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頓很莫名其妙的晚餐讓我整整羞愧了11250分鐘,以至於每天我起床都要對著鏡子唱《東方紅》——聽說這個有壓驚作用。但是這絲毫不影響我作為一個正常的大四人應該有的生活,幾乎每天晚上我們都可以找到理由去撮一頓,水母大前天撿了一毛錢,於是被我們逮住直接送往劉記吃活魚三斤,嚇得他再也不敢撿錢。接著前天隔壁小九便秘好了,於是我們又開心地去撮了。昨天為了紀念小九便秘康復一周天我們繼續撮,聽說為了紀念康復二周天,晚上還有一場豐富大餐。
一般吃完晚飯,我就泡杯咖啡蹲在十七寸顯示器前泡一晚上的CS,為了掩飾男性待售品的真實身份,我把ID改成play-boy以表達我的美好願望。饅頭也玩CS,不過現在已經不玩了。記得以前他的ID叫woshigaoshou(他無法用英語表達出這個意思),被菜得很慘。於是改成youshihoushigaoshou,繼續被菜,又改woqishibushigaoshou,被狂菜!他一怒之下用馬克筆在那個價值1200RMB的顯示器上畫了一個很漂亮的×,大罵「·!#,我不玩了可不可以」。就這樣一代豪傑引退江湖。
除了玩CS,我晚上會跑回宿舍和他們討論以前的事情,講三年前某某欠了一毛錢未還,某某借手紙用的時候多拿了規定以外一平方分米,某某的襪子放在床底下一個季度,直到有一天良心突發想拿去洗的時候發現有一隻老鼠熏死在裡面,如此種種。說到爽處,我們就開懷大笑,然後便慫恿其中一個人去買酒來喝,一起來談秦香蓮。然後深更半夜我再爬圍牆回去,有時候會看到很亮的月亮,心裡就想,你TMD看了我二十二年,怎麼都沒見你變帥過,接著心裡就有點酸酸的,回去腳也不洗就睡著了。睡前看一下12:02,醒來再看一下還是12:02,只不過是白天罷了。
就這樣暑假慢慢過去了,對於很多人來說這可能是學生時代最後一次暑假了(考研的除外)。浪漫的人一個接一個地回來了,帶回來很多東西。我們宿舍最酷的狼人和她女朋友帶了一堆不知道什麼地方的特產過來放在狼人的床上,他女朋友很客氣地請我們吃,我們都很斯文很禮貌地婉拒了,然後在狼人送她走出門的三秒後,所有的人都撲上那張單薄的床……
沒有浪漫的人還在奢望有唯一的生機,浪漫的人還在幻想新的浪漫。而我呢,有空就蹲在門口看門口的老伊姆罵那家小賣部的老闆。偶爾會看到一個很陽光的女孩朝我微笑,我就把她當懷春,有人說我YY,我覺得也是。只是有那麼幾次可以碰到一個我不敢YY的人,她留著一頭綁起來的長髮,水靈的眼睛……其他的種種都散發著很多迷人的味道。
我認識她,可是我不知道她的名字。
每次看到她我都會覺得全身發抖,然後非得去北門喝一杯椰果奶茶壓壓驚。那是因為她身邊總是有個長得很像河馬的女人,還不時很有頻率地眨巴著河馬眼,場面很是震撼。我一向不會太嫌棄我目標以外的女生,可是她對我來說是個莫大的考驗,我必須用人類極限的忍耐力才能欣賞到我想欣賞的美麗。我有時候搞不懂到底是因為那女孩太漂亮還是那河馬太逼真,反正感覺上她們只是一種巧妙的互相證明的公式。於是每次喝完奶茶我都會很感謝上天能讓我在同一時間見識兩種極端的視覺感受。
可是今天似乎逃過了一劫,或者說連上天也無法忍受那只河馬了。我看到那個長髮女孩正朝著我走來……更確切地說是朝我前面她的自行車走來。
我很坦然地看著她,就像看蒙娜麗莎一樣,尋找著她那一絲微笑。
她注意到有人在看她,她似乎沒有迴避的意思,眼睛在我身上掃瞄了三秒鐘,我趕緊整整衣領。突然她眼睛一亮,很開心帶有驚奇地說:「是你呀,呵呵,我等你很久了耶。」
我瞬時驚呆了,就像田雞掉到劈糊裡一動不動地看著。她微笑著朝我跑過來,我覺得她簡直是在飄,如雪花般……突然她放慢了腳步,微笑迅速退去,失望和慚愧的表情湧上她的臉,這時候她說了一句讓我永遠無法忘記的話:「呃?我忘記戴眼鏡了,不好意思。」
忘記戴眼鏡?是不是我太帥了以至於看得不夠清楚不夠爽……顯然不是。我愣了一下看她轉身而去……有一個白色的東西從她的衣服裡掉落下來,那是一張紙。我趕緊撿起來,說不定可以借此……嘻嘻。正樂的時候看到她又向另一個男的跑去。
這次該不會又搞錯了吧……真是個傻瓜……
突然聽到那只河馬的聲音……
「同學,你為什麼一直坐在我的自行車上?」
「嗯!@!#$!#$!@#$#」
我覺得我也是傻瓜,哈哈。
我失魂落魄地想回宿舍,結果宿舍門被反鎖起來,小心聽,還可以聽到幾聲女生的尖叫聲——這年頭什麼鳥都有。我剛想離開就看到門旁有一隻很膘很膘的動物,由體型判斷是隻豬,由性格判斷是只懶熊,由氣質判斷是只烏龜,可是他偏偏就是一隻老鼠!它懶洋洋地看了我一眼,眼神裡流露著一種不屑,一點離開的意思都沒有,然後伸了一下懶腰繼續躺著。我火大,蓄了一身力氣大喊大叫,裝指導員罵、裝樓管批,這次它連個眼色也懶得給我。
「喂,趕走了沒有?」裡面有女生說話。
「嗯?你該不會是因為這個動物而躲在裡面尖叫吧?」
「鎦嗦!快點趕走!」
「沒辦法,我長得太帥了,怎麼裝可怕它都不相信。」
「那,那怎麼辦?」
「這世上一物降一物,除非……有什麼東西丑到可以嚇跑它……」我正說著,那只有著豬一樣體格的老鼠就落荒而逃。我順著相反的方向看去,一個人站在那裡,眼睛裡閃著帥氣的錢字。
裡面還在說:「那是什麼東西?」
我一邊很禮貌地去推開已經開鎖的門,一邊深沉地說:「饅頭(加重音並停頓三秒)回來了。」
饅頭顯得很茫然。
推開門一看,一個很驚恐的女生急切地問我:「那東西跑了沒有?」那個女生就是水狐狸。
「被饅頭嚇跑了……你,你來幹什麼?躲在男生宿舍裡面尖叫,算什麼事呀?」
「我我……只是想來借個系統盤回去重裝,你們不在,宿舍門又開著,我就先進來,沒想到就……」
「這樣……」說著我遞給她一把美工刀。
「嗯?做什麼?」
「不是要系統盤嗎?自己刻一張。」說著我跳上狼人的床偷吃他藏在床頭的蘋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