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業了,我們一無所有 正文 第四幕 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
    蘇楊在F大學的專業是新聞,F大新聞繫在全國頗富盛名,多次學術評比中排名第一,這些既無聊又無恥的評比在某種程度上嚴重滋長了新聞系師生驕傲情緒,新聞系學生個個覺得自己是王子公主,看其他專業同學習慣用眼角餘光打量,彷彿他們才是F大主人祖國未來。此外新聞系同學一個比一個熱愛政治,成天憂國憂民彷彿在思考左右中國進程的重大決策,看上去很是嚇人。

    其實考新聞系並非蘇楊初衷,蘇楊理想是當名電影導演,高三時曾有想過考北京電影學院導演系,甚至準備好行囊試圖到北京闖一闖,無論成功與否也不枉費多年熱血一場。後來蘇家福知道了兒子不良企圖,二話沒說從腰間拔出繫了三十多年的牛皮腰帶對著蘇楊屁股猛抽,一頓武力鎮壓算是把蘇楊導演夢徹底抽沒了,蘇家福威脅蘇楊說你再這樣胡思亂想就把你殺了然後再自殺,你小子不想毀了我們蘇家就給我本分點學習,考個重點大學光宗耀祖,蘇楊欲哭無淚只得妥協,後來冥思苦想N天決定曲線救國,衡量再三最終選擇新聞專業,在蘇楊眼裡新聞總歸和導演有點搭邊,一個導演電影一個導演生活,都挺牛B,於是秉著這個聽上去有點神聖的觀點高中最後一學期蘇楊把自己往死裡學,差點沒用腦過度變成白癡,最後還真給考上了。考到上海後蘇楊興奮不已,成天心想我終於來到大上海啦,憧憬了N年的城市居然在自己腳下啦,好神奇啊!這就是南京路嗎?哇,人好多!這就是東方明珠嗎?哇!好高大好雄偉哦!蘇楊如此感慨著,覺得很幸福,蘇楊想從小就歌唱幸福在哪裡?現在才明白,原來幸福就在上海,幸福就在F大,幸福的理由居然如此簡單。

    可幸福了沒幾天蘇楊就開始失落起來,原因是在看到金碧輝煌的同時更是看到滿目瘡痍--F大位於上海東北角,靠近「五角場」,那裡魚龍混雜,交通混亂,是很多上海人嗤之以鼻的「上只角」。上世紀最後幾年,「五角場」積極相應市政府規劃說要成為上海第二個徐家匯而大搞建設,於是你可以看到一些高樓大廈在一夜之間轟然倒地然後很快在廢墟上豎立起更為高大的建築,那些建築大多造型怪異,但毫無例外都有一個渾圓堅挺的頂端直指天空,猶如男性生殖器官--這是蘇楊看到這些建築時的第一聯想,曾經他為這樣的發散思維而感到驕傲,只是很快一個號稱用身體寫作的女人把這樣的比喻寫到自己書裡,這讓蘇楊很鬱悶,有點被強姦的感覺--此外,「五角場」四周總瀰漫著巨大噪音,推土機和吊車在你身邊穿梭來去,各種來路不明的灰塵和污物總倘佯在你視線裡。街道上到處是一些嬉皮笑臉的民工在竭力兜售各種假冒偽劣商品,一些航空公司的派發員不知廉恥地將打折卡塞到你手上,然後滿地都是丟棄的打折卡,如果說這個鬼地方幾年後會成為上海又一個經濟中心你肯定覺得這是一個泡沫,只可惜那正是一個泡沫盛行的年代,越是五彩奪目的泡沫越有人典禮膜拜,正如當年有個做門戶網站的人對全國人民牛B哄哄說他要融資數億人民幣把他的網站建成世界最大的中文門戶網站,所有人都對這個泡沫深信不疑,並高聲呼喊他是英雄。這就是泡沫的力量,總有一種泡沫讓你淚流滿面,沒想才幾年一過,那些英雄們就個個灰飛煙滅,連屍骨都找不到半點痕跡。

