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歡一個人,到底是什麼感覺?
夏日的風,總帶著點黏膩的濕氣,卻又夾雜著少許甘甜的味道。
伸出手去,彷彿還可感覺到它的柔軟和輕盈。
面前的草莓冰沙正在漸漸地融化,最上面那鮮紅欲滴的草莓慢慢地開始傾斜下滑。但是,高腳杯邊的小湯匙仍是安靜地平躺在杯邊,漂亮的弧型背面照出韓語喬帶點恍惚的眼睛。
"姐姐!你在發什麼呆啊!冰沙要融化了。"對面的韓小舞挖了一大口甜橙冰沙送進嘴裡,然後又發現太冰了嚥不下,使勁地張著嘴用手不住地扇著。
可是,她這一連串猶如喜劇表演般的動作仍然不能召喚回韓語喬那不知道飄到哪個河外星系的思緒。
韓小舞偷偷地捂著嘴笑了笑。
要說她不知道韓語喬在想什麼,那是騙人的。畢竟姐妹當了這麼久,可不是當假的。
"啊!~森哥哥,你怎麼會來這裡?"韓小舞突然看向冰點屋的門口,興奮地叫著。
"澤森?"韓語喬馬上站了起來轉過身。椅子向後摩擦發出輕微的吱吱聲,擺動的手不小心碰到了杯邊的小湯匙,小湯匙與杯身碰撞,發出清脆的響聲。
冰點屋的門依然關得嚴實,門邊的立式空調發出輕微的隆隆聲。
穿著可愛制服的女服務生走過來。
"您還要點什麼嗎?"
"啊……沒有沒有……"韓語喬對著服務生尷尬地揮了揮手。
然後。
韓語喬轉過頭。
對面的韓小舞很用功地埋著頭吃冰。
夏天,真是個熱鬧的季節啊……
"韓小舞!你給我解釋清楚!!"
***
"姐姐,你不要生氣了嘛!"韓小舞一邊走一邊陪著笑臉,"下次我再請你吃冰啊。"
韓語喬發揮自己人高腿長的優勢,仍然自顧自埋頭走得飛快,根本不理後面一路小跑還討好地乾笑著的韓小舞。
其實,她也不是在生氣啦,只是覺得有點小惱而已。自己的心事居然完全被這個古靈精怪的小丫頭給看穿了,也難怪她會覺得下不了台。
從舊金山回來也有一個星期了,經歷過那次風波,韓語喬發誓她以後再也不敢出國了,就算實在不行要出國,也絕對不一個人擅自行動,就算實在不行要一個人行動,也絕對不跑到離住處太遠的地方……
在那天之後的第二天早上,她和佐籐澤森一路問一路找好不容易回到酒店,卻發現Sword成員已經在門口集中了。
Blue率先衝過來照著佐籐澤森的臉就是一拳,但是看似有力的拳頭卻在靠近佐籐澤森臉頰一公分的地方停住了。
"靠!你們兩個衰人跑到哪裡去墮落了!害我們都要打電話叫FBI(美國聯邦調查局)的人出動啦!"
"對不起……我們……"韓語喬低下頭。
"FBI……"佐籐澤森仍像往常一樣戲謔般地扯了扯嘴角,"你電影看太多了。"
"澤森,Joe,你們昨天晚上到底去哪了?"季昀也跑過來,眉間的焦慮神色還沒有完全抹去。
"Blue說的是真的,要是你們再晚一點到,我們就真的要報警了。"歐陽聖走上來,眼裡凝重的神色是韓語喬從未看過的。
"咦,你的衣服怎麼破了啊?晚上出去和人幹架啊?"Blue大手大腳地拍了拍佐籐澤森的手臂。
"該死。"佐籐澤森退了兩步,吃痛地抽了口氣。
"Blue!那裡是傷口啊!"韓語喬連忙扶住佐籐澤森。
"啊……我不知道啊……"Blue內疚地看著佐籐澤森,接著又義憤填膺地嚷嚷道:"干,哪個狗屎敢傷我的兄弟!我詛咒他生個孩子沒屁眼……"
一句粗話化解了凝重的氣氛,許多人都忍不住笑出聲來。
"總之,一切先回房間再說吧,看看澤森的傷,錄製MTV的工作恐怕要延後了……"
……
"姐姐!你走得太快了啦。~~"韓小舞氣喘吁吁的聲音從背後清晰地傳來。
韓語喬抬頭看了看天,藍得很純粹,純粹得連一絲雲朵都見不到。
自從她開口告訴佐籐澤森她心裡最大的秘密後,一切似乎都沒有什麼改變。每天仍然是早早地起床,照常上學,維持著一定的出席率……和一定的翹課率……當然,那是有工作的時候。
韓語喬依然一人分飾兩角,在學校是平凡普通的高中女生,後來因為請假的次數多了(當然是因為工作),便又被加上了一個"體弱多病"的定語。在舞台上,她則是當紅組合Sword的領舞——萬人迷Joe。
幾乎每天和佐籐澤森在公司裡相遇,點頭問好擦肩而過的見面模式也從來就沒有變過。日子仍然像過去一樣忙碌而充實,只是不知道為什麼,韓語喬隱隱覺得多出一份莫名的惆悵。
也許,改變的,只有她一個人的心情吧……
風柔柔地擦過韓語喬的臉頰,讓它微微地發紅髮熱。
是的。
她喜歡他。
她發現她居然喜歡上了他。
是什麼時候的事呢?……
韓語喬也不止一次地問過自己,她明明討厭他目中無人的態度,明明覺得他諷刺人的語氣是那樣的刺耳,明明氣自己老是在他面前出醜……
可為什麼,她就是無法抵擋他偶爾露出的熟悉笑容,無法抗拒他深邃的眼神和帶著孤單寂寞的側影,還有那道同樣也劃在她心上的傷口……
明明是同一個世界的人,可是她卻覺得他們的心分別屬於兩個世界,他們之間永遠存在一個心靈的距離,她沒有辦法在他的世界裡停留。
或者說,他拒絕讓任何人停留。
韓語喬輕輕歎了口氣,慢慢地停下來。
要怎麼樣,才能真正走進他的心?怎麼樣呢?……
***
"王子,為什麼你從來都沒有注意過我呢?"小語喬充滿感情地念著台詞。
"我沒有注意過任何人,包括像你這樣的公主。"小王子酷酷地別過頭去。
"為什麼?請你告訴我呀。"
"……我的身世不允許我接近任何人……不允許我瞭解任何人!"
