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炊?怎麼看都只有「野」沒有「炊」。
四個俊男美女坐在樹下斗地主,這、這太影響環境了!
更鬱悶的是,野炊都能把我炊到河裡去,唉!怎麼預見許君臨後,我得生活就亂了套呢?
欲哭無淚,我只盼望著這警察叔叔能及時出現,以污染環境有傷風化的罪名把我遣送回家,順便不要讓我再看見那個狐狸精,萬一我看見美色把持不住……
提前五分鐘趕到市中心的那家「黑瞳」總店,我不習慣遲到。葦安這次破天荒的準時到達,帶著她那個迷人不償命的表哥許君臨。
遠遠的看著他,真是一件怡情養性的事。
我有一個不好的習慣——享受帥哥帶來的愉悅可以,但不習慣和他們太過接近,因為我始終相信距離產生美,這是真理!
而且太熟悉就會發現那些完美的臉蛋下面邪惡的本質——那樣我會很失望的。商銀南就是一個絕佳的例子!
雖然花癡,但是從小受那些佛文道經的影響,也知道這世上的種種,不過由心而生,紅顏不過成骷髏,美色可以讓人愉快,但這種愉快絕不會替代愛——頂多是熱愛,喜歡造物主送給我們那些漂亮的臉蛋,他們是一道亮麗的風景,需要別人去欣賞。
「老公!嗨!小南,快上車吧。」葦安從銀灰色的保時捷裡探出半個身子,老遠就興奮得大叫。
小南?才一晚上就喊這樣親切了。這兩個人的手段果真非同小可……
「嗨!安安,今天穿的好漂亮好性感哦,妝容髮型衣著色彩都好配你的喲,果綠色的裙子讓我感覺到了春天……」
還沒等我開口,商銀南就滿臉堆笑的迎上去,聲音甜的發膩。
冷汗!
我還真沒有見過這個傢伙在其他女孩面前獻慇勤的模樣,是的,每次都是他和女朋友分手時一臉的冷漠和無情,這次算開了眼界。
看著屁顛屁顛衝過去的商銀南,無奈的歎口氣——這男人在每個女孩面前都是這樣的嗎?惡俗!真是太惡俗了!!一點技術含量都沒有!!!
葦安沒等車停穩就竄了下來,只差沒和商銀南擁吻。
很鄙視的看著他兩個像對偷情的姦夫淫婦一樣迅速的鑽進後排座位上——我也也跟了過去——但是在我就要走到車門的時候,商銀南很不給面子的把車門帶上,連一個抱歉的眼神都不給我,就低頭和葦安聊起天來……
「老婆!」帶點委屈的喊了一聲,怎麼能這樣,把我丟下!
「哦,老公,你坐前面吧,我和你家小南南說說話,別那樣小家子氣啊。」葦安這才注意到我的存在。
「唉,好了,別跟那個傢伙囉嗦了,嗯,今天你抹了蘭蔻璀璨香水吧?這種香水正適合你這樣甜美浪漫的女孩,東方香調,果香、粉香還有玫瑰花香,這是愛情與幸福的香味,它的前調是……」
終於明白他為何戰無不勝攻無不克了!有著鷹一樣的眼睛狗一樣的鼻子,我敗給他了,這才叫實力!才叫知識淵博!才叫閱人無數!
「油費很貴的,你要是不上車的話麻煩你讓一讓。」車主終於不耐煩的發言了。
商銀南,你這個重色親友的傢伙!我恨你們!
「表哥啊,我老公脾氣雖然很好,但是你也不要那樣說她,人家畢竟是女孩子嘛。」葦安突然忙裡偷閒的插了一嘴。
「你把她當成女的嗎?你不是叫她『老公』嗎?安安,這次你有走眼哦……」商銀南糾正道。
反了,全反了!
