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神的雪湖之舞 正文 二十五、你就是周潤熙啊!
    日子還是一天一天的過,離聖誕節就差四五天了。看到滿校園成雙成對的情侶,羨煞了眾多單身男女,而對於那些分手了的戀人,這種情況似乎更是一種刺激,這對邵光一而言猶是如此。越臨近聖誕節,他就越煩躁,我知道他拉不下面子去對韓水凝認錯,但是愛情無關乎面子,所以他也只能這樣自己難受。

    煩躁地脾氣猶如正在充氣的氣球,當氣充到一定的時候,氣球就會爆炸,現在的邵光一也正是如此,所以碰到他脾氣正旺的時候,我只好充當一下幫他洩氣的那個錐子,而更多的時候我選擇了忍受他突如其來的壞脾氣。

    園裡的各個劇團為了聖誕節開始了大肆宣傳,海報發得鋪天蓋地,而我也被拉壯丁似地加入到這個行列。

    對於戲劇社今年的大動作,大部分學員都持觀望態度,畢竟校園社團那麼多,每個社團都各自為政,學員哪有那麼多精神來應付各個社團的花招。不過花招年年都有,只是每年各有新意,各個社團頗有點像商家推銷自家產品的感覺,外帶「打折」、「促銷」一系列活動,讓人應接不暇,反正是姜太公釣魚,願者上鉤,先吸足「人氣」再說。

    作為校園裡的負責人在此期間曾大力宣揚各位同學一定要以學習為重,但是看到今年各社團如火如荼的陣勢,到最後也就放任自由了。末了,校園負責人直接在宣傳欄上公告:自聖誕節的前三天開始,校園的各項學習任務暫停,以配合支持校園各個社團的活動。這消息一出台,校園裡更是沸騰起來。各個班開始聯合起來將校園打扮得花花綠綠,除了在道路上拉了各色彩條外,還在每棵樹上掛上了綵球與霓虹燈。

    沒有想到的是,戲劇社的一番攻勢頗讓人「掉眼球」,也吸足了「人氣」。

    從戲劇社的策劃開始,韓水凝似乎和校園裡的「八卦」記者結下了頗好的人緣,時時刻刻都有報導戲劇社最新進展的情況,從主角的甄選,到劇本策劃、人員配置、燈光效果,都被校園記者宣傳個足,當然還包括一些「花邊」新聞,這些消息使整個社團在校園內的曝光率節節攀升。到最後連我也不能倖免,有關我與張振宇、馬琳之間的三角戀愛都被校園「八卦」記者挖了出來,而且還大肆宣揚了一番,當然還附帶了一些有關我們的個人資料。

    我還真是佩服這些校園「娛記」,連我讀哪個幼兒園、小學、中學都能一一挖出來,就差到我以前就讀的學園進行採訪。當我走到校園的路上,發現自己成了眾人的「偶像」時,才發現原來「偶像」是要犧牲滿多東西的,除了遭人指指點點外,還要承受那些莫名其妙的「栽贓誣陷」。畢竟「霧裡看花」的「真實」說不准就是下一個「謠言」的開端。當一切所謂的「真實」滾得如雪球那麼大的時候,真正的事實反而變成了「謊言」,就算是極力澄清也變成了所謂的「辯駁」。以我的個性,我連這些「辯駁」都省了。管他呢,隨他去,聖誕節過後這一切都會隨風飄走,時間會將這些都給淹沒。

    不過萬沒想到的是連韓水凝的私生活也被曝光了,她與邵光一的分分合合居然也被宣揚上「報」。沒想到韓水凝卻像沒事人兒一樣,隨他們去報道。

    經過這番折騰,到戲劇社的表演節目上演,我才發現韓水凝算是一個了不得的人物,至少她的冷靜與犀利,我算是正式領教了。

    戲劇社表演選在聖誕節的前一日下午,據韓水凝分析,節目並非要放在最後表演才算是壓台戲。何況經過「眼線」探測報道,其他的劇團所表演的節目不是有些過時,就是沒什麼創新,略微有些新意的東西卻又不能完全吸引人的眼球。所以將節目放在聖誕節前一天下午,既可以不影響聖誕節當天學員的自由活動,又可以將已經「審美疲勞」的同學吸引過來,而且還能給後面的節目造成一定的壓力,正所謂「天時」、「地利」、「人和」樣樣都佔全了,哪有不爆滿的理由?