"可是……可是!哎呀……可是什麼呢……"小語喬焦急地摸著腦袋。
"哈哈,笨公主,你又忘記台詞嘍~"小王子掛上笑臉,拍了拍小語喬的腦袋。
"嗚……我好笨啦,每次到這裡都記不住,在家裡跟媽媽練習的時候也是這樣的……"小語喬哭喪著臉。
"可是……我非常喜歡你。"小王子淺淺地微笑,嘴角漂亮地勾出完美的上弦月。
"非常喜歡喔……"
"咦?……"小語喬驚訝地抬起頭。
"要記住喔~這個是接下來重要的台詞呢!不可以再忘了。"小王子看著睜大著眼睛的小語喬,耳提面命般地說。
"那我們再來一次吧~就練這一段。"
"好……好的!"
可是……我非常喜歡你。
非常喜歡喔……
韓語喬低頭看著腳下的鞋帶,鬆鬆垮垮地掛在鞋子上,彷彿擺出一個心型的圖案。
告白……嗎?
***
某個蟬聲唧唧的中午。
太陽像個加滿了燃料的大暖爐,毫不吝嗇地散發著它的光和熱。
只可惜,好像有人並不領情。
"姐姐!要記得幫我買可愛多回來喔!我要藍莓口味的。~"屋裡的韓小舞專心致志地埋首於漫畫當中。
"Shit!為什麼我要去買午飯啊!這種燒死人的天氣!"韓語喬氣鼓鼓地嘟囔,跳著腳套上鞋,"韓小舞!你再不運動一下很快就變豬了!"
"啊唔哦……"屋裡傳來幾聲無意義的回答。
"媽的。"韓語喬一把摔上門。
其實也不能怪她說髒話~大家要體諒身心疲憊的孩子,尤其還要在太陽公公充滿熱情的奸笑下走路,不熱死也曬掉半條命。所以這時候韓語喬發揮一下Blue的髒話真傳應該也不算太過分。
果然,出了門沒走幾步,汗水就爭先恐後地從身體裡的各個毛孔裡冒了出來,然後一顆顆地聚集在一起變成更大顆的汗水,在重力的作用下順著身體的皮膚歡快地滑下。
好不容易走到了離家最近的一間快餐店,韓語喬頭昏腦脹地隨便點了幾個菜,接過老闆娘遞過來的兩個一次性飯盒,端著就往回走。
知了仍然勤勞地叫著,悶熱的空氣裡擠不出一絲的空氣讓風流過,韓語喬只感覺熱烘烘的氣浪迎面撲來,熏得直讓人犯困。
快點……快點吧……再挪幾步就到家了……
韓語喬艱難地移動著腳步,眼前的景物彷彿蒸發了一般呈曲線狀晃動,不知是因為太熱了還是因為韓語喬已經被曬眼花了。
"喀啦喀啦……"
身後傳來奇怪的摩擦聲。
"喀啦喀啦喀啦~~~~"
奇怪的聲音越來越大,似乎還摻雜著某個男聲的顫音。
韓語喬只當自己出現了幻聽,眼裡和心裡只有一個堅決的目標——那就是回家!冷氣!!
"砰!!"
韓語喬的後背被一股火箭炮般的衝力狠狠地頂了一下,飯盒很漂亮地順著她倒下的方向飛了出去,在空中劃著優美的弧線。
在韓語喬的臉部著地前,飯盒在空中的分解動作在她絕望的眼中變成了電影裡的慢鏡頭——飯盒翻轉了幾下,接著盒蓋慢慢地打開……綠色的是青菜,紅色的是糖醋肉,還有白色的豆腐和米飯……它們在空中歡快地掙脫了飯盒的束縛,做著自由體操,享受著飛翔的感覺……
然後。
"啪!"
爛糊糊的一團。紅的綠的白的都有,看起來有點噁心。
全劇終。
夏天,真是個五彩斑斕的季節啊……
"嗚……"趴倒在地上的韓語喬掙扎著站了起來,摸摸鼻子,一條鮮紅的小溪唱著歌從她的鼻孔中流出。
好吧。
在這個時候,暈倒可能是最好的選擇。
"哇!你不要緊吧,小姐?"
