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躺了一天,太陽像跑龍套似的匆匆地傻乎乎地跑過,趕著另一半球的另一場戲。
傍晚看到水母在草地的那一頭叫我:「湘子,你怎麼又翹課了!」
懶得理他,星期天的課我從小學一年級就開始翹了。伸個懶腰,繼續做思考狀。
「湘子,快起來,今晚要搬宿舍,搬回十五號樓大本營了。」
「MD,又搬,十四號樓十五號樓不同爹也同媽,長一個樣有什麼好搬的,去把門牌號換過來就是了。」
「別廢話了,再不來你的襪子直接放垃圾桶了!」
「你敢……」這學期用來買襪子的錢上次搬回來的時候已經被搾乾了,我可不想這一整學期光腳丫。一路奔回宿舍。
卻看到水母私藏的泳裝美女等禁書因搬宿舍而被廣大518人民戰士發現,正作為反面教材進行反覆學習。水母媽媽丫地哭著跑過去和戰士們一場好鬥。我上床去整理東西,看到對面饅頭床上有一張白紙,於是好奇拿來一看,上面寫著:
黃湘子欠蘋果三個,煎餅兩個,襪子一雙,切記要回。
饅頭
2001年4月
我四下一看,大家都在為鬥爭水母而努力學習,趕緊揣進口袋作自然狀,卻發現手機在口袋裡震動起來……
來電顯示告訴我,是個陌生人的電話,可是事實不是。
「喂∼」
「……」
「喂∼∼怎麼不說話!」
「……」
「喂!喂!再不說,我掛了。」其實我聽到某種聲音了,但我不敢確定是什麼。
「嗚哇∼∼」手機聽筒裡傳來一陣女孩子的哭聲。
「你,你,你是星星,不,晶晶!」
「嗚嗚∼∼是∼是我∼∼∼」
「你∼你∼怎麼,不要哭呀,慢慢說。」
「嗚嗚∼∼」她只是哭,很傷心。
「好好,你告訴我你在哪裡,我馬上過去!」
「嗯,我在北門對面……」
「你等著……」
掛了電話,我都不知道是怎麼跑過去的,心像被什麼東西揪了一下。
在北門,透過穿行的四輪麵包,隱約可以看到晶晶的身影在對面的候車亭邊晃動。我賣力地喊著她的名字,她沒聽到。
看她走進了一家音像店,我趕緊過了馬路跑過去……砰的一聲,由於過於心急直接撞在了店門口的玻璃牆上。一瞬間裡面所有的人都不約而同地驚異地看著我,當然包括晶晶。接著整個房間除了老闆以外的所有人都爆發性地大笑起來。晶晶也笑了,雖然可以清楚地看到她眼角殘留的淚痕。
結果被老闆拖著掃把一路狂打出來,還不停地喊著:「這可是澳大利亞進口的玻璃,你丫的賠得起嗎你?」
撞得鼻子痛痛的我很是不爽,「你有沒有知識呀,澳大利亞不產玻璃,產浣熊,就是那種胖胖的沒長尾……」
被晶晶拖出了那裡……
偷偷地看了一下晶晶的眼神,好像……
「呵……你沒事吧?怎麼搞的,這麼不小心。」她開口說話了。
「沒事,常有,每週一次因為半夜做夢而從床上摔下來的經驗已經足以讓我應付這種突發事件了。倒是你,你怎麼了?剛才怎麼……」
她扭過頭去,摸著她的咖啡色包包。
「那個……啊……沒事了,呵……我怎麼打電話打擾你了呢。」說著就笑了,一絲憂傷一絲神秘。
「切∼跟我也會客氣?好啊,過意不去是不是,那你讓我吃一次豆腐吧!」
「你……你……」晶晶那本該傷心的表情硬是被我拉成似哭似笑的樣子。
「哼!不理你了。」
「呵呵,別啊,到底怎麼了,誰惹我們家星星傷心了,我聯繫聖鬥士鬥毆組織去收拾他們。」
「你,你好壞呀,呀呀怎麼回事?本來應該傷心的,被你搞得一直想笑,哇哇,我要瘋了。」晶晶拍著自己的腦袋,然後突然瞪著我,隨即揮出她的小手指著我,「你不要再靠近我了,不然我會神經錯亂的!」
「呵呵,好好,到底怎麼了?和我說好嗎?」
她漸漸地收起那個自己似乎不情願的笑臉,低著頭說:「丟了。」
「什麼丟了,香蕉?我給你買呀,才四毛錢一斤……」
「Stop!不許瞎扯,人家現在很傷心的!」她嘟著嘴。
「哦,到底是什麼?」
「我的手機被人偷了,嗚嗚,好多錢的,上面還有好多人的聯繫號碼我都沒有備份,這次完蛋了……」說著就直跺腳。
「我找那小偷去,那麼好的手機他也不會用,我去跟他換換……」說著就去掏口袋裡的手機……
「你,你太過分了,人家好傷心的,你居然消遣我,我不玩了。」
「呵呵,好了,別傷心了,東西沒了那也是沒辦法,聯繫方式你再想辦法找回來,手機要是沒錢買的話我可以先借你一點的。」
「嗯,不用了,我並不是傷心錢,也不全是因為聯繫方式……」說著她陷入某種沉思的狀態,眼神裡有一種孤寂。
「那是什麼?」
「啊,沒什麼,都過去了。」說著便笑了起來,頓了頓說,「那還真的要謝謝你,是你讓我感覺輕鬆了好多,真的謝謝你。」
「嗯?你沒事吧,是不是我真的把你搞瘋了,來來,咱們去買點香蕉壓壓驚。」
「好了,別鬧了。你……現在有事嗎?」
「有啊,陪你。」
「嗯?真的?」大大的眼睛閃爍在這都市的夜裡。
就這樣我陪著她走過了第一家第二家拉麵館,第三家也是拉麵館,第四家又是拉麵館,第五家還是拉麵館……
「喂,幹嗎在人家拉麵館門口來回走?」我有點受不了拉麵館老闆期待的眼神了。
「啊!怎麼回事?我,我不知道呀。」
「呵,看出來你心裡很煩……」
「嗯……」突然她抓住我的手,很認真地說,「陪我去買手機吧!」
你覺得我有拒絕的理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