    沒想到的是在聖誕節的前三天,韓水凝和張振宇不約而同地找到了我。

    那天,天氣很好,是冬季少有的艷陽天。

    遇到張振宇的時候,我正在校園門口散發傳單。

    見到他時,我呆住了。我遠遠地望著他,心霎時停止了跳動。他終於出現了,終於出現了,近乎半個月的等待,他終於出現在我的面前。

    當他來到我跟前時,我發現他有些憔悴,頭髮也很亂,甚至連胡碴都有了,這是我第一次看到他不修邊幅的模樣。他仍舊穿著我當初送給韓承桓的衣服,衣服的袖襟也有些髒了,沒有上次看的那麼整潔。雖然如此,但他卻比以前更Man了。他手裡拿著一個烏木盒子,不知道裡面裝著什麼。

    看著他,有一瞬間我有種想逃跑的衝動,他的樣子告訴我他很疲憊,那是他照顧馬琳而留下來的證明。但我還是要等他開口,不等他開口告訴我,我永遠都不會死心。我嘴裡溢出來的第一句話居然是:「你好嗎?」

    他靜靜地看著我,一言不發,眼睛似乎搜尋著我的表情。我從他的眼睛裡看到了自己,原本慌亂的自己在他眼睛呈現出意外的平靜和淡定,平淡得連我自己都覺是有些不可思議,這是我嗎?

    他幽幽地歎了口氣說:「我還好,你呢?還好嗎?」

    「還行,只是在等人的時候大病了一場,其他都好。」我想告訴他我不好,我真的不好,這麼長時間沒見面是多麼地想他,但從口中吐出的話卻是這麼冷淡疏離,讓自己都覺得冷徹骨髓。

    「對不起。馬琳跳湖了,為了我。所以我必須得照顧她。」

    「嗯。」我抬頭看了他一眼,然後低下頭看著手上的宣傳單。這句對不起是指對不起那天我在風雪交加的晚上等了他那麼長的時間,還是對不起我病在床上時的不聞不問?亦或兩者皆是?簡單的一句對不起就能將所有的事情抹去嗎?車輪碾過的道路還有輪印,說過的話卻似風過揚柳,連該有的擺動都是幻覺。

    原來這就是他陳述的事實,從他的口裡說出來就這麼簡單,彷彿說的是一個不相干的人,我有些憤怒,難道他的解釋僅僅是這些嗎?

    「她這次病得很重,到現在才好,所以我有責任照顧她。」

    「嗯。」她病得很重,所以他應該照顧她。那我的病算什麼?什麼都不算是嗎?我有些憤怒,到底誰輕誰重?難道在他的心裡沒有分別嗎?我到底是不是他女朋友?我現在感到懷疑,既然他不把我當做女朋友,就不要跟我說這些話;如果把我當做女朋友,那麼在當天就應該給我知情權。

    我的手上無意識地揉著宣傳單,心裡卻如波濤翻滾。我很想朝他吼出來,把我心中的不滿吐出來,但是我做不到,滿腹的委屈卻什麼也說不出來。

    「我跟她說清楚了,你才是我的女朋友,但是現在她的精神有些不太好,所以不敢給她太多的刺激。」

    「嗯」。

    原來如此,馬琳的精神受不得刺激,所以他無法跟她撇乾淨。是啊,六七年的同窗又怎麼能夠那麼輕易地撇得一乾二淨,只是這種情況會持續到什麼時候?一年,二年,還是四年、五年?我冷笑著,手不由自主加大了勁道,拚命地搓著手上傳單。

    「過兩天,戲劇社表演節目的時候,她也會來。雖然她很明白你才是我的女朋友,但是希望你不要給她太多的刺激。」

    我真的要發火了,我簡直受不了張振宇的這一番說詞。馬琳既然明白了我是你的女朋友,居然還怕受刺激?這是什麼邏輯?到底是誰才是正主?一個第三者插在我和他的身邊,還居然假惺惺地在那邊表示自己受不了刺激?還真是夠囂張!我用得著對自己這麼委曲求全嗎?

    看著手上已經被搓爛的紙,我將它揉成一團,朝著道路一旁的垃圾桶扔了過去。

    見我半天未吭聲,他將手中的烏木盒子遞了過來。望著四四方方的盒子,我並未伸出手來。

    「這個是給你的。」

    我瞄了他一眼,冷笑著說道:「我與你無任何干係,所以你的東西我受不起。另外,轉告馬琳,我不會和她搶你的,讓她放心吧。」

    我轉過身,將手上一摞宣傳單盡數丟到垃圾桶,然後對著垃圾桶恨恨地罵了一句:「張振宇,你去死吧!」

    望著呆若木雞的他,我拍了拍手,轉身走入人群中。

    走在人群中,心裡湧出一抹苦澀,這種苦澀溢到嘴裡。除了嘴是苦的,我想我的人現在也是苦的。原來等到的結果是這樣的,我預想過一百次與他見面的情景,設想過一千次見面後應該說的話,然而到了最後,連我自己都沒有料到是分手。而「分手」這個詞還是我說的。多麼可笑,從原點轉到了終點,才發現自己仍舊回到了原點。

    我低著頭在校園裡小跑,一路亂竄,根本不知道方向,也不想辯清楚方向。最後我跑到路的盡頭,發現我來到「雪湖」邊。我想哭,眼淚在眼眶裡打轉。當第一滴眼淚掉下來後,後面的眼淚便不可抑制地往下掉,滴落在湖面,蕩起一圈圈漣漪。望著波光瀲瀲的湖面,我突然有種想跳下去的衝動。然而事實證明,我沒那個勇氣,當我的手劃過水面時,刺骨的寒冷向我身體襲來,所有的思緒都冷靜下來。

    我蹲坐在湖邊,看著湖面泛著點點銀光,在夕陽的照耀下染成金色,這才發現原來「雪湖」可以是這麼美,大自然的景觀是多麼不可思議。為了一點兒感情,放棄了這個美妙世界豈不是太可惜了。為了他,自己去跳湖,值得嗎?值得嗎?