就在韓語喬要接受心靈的感召往後倒去時,後面一雙有力的大手拖住了她的腰。
"嗚~,對不起啦,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我我……我~~~~~"
韓語喬費力地睜開眼睛,面前浮現出一張慌裡慌張的面龐。那張臉的主人還戴著棒球帽,帽簷壓得很低,眼睛前面擋著兩塊厚厚的冰藍色鏡片。
"你……"韓語喬無力地抬起顫抖的手指,控訴般地指著肇事者的鼻頭,然後又咻地一聲耷拉下來。
"啊!救命啊~你振作一點!!"那人緊緊皺著眉頭,好像都快哭了。
突然。
韓語喬一個鯉魚打挺從他懷中彈起,接著,一聲痛徹心扉的呼叫久久迴盪在小巷中。
"你太太太太太太太太過分了!!~"
"你的頭還痛不痛啊?"戴著網球帽的男生坐在韓語喬對面,眼睜睜地看著韓語喬大口大口地挖著冰沙吃。沁沁涼的感覺透過舌尖滲透到身體的每一個細胞,再加上冰點屋裡充足的冷氣,整個人都清爽起來了。
韓語喬幸福得顫抖了一下,對著外面火辣辣的陽光做了個鬼臉。
早知道冰沙這麼好吃,上次韓小舞請客的時候就不要這麼浪費了。
韓語喬邊吃邊自言自語。
"喂!我在跟你說話喔,耳背的小姐!~"網球帽男生用手指節敲了敲用來裝冰沙的高腳杯。
"喔。"韓語喬口齒不清地應了聲,"我吃完在跟你說啊!"然後又埋下頭專心對付冰沙。
"哎……"網球帽男生無奈地歎了口氣,摘下帽子扣在豎起的食指上,一下一下地轉著玩。他鐵金色的頭髮暴露在空氣中,陽光歡快地在他的頭髮上跳躍著,乍看下去晃若一個金燦燦的夢。
靠在牆角邊的滑板孤零零的,彷彿在懺悔著自己剛剛橫衝直撞帶來的後果。
終於解決掉冰沙的韓語喬拿起桌上折成三角形的紙巾意猶未盡地擦了擦嘴,不經意地抬起頭。
"咦?"她盯住他那頭亮得晃眼的鐵金色中發和冰藍色墨鏡,覺得似乎在哪裡見過……
"你終於吃完啦,喜歡吃冰沙的小姐?"他帥帥地扣上帽子,勾起嘴角露出一個好看的笑容。
韓語喬一伸手就把他的帽子摘了。
"喂喂!你幹嗎搶我帽子?"那人眼明手快地想要搶回來,韓語喬卻搶先一步把帽子藏到身後。
"你的臉?"韓語喬死死地盯著這張魅力十足的俊臉,帥氣中還透著小孩子一般的純潔和天真,"我好像在哪裡見過……是哪裡呢?"
"啊……哈哈……是這樣嗎……那你一定是記錯了喔!愛搶人東西的小姐。~"他楞了一下,隨即便恢復了嬉皮笑臉的本性。
"不要隨便亂給人改名字啦!"韓語喬不滿地嘟囔。
"啊,好的,不喜歡被人家亂改名字的小姐。"他仍然是一副笑嘻嘻的模樣。
到底在哪裡見過呢……?
……
屏幕上的他留著鐵金色的中發,戴著甚是有型的冰藍色眼鏡,眼鏡下的雙眼大而有神,薄薄的嘴唇總是存在著一個微笑的弧度,讓人看了心中一暖。
……
"你是七……"韓語喬嘴裡那個"秦"字還沒說出口,就被對方眼明手快地摀住了嘴巴。
"帽子還我!"他用嘴型警告著。
"不要!"韓語喬也用嘴型回敬道,"除非你告訴我你是誰……"
這邊的動靜已經引起了坐在他們臨桌的一群MM們的注意,她們紛紛朝這裡看過來,一邊交換著眼色竊竊私語著。
"你說他會不會是秦宇銘啊?"
"不可能吧,現在模仿他打扮的人很多的。"
"可是看側面真的好像。"
"跟他在一起的那個女的是誰啊?"
"不要看了啦,不會是他的。"
"可是……"
"把,帽,子,還,給,我!~~"秦宇銘感覺到了旁邊射來那異樣的目光,做出告饒狀,"求求你了,~好心的小姐。~"
"嘿嘿。"韓語喬壞笑了幾聲,從背後拿出網球帽。秦宇銘像見到寶一樣一把撈過來,馬上扣在頭上,壓低帽簷,長長舒了一口氣。
"啊……秦宇銘不會戴這種傻傻的帽子啦……"
"什麼嘛……果然是在模仿他……"
"要模仿也不會模仿像一點,那種帽子一戴整個氣質就不像了……"
臨桌的女生們又嘰嘰喳喳地把注意力放回她們面前的冰淇淋上。
"這麼害怕被人發現啊?"韓語喬打趣道。
"恩啊……我不是……"他支支吾吾著還想抵賴。
"我要說了喔!坐在我對面的……"韓語喬作勢要大喊。
"哇~~~不要啊~~~~喜歡欺負人的小姐~~~"秦宇銘作出求饒狀。
"那我……可以再要一份紅豆冰沙嗎?"韓語喬悠閒地用手指夾起印刷精美的Menu。
"……"
與此同時……
"嗚~!姐姐為什麼還不回來嘛~~!人家的肚子餓扁了啦……"
***
"哇,是Sword耶!~"
"好壯觀,他們這是去宣傳吧?"