商銀南,你給我等著,下次不管你遇上什麼大麻煩,我都不會再管你的!心裡恨恨的說,臉上卻帶著淡淡的笑:「對噢,油費很貴,我還欠你一元錢是吧?」
閃身進車,皮笑肉不笑的盯著許君臨的臉。
許君臨的嘴角微微揚起,眼睛裡閃過一絲狡黠的光。那種笑容讓我的心漏跳兩拍,有種不好的預感——好像上了賊車。
「不記得了。」
不記得了?我肆無忌憚的打量著他的臉,試圖弄清楚他這句話背後的含義。可惜,眼前的尤物木著一張臉,眼神專注的看著前方,探不出一點情緒的波動。
「哦。」不再說話了,把目光收回,這個男人還是蠻耐看的,可能是在法國住了幾年的緣故,氣質很優雅,就是有些冷漠。
會不會因為住在國外太久,不怎麼會說中文了,所以表現得冷漠,如果是這樣的話,他的脾氣放好一點,或許我這個中文系的才女願意幫他補習……
「果然很喜歡看帥哥。」突然冒出的話打斷了我道貌岸然表面下的胡思亂想。
「啊?」
「從小就花癡嗎?」
「這個……長得漂亮不就是給人家看的嗎,這是欣賞——欣賞!你應該慶幸世界上有像我這樣的人來肯定美好事物的價值。」
身邊的帥哥喉嚨裡發出低柔的笑聲,我有些癡迷的看著他在陽光下的臉,立體生動,但即使是笑,都有一種讓人心疼的寂寞,真是個讓女人心動的傢伙。
「看見她的眼神了嗎?知道我為啥這麼多年來一直對她不來電的原因了吧,收留這種花癡女人在身邊做女朋友,簡直是虐待自己,對自己的極不負責,自暴自棄的行為!當然咯,還有一部分是因為她的長相,哪有你甜美可人嫵媚動人……所以當年她的父母明裡暗裡的想把她塞給我時,我嚇的立刻找個女朋友以示本人名花有主了,你想,我這樣一個無敵帥哥身邊要是有這樣一個女人,那、那簡直是殘害自己是不是?還有啊,你不要看她平時溫雅善良,可是對我常常拳打腳踢,有點人格分裂……」
「商銀南,聊誰啊,這麼開心?」從後視鏡裡淡淡的瞄了手舞足蹈吐沫橫飛的商少爺一眼,回家看我怎麼收拾他,竟敢在我老婆面前這樣詆毀我!
「噢,隔壁的阿貓,不是你。」商銀南想到了什麼似的,看了正專心開車的許君臨一眼,接著說:「我家的子衿可是萬里挑一的好女孩,又賢惠又明白事理,味道十足還有安全感,以後誰做了你男朋友……」
「老婆,怎麼有雅興野炊?」微笑著打斷商銀南的絮叨,直接轉臉問一邊竊笑的葦安。
這傢伙從來上不了大場面,看見我身邊有個大帥哥還這樣消遣我。嗚嗚,命好苦,居然認識他這個不明生物,還被他禍害了二十年。
不是沒有想過甩掉這種卑鄙陰險的美男蛇,只是不明白為什麼每次搬家後的第二天早上開門時總會看見他痞痞的擺著pose站在我家的對面或者隔壁,跩跩的看了我一眼之後,說:你是新來的嗎,以後我們就是鄰居了,我知道很你榮幸和我這個極品帥哥做鄰居,但是你的表情也不用那樣驚喜澎湃……
佛祖!上學時一直在一個班級也就罷了,偶爾坐了五年同桌我也認了,可是為什麼還要我和他做二十年的鄰居!還好高考志願我耍了個花招,讓他從種種跡象上誤以為我報的經管專業,而實際上我暗渡陳倉,去了中文系,這可能是我最得意的事情了,雖然他知道真相後足足七天沒有和我見面……
我最美好的青春年華不該被這個披著人皮的禽獸給毀了!老天!你該開眼了!