    總的來說,蘇楊對F大周圍環境並無好感,所有景象和他曾經對上海作出的幻想相距甚遠。有時蘇楊一個人站在「五角場」那五條大馬路的交界處看著身邊的灰塵和荒蕪時他真的很懷疑自己身在上海,蘇楊覺得這一切和他生命中遭遇的很多事物一樣,只是玩笑一場,生命就是充滿了這種玩笑和悖論,而最讓人氣憤的是,對於這一切你除了憤怒,頂多詛咒,還能怎樣?

    蘇楊想想自己確實不能怎樣,就算詛咒也於事無補,還浪費能量,顯然不划算。後來蘇楊想我惹不起還躲不起嗎?於是盡量躲在學校不出來,還用魯迅先生的「躲進小樓成一統,管他冬夏與春秋」聊以自勉。幸好F大校園還算美麗,不但綠樹成蔭、花紅柳綠,而且美女也不少,雖然不像北大有個什麼湖但小水塘還是有幾個的,反正都是水嘛,有了那個意思就行,所以每當蘇楊在水溝旁邊的草地上像模像樣捧著詩集眼睛卻直溜溜瞅著水溝邊戲水的美女時,蘇楊還是覺得這一切挺美,接近他理想的本質。

    正所謂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F大學生在高中階段大多是精英,只可惜精英們進了大學就成了變態。F大是除精神病院外神經不正常的人最為集中的地方,什麼樣的怪人都有,比如說夏天熱到39度還有同學坐在陽光暴曬的石凳上津津有味地看書,一邊看書還一邊微笑,彷彿他沒有發瘋他是在乘涼;還有同學把牛仔褲剪下來套在頭上然後自我感覺特好地處遊蕩,好像他的扮相很酷很時尚,就這些都還算正常,不正常的有夜裡大叫的,上課哭泣的,圍繞操場跑100圈不歇氣的,還有個大胖子,蘇楊不知道這個胖子是哪屆哪個專業的,反正經常看到這個胖子提著個紅色布包專瞅哪個教室下課了就跑到講台上向同學宣傳自己是個文化名人,會說五國語言,胖子說他有一個夢想,那就是讓13億中國人都學會說英語,哪位同學有興趣可以到他家和他用英語對話,他還負責介紹女朋友,胖子一邊說一邊對男人拋媚眼,能把人給活活噁心死,對於這些怪人,蘇楊一開始還視為民主和自由的象徵,認為他們有思想有勇氣有魄力,是大學裡真正的精英,值得崇敬,看到時有種強烈的衝動想上前去攀親,後來看多了,自然見怪不怪,每次都從嘴裡暗暗罵句傻B,不作多想。

    蘇楊大學期間結交了兩個好哥們。一位是睡在他上鋪的傢伙,此人叫馬平志,四川成都人,另外一位叫李莊明,安徽桐城人。這兩個混蛋都是很有意思的主。先說說四川人馬平志,首先此人長相很值得推敲,因為他長的像古人,而且是古代文化人。馬平志身材修長,皮膚皙白,眼神迷惘像F4里周喻民,加上一頭黃裡透紅的披肩長髮動不動就隨風飄蕩,單就從外表來看很有點道骨仙風,然而生活中到處充滿戲虐和欺騙,往往在你感受聖潔時噴濺你一身糞便。文化人馬平志其實是個不折不扣的大色狼,一直以玩弄女人為其終生奮鬥目標,從大一開學沒多久在學校舞廳騙到的那個黑龍江少女張小燕開始,四年大學犧牲在此色狼手上的女孩前後一共有七個,加上他自己吃飯正好一桌。這些女孩中有五個差點讓馬平志做了爹,有三個為馬平志自殺過好幾次,有四個要在馬平志腳下常跪不起說要吻他腳趾頭表達對他永不磨滅的愛,而所有七個女孩最後個個發誓要殺了馬平志全家,只是女人的恫嚇顯然沒消磨他的雄心壯志,你能給他講一千個好好珍惜感情的理由他就立即能給你一千零一個玩弄女人的借口。總之,對於一個視玩弄感情為人生價值的禽獸而言所有的循循善誘都軟綿無力。可無論如何,做色狼能做到馬平志這份上絕對值得別人崇敬,只可惜,大色狼馬平志的人生信仰在大四那年受到最徹底重創,他前進的步伐最終還是毀在一個名叫陳菲兒的女人手中。