"是呀,新專輯很快就要上市了呢,好期待呀~~~~~"
"恩!這次有新人加入,不知道歌曲會有什麼變化呢?"
"買來聽不就知道了!"
"是啊,到時候一定要去買……"
Sword成員走進YOGO一樓大廳,吸引來了不少眼球。說實話,平時到公司裡來都是獨自行動的Sword成員這次同時全部出現,的確是有著不小的震撼力和視覺殺傷力。
韓語喬走在隊末,百無聊賴地嚼著口香糖,一下一下吹出小小的泡泡玩,沒有注意到旁邊有一個人一直盯著她的臉看。
突然,那個射來奇怪目光的不明物體飛速移動到韓語喬身邊,將腦袋湊到她的面前。
"哇!"韓語喬被嚇了一跳,猛地吹了口氣,泡泡啪地一聲破了粘在她化了厚厚妝的臉上。
完蛋了!這下要粘掉多少粉底啊~!
"你……"韓語喬用顫抖的手摘下那層泡泡糖面具。
"哇!~果然沒錯!你就是昨天那個一口氣吃掉兩份冰沙的小姐嘛!"面前的人不怕死地嘻嘻笑著。
"你!……"韓語喬大吃一驚,轉頭看看旁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他們吸引過來了。她注意到前面的佐籐澤森微微皺著眉頭盯著她看。
"喔,這小子不是秦宇銘嗎?"Blue研究了對方的長相後說。
"他認識Joe嗎?"歐陽聖問Blue。
"他怎麼說Joe是小姐啊……呵呵……這樣Joe可是會生氣的喔。"季昀沒有太過在意地掩嘴笑了幾聲。
"他可能是認錯人了。"佐籐澤森悶悶地開口。
"我也覺得。"Blue抓抓頭。
"聽!到!沒!有!你認錯人啦!"韓語喬用嘴型恐嚇著秦宇銘。
"啊……真的嗎?"秦宇銘很聰明地看了看四周。"那我要跟你道歉喔!你過來一下。"說完拉著韓語喬就往樓梯間跑。
"Sword的!借你們的領舞用一下!"邊跑還邊不怕死地回頭叫。
"不要啦~!"韓語喬伸出另一隻手求救,結果還是被無情地拖走了。
"那小子怎麼回事啊?"少根筋的Blue左看右看摸不著頭腦,想了半天最後得出一個結論,"啊!我知道了!那小子有龍陽癖!"
"你少胡說啦,人家又不是你……"歐陽聖揚起笑容調侃Blue。
"靠!為什麼又扯到我身上!我可是只對小美眉一人情有獨鍾而已……"Blue不滿地碎碎念。
"知道啦!"歐陽聖笑著搖搖頭。
"話說回來,那個秦宇銘到底要幹什麼呢……"季昀好奇地探了探頭。
"哎……不知道,反正我們不趕時間,就等等吧……"歐陽聖低頭看了一下表。
"澤森,你臉色不好喔,怎麼啦?"季昀抬起頭,發現佐籐澤森的異樣。
"……沒有。"佐籐澤森轉過身,"出去透個氣。"
"怎麼今天兄弟們都怪怪的啊……"Blue撥弄著胸前的項墜。
"不知道耶……"季昀若有所思地低下頭。
"先等等再說吧。"歐陽聖抱起雙臂輕鬆地倚在門邊。
"恩……只好這樣了。"
***
"警告你!你給我放手!"韓語喬不斷出聲威嚇著拉著她手往樓梯間走的秦宇銘。
"好啦好啦!都被你喊怕了,大嗓門的小姐!"秦宇銘笑嘻嘻地放掉她,雙手往褲袋裡一插,不拘小節地蹲在高一級的樓梯上。
"都跟你說了你認錯人了!我!是!男!生!"韓語喬理直氣壯地撒謊。
"噢!真的嗎?"秦宇銘的眼珠子轉了轉,"你不覺得你的聲音太細了嗎?"
"我……我的聲線就是這樣!"韓語喬急得跳腳。
"我跟你說啊,這裡不會有人來的!你就不要撒謊了,我看人可是很準的哦!"秦宇銘突然湊到韓語喬耳邊悄悄地說。
"你滾!"韓語喬猛地一推,秦宇銘始料不及地往後倒在樓梯上,發出一聲淒慘的哀叫:"哇~!暴力的小姐,你怎麼可以打當紅偶像啊……"
"以後不要再讓我看到你!!"韓語喬撂下狠話,頭也不回地跑了。
"嘻嘻……生氣了……"秦宇銘爬起來,摸摸鼻子。
韓語喬,你逃不掉了……既然找到了你……
***
"啊!Joe你回來了!"季昀迎上去。
"回來了!"韓語喬臭著一張臉,"不小心碰上個神經病。"
"哇!我就說那個人有問題!趕快記下來賣給娛樂雜誌給他炒一炒……嘿嘿……"Blue的眼中閃著危險的光芒。
"算了吧……等一下人家把你當瘋子……"歐陽聖拍了拍Blue的後腦勺。
"阿昀!你看看!趕快教訓一下你們家阿聖!最近老是針對我……"Blue話沒說完就挨了季昀一拳。
"你再亂說話試看看!"季昀瞪起眼睛煞是憤怒地看著Blue,好像他說了什麼人神共怒的怪話,可是她的臉紅卻洩露了她的心虛。
"咳咳……"歐陽聖也有模有樣地咳了兩聲,"要亂說話可以,只不過要注意場合……和旁邊有沒有記者……"
"反正你們是夫唱婦隨就對了啦,通通圍剿我一個……"Blue小心翼翼地觀察著季昀的反映。
等到韓語喬意識到他們在說什麼了以後,她唇邊的笑容漸漸擴大至眉眼間……
Blue說的是真的嗎?嘿嘿!聖和小昀姐真的好配喔!
