女子的目光一直緊跟著他們,怎料……55555」C說著說著便嗚咽起來了,「~~小女子就見到他們和金秀真、樸素妍手挽著手,有說有笑。」
蝦米?!她哪隻貓眼看到他們手挽著手,有說有笑了?她可是落荒而逃耶。
「傷心啊,沒想到四天鵝竟然會喜歡這種擺不上檯面的類型。」她繼續說著,醋酸的語氣幾乎要淹沒金秀真,她忙大呼冤枉。
「抗議抗議!!!冤枉啊!」她想為自己辯駁,「大人,小的不服。」
「抗議無效,不服就罷。」
啊!!!氣死她了,這算哪門子的官啊!!!
「帶另一名犯人上堂。」
只見有兩個人拖著樸素妍,押到金秀真旁邊。
此刻的樸素妍神情和金秀真一樣,有苦叫不出。
她壓低聲音說:「我今天一早就被審問過了,看來她們也不肯放過你。」
金秀真怒瞪著她:「還不是你害的,你自己交男朋友就算了,幹嗎要扯上我。我真是比竇娥還冤。」
「唉,誰叫咱們是一對公不離婆,秤不離砣的好姐妹。幹壞事也不能少你一份。」
「呸,你給我閃一邊涼快去。」
「肅靜,肅靜,下面的吵什麼?」
「……」
「好了,現在由本官宣判對你們的處罰:X年X月X日X時X分X秒,經過我們多位大人的討論,一致決定學校每個月一次的洗廁所任務就由你們兩個負責。期限是一年。」
「啊!又要洗廁所!!!」金秀真和樸素妍瞪大眼睛,又同時驚呼,「我不要!」
「少廢話,本官說了算,廁所所長是尹香君,你們以後要聽她的。」
「不是吧,那麼衰!!」她們倆又異口同聲道。尹香君可以肯定,如果眼光可以殺死人的話,那她早已經被千刀萬剮,然後被丟進海裡喂鯊魚了。
「你們瞪夠了沒有?」尹香君單手托腮,美眸流轉,看著兩個一屁股坐在她桌子上,頭頂冒煙的人。
「哼。」金秀真從鼻孔裡哼出一股冷氣,「在班裡就你一個看我們不順眼。別以為我們不知道,這次的事也是你暗地裡搞的鬼。」
「不是我。」尹香君淡淡地說,垂下眼睫,「我也是被罰的,而且我沒有討厭你們。」
「那為什麼你會是所長?」樸素妍一副「為什麼所長不是我」的表情。
金秀真在心裡翻白眼,這是哪裡來的怪胎?真想剖開她的腦袋看看,腦細胞結構是不是異於常人。
香君也沒好氣地說:「我來的時間比你們早。」
「真的嗎?」樸素妍眨了眨眼,盯著她問。
「真的。」
樸素妍撇撇嘴,早知道她今天就不吃早餐早點來。
「你有完沒完啊?」金秀真用力地拍打樸素妍的後腦勺,「做廁所所長有什麼出息?」
「幹嗎打我,我會變笨的。」摸著被打的地方,樸素妍哀號。
「就是嫌你太笨,我才會打你的。」金秀真又毫不客氣地打了她一下。
「你才是,毅天經常誇我是天才的!!!」樸素妍略抬高被打的頭,無比自豪地說。
「我現在終於知道白癡是怎樣練成的了,唉,y可憐的樸素妍啊,連你老公也罵你是天生蠢材。」
「金秀真!!!!!!!!!!!!!!!!!!!!」樸素妍大怒。
「幹嗎?要打架嗎?」金秀真撩撥著樸素妍,反正閒著也是閒著。
樸素妍氣呼呼地衝上去與金秀真搏殺。
真羨慕她們|香君落寞地想。想了一下,她突然道:「金秀真,我看你也別五十步笑百步了。」表面上還是一副淡漠的表情。
「你什麼意思?」停下和樸素妍的打鬥,金秀真轉過身面對她,拉下臉,她怎麼覺得她這話裡有貶損她的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不懂的麻煩查字典。」尹香君聳肩。
金秀真冷嗤一聲:「哼,狗嘴裡吐不出象牙。」
「那不是跟你一樣嗎?」尹香君抬起一邊的柳眉,反問。
「你……」可惡!!