「表哥剛回來,想帶他出去玩玩嘛——他好不容易才答應的哦。呵呵……唉,對了,南南,你昨天晚上說那個叫盧曼的女孩子最後怎麼樣了?」笑的很虛假。
「最後我實在被她糾纏不過,只好……」
兩個臭味相投的傢伙,鄙視他們。
我悻悻的轉過頭,無聊的看著一邊專心開車一言不發的許君臨,不看白不看,這樣的男人生下來就是迷惑女人的。
「沒有辦法啊,誰讓我這樣英俊瀟灑氣宇軒昂呢?你也知道像我們這樣的人來到這個世上就是給別人愛慕的……」
真是煩人啊,像只蒼蠅。
商銀南的聲音夾雜著葦安的笑聲不斷的傳來,「對,安安你看哪有幾個男生能拒絕你這樣聰明漂亮的女孩呢?換句話說,又有多少女孩能抵擋像我這樣完美的男人對她們的誘惑呢?除非她不是女人……」
我捏了捏拳頭……
「就是就是,像我們這樣的大眾情人真的不應該吊死在一棵樹上,否則,有多少少男少女的心會碎掉!真的不敢想像,後果太嚴重了……你也有同感是吧……」
誰來拯救我!這傢伙平時自戀就算了,可是現在我身邊就有一個超級大帥哥,他怎麼可以大言不慚的說下去?我都替他臉紅了,能裝作不認識他嗎?
「安安,你說我們該怎麼辦才好呢?想到那些癡情的女孩……真是苦惱……」
「商銀南!」快崩潰了。
「什麼事啊?人家不就是和漂亮MM說兩句話嗎?用不著那樣吃醋。」商銀南溫柔的注視著葦安的臉,不耐煩地說。
「你別忘了她是我老婆。」
「還是吃醋,口氣很酸。放心,我不會做對不起你的事。」終於看了我一眼,意味深長的眼神。
「就是哦,老公,我們是知己,不要誤會,這樣有共同語言的朋友很難找的。乖,別不高興,不會把他搶走的。」
語塞。
「我是怕他把你搶走。」這個女人腦子糊塗了。
「沒想到你除了花癡,性取向好像也有點問題。」這次開口的是許君臨。
巨汗!我訝異的看著他,許君臨的神色專注,但嘴角卻綻出一抹笑容。
竟然那樣溫暖。
「看來我好像要多費點功夫了。」
他、他在說什麼?
車廂裡一陣沉默。氣壓很低。
「你……用的是什麼牌子的牙膏?」半天才從他那眩目的笑容裡回過神來,憋出這樣一句話。
是的,他整齊的牙齒在陽光下閃著耀眼的光,莫非法國的牙膏潔齒效果非常好?不知道他有沒有帶兩盒回來,我好想買……給嗜煙的商叔叔用。
「你的牙齒不用美白了。」許君臨目不斜視的淡然說到。
「到了到了,就是這裡!」葦安突然大叫。
車還沒有停穩,我就被葦安拖了出來。
「你聽到剛才我表哥說的話沒有?有搞頭喲,加油!加油!!」葦安眼睛發亮的說完,衝我做個勝利的勝利的手勢。
「你在說什麼?這樣興奮,發燒了嗎?」奇怪的看了她一眼,有必要這樣歪嘴斜眼的激動嗎?
「你傻啊!那句話——『看來我好像要多費點功夫了』,你不覺得它在表達什麼嗎?」
「表達?——我這個人有點麻煩?」試探的解析。
「笨!唉,我怎麼忘了你還沒有談過戀愛……」葦安的眼神充滿了憐憫。
「我愛過!只是……」氣憤的解釋,又被葦安打斷了——
「得了吧。不要轉移話題,說實話,我表哥好像還從來沒有用那種語氣女孩說那樣的語句。」
「哪樣?你是不是想說他想追我啊?」不耐煩地看著眼前這個女人,她和商銀南真是絕配,一樣的八婆!
葦安的頭如搗蒜般的點著,一臉驚異的問:「你原來深藏不露啊?你怎麼知道的?」
歎了口氣,全天下就她和商銀南是情聖,我是情盲!
「不要亂想了,你摸摸我的胸口……心跳正常!你知道有多少人對我說過那句話,又有多少人在實踐過程中棄甲而逃?」
「你們還站在那幹什麼?」
商銀南走過來,剛好看見我握著葦安的手放在胸口。
「包括他。」我用下巴點了一下商銀南,然後面無表情的走開。
「安安,她沒有對你怎樣吧?佔你便宜了,你的手沒事吧?沒有想到她真的不正常……」商銀南驚恐的聲音隨風飄遠。
我苦笑著,搖搖頭,這個世界哪有那麼多可以實現的諾言?
