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癡癡相望,山藥的視線下移至我的唇,他緩緩低下頭,我也閉上眼睛迎向他。就在這時,我猛地打了一個大噴嚏!嫻珠和秦翌立即警覺地醒來,正看到被噴得滿面口水的山藥,和掛著鼻涕的我。嫻珠和秦翌心有靈犀般的,同時翻身背朝著我們繼續睡,動作整齊一致。
山藥掏出一條手帕,邊擦著臉,邊無奈地說:"你這個女人!"
"那麼冷,能怪我嗎?"我邊翻找手帕,邊抽著鼻子,最後也沒有找到手帕。山藥把我拉近,像對小孩子似的給我擦鼻涕。
"你這手帕剛擦過口水!"說著,我就要拉過他的衣袖,山藥迅速閃過,繼續給我用手帕擦著鼻涕:"口水也是你的!"
"你這是什麼道理?那鼻涕也是我的呢,就不用擦了!"我瞪著山藥。
"那你掛著鼻涕吧!"山藥說著就要把手帕拿走。突然我又要打噴嚏,山藥見狀,忙用手帕塞住我的鼻子,生生地把我這個噴嚏堵了回去。我氣呼呼地說:"這麼冷,還不許我打……"話還未說完,山藥已將我摟在懷裡,輕聲在我耳邊說道:"這下不冷了吧。"
他的懷抱在這寒冷的夜晚顯得異常溫暖,想到剛才沒抓到他衣袖擦鼻涕,就報復地使勁用鼻頭在他的胸口猛蹭,最後找了個舒服的姿勢待好。山藥無可奈何地笑看著我,輕輕地收緊雙臂。
丘比特真是頑皮的愛神,總是用他的黃金箭射中本不該相愛的兩人。真希望這是一場夢,早早醒來,這樣的話,我可以繼續活下去,但又不希望醒來,這樣又可以繼續沉浸於現實中不存在的柔情裡,不會因為夢醒而忘記任何人。短暫的溫柔,可遇而不可求的愛情,一切美好都會轉瞬而逝,所以總帶給我們最真摯的感動。有多少人能在臨死的那一刻獲得平靜和安詳,幸福地結束人生?我如此怕死,是怕生命的結束,抑或是怕死後的孤獨?
"我們多久能到祭壇?"我輕聲問道。
"不知道,我第一次從緣濟寨進入緣濟山。"
"難道你以前是從百壽怪童那裡進過山?"只見山藥默默地點了點頭。
"那這次為什麼從緣濟寨進山?"
"這是秦翌此生最大的心願。"太子停住了話頭,改問我,"你此生最大的心願是什麼?"
"我?從沒想過,如果有的話,我想就是好好地活著吧。"
"我此生最大的心願就在這緣濟山中。"山藥朝深山幽幽地望去,"這裡埋有對我們家族一千年的詛咒。"
"一千年的詛咒?"
"鍾苧同你講過赤情傳說嗎?"我點了點頭,山藥繼續說道,"早先與鑄劍師妻子有婚約的男子名叫吳志,赤情在情怨中被鍛造出來,自那日之後吳志的家族便受到詛咒。他後人中每一代能力最強的一人眼為藍瞳,而此人也是背負詛咒的人,每當下一輩中有能力更強的人出生時,那孩子出生的轉日便是上一輩擁有藍瞳者的死期。所以有些具有最強能力的人由於懼怕死亡,開始殺害同族的下一代,於是血脈分支漸少。族人為了破解此咒,開始修習咒術,後來建立了咒魂教。
我出生的轉日,皇叔行刺我與母后未果,被父皇賜死,而皇叔的妃子卻帶著身孕逃逸。我九歲那年,得到曾祖母留下的世代族傳密書後方知這些家族秘密。只要下一代藍瞳孩子一出世,便也就是我的死期。為了永遠擺脫這個詛咒,鍾苧他們的痛苦又能算得了什麼?"山藥十指緊緊交握,眼神中有五分之一無奈,五分之一不甘,五分之一恐懼,五分之一痛苦,五分之一怨恨。(作者:你以為分餅呢!還五分之一!)