"小昀姐……這麼大的事都不告訴我,太不夠意思了……"韓語喬故作凝重地拍拍季昀的肩。
"Joe!……怎麼你也!……"季昀很緊張地看著四周,好在沒有人在注意他們對話的內容。
"唉……~不要說了,我瞭解!~"韓語喬聳聳肩。
"討厭!不跟你們說了!"季昀一跺腳,轉身也跑了出去。
可是,除了白癡Blue,誰都看見了她唇邊那抹羞澀的笑容。
"啊喂喂!阿聖還不快去追,阿昀氣跑了~"Blue很是緊張。
"唉……"歐陽聖看著Blue搖了搖頭,走向門口。
"唉~。"韓語喬也學歐陽聖的樣子歎了口氣,後來又覺得不過癮,便又壞笑著加了句:"人頭豬腦。"
"什什什……什麼?幹嗎罵我啊!靠!你們以為我好欺負啊!"Blue張牙舞爪地跟了出去。
"Joe!上車了,快一點喔!"季昀在不遠處招手。
"好!~我就過來!"韓語喬開心地看著季昀,加快了腳步。
"你等一下。"
韓語喬的手臂突然被人從旁邊拉住。
"佐籐澤森?"韓語喬的心亂掉一拍。
"那個人……是不是認識你?"
佐籐澤森拉住韓語喬的手臂。
"他……不算認識吧?昨天見過一面……"韓語喬想了想。
"他知道你的真實身份?"佐籐澤森英挺的眉微微皺起。
"我也不清楚……"秦宇銘他是猜的吧?怎麼會單憑一眼就認定Joe就是昨天的韓語喬呢?
"什麼叫你不清楚?"佐籐澤森加重了語氣,"如果他把這件事捅給媒體知道,那你要怎麼辦?"
"佐籐澤森?"韓語喬驚異於他的激動。
"……Sword又要怎麼辦?"佐籐澤森像補充說明一樣彆扭地加上一句,臉色稍微有些不自然。
"我……"韓語喬低下頭。
說實話,韓語喬從來沒有想過秦宇銘會對她的存在造成什麼樣的影響。雖然他老是嬉皮笑臉,外帶一些油嘴滑舌,可是他的開朗他的朝氣還有那種莫名其妙的、從第一眼在電視裡看見他就產生出的熟悉感覺卻不得不讓韓語喬正視他,相信他。
"你要小心。"佐籐澤森歎了口氣,鬆開韓語喬的手,逕直向季昀他們的方向走去。
"小心……"韓語喬微微怔了一下。
陽光柔柔地包裹著佐籐澤森漸行漸遠的背影,在他的週身鍍上了一層淡淡的金色。
他這是在……關心我嗎?
***
"為什麼……為什麼他不來……"小語喬的眼淚終於從小手的指縫裡滴落,一顆一顆,在粉紅色的公主裙上緩慢地暈開。公主裙染上了點點桃紅,彷彿旋落的櫻花瓣,既有著驚心動魄的華美,又帶著揮之不去的淒清。
"一定是他討厭我了……討厭我老是記不住台詞,討厭我老是搶他的棒棒糖……嗚……"
後台的場面依舊很亂,老師正在焦急地與主持人進行交談,希望將他們的節目推後一點。主持人看著節目單,微皺著眉頭。
"老師!小王子要是真的不來了,就算推遲也沒有用啊……"像洋娃娃般可愛的小女孩扯住老師的裙角焦急地搖著。她穿著小天使的衣裳,潔白的紗,金色的羽翼,宛如一朵清晨盛開的豌豆花。
"誰可以代演?有誰可以帶替他!"老師環顧四周,用期待的眼光看著旁邊的小朋友們。
但是,小朋友們紛紛搖著小手,表示他們不行。
"真的要取消表演嗎……"老師歎了一口氣,深鎖著眉頭。
畢竟排練了這麼久,小朋友們都是那樣地認真,可是到了真正演出的時候,重要的主角居然消失了……怎麼會這樣呢?
"不可以取消!"
有力的聲音在大家身後響起,老師詫異地回過頭。
"我可以代替王子,請將他的台詞給我看看,我馬上可以記住的!"聲音的主人驕傲地說。
"你是……?"老師驚訝地打量著這個雙眼大而有神,薄薄的嘴唇總是存在著一個微笑的弧度的小男孩。
"我是大一班的班長~。"小男孩更加驕傲地笑了笑,"可以讓我試試看嗎?"