雙手插進褲兜,斜倚在樹上打量著這裡的風景。
這是郊外。有大片的樹林和草地。野花開得正熱鬧,東邊的小山坡上陽光很明媚,商銀南和葦安正在那裡的一株大榕樹下鋪著桌布,從後備箱裡拿出在商店和家裡帶來的食物擺在上面——這就是「野炊」。
不知道那個「炊」到哪裡去了,明明是野食嘛!
不過陽光下的帥哥靚妹真是一道亮麗的風景,還有一部那樣漂亮的車……
車?那個開車的人呢?
怎麼把那樣的帥哥給忽略了,真是太不敬業了!
「你在找我嗎?」一個低沉好聽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我猛地轉身,差點就一拳砸了過去。
身邊的人好笑的看著我緊張的神情,慢條斯理的開口:「你好像戒備心很重,嚇著了嗎?」
「不……不是,你怎麼走路無聲無息的?」天啊!看見他的笑容我就口齒不清,思維短路。
「是你想什麼太出神,沒有注意到我。」
「呵呵,我們過去幫忙吧。」潛意識的感覺很奇怪,好像很抗拒和眼前這個高大的男孩子接觸。
事實上,我本來就不習慣和帥哥太親密接觸,除了那個人丟下我走了的人和陰魂不散想甩也甩不掉的商銀南。
「你害怕我?」許君臨置若罔聞,只是一直盯著我看,好像想把我看得血濺三尺魂飛魄散才高興。
「為什麼要害怕你?」對他這句話起了興趣,揚了揚眉,看著他幽深的眼睛,那裡即使笑著,也有深深的寂寞。我害怕那種寂寞。
「你怕我。」他的嘴角有笑容的痕跡,可是掩飾不住疲憊。
「因為怕愛上你嗎?」忍住笑,看著他認真的眼睛,早知道他自以為是,沒想到還和商銀南一樣……
「你是個很特別的女孩。」
「哦。」幾乎從鼻子哼出的字,不知道聽過多少次這樣的話,從剛出世媽媽看到我沒有小雞雞時受到驚嚇的尖叫到剛剛他說出來的,我早就膩煩了。
「是啊。你怎麼能不特別哩!花癡,但是卻不和帥哥交往、喜歡美女、什麼事都不放在心上、糊塗、懶、暴力、長的太奇怪了,小的時候居然差點比我還帥,這還了得……」
商銀南那個傢伙不知道什麼時候走過來的,懶洋洋的接口說著。
「你,閉嘴。」我的耐力似乎總經不起商銀南的考驗。
「好啦好啦,我什麼都沒說,走吧。」直接忽略許君臨,商銀南伸手攬過我的肩膀,很自然的往葦安那邊走去。
我在心底歎了口氣,這男人最怕遇見比他帥的人,心胸真狹窄。
「走吧。」我撥開商銀南的爪子,轉頭對嘴角仍噙著笑的許君臨說到。
「老公,我想……方便。」葦安在洗牌的時候移到我耳邊悄悄地說。
無奈的看著她,誰讓她剛才喝了那麼多可樂,真不明白她怎麼這樣喜歡喝那東西。我把牌一推,拉著她站起來:「有事,你們在這等著。」
「什麼事,要我幫忙嗎?」商銀南陰笑著問。
狠狠的踢了他一腳,然後拉著葦安向南邊的一片樹林走去。
不知道葦安是不是太閒了,說什麼出來野炊,結果無事可做,幾個看上去那樣養眼的美女帥哥居然坐在草地上斗地主,葦安的牌技還那麼差,我特意做她上家給她放水,這樣還輸。
真希望警察叔叔突然出現,以污染環境有傷風化的罪名把我遣送回家。
「去那個石頭的後面,我給你把風。」樹林不深處,我停了下來,指著一條河邊矗立的大石頭,示意葦安過去解決問題。
「一定幫我看緊了,人家還是女孩子……」
不屑的哼了聲,不知道的人也許會相信她是個純潔的女孩子,可是,我是她老公哎,受不了了,和商銀南真是絕配。
「不要用那樣鄙夷的眼神嘛,會傷害人家的自尊心的。」葦安邊說邊爬到石頭後邊。
這個女人,居然穿著麻煩的裙子和高跟鞋來野炊!鬱結。誰娶了她,可是有罪受了。
正想著,只聽見葦安的一聲驚天地動鬼神的慘叫。