怪不得山藥而立之年竟沒有子嗣,而且一直都沒有放棄尋找二皇子。估計他也是八歲那年得知真相,才又重新找到巧克力母子三人,做了這個長期計劃。不過他皇叔的孩子依然不知所蹤,真難想像不知自己明天是否就會死去的人,每夜都是如何入睡的。
"幾百年前,咒魂教的離楚教主身懷六甲之時,帶著三名守衛來到緣濟山,命兩人守住入山的山澗處,另一名守衛和百壽怪童隨她進山。她想在緣濟山封住這個千年詛咒,可關鍵時刻閻羅教的開山教主尹焯恰巧闖入祭壇,尹焯在聖女大婚當日被打傷後直奔緣濟山尋找異木,不經意間尋到另一入山口到達此地,而他偏偏正是那赤情的後人。由於他的突然出現且帶著同樣被背叛的情怨,使赤情在被封印的最後一刻吸收了他的情怨,力量猛然增強,離楚最終被赤情所傷。
尹焯重傷百壽怪童和守衛後帶著赤情離開。離楚於轉日生下一藍瞳男孩。為了讓孩子有機會獲得幸福,她用最後的力量將孩子的魂魄一分為二,一個送往千年之後詛咒已經結束的年代,一個留在這裡承受必然的命運。"說到這裡,山藥的藍眼一黯。
"離楚臨死前將四塊玉配、一個手卷和世代族傳密書交給百壽怪童,但還未及交代其用處便已過世。百壽怪童自那日起便瘋瘋癲癲的,有些神志不清了。他守住當年尹焯進山的那個入口,不再輕易離開緣濟山。而那名隨百壽怪童進山的守衛帶著男孩和離楚留下的遺物自立門戶,建立了護寶山莊,手卷就是他們的家訓。其他兩名守衛則建了緣濟寨守住山澗入口。"
"那和羅所門聖女有什麼關係?為什麼非要讓我做人祭?"
山藥苦澀地笑:"人祭一共兩人!一個是你,用來解當年尹焯對聖女的情怨。而……"山藥一頓,"另外一人就是我!"
我瞪大眼睛看向山藥,只見山藥朝秦翌和嫻珠的方向說道:"你們倆起來吧!"
嫻珠和秦翌聞聲起身。又是倆免費聽戲的,這裡的人怎麼都這樣啊!山藥繼續講道:"若想終結詛咒,必須化解赤情上的情怨,所以要以我族藍瞳後人和聖女兩人做人祭。幾百年來,歷代聖女均武功高強兼之有閻羅教和羅所門的守護,根本沒有機會成為人祭。後來幾經輾轉,四塊玉珮也流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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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藥青著臉一下將慷慨激昂的我按回祭台。我掙扎了兩下,隨後沉下臉,認真地說:"其實我還有話要對你說,很重要,很重要!如果我再不說恐怕此生就再無機會了。"
山藥的藍眸熠熠發光,迫切期盼著下文。我迎上他的目光,一字一頓地說:"我能不死嗎?"
山藥氣得嘴角微顫:"你可以死了!"他氣憤地低吼道。
你至於這麼大火嘛!人家死前再努力掙扎一下也不行?這是多麼值得他人學習的積極求生精神啊!遇難的人如果有一半我這樣的精神或許就不會死了,就是被埋地裡了說不定也會再爬出來的。(作者:那是殭屍!)
在我準備受死之時,就聽歐緣、任民璧、美矜同時疊聲響起。證券市場嗎?今天黑色星期五嗎?金融風暴了嗎?想到這裡,我覺得不是救星到了,而是冤家聚首了。我一下癱在祭台上,我還是死了算了!