看到金秀真被氣歪了鼻子,樸素妍有點揚眉吐氣的感覺,趕忙煽風道:「香君你說得好!說得妙!說得哇哇叫!」
「呆子。」金秀真啐她一口。
「我才不是什麼呆子。」樸素妍皺著眉抗議,望著尹香君發出求救的信息。
香君抿著嘴,責備地說:「你怎麼可以說樸素妍是呆子?」
「是啊是啊!不可以說。」樸素妍猛點頭。
「當著呆子的面說她是呆子是很不禮貌的。」尹香君接著說。
撲哧一聲,「哈哈哈……」金秀真捧腹大笑起來,「你損人的本領比我還厲害。」
「謝謝你的恭維。」尹香君也忍不住咧開嘴輕聲笑。
樸素妍跺腳,恨恨地瞪著她們。
三人間某條討厭的「弦」斷了,友情在心底蔓延。放學後,左閃右避,好不容易擺脫了纏人精樸素妍,金秀真套上挎包二話不說狂奔回家。今天,她怎麼說也要看到久違的卡通片。
到了岔路口,她毅然選擇了抄近路。呵呵,說不定還能趕得上上一部卡通片的結尾,她天真地想著。
前面霍然串出了一群人,不是吧,那麼倒霉。她立刻緊急剎車,減速前進數步後,「咚」一聲,還是無可避免撞上了一堵肉牆。
哎喲,她可愛又迷人的俏鼻啊,這樣一撞會不會變扁了?她幾乎要痛哭。那堵肉牆居然說話了:「喂,你幹嗎會在這裡?快點消失。」
這欠揍的聲音,這不可一世的語氣……分明就是姜英尚。這個名字刺激著她骨子裡的每一條神經。她挑眉,一手叉腰,一手戳著他的胸膛讓他步步後退,凶巴巴地說:「本小姐,現在最不想見到的人就是你。」
「哦,是嗎?我還以為你是故意跟蹤我的。」他抱胸,輕佻地看著她,並用眼神示意她注意周圍的氣氛。
金秀真這次很聽話,沒有反駁,一雙黑瞳骨碌碌地轉了一圈,模樣實在可愛極了。感到有一絲不對勁,她輕聲問他:「呃……這些臂上刺青的人,都是你朋友嗎?」
「你覺得他們配做我的朋友嗎?」他略帶輕蔑地望著他們,眼中透出一絲不屑。
「嗯,確實,你配不上他們。」金秀真順著他的尾音,有意跟他唱反調。心裡喊著:哼,氣死你,氣死你。
姜英尚把手指關節掰得「嘎嘎」響,側頭對金秀真說道:「以後再找你算賬,現在要先對付那些人。」
對付?
打架兩個字,瞬間在金秀真的腦海裡一閃而過,接著她迅速列出了一條公式:打架=揍被揍。俗話說:雙拳難敵四手。她和姜英尚只有兩個人,更何況她只是一名弱質女流。情勢對他們實在不太妙,~~被揍的幾率太大了。555~~她不要死在這裡。
對,保命要緊。
這時,人群中走出一人,叼著一根煙,對他們喝道:「你們嘀嘀咕咕說完沒有?姜英尚,那小妞是你什麼人?」
金秀真慌忙搶先一步回答:「那個……那個我不認識他的。」然後像趕蒼蠅一樣,推著姜英尚,「喂,你是誰啊?靠那麼近幹嗎,閃開閃開,離我遠點。」
「哦?」那人挑高眉頭,狐疑地盯著她。
「大哥,請相信我。我真的真的不認識他。」金秀真點頭哈腰,搓著手說。
姜英尚在一旁微微一笑,曖昧十足:「親愛的,你怎麼能這樣說呢,你難道忘了我們昨晚的恩愛嗎?」末了,還似有若無地硬是擠出一滴淚。
天啊!死定了!
金秀真倒抽一口冷氣,驚訝得嘴巴張成型,估計能塞進兩隻雞蛋。
不等她有辯駁的機會,打鬥「噹噹噹」開鑼了!!!!
對付金秀真的,只有一個粗眉毛,長得虎背熊腰,面惡猙獰的小混混。
「……」
她警惕地倒退一步:「喂,警告你喔,別靠過來啊!」
「嘿嘿,小妹妹,死在哥哥的手上是你倒了八輩子霉……」他嘿嘿地笑著,一臉淫相,噁心死了。
金秀真不耐煩地對那粗眉毛鉤鉤手指:「老兄,要殺要砍就快,放那麼多P幹什麼呢!」這句話成功激怒了粗眉毛。
眼看粗眉毛伸出豬爪想觸碰她嫩嫩的臉蛋時,金秀真靈光一閃,抓準時機,抬腳,用力往他下面一踹
「啊!!」粗眉毛殺豬般的淒厲慘叫聲瞬間響徹雲霄,他捂著受傷的部位四處亂跳,嘴唇發紫,臉色蒼白,很快就暈倒在地上。
看到這樣,金秀真也不禁為他掬一把同情之淚。眉毛粗並不是他的錯,但跑出來「嚇唬」本小姐就是他的不對了。
她屁顛屁顛地走過去,以山寨大王般的氣勢,一腳踩在粗眉毛的上,宣告勝利。
「早叫你不要靠過來嘛,是你自己不聽而已啊,可不能怪我喔!哈哈!」
姜英尚閃過一拳,迅速瞟了她一眼,似曾相識的畫面一閃而過。
大概是她剛剛那一招實在太猛了(對雄性動物而言),震驚四座,其他的混混不約而同將她視為洪水猛獸,有多遠避多遠,沒有人敢向她挪近一步。她也自得其樂,拍拍屁股找了個乾淨的位置坐下,乖乖地呆在一邊看武打片。
呃……是她眼花嗎?她怎麼好像看到一隻漂亮的天鵝在湖畔翩翩起舞!