    如果按經濟基礎劃分階級屬性,馬平志屬於那種先富起來的一小部分人。富人馬平志享受到的不是改革開放的春風而是享受到一個有錢的好老子,有傳聞說他老子職業是販賣婦女和兒童,也有謠言說他老子其實走私軍火和毒品,反正絕對屬於資本家加黑手黨那種性質。剛到F大時,大多數外地來的學生都比較樸素,穿衣服的觀點大體停留在運動服加皮鞋的地步。像蘇楊這樣的窮苦孩子平時難得買次衣服,就算買也都是去五角場一條專賣廉價冒牌服飾的服裝市場,鑽在裡面遊蕩大半天花百八十塊錢就能買到從頭到尾一身衣服看上去還挺美,馬平志對這種小市民行徑很是不屑,他經常用兩個指頭捏著正興高采烈買衣歸來的蘇楊的那些衣服,然後發出一句重鼻音,很是鄙夷地說:「操,這種垃圾人也好穿的啊?大男人穿這種傻不拉嘰的假貨不怕別人笑話」?馬平志鄙視完畢後通常會把自己剛從淮海路太平洋商廈買回的真正名牌放到蘇楊眼前晃晃,然後很是得意的小笑兩聲轉身離開,可沒少傷蘇楊自尊心。一開始蘇楊被馬平志打擊後很難受,和絕大多數同學一樣很想用拳頭教訓這個狂妄的傢伙,不過後來挨打擊的次數多了心態反而平和了,每次買衣服回來都戰戰兢兢的,不接受完馬平志同志的批判反而會心神不寧。不過那時蘇楊和馬平志玩的還算不錯。馬平志除了在玩弄女人這方面表現出極高的智慧外,其他方面一直胸無城府,比較不會做人,想到什麼就說什麼,窮苦人蘇楊卻是老謀深算,想到什麼就不說什麼,因此倆人性格倒能互補,睡在上下鋪成天打交道,相處起來太平無事。

    說實話能容忍馬平志那種財大氣粗的德性真沒幾個人,而蘇楊之所以能夠面對馬平志的侮辱無動於衷並可以始終如一對他微笑的很大原因是蘇楊認為馬平志的狂傲是建立在他有鈔票的基礎上,有鈔票就有資格,有鈔票就有理由,這是蘇楊心裡永恆的真理,蘇楊本人沒錢也不打算賺錢,但並不妨礙他尊重錢理解錢,蘇楊想對馬平志這種每雙運動鞋不下800人民幣的混蛋的侮辱實在算不了什麼,說白了就是活該,有錢人當然要打擊沒錢人,換個角度說就是沒錢人就是應該接受有錢人鄙視,兩者都無可厚非,邏輯成立。

    當大學二年級時一般同學還在為擁有一部數字BP機沾沾自喜之際,富人馬平志已經買了部愛立信GH398,黑不溜秋的那種,體積足有一小板磚那麼大,就這塊板磚當時價格是一萬三,照那年的標準能養活三個大學生讀一年大學。而等到四年級時馬平志又做了件讓所有人瞠目結舌的事--買了輛小車,桑塔納2000,不算太貴,前後花了20萬。那時馬平志已搬出宿舍,和陳菲兒住在北外灘一幢酒店公寓裡,每天早上上課前都能看到馬平志把小車停在教學樓前,然後和陳菲兒倆人戴著墨鏡從車裡鑽出來,神情冷峻,步履矯健,跟「黑客帝國」似的。馬平志沒走幾步就一個小回頭手中遙控鎖輕輕一按,「嘟、嘟」兩聲清脆電子聲應勢而響,實在瀟灑的可以,把旁邊剛停好自行車的教授看得直搖頭。

