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院長點點頭,說:「小蓓是個很可憐的孩子。她的父母都是癮君子,她生下來之後父母就坐牢去了,她的艾滋病也是母親遺傳的。」
我真是佩服林巧兒,她竟然敢和染有艾滋病的小孩那麼親密的接觸!如果換了是我,可能早就逃之夭夭了,這是多麼危險的一件事情啊!
我沉默了一小會兒,然後詢問程院長:「程院長,林巧兒每個星期都來嗎?」
「是的,她每個星期都來,已經一年了,她真的是現在女孩中少有的,其她的一些女孩子看見了這些孤兒不是害怕就是嫌棄,沒有一個像她那樣敢和她們親近的,而且還長時間的給她們關愛,真是不簡單。」
聽到程院長對林巧兒的讚美,我也有一種沾光的感覺。
「程院長,我有一個問題想問您。」
「說吧。」
「上山之前,林巧兒跟我講了一個『屎撈人』的故事,她說我到了這裡之後就會明白這個故事的意思,但是我還是搞不懂『屎撈人』這個故事和這所孤兒院有什麼聯繫?」
聽完我的話,程院長笑了笑,說:「這個故事是有淵源的。很久以前,在印度的加爾各答有一所兒童收容所名字叫做『希舒·巴曼』,那裡有一位名字叫特裡莎的修女。在希舒·巴曼裡都是被遺棄的嬰兒,病弱,營養不良,受虐,或者已淪為雛妓的孩童,她們都堪稱是弱者中的弱者,窮人中的窮人。但是這些人,都是特裡莎修女畢生奉獻的對象,她和追隨她的修士與義工照顧了無數『最窮的人』,麻風病患者,垂死的人,精神病人,還有像小蓓一樣的艾滋病人……但是她們的方法並不是向一些富有的人伸手要錢,特裡莎修女對籌錢的活動興趣不大,她只希望得到一些義工,一些貧困的義工。特裡莎修女相信只有自己變成了『最窮的人』,和一些真真正正貧困的人一起生活,被照顧的人才不會感到尊嚴受到了損害,人的尊嚴,才是最寶貴的。於是,兩套衣服,一雙鞋子,一個水桶,一個鐵造的飯盒,一張床鋪,便成了這位聞名世界的諾貝爾和平獎得主特裡莎修女的全部。」
「林姑娘跟你講的那個『屎撈人』的故事就是在特裡莎修女八十六歲生日那天寫的。當時她躺在印度的一間醫院裡,患的正是窮人才會得的病『瘧疾』。『屎撈人』裡面所說的那些所謂的『屎』就是指的那些『最窮的人』。」
聽完程院長對「屎撈人」這個故事的解釋,我終於明白了林巧兒為什麼跟我說到了孤兒院我就會明白這個故事的深層含義了。
離開孤兒院的時候,程院長跟我說了這樣的一句話:「孩子,請你記住特裡莎修女的一句至理名言,『愛,直至成傷。』」
愛,直至成傷。
下山之後林巧兒一直都很沉默。我知道,她肯定是在為小蓓的事難過,為了緩和一下她的心情,我開了口。
「怎麼樣?棉花糖TWo,我們現在去哪裡?」我說。
「小蓓今年才六歲,命運為什麼總是這樣的不公平?」林巧兒答非所問。
「跟小蓓比起來,我真算是幸運的了,為了慶祝我的幸運,我請你到臨海公園去吃冰淇淋,怎麼樣?」
林巧兒眼睛濕濕地望著我,她的雙眸佈滿了哀傷,這種表情使她更加惹人憐愛。
「怎麼樣?你去不去?」我問的很小心,生怕觸動了林巧兒的哭泣神經。
林巧兒點點頭,沒有做聲,想必也是表示同意,五分鐘過後,我們上了一輛開往臨海公園的公交車。
上車買票之後,我和林巧兒找了一個靠窗的位子坐了下來,林巧兒的臉上已經掛上了一滴眼淚。
「不要難過了,事情總會好起來的,我會對你負責任的。」我半開玩笑地安慰林巧兒,我這樣說也是為了逗她開心。