時間不知道過了多久,天色漸漸暗了,一場毫無意義的打鬥終於落幕了,其他人不是被姜英尚打跑,就是被他打暈在地。而他本人也筋疲力盡,躺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息著。
金秀真站起身,撣了撣塵土,蹲在他旁邊:「喂,死了沒啊?」
「你試一下被十幾個人群毆,看看會怎麼樣!」他氣若游絲,看來受傷了,而且不輕。
「嗯……你的提議不錯,要是有機會我也想去實踐一下。」她嘿嘿地打著哈哈,又衝他嚷道,「喂,你可不要一下子就掛掉了,那樣會害我被懷疑是殺人兇手的。」
「這種時候,大概也只有你才能說出這種不是人該說的話。」眼皮有點重了,他瞟了她一眼,突然笑了,眼睛在同一時間漸漸合上,嘴卻還蠕動著,似乎在說著什麼。
「喂喂,``你說什麼了?」她趕緊拍打他的臉,「別睡啊!喂喂。」月亮高掛,驅走了黑暗。
瘦小的金秀真艱難地扶著姜英尚,吃力地邁開步伐朝醫院的方向走去,身上還背著一個厚重的挎包,她覺得自己的身體變得越來越沉重了。
天啊!地啊!她不得不開始懷疑她和他前世有仇,今生來犯沖了。
金秀真步履蹣跚,跨過醫院門檻,心中忽地鬆了一口氣,不顧一切地扯開嗓子大喊:
「醫生,醫生在哪啊?要死人了啦!」
「噓,小姐,醫院裡面不能喧嘩的。」一位白衣天使走過來,接過姜英尚,「把病人交給我吧。」
「哦。」掛在身上的重力一下子消失了,金秀真揉了揉酸痛的脖子,抽出手機撥通了樸素妍的電話,「喂。」裡頭出乎意料傳來池毅天的聲音。
「喂,說話啊,你是誰啊?男的還是女的?和我老婆有什麼關係?」他丟出一個又一個問題,語氣裡流露出不容忽視的緊張與急切。
金秀真蹙眉:「我是女的,和你老婆關係密切,應該做和不應該做的那些,我們全都幹過了,至於我是你老婆的誰隨你去發揮想像力。」
「是嗎,我只記得我老婆說過,她就算去搞GAY,也不會去找一個姓金名秀真的。」他狠狠地說。
好啊,她現在總算明白,樸素妍說話為什麼會變得那麼惡毒了,原來是近墨者黑。
「哎呀……別扯我,我等一下還你就是了……」
那邊樸素妍正在和池毅天進行電話爭奪戰,結果——
「喂,小真啊。」樸素妍難掩愉悅的聲音。
金秀真一聽就知道什麼事了。
「贏了?」
「嗯,搶贏了。」
「你家電話怎麼會落在那傢伙手上的啊?他怎麼會在你家?你們進展到什麼程度了?」金秀真一口氣炮轟道。
樸素妍被這些問題弄得抓狂:「你從哪裡冒出這麼多問題啊?」
「剛跟你老公哈啦的時候偷學的。」金秀真獻寶似的哈哈大笑。
「喂,你不要對我老公有非分之想啊。」樸素妍警告金秀真。
她眼睛往上一翻:「我瞎了眼才會對他有非分之想。」
「那你找我有什麼事啊?」樸素妍切入正題。
金秀真方才想起了她打電話來的目的:「抱歉抱歉,我不是來找你的,是找你老公的,麻煩把電話扔回給他。」
「去你的,你耍我們。」樸素妍不悅道,抱怨歸抱怨,還是順從地把電話扔給池毅天。
「「我是池毅天,池毅天是我。」囉唆的男人,這和第一次見面時對她有禮鞠躬的態度簡直判若兩人。莫非男人都是喜歡裝酷,害羞的動物?往往只會把真實的一面給最信任的人看到。這又讓她想起姜英尚,他們第一次相遇時與第二次重遇之後,他明顯表露出來的滑頭……
唉,她現在想這些幹嗎。金秀真把思緒拉回來,對著話筒喊道:「……聽著,你現在立刻到XX醫院見姜英尚最後一面。」
她把手機掛掉後,頹然躺在椅子上,她可以想像得到池毅天吃驚的表情和一肚子的疑問。但是她現在已經沒有多餘的精力去想那麼多了,她只想泡一個熱水澡,美美睡一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