那樣的笑容讓人放心。
老師情不自禁地隨著他的笑容牽動了嘴角。
"好的,希望你加油。"她拿出台詞,上面密密麻麻地注滿了拼音。
"恩!"小男孩點點頭,自信地接過台詞看了起來。
"那個,希望你將我們的節目推遲……"老師對主持人說。她希望多給小男孩一點時間記下台詞。
"不需要!"小男孩抬起頭,唇邊的笑容是那樣的耀眼,"我可以的。"
"是嗎……"老師怔了一下,隨即便溫柔地拍了拍他的頭。
"秦宇銘!你怎麼跑到這裡來了?"一個戴眼鏡的老師冒了出來,"大家都集合了,你還在這裡做這麼啊?"
"啊……抱歉,眼鏡老師。"那個叫做秦宇銘的小男孩天真地沖眼鏡老師一笑,"我不想參加我們班的表演了!~"
"你說什麼?"老師的眼鏡差點從鼻樑上滑落下來。
"那個可笑的國標舞誰都可以跳,但是……"他轉過頭,深深地看了一眼仍把頭埋在雙膝間哭泣的小語喬。
"王子,不是誰都可以當的哦……"
他柔軟的唇瓣好看地向上勾起,唇邊淡淡的微笑恍若透明的水晶般璀璨奪目。
"張老師,你就把他借給我們班用一用吧,拜託了,就當我欠你一個人情。"漂亮的女老師請求般地看著眼鏡老師。
"這個……"眼鏡老師看了看女老師,又看了看低頭專心背台詞的小宇銘。
"好吧……"她下定決心般地推了推快要滑下來的眼鏡。
"太謝謝你了!"漂亮的女老師舒心地微笑。
這時,大幕緩緩地合上,舞台上的燈光暗了下來。
第二個節目結束了。
主持人優雅地走出大幕,開始報出第三個節目的名字。
幕後,老師緊張地指揮著小朋友們將佈景搬上舞台,安放在合適的地方。
小宇銘自信地笑了笑,站起身,合上劇本。
……
好安靜。
我們的節目取消了嗎?
小語喬輕輕地抽噎。
"你就是這個國家的公主嗎?"清朗好聽的童音從小語喬上方傳來。
小語喬詫異地抬起朦朧的淚眼。
"我是鄰國的王子,這次受邀來到貴國,深感榮幸,不知可否請美麗的公主跳一支舞呢?"小宇銘將左手輕輕搭在右肩,微笑著欠了欠身。
"王……王子……?"小語喬使勁眨掉眼裡氤氳的水汽,不可置信地看著面前這個有著溫暖笑容的男孩。
"公主,請跟我來……"小宇銘伸出一支手,眼中的笑意濃得化不開。
"舞會,就要開始了喔~……"
大幕徐徐拉開,絢麗的五綵燈光照徹了整個舞台,動人的圓舞曲音樂在瞬間有力地奏響,台下爆發出熱烈的掌聲。
小王子牽著小公主的手,緩緩地,踏上了這個充滿著夢幻色彩的舞台,演繹著下一個童話……
***
日本,東京。
下午五點二十分。
窗明几淨的高層辦公室裡,一位西裝革履的男人坐在高級的皮質旋轉椅裡,愜意地伸了伸手臂。他微微地瞇著眼,舒了口氣,垂下右手按下桌邊的一個紅色按鈕。
"叩叩。"細碎的敲門聲傳來。
"進來。"男人整了整胸前的衣料,調整了一下坐姿。
門輕輕地打開,一位留著短髮戴著金邊眼睛的小姐微笑著走進來。
"董事長,有什麼吩咐嗎?"她微微傾下身鞠了個躬。
"河原秘書,打個電話叫企劃部的經理來一下。"這個被稱為董事長的男人隨手拿起桌上的鋼筆,一下一下地轉著玩。
"是。"河原秘書又鞠了一躬,慢慢地退出董事長室。
"叩咚。"
門輕輕地闔上。
男人深深地臥進皮椅,眼光不由自主地漂移到他桌上擺著的一張照片。
像框裡的照片邊角已微微地發黃,可是相片裡的小男孩那燦爛的笑臉明朗得彷彿就在眼前。
他的目光漸漸向上,他看到了年輕時的自己——稜角分明的臉龐,有神的雙眼彷彿上天賜予的烙印,一口整齊的白牙和溫潤的唇瓣勾勒出開心無憂的笑容,目光裡流露出無法言語的寵溺和溫柔。
他輕歎一口氣,不由自主地摸了摸那已被現實磨平稜角的臉頰,輕顫的手指撫上了臉上那歲月留下的淺淺溝壑。
年華老去,青春不再。
緊接著,他目光一顫。
相片裡的他,旁邊空空蕩蕩的,那觸目驚心的空白是被人硬生生地將相片撕去了一個角落。他溫柔的眼神看向的居然是一片空白,整個原本溫馨的畫面變成了一個略帶嘲諷的笑話。
"你不配有她的照片!"
那個年輕的男孩,有著跟他年輕時一樣的倔強。那冷冷的目光中有令他恐懼的仇恨。
就這樣,年輕的男孩義無返顧地離開了他身邊,帶走了相片的一角。
他重重地歎了口氣,用手指揉了揉早已糾結的眉心。
"叩叩!"