這時,我身後有隻手將我推了推,我回頭,看見了兩個人,這次該輪到我哭了:這兩個人是我的父親和母親。
父親現在的目光絕對可以把我殺死,母親現在的目光則是充滿了對林巧兒的憐愛。
「爸爸,媽媽,怎麼……這麼巧?」我滿臉推笑,但是顫抖的聲音還是表現出了我的心虛。
「怎麼回事?」父親眼睛瞄了瞄林巧兒然後問我。
「沒……沒什麼。」一時之間我都不知道該如何解釋。
「坐過來!」父親對我命令道。
我和母親換了一個位子,母親坐到了林巧兒的身邊。
「丫頭,怎麼了?是不是臭小子做了什麼對不起你的事?」母親輕聲詢問著林巧兒。
我的心裡焦急著,希望林巧兒可以給母親一個合理的解釋。
誰知!林巧兒掛著淚眼看了一眼我的母親便一頭扎進了她的懷裡放聲大哭起來!這下,我肯定玩完了!無論我如何解釋,父母也不會相信我的任何話了。
「好孩子,別哭,出了什麼事我給你做主!」母親雙手撫摸著林巧兒光滑的頭發惡狠狠地看著我說。
「快說!你小子到底做了一些什麼?」父親小聲質問著我。
「我真的沒有做什麼。」我解釋。
「好!你嘴硬!還沒有我敲不開的嘴!」父親現在的眼神又變成了國民黨特務,「說,你這兩天夜裡到哪裡去了?我和你母親剛剛到過吳俊家了,他都『交待』了!」
吳俊這個叛徒!完全經不住一絲的考驗!我在心裡詛咒著吳俊。
「我……這兩天夜裡……」我不知道該如何圓謊。
林巧兒這時忽然將頭抬起來對父親說道:「叔叔,他這兩天夜裡是在我家睡的,他……」還沒說完,林巧兒便又流著淚撲到了我母親的懷裡。
「我……」我想解釋。
「你小子不用說了,我全知道了!」要是在家裡,父親肯定早就一巴掌揮上來了。
「我……」我無法解釋。
「孩子,不用怕,出了事,我要這混小子負全責!我要他一輩子給你做牛做馬!」母親是個絕對的女權主義者,她最看不慣的就是女性同胞受到男人的欺負,這次,她伸張正義的機會來了。
我原本是準備帶林巧兒到臨海公園來散散心的,誰知道,這裡竟然變成了我的公審地點,真是世事難料啊!
碧藍天,遊人如織,臨海公園是這座城市裡最美麗的地方了,每當我心情不好的時候總是會一個人跑到這裡來散心,但是今天……
在臨海公園一個露天咖啡館裡,我在父親的強行要挾下坐了下來,林巧兒則被母親帶去了海邊「散心」!
「說吧,你準備怎麼辦?」父親正視著我。
「爸爸,我對天發誓,我真的沒有做什麼!」我表現得很誠懇。
啪!父親一巴掌拍過了我的腦袋,我眼前閃過了無數的金星。
「你和那個小丫頭單獨待了整整兩個晚上,你說你什麼都沒有做!你把你老爹當傻子!」
「我真的……」
啪!還沒有說完,我又看見了「金星」。
「你小子平時和我出去,看見了稍微長得漂亮一點的小丫頭兩個眼睛火花直冒,那個女孩子長得那麼漂亮,我還不清楚你會幹些什麼?我告訴你,有些事情男人做了就要負責任!」父親講的很嚴肅,我的無辜又不敢表達,這種鬱悶的情況我還是頭一回遇到。
「我……」我想試著解釋。
「不用解釋了,既然事情已經出了,你就準備辦婚事吧。」
什麼!辦婚事!不用玩這麼大吧!我已經達到了崩潰的邊緣。
這時,母親攙扶著林巧兒「散心」回來了。
「你小子做的『好事』巧兒姑娘都已經跟我講了。人家可是黃花閨女,你竟然!哎,要不是看在你是我的兒子,我肯定報警把你抓去坐牢了!真是造孽啊!」母親看我的眼神就好像看到一個犯人。
我睜大了眼睛看著林巧兒,心裡想著:最毒婦人心,今天算是見識了,林巧兒,你夠狠!