    我隨手揀了一顆石子,對著石頭暗自發誓:張振宇,現在的你就如這塊石頭一樣被我扔出去,從此後你走你的獨木橋,我過我的陽關道,大家再也沒有交情了。我使盡全身力氣扔至湖中心,石子掉落湖心發出「撲通」一聲,瞬間沉入湖底。

    我站起身,望向曾經堆積過雪人的地方,積雪早已溶化,雪人也已經消逝不見。昨日的一切都已經如那雪人般被陽光蒸發得不留一絲痕跡。驀地想起加菲貓說過的一句話:「愛情來得快也去得快,只有豬肉卷是真實的。」原來自己連一隻貓都不如,一隻貓都知道愛情是不可捉摸的,而自己卻是在不自覺中深陷下去。我不停地給自己打氣,覺醒吧,周潤熙,你永遠是最好的。

    一件事情想通了,心情也就舒暢了,我開始往回走,心情也隨著校園裡歡快氣氛的加濃好了許多。

    走到半路,我就被四處找我的韓水凝給抓到了。

    她一把抓住我,滿臉擔心。而她的第一句話和張振宇問的是出奇的一致,「你還好嗎?」

    我怎麼可能會不好呢?剛剛經歷過一劫的我,現在輕鬆得似沒事人一般。我朝她笑了笑:「我很好啊!」

    她疑惑地看著我,然後不確定地又問道:「你真的還好嗎?」

    看樣子,韓水凝肯定碰到了張振宇,我與張振宇的那點兒事情哪能瞞得過她的法眼。於是我大大方方地問她:「你剛才碰到張振宇了是吧?」

    她點了點頭,一臉奇怪的表情。

    我揚了揚眉,繼續說道:「我和張振宇分手了,是我提出來的。」

    韓水凝倒吸了一口冷氣,然後一臉的恍然大悟,接著莫名其妙地來了一句:「我剛才去找過邵光一。」

    這回是我呆住了,看樣子還真的有人先低頭了,我笑著問她:「你們和好了?」

    「沒有,我只是為了戲劇社的事情去找他。」

    「……啊,什麼事?」

    「我只是希望後天戲劇社表演節目的時候,我和他能像以前一樣相處。畢竟到時候會有校園記者報道。」

    這個韓水凝還真是把功夫做足了,連戲劇社表演當天還叫了學園記者來觀看。其實根本不用韓水凝去請,我想就今年的宣傳攻勢來看,已經勝出別的社團一籌。更別說今年戲劇社的這創意,是以前戲劇社所想不到的。那些記者根本不用請,便會自動請纓來報導這場演出。

    「你怕到時候邵光一會和你翻臉?」我想,我哥還不至於這麼不顧修養,自毀形象吧。

    「那倒不會,只是有些擔心罷了。」韓水凝有些訥訥地回答,神情卻有些心不在焉。

    「你放心,肯定不會有事的。我哥的事,就包在我身上。」

    「還有一件事情……」

    看著她猶疑的表情,我開口道:「有什麼事情直接說,能幫你解決就盡量幫你解決。」

    韓水凝有些不好意思,但仍舊開了口:「這件事情對你可能有些為難,如果不行就算了。」

    「有什麼好為難的?你直接說吧。」

    「明天我將你的位置安排在張振宇的旁邊……張振宇的另一邊是馬琳……你行不行?」韓水凝邊說邊望著我的表情。

    沒有想到會是這件事情,既然自己認為事過境遷,又有什麼不可以的呢?我笑著點頭道:「行,不過,韓水凝,這段時間幕後操縱的『黑手』不會是你吧?」

    她見我一口應承下來,皺著眉頭的臉終於舒展開來,然後笑道:「什麼幕後『黑手』?我什麼都不知道啊!」

    「臭丫頭,居然到這份上還敢瞞我……看我不掐死你。」我伸出雙手就要掐她的脖子。

    韓水凝連忙用雙手護住脖子,往後跳開,我撲了個空。

    見我撲了個空,韓水凝飛也似地往前跑,然後邊跳邊笑著說:「周潤熙,你來抓我啊……有本領來抓我啊,那個幕後『黑手』就是我,你來啊……」

    「這個臭丫頭,居然敢這樣擺佈人,看我抓到你後,怎麼整你……」我跟在韓水凝後面追,夕陽落在我倆的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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