「啊!啊!啊!老公——」
沒有等她叫完,我就從石頭上躍了過去,接著……
「撲通」一聲,我在葦安驚恐的目光裡跳進了並不深的河水中。
「老公!」又是一聲慘叫,這次是為我而叫的,「你、你沒事吧?」
「別叫了!你怎麼了?」勉強從水裡站起,胳膊和腿被水底的石頭劃的生疼。
「沒、沒……我的裙子被樹枝拽住,我以為……以為……嗚嗚,你不要緊吧?」葦安煞白著臉看著渾身濕漉漉的我,緊張的流下了淚。
最怕別人哭了,特別是美女,我在兩尺深的水裡往岸上趟。
「怎麼了?」商銀南慌慌張張的跑過來,後面跟著蹙著眉頭的許君臨。
「子衿!沒事吧?你這是落水還是拍電影?拜託你狼狽點好不好?幹嗎那樣帥的站在河裡?啊呀,安安,你怎麼了?是不是那個傢伙欺負你了?」商銀南轉頭看見葦安滿臉淚痕,吃驚的問。
這個重色輕友的傢伙,枉費我以前那樣照顧他……
悲悲慼戚的想著,岸上伸過來一雙手,我抬頭一看,是許君臨。他正注視著我,好看的眉毛糾在一起:「這是怎麼回事?」
「是我沒有看清地勢環境,失策落水。」簡潔回答後,隨意的擼著濕濕的頭髮,事實如此,當時太緊張葦安,忘了石頭後面有條河,躍的力度也太大了,剛好竄進河裡,是我的失誤。
「都是我不好,裙子被樹枝拽住,我以為……」
「葦安,你怎麼老是大驚小怪?總是拖累身邊的人……」
咳……這個許君臨好像有點過分了,怎麼能這樣說自己的妹妹呢?
「這與你無關,她是我老婆,不許你這樣說她。」
「你還想攥著他的手到多久?」商銀南揚揚眉毛,不耐煩地吼著。
幹嗎這麼大反應?我依依不捨的放開他那溫暖的手,瞪了商銀南一眼,截過他遞向葦安臉上的紙巾,不理會他們訝異的目光,溫柔的擦去葦安臉上的淚珠。
「老公,你有沒有哪裡不舒服?」坐在陽光下,我已經懶得理葦安的嘮叨了。
「沒事,老婆乖,不要再問了。」初夏的天氣在清涼的河水裡洗澡是有一些冷,所以我坐在太陽底下曬。身上除了幾處擦傷,並無大礙。
「把我的衣服換上。」商銀南還在堅持脫衣服,我哀怨的看了他一眼,能不能不要再煩我?
「快吃飯了吧,開餐。」我抬頭看著太陽說。
葦安終於不再說什麼了,走到桌布邊打開餐盒。這時商銀南又爬過來,眼神夾雜著希望與絕望的扯著自己的衣服——
「商銀南,你到底想做什麼?我說過不要,你欠揍嗎?」壓低聲音呵斥著。
「你的衣服濕了。」
「我知道。」
「那個……衣服很透。」商銀南支吾著說。
「那又怎麼樣?小時候光著屁股都被你看過。」沒好氣地回一句。
「我是看過,但是這裡還有別的男人,你害不害臊?」商銀南氣呼呼的說。
我抓過他的衣襟擦擦手,瞪著他:「這和你有關嗎?」
「和我沒有關係,只是你的身材這樣差,還要學別人濕身,簡直是污染我的視線,糟蹋我幼小的心靈!」
「我拿刀架你脖子上讓你看的嗎?」
「就當我剛才在和豬說話!」商銀南徹底的失望了,憤憤的甩開我的手,又爬到桌布邊坐好。
我得意地笑笑,看他生氣的樣子真開心。
沒笑多久,商銀南又爬了回來,在我耳邊低語——
「我知道你為啥看不出身材了!你原來不會挑胸衣!你穿的是34B的內衣吧?而事實上呢,你應該穿34C的,你可不要小看這個B和C,差之毫釐,謬之千里啊!還有啊,你怎麼穿著上面印著加菲貓圖案的內衣?很幼稚!根本不符合你的氣質!我很奇怪,你都這樣大了,怎麼還不會選擇適合自己的衣服呢?看來我要做你的形象顧問,當然,是免費的……」
像大話西遊裡的唐僧一樣娓娓道來,瞥了我捏的泛青的指節,商銀南見好就收的嘿嘿一笑,快速的爬走。
這個花心少爺居然敢這樣消遣我!