「伯父,伯母,這件事也不要全怪棉花糖,不,是劉得樺,我也負有一定的責任。」林巧兒裝大度。
「閨女!你不要為這個孽種說好話了!哪次不是我們女人吃虧!男人個個都不是好東西!」母親的這句話好像針對的是我和父親兩個人,我的心理終於平衡了那麼一點。
「老劉,我剛剛已經跟閨女商量過了,她明天就搬到我們家裡住,以後我就把她當親女兒看了,你們誰都不得怠慢她!知道嗎!另外關於婚事,我們回家以後再慢慢商量。」
「什麼!她要搬到我們家來住!」我終於忍不住發了言。
「閉嘴!你還有什麼資格發言!男人做錯了事就得負責任!知道嗎!」父親又開始了對我的訓斥。
如果在我第一次見到林巧兒的時候知道她要搬到我家來住,肯定會高興得幾天都合不上眼。但是現在,讓我背了一個這麼大的黑鍋,我怎麼樣也高興不起來。好你個林巧兒,你可真有本事!看我以後怎麼收拾你!我以後一定會讓你比我難堪一百倍,一千倍!但是現在,我冤枉啊!
搬家並不是一件非常困難的事情,但是幫林巧兒搬家就比較困難了,不是因為別的,就是因為她的那些寶貝魚和寶貝魚缸。她還說什麼白天一定不可以搬,一定要等到晚上魚都睡著了才可以搬,真是變態!
我蠻以為林巧兒晚上搬家會引起父母的不滿,誰知道父親母親竟說她有愛心,還說這樣有愛心的女孩子世間少有,要我好好的珍惜。我靠!算你狠!
我們家雖然不是很富裕,但是房子卻是祖上傳下來的,加上天台足足有四層樓,四百多平方米,我一直住在三樓,父母住在二樓,林巧兒來了當然不會讓她睡客廳,所以父親就將她安排到了我的房間,不過大家千萬不要誤會,無辜的我,則被趕到了客廳睡沙發。
直到林巧兒搬到了我的家裡,我才知道她原來就讀於我所在的那所n流大學旁邊的一所重點大學二年級,學的還是美術專業。不過她和我一樣,都不喜歡住讀,因為住讀就要受到學校的約束,定時關燈,定時關門,定時打開水,定時開飯,定時……我討厭定時,我們又不是鬧鐘。
林巧兒進入我家之後,她受到的關懷和關注比我從小到大加起來的都多,我父母怎麼會這麼的重女輕男?真搞不懂!
不知不覺,林巧兒搬來了一個星期。這天,父母因為有些急事要去深圳的舅舅家,臨走前,父親又跑來給我上了一課。
「樺兒,這次我和你媽媽要到深圳去一個星期,你和巧兒在家萬事都要小心,知道嗎?」
「知道,你們放心吧,我會好好『照顧』巧兒的。」我暗自偷笑。
「還有,雖然你們的事我們都已經知道了,但是你最好跟我放老實一點,知道嗎?」
「爸,你在說什麼呀?我都不明白?」
啪!又是一巴掌扇向了我的後腦勺,老爸最喜歡拍我的後腦勺,我估計我的學習成績一直不好都是他老人家給拍成的。
「我說話你就聽著,還敢反駁,我看你是反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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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母走的那天是星期天,我和林巧兒正好都有空去送他們,車站的人很多,也很雜,讓人有一種頭暈目眩的感覺。
「伯父,伯母,路上小心,到了地方一定要記得打個電話來報平安。」林巧兒表現得很乖巧。
「老劉,你瞧瞧這孩子,多懂事!你那個臭兒子要是有巧兒一半懂事,我睡著也會笑醒了。」自從母親見到林巧兒之後就非常喜歡她,而且我很明顯感覺母親比以前年輕了許多,也許真的是女兒更貼近母親的心一些。
送別父母的過程中我一直都保持著沉默,因為我說話的機會全都被那個小妖精給霸佔了,林巧兒已經把我要說的話用她的方式更加煽情地表達了一遍,她甚至在父母坐的那列火車開動的時候還哭了出來,我實在是對她的演技佩服得五體投地,林巧兒沒有加入演藝界實在是演藝界的一個重大損失。
隨著父母乘坐的列車漸漸遠去,家裡也只剩下了我和林巧兒兩個人,我的反攻計劃就要開始了!
這次我倒要看看是我這個終日無所事事的不良少年行,還是你這個將卑劣演技融入日常生活中的不良少女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