敲門聲打斷了他的思緒。他迅速地調整一下情緒,換上原來那不苟言笑的表情。
在社會這個大熔爐裡摸爬滾打久了,就連笑容,也有了招牌試的老練。
"請進來。"
門開了一絲小小的縫。
"進來吧,小瞳,這裡沒有外人。"聲音中多了一絲笑意。
一個小巧的身影閃了進來,然後迅速地關上門。
"哎呀……我還以為我在工作上又出錯了,伯父要責怪我呢。"門邊的女孩俏皮地吐了吐舌頭。
那實在是個很漂亮的女孩,長長的頭髮垂至腰際,整個染成時尚的酒紅色,髮梢微微向外捲著,彷彿和她唇邊勾起的甜美笑容相呼應著。最吸引人的還要數她那微微有些上吊的雙眼,茶褐色的眼珠彷彿有魔力一般,能將人的視線牢牢地吸引住,久久不捨得移開。
"小瞳……你也不小了……"男人露出慈祥的微笑。
"伯父,你這麼說是什麼意思啊?"
"你爸爸肯讓他的寶貝女兒到我的公司裡工作,而不是把你留在他自己的公司,豈不是暗示著你以後也是我家的人嗎?"男人呵呵笑著。
"我聽不懂啦,~伯父。"女孩粉臉微紅,嬌俏地用手攏了攏長髮。
"讓你去找他……也是時候了……"男人略微沉吟了一下。
"他?"女孩眨了眨眼。
"我的兒子。"男人的眼光飄忽不定。
"你說的是……"女孩的眼中閃動著異樣的光彩。
"是,沒錯。"男人肯定地點了點頭。
"請你把他帶回來。"男人站起身,"然後……"
天邊有一群飛鳥,撲稜稜地飛過,撕裂了紅彤彤燃燒著的晚霞。
"你們就結婚。"
餘輝照耀著整個大樓,最頂層的招牌大氣地閃耀著王者一般的光澤。
"佐籐集團"四個字,熱烈地在夕陽的籠罩下燃燒著。
***
"你——好——呀——!0"
韓語喬只覺得額頭上的青筋突突跳著,手警戒般地握成拳狀。
"為什麼不說話呢?不承認自己是小姐的小姐?"秦宇銘不怕死地繞到韓語喬面前。
"跟你說了幾百遍了!我!是!男!生!"韓語喬憤怒得一拳揮出去,可惜只感覺到空氣向兩邊分開,並沒有擊中實物的感覺。
"哇嗚~~~~好險好險~~~"秦宇銘嘿嘿笑著蹲在裡韓語喬不遠的地方,"還好我閃得快,不然就被你打中了,暴力的小姐~!"
"你……"韓語喬正要上前一步好好教訓教訓這個口沒遮攔的小子,突然感覺到一隻手臂擋在了她的面前。
"季昀有事找你,還是18樓,去吧。"佐籐澤森輕輕地說。
"……好……好的……"韓語喬怔了一下,看了看面前的佐籐澤森,又看了看不遠處仍然嬉皮笑臉的秦宇銘。
他們兩個……不要緊吧?
韓語喬不太放心地離開YOGO大廳,乘坐電梯上樓。
已經是吃晚飯的時間,大廳裡空蕩蕩的沒有人。
斜照進來的餘輝把他們兩人的影子拉得很長。
"喂。"
佐籐澤森首先打破寂靜。
"你到底……想幹什麼?"
秦宇銘站了起來,唇邊的笑意漸漸帶上了譏諷。
"臨時落跑的人,沒有資格說話吧?"
帶點寒意的風一下子灌進YOGO大門,兩人的頭髮和衣角翻飛扇動著,臉上的表情模糊不清。
"你說什麼,我聽不懂。"
良久,佐籐澤森才幽幽地開口。
你說什麼,我聽不懂……
不懂……
"哼……"秦宇銘冷冷地笑。
"雖然我只見過你一面,而且是在十幾年前。"秦宇銘眼簾微闔,似乎在回憶著什麼,"不過,讓我記住的事情,我是永遠不會忘掉的。"
……
"老師!明天就要上台表演了呢!"小澤森開心地粘著漂亮的女老師。
"是呀,你要好好表現喔~"女老師展開溫柔的笑顏,"明天,千萬不可以遲到喔~"
"那當然!我會抱著鬧鐘睡覺的!嘿嘿……"小澤森撓了撓頭,"而且,讓小公主等我的話,她會著急的。"
"恩……"女老師慈愛地摸了摸小澤森的頭。
……
"你讓她哭了……"秦宇銘淡淡地開口。
剩下的光線緩緩退向天邊,漸漸地消失隱去。
殘月,慢慢地撥開雲朵出現了。
***
清冷的月光,包裹著如鉤的殘月。
夜幕漸沉,海與天之間的界限也變得模糊不清。
寒冷凜冽的海風夾帶著微鹹的水汽在海灘上盤旋環繞著。如此寂靜的世界裡,只有海浪一下一下拍打著礁石的聲音,是那麼的安詳而美好。
而這樣的聲音,同樣也能擾亂人心。
佐籐澤森獨自坐在沙灘上,淡淡的月光包裹住他的身軀,讓他俊逸的側臉看起來像個倨傲的貴族,散發著獨有的神秘氣息。
"你讓她哭了……"
天邊的雲朵悄悄地遮住了月光。
剛才,秦宇銘那若有若無的話語彷彿還縈繞在他的耳邊。
一些碎片般的記憶開始緩慢地自動拼湊,他輕輕地閉上眼睛,睫毛微微地顫動。
"不過,我的公主——必須是她!"