還是下意識的看了一下胸前,這是棉布衣服,沾了水只是貼在身上,看不見內衣——無論如何,也不是他口中的那樣一覽無遺!
讓我想想——明白了!是今天早上!今天早上給他看那些傷痕時被他看見加菲貓的……
可是,這內衣是是媽媽去年送給我的,明明挺合身呀!
正沉著臉想著怎樣懲治那個傢伙時,一件帶著肥皂香味的白襯衫搭上我的肩。
轉頭一看,許君臨穿著一件褐色的背心站在我身後,襯衫是從他身上褪下的。
「剛好車裡還有一件背心,你不要著涼了。」
紳士,真是紳士!多溫柔體貼的孩子,其實他並非除了帥就一無是處,我瞇著眼看著他那一身線條,胸膛寬闊,肌肉結實,身材真性感……
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眼神困難的從他的胸膛移開。送給他一個甜甜的微笑,如果早這樣體貼,不就不會被我罵了?
「表哥,老公,快過來吃飯了。」葦安整理著裙裾,聲音雀躍,又恢復了精神。
我站起身,把襯衣又遞給許君臨:「謝啦,我身體很好的,不用了。」
是啊,許大帥哥,還是你穿上吧!你這樣暴露……我、我會把持不住的。
「喂!你們還在磨蹭什麼?許君臨,那個女人連我的衣服都不肯穿,一定也不會要你的。你別浪費精神了,她喜歡怎樣就怎樣,別人沒法勉強她的。你不瞭解她,有時候她比你表妹還任性。」
「小南,我很任性嗎?」葦安撲上去,不依不饒的直接拽住商銀南的耳朵,大吼。
看來商銀南和許君臨的關係好轉了,至少願意喊他的名字了,要知道商銀南對比自己帥的人和討厭的人從來都是稱「傢伙」的。
「葦安說你喜歡寫詩。」無視一邊瘋鬧的商銀南和葦安,許君臨拿了一個漢堡給我,淡淡地說。
「很奇怪嗎?」盤膝而坐,毫不客氣的接過漢堡,一口咬下去。
「不是。只是好奇你的人和文字的氣質有些出入。」
又是氣質!使勁的嚼著漢堡,我的氣質不適合穿加菲貓內衣,不適合寫詩,不適合扮女人——直白的說就是不可愛不感性不美麗!那我還活著幹什麼?
「你看過?好奇心挺重的嘛。怎麼,對我感興趣?」含糊的說著,嘴巴裡塞滿了麵包,生氣,但還是要回應,畢竟是個帥哥和自己說話。
「是葦安拿給我看的,一直想像能寫那樣時而雅致時而瘋狂的詩的會是什麼樣的女孩,你,出乎我的意料。」
「哦。看起來你做我的忠實讀者已經很久了。」抓起可樂喝了兩口,困難的把食物噎下去。
「不久,只有十五個月。」
「那就是說葦安剛做我老婆的時候。」看著他優雅的吃相,心裡陰晴不定的想怎樣處罰那個早有預謀的女人。
「文風極端。不是溫婉細雅之至就事凌厲磅礡之至,不知道你的人也是否如此。」
「呵呵,沒想到居然有人和我談詩論詞,我是個再簡單不過的人,你不要亂加猜測。」我對眼前的男人感到詫異,但是現在我絕對不想和他探討什麼詩詞人生,因為我實在餓了,早上沒有吃飯,打牌時浪費很多精力,剛才在水裡又消耗了一些能量,我的嘴巴現在只想發揮一個作用——吃。
許君臨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閉上了嘴。我終於可以不受束縛的放開胃口,大吃起來。
「啊?!」一聲慘叫,「為什麼?為什麼把我的那份也吃光了?」
「還有我的可樂!你不是不喜歡喝可樂嗎?怎麼也我的喝光了?」葦安也驚叫著。
「天啊,我的雞翅!你、你好狠的心啊!」商銀南痛不欲生的看著我把他面前最後一塊雞翅塞進嘴裡,喉嚨裡發出控訴的咕隆聲。
有必要這樣鬼哭神嚎嗎?懶懶地瞟了一眼情緒激動的商銀南和葦安,誰讓他們在一邊吵鬧的太投入,看他們那樣精神飽滿,我還以為他們兩個不餓。
「老公,能解釋一下你為什麼喝我的可樂嗎?你不是不喜歡喝可樂的嗎?」葦安怨憤的質問。
「因為這裡只有可樂。」我舔舔手指,吃的心滿意足。
「那你能替我解釋一下你為什麼要吃我的這份午餐嗎?」商銀南顫悠悠的問。
「因為我餓。」不屑的回答。
「你……」商銀南作勢要撲過來,「你怎麼不吃他的?」
「他?你沒看見他和我同步開餐嗎?」許君臨和我一起吃的,總不能搶他嘴裡的吧?