    對自己的另一個好兄弟李莊明蘇楊一直抱著又愛又恨的態度,頗像魯老爺子對待阿Q之類的同志心態--哀其不幸,怒其不爭。蘇楊一直堅持認為李莊明活錯了年代,這廝壓根不應該出現在實現了四個現代化的上海,更不應該出現在物慾橫流的二十一世紀大學校園,這分明是對我們李莊明同學的褻瀆嘛!你只要粗判斷他那點氣質就知道他應該活在上世紀八十年代中後期的象牙塔,想想那時的大學是多聖潔啊?動不動就是詩歌就是搖滾就是顧城就是失落的青春,滄桑得想讓你大哭一場,哪像現在大學生動不動就和你討論一夜情,上網騙女人,下海賺鈔票之類超世俗話題。對蘇楊這個觀點李莊明舉雙手雙腳表示贊同,桐城人李莊明從骨子裡無比痛恨時下充溢大學校園的物質和精神,他堅持認為電子產品的出現是反文明,物質的進步其實是精神的淪陷,而所有的慾望都緣於人心變態,他無比神往那個早已消失的一九八零年代,在他心中那才是青春少年靈魂真正的樂土--或者說,是他李莊明的樂土。無數次,蘇楊清晨從睡夢中醒來後看到的第一個場景就是李莊明抓著《海子詩集》站在窗前看著外面的杜鵑悄無聲息流眼淚,那種執著和投入讓同為文人的蘇楊看了後很害怕,他害怕自己有一天也會像李莊明這樣走火入魔從而成為公眾眼中的大傻B,所以他只能繼續睡覺假裝什麼都沒看見。

    大學四年李莊明一直作為怪人存活在同學心目中,其他同學第一次領教他的怪異在大一鄧論課上,當授課老頭搖頭晃腦口水噴射向同學描述共產主義美好之際,李莊明突然站起來大聲打斷老頭飛濺的吐液,然後紅著眼睛義正言辭抨擊共產主義,他說美好的社會形態只存在消失的過去,所謂的共產主義只是烏托邦式的謊言,李莊明的發言獲得了同學的掌聲,同時也獲得一個留校察看處分。對此李莊明很是不屑一顧,李莊明一直認為他身邊的人大多是昏睡者,包括那些自以為權威和英明的老師,而他則是眾多愚昧人中的清醒者,所以他瞧不起別人,認為這些人不可救藥,當然別人更瞧不起他,因為別人認為他是個瘋子。整個F大李莊明看得起的學生只有蘇楊一個人,在李莊明眼中蘇楊要比其他人好得多,他雖然不是很清醒但因為失眠睡不著所以還處於亞清醒狀態,所以李莊明很願意和蘇楊交流--很多次李莊明會半夜三驚把蘇楊從驚心動魄的性夢中殘忍搖醒,李莊明特親熱地拉著蘇楊手使勁往外拽說要和他到走廊上討論文學,起先倆人還不太熟蘇楊不好意思拒絕李莊明的熱情,於是強打著精神痛苦地從溫暖的被窩裡爬起來跟著李莊明到走廊,兩個人就穿著褲衩站在那裡討論文學,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兩人是同性戀準備進行性行為呢。李莊明博覽群書,才富五車,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一開始先是強烈要求和蘇楊討論八十年代的朦朧詩,對於朦朧詩蘇楊只知道一句「黑夜給了我黑色的眼睛」,卻忘記是哪個混蛋寫的。於是當場遭到了李莊明無情嘲笑,蘇楊很自卑,第二天到圖書館借了一大批朦朧詩集躲到教室裡猛讀,等明白誰是顧城誰是舒婷後,李莊明又說要和他討論外國文學並要他說說對昆德拉和杜拉斯作品的心得,而等蘇楊明白了昆德拉是個老頭杜拉斯是個老太時李莊明又要和他討論老莊思想了,差點沒把蘇楊活活氣死,再後來蘇楊無比厭惡半夜和李莊明採用這種方式進行學術交流,一旦李莊明再像個殭屍站在他床邊,一邊搖晃著床一邊幽靈一樣叫「起床了,起床了」時他要麼死豬不怕開水燙地裝死不動,要不祥裝生氣,怒嚇一聲:「傻B,睡覺啦」,其模樣酷似《西遊記》裡神仙降服妖精時喊的那句:「孽障,不得造次。」說來也怪,每次這招都很管用,遭蘇楊怒喝後李莊明保準服帖,一言不發乖乖上床睡覺。