嫻珠和秦翌兩人已經持劍相搏,山藥也躍下祭台加入戰局。來人有竹子、小牛子、林道、神仙弟弟、小條子和一位不認識的俊朗青年,此人並未動手,進入石室後便癡癡地望著石室中的水面出神,一動不動,一言不發。
林道和小牛子兩人夾擊嫻珠,竟只是和嫻珠打個平手。林道失望地說道:"真的是你!"嫻珠眼神一黯,一失神就被小牛子的劍劃破了衣裳。秦翌被小條子和竹子兩人圍攻,勉強支持,看似有些吃力。山藥和神仙弟弟單打獨鬥。真是各自找冤家啊!林道和小牛子一起對付欺騙他們的"叛徒"。其實林道也是臥底,按說不該啊,難道是惱怒被利用?小條子和秦翌兩位名廚對拼,竹子則是出於對假管家的仇恨。不過這兩組都沒山藥對神仙弟弟下手狠。山藥幾次痛下殺手,神仙弟弟形勢凶險,勉強招架,才幾個回合身上已然掛綵,被血染紅的白衣醒目刺眼。山藥你和神仙弟弟會有什麼深仇大恨呢?難道是嫉恨神仙弟弟?
秦翌已微顯不支,山藥倏然跳出圈外,躍回祭台拉起我,將赤情架在我的頸間。到了古代,我就沒少被刀架脖子。他要殺我了嗎?巨大的恐懼攫住我的心,同時又有一股無力的酸澀感油然而生,各種複雜的感情交織於一起,從我的雙眸向山藥流瀉而去。山藥持赤情的手一頓,看著我的眼神複雜而痛苦。
忽聞竹子大呼:"百壽老人,他要殺你的女兒!"
"女兒?我的女兒!"一直呆望著水面的青年此時猛然驚醒,環顧四周,最後視線落於我身上。
這青年竟是百壽怪童?他吃了人參果了?現代化妝品真應該找您做代言人。
眨眼間我已到了百壽怪童的手中,所有人都是匪夷所思的表情。不愧是修煉了幾百年的武功!我在百壽怪童的身上也聞到一股蝕樹粉的味道。
百壽怪童摸過我的脈搏後展顏而笑,問出個金融風暴的導火索:"女兒,他們誰是你的夫君?"
我當場愣住,腦中一片空白,不知如何回答。這時只聽竹子篤定地說道:"我是璧璧的夫君,她的第一個男人!"說話的同時,竹子的眼刀也削向了我。小條子微垂著頭,緊握長劍的手,骨節突現。
昏迷!連小條子都比你靠前。看來竹子最在意這個問題,如果他知道了真相,不知會怎樣。
"我才是小璧的夫君!"神仙弟弟站出一步朗聲宣佈,隨後怯怯地瞄了我一眼,突然降低聲音,心虛地說道,"我才是她的第一個男人!"
神仙弟弟你還沒弄清楚第一個男人是什麼狀況吧?事實都被你說得如此心虛,哎~我皺著眉頭,發愁地揉著頭髮。山藥幸災樂禍地斜睨著我,不過那一閃即逝的忌妒卻沒逃過劉爺爺給我再造的火眼金睛。
竹子和神仙弟弟這對冤家又槓上了。幸好巧克力不在,如果他在的話,以他的脾氣,估計也不會和他們爭執,二話不說,一刀先將我解決掉,然後再和我同歸於盡。想到這裡,我不禁擦了把汗,看來還不是最壞的情況。
百壽怪童繼續說道:"先前他們五人均說是你的夫君,所以我才帶他們一同入山。女兒,到底誰才是你夫君?誰說謊騙我,我就立刻殺了誰!"說罷,看向他們的眼中殺意盡現。
"啊?"我心一顫,忙尷尬地說,"他們全是我的夫君!"說完,臉上擠出一個乾笑。
"全是?!"百壽怪童先是撓了撓頭,隨即想通了似的露出爽朗的笑容,讚道,"女兒你真能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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