「你……」商銀南眼睛快噴出火來,他最恨別人搶他的東西,特別是食物。
「你什麼你,想揍我?」擦了擦嘴邊的油,這傢伙吃飽喝足都不是我的對手,更別提現在還餓著肚子。
葦安不作聲了,只是悄悄的把商銀南面前的可樂挪到自己的面前……
好精明的孩子。我帶著可憐的目光看著商銀南,他再「你」一會,估計連我吐出的雞骨頭都沒得吃了。
商銀南惡狠狠的瞪著我。一秒,兩秒……二十八秒,終於,他受挫的低下頭,掏出正在振動的手機。
看見上面的號碼,他灰暗的眼神一亮,急忙接聽——
「喂,容姨!」
容姨?我微微一愣,感覺不妙。
果然……
「容姨,你可一定為我做主啊!嗚嗚,就是……嗯,她、她把我的午餐都吃了,還威脅我……怎麼辦?她還惡狠狠的看看我……我都不敢說話了……不,不要了,你不要責怪她,只怪我沒用,以前太寵她了,導致今天的悲慘結局……算了,我認了,誰讓我那樣善良……」
受不了了!
我起身揚臂奪過手機。
「喂。媽!你打電話過給他幹什麼?」一隻胳膊不耐煩的壓著不斷掙扎的商銀南,不理會許君臨和葦安詫異的目光——我的臉還沒被商銀南丟盡嗎?!
「什麼?你在做什麼?聽聲音好像是在打麻將。」先發制人。
「啊!呵呵呵,這個……媽媽不是也放鬆放鬆嘛。對啦!你怎麼又欺負銀南了?你看人家小時候就愛護你,處處讓著你,你還要怎樣啊?想當年老媽生你的時候,沒有一個人願意多看你一眼,只有我的乖乖銀南不嫌棄你……」媽媽的聲音在「二萬」「三條」「發財」「碰」的嘈雜聲裡顯得格外無助,最後乾脆淹沒在那一堆聲音裡。
「喂!媽,說正事!」又來了!再次被嚴重打擊。
「哦,你今天怎麼沒帶手機啊?在哪玩?幸好銀南和你在一起,要不我怎麼找你啊!等等,子衿,你猜我這一張會是什麼呢?」
我翻了翻眼,在這世界上,最無法忍受的兩個人就是商銀南和老媽!
「小鳥!」沒好氣地應付。
那邊突然沒有聲音,許久許久……
「啊!寶貝!親愛的!我的小心肝!被你說中了!小、小鳥!神助我啊!上帝!你就是我的救世主我的偶像!自摸十三ど!一條!胡了,五圈來的第一次胡!寶貝女兒、玉皇大帝,錢、給錢……」
「啪」的把手機合上,沒辦法,老媽的情緒太激動導致語言中樞混亂,我不想震毀我的耳朵。
不清楚我是怎麼在她的肚子裡安全無恙的待了十個月。
看看張著嘴的葦安和表情奇怪的許君臨,我嚥了嚥口水,「我媽媽。」
大家立刻表現出瞭解的神色,只有商銀南仍在那裡不知死活的燦爛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