    睡在蘇楊對床的傢伙名叫張勝利,一聽這名你就知道此君出生在一個精神熱火朝天的革命年代。那個時候張勝利老爹正躲在中越邊境一種名叫貓耳洞的建築裡,一邊狂吃壓縮餅乾一邊寫信詢問老家裡挺著大肚子的老婆生了沒有,如果生個兒子就取名叫張勝利,要是生個女兒就扔了。張勝利他爹寫這封家書時正值戰爭相持階段,此張姓男人早已對這場莫名其妙的戰爭產生嚴重痛恨,天天磕頭拜佛希望戰爭早點結束讓他回家種田,或許老天有靈,信到浙江老家時恰逢張勝利來到世界沒幾天,全家人正為取名字討論得焦頭爛額,差點沒打起來,張勝利她娘說養個兒子要能發財所以想取名叫張發財,結果這個創意遭到她婆婆嚴重反對,老人受到過舊社會地主老財的毒害,知道人要做官才能發財才能光宗耀祖,所以建議取名張為官,而張勝利爺爺卻沒什麼想法,認為名字隨便取個就成,根本犯不著大動干戈,諸如叫張狗娃就很不錯,聽上去好記還很順口,後來等看到張勝利他爹那封恰到時機的家書後一致認為張勝利這個名字很有概括力,基本上可以濃縮他們剛才所有參選姓名的精華,於是毫不猶豫給此人取名為張勝利,從此埋下禍根,N年後,勝利同學長大成人並來到上海讀大學,這個名字給他帶來無窮的煩惱,在F大張勝利一直為這個名字心煩不已,不管誰對他熱情招呼「勝利,勝利」時他都覺得對方在嘲笑他,張勝利覺得這個名字不但膚淺而且白癡,應該用在農民身上而不是他一個高級分子,痛到最後勝利同學心一狠,牙一咬,背叛倫理道德私自把名字改成了張德明,意示其德高望重外加賢明之意,非常不要臉,張勝利很是欣賞自己的創意並為此沾沾自喜了好一陣,從此以後無論誰再叫他勝利,他保準認真地對對方說:「請叫我的新名,張德明」,只可惜好景不長,沒過幾天,這個智慧的名字就夭折了,因為每次和別人打麻將他都輸,漸漸在整個男生樓輸出了名氣,所有人都叫他「送財童子」,簡稱「童子」。四年大學下來,童子輸掉的鈔票差不多能再上一次大學,所幸童子家道殷實,當年他老爹從貓耳洞回到老家後就成了英雄,成天唱著「血染的風采」到處演講。後來又乘改革開放的春風刮到他們那個小鎮時開了家五金廠,做到今天頗有規模,養活幾個「童子」之類的敗家子沒什麼大問題。

    我忙著成為一個別人

    忙著把一條街道更名為沒有街

    忙著在這條街上建築烏友的店舖

    依次命名為:小澤圓蒼井優武籐蘭AV巷

    --小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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