"你是公主耶!要更優雅一點才行呀!"
"對了!不可以遲到的!我的小公主還在等我哦!~"
"可是……我非常喜歡你。"
"非常喜歡喔……"
……
佐籐澤森不由自主地輕皺眉頭,彷彿有個巨大的齒輪在他的腦海中旋轉著,發出足以震撼心靈的低響。
像拼圖一般,有一個模糊的影子在他的心中漸漸成型——帶一點孤獨的眼睛,微挺的、帶點英氣的鼻樑,毛茸茸的可愛短髮,和笑起來很好看的嘴唇。
可是,他心裡的她在哭。
她在哭啊……
……
"不……人家是女孩子……"
"老師,我可以演小公主嗎?"
她鼻頭一酸,幾顆晶瑩的淚珠滾下她蘋果般紅撲撲的臉頰。
……
佐籐澤森的頭開始微微地發疼,他用手指撐住額頭,想慢慢地平靜下來,但是腦海中的畫面像電影放映一般地繼續進行著,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會停止。
他索性躺下來,燦爛的星空變成了他視野裡唯一存在的景象,可心裡的畫面依然是那樣的清晰而揮之不去,彷彿要徹底打碎他的迷惘和不安。
……
"都是我……都是我不好……"女孩的眼淚奪眶而出,"是我太沒用了……害你受傷。"
"是我害你受傷的……現在要怎麼辦?你一直流血……"
……
"不……人家是女孩子……"
"是我害你受傷的……現在要怎麼辦?你一直流血……"
……
許多個聲音在佐籐澤森的耳邊一次又一次地迴響著著,兩張哭泣的面龐在他的眼前重複交疊,終於,定格在了一個畫面上。
那是一個女孩純真幸福的笑顏。那樣雲淡風輕的笑容,沒有一絲多餘的雜質。
海風依舊輕柔地吹,吹散了天邊一縷縷如紗的雲。
殘月的光芒依舊清冷,淡淡的帶著點若有若無的憂鬱。
海灘上,仰面躺著的人,淡淡地笑著。
淡淡的,模糊的,像被雲朵遮擋住的月光。
原來,她,就是她啊……
薄薄的白色光暈,溫柔地籠罩著夜晚的海灘。
一切,又恢復了寧靜……
***
"姐姐,你看,又有新人加入YOGO了。"坐在沙發上盤著腿吃泡麵的韓小舞眼睛還不忘盯著電視裡的娛樂新聞。
"啊,我知道,今天早上就聽有人在議論了。"韓語喬咬著一片麵包當作晚餐,把洗好的衣服一件一件地掛上陽台。
"聽說還是美女呢……"韓語喬放下晾衣用的竿子,用手接住快要掉下來的麵包自言自語道。
"姐姐!她出來了,好漂亮啊!"韓小舞驚歎道。
韓語喬急急忙忙地穿著拖鞋啪嗒啪嗒地跑到客廳,好一睹傳說中美人的芳容。
果然。
電視裡的女孩端坐在無數個話筒前接受著媒體的採訪,她長長的頭髮垂至腰際,整個染成時尚的酒紅色,髮梢微微向外捲著,彷彿和她唇邊勾起的甜美笑容相呼應著。最吸引人的還要數她那微微有些上吊的雙眼,茶褐色的眼珠彷彿有魔力一般,能將人的視線牢牢地吸引住,久久不捨得移開。
雖然是新人,卻仍然從容不迫地回答媒體提出的問題,一看就知道是經歷過大場面的。韓語喬不禁想起初出道時的自己面對媒體時的手足無措和語無倫次。
唉,有句話是怎麼說的?
長江後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灘上。
韓語喬咕咚一聲吞了口口水。
"水無月小姐是土生土長的日本人吧?那麼請問你的中文為什麼會說得這麼流利呢?"韓語喬開始注意新人和媒體之間的對話。
"因為我的父親在我很小的時候就請了中文老師教我學習中文和一些中國的禮儀。"新人臉上甜美的笑容絲毫未改。
"啊,那為什麼您的父親要請老師教你學習中文呢?難道他早有預見讓你來中國發展嗎?"另一家媒體毫不示弱地追問道。
"開始的動機不是這樣的。他的目的是為了讓我與人更好地溝通。"新人巧笑嫣然,謀殺了在場記者們不少的膠卷。
"那麼水無月小姐,你為什麼要放棄日本這個同樣非常大的流行音樂市場,轉而來中國發展呢?"
"關於這個問題啊……"新人眼波流轉,如嬰兒般吹彈可破的肌膚上染上了一層淡淡的、令人不易察覺的紅暈。
"難道水無月小姐真的有什麼特別的原因嗎?"新人的異狀引起了很多記者的好奇和追問。
"因為……我的未婚夫,他就在中國。"新人的眼簾微垂,嬌羞的樣子惹人憐愛。
她的回答果然使在場的記者一片嘩然。
"水無月小姐原來已經有未婚夫了!這樣很多男歌迷就要傷心了啊。"
"可以透露一下那位幸運的男人是誰嗎?"一名記者大膽地追問道。
霎時間,整個現場安靜下來。
每個人都在等待著她的回答。
電視前的韓語喬突然覺得有種莫名的緊張。
好奇怪。
新人微微抬起頭,臉上的笑容甜美而魅惑。
"那個人……就是現在當紅男子團體Sword的成員,佐籐澤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