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秋的雁宇還未飛出眼際,秋蟲的淺鳴還在耳邊迴旋,冬,就迫不及待地披著一襲潔白的裙裾,匆忙地嫁給了季節。
小路上鋪著薄薄的雪,就連松樹的樹枝和針狀的葉子上都綴著綿軟的雪團。
銀裝素裹,粉妝玉砌。
雖然已經快到中午,路上的行人依舊不多。
大概都窩在暖洋洋的家裡不想出來吧。
秦宇銘將手塞進風衣口袋,張口便呵出一團白白的氣。
好冷啊~。
幸好今天沒有通告,不然要七早八早地從被窩裡爬起來,不被凍成冰棍才怪。
他裹緊了脖子上厚厚的圍巾,把絨線帽子往下壓了壓,他露在外面的臉被遮得只剩下三分之一。
他的肚子很不合作地叫了一聲。
好餓啊~。
這就是他為什麼會跑出來的原因了。
秦宇銘不會煮飯,當他在家時,吃的也是方便面和麵包,今天剛巧方便面吃完了,肚子又餓得厲害,只好穿得像個球一樣跑出來覓食了。
他抬起頭,一家麵館的招牌出現在他眼前。
又是面啊。
他已經受夠了越吃越噁心的方便麵了。
於是他摸摸肚子,繼續往前走著。
一家新開的店面引起了秦宇銘的注意。
中餐廳?
他停下來。
聽起來好像不錯~。
他推開店門,店內的暖氣充足,迎面而來的溫暖一下子趨散了所有的寒意。
「歡迎光臨,請到這邊來坐*^-^*。」一位穿著制服的服務生將秦宇銘領到靠窗的位置。
他坐下,伸了伸手腳,看著菜單隨便點了一套中餐。
「好的,請您稍等。」服務生禮貌地欠了欠身,拿著菜單離開。
閒暇中,他開始打量起這間店裡服務生的制服。
男生的制服很普通,就像是每間餐廳裡都可以見到的那種棗紅色制服,女生則是淺淺的綠色,看起來很舒服。
因為這家店的暖氣很足,女生的制服都是裙子,而且是很短的那種,這直接造成了這家店顧客性別比例的嚴重失調。
他收回目光,懶懶地打了個哈欠。
「您的餐好了。」服務生將一個方型的大盒子擺在他面前,揭開盒蓋。
「請慢用。」
熱騰騰的米飯,撲鼻的菜香,還有爽口的涼拌小菜,秦宇銘禁不住食指大動,他掰開一次性竹筷,美美地開始吃起來。
「你搞什麼!為什麼又不穿制服來上班?」一個男中音氣勢洶洶地穿堂而過。
所有的客人都停了筷子,有致一同地轉過頭去。
秦宇銘看見一個老闆模樣的中年男人正在數落一個女孩。
女孩頭低低的,但是臉上倔強的神情還是看得很清楚。她輕輕咬著下唇,兩手不安地在身前合握在一起。
女孩子的頭髮很長,但是不多,綁成兩個細細長長的辮子,很柔順地流瀉在腰間。她看起來像是這裡的服務生,可是她並沒有穿著像其他女服務生一樣的淺綠色短裙,只穿了白色的毛衣和牛仔褲。
「你不說話?」中年男人瞪著她。「想被開除?」
聽到這話,她狠命地搖頭,長長的辮子跟著她的動作在她的肩上滑動著。
「那你最好給我一個解釋,為什麼不穿制服來上班?」男人的口氣放緩了些。
「……不喜歡……」她的聲音像蚊子呢喃。
可是秦宇銘還是聽見了。
他覺得有些好笑。
「這是什麼話!」男人沉不住氣了,「什麼叫不喜歡?那我也不喜歡你在這裡工作,我不需要你這樣沒有紀律性的員工!你可以走了,明天就別再來上班了!」
男人氣沖沖地轉身走了。
所有人都對女孩報以同情的目光。
可也有笑她傻的。
「她以為她是什麼千金大小姐啊~~還不屑穿制服來上班~」一個女服務生悄悄地對另一個短髮的女服務生說。
「是啊,還說什麼『不喜歡』,這下好了,丟了工作,看她還有什麼喜不喜歡的。」
女孩還是呆呆地站在那裡,仍然輕輕地咬著下唇,沒有哭。
有個女服務生走上前安慰她,她抬起頭,淡淡地說了句「我去收拾東西」就轉身離開了。
白色倔強的身影像輕輕飄落的雪花,融化在秦宇銘的視線裡。
面前的飯菜正在慢慢地變涼。
他突然失去了胃口。
***
姚淼背著大大的書包,慢慢地在鋪著雪的小路上走著。
怎麼辦?
好好的工作又被自己給折騰沒了,這下子又沒錢給仲威哥還債了。
她踢一下地上的小雪團,雪團轱轆轱轆地滾了幾下就散開了。
……
「你以後不要穿裙子了。」
「咦?為什麼?」她眨了眨水靈靈的大眼睛,「不好看嗎?仲威哥不喜歡嗎?」
「……是,我不喜歡。」
……
為什麼這間餐廳的制服偏偏是裙子?她已經答應過仲威哥不再穿裙子了的!
其實她剛剛想對老闆說的,並不是自己不喜歡這制服,而是仲威哥不喜歡她穿裙子。
聽起來好像都很可笑。
可是現在她只想哭!
不知道在哪裡的仲威哥,沒有著落的工作,想起仲威哥被追債人打傷的樣子,她的眼淚就止不住地往外冒。
面前的路也變得模糊了,她一腳深一腳淺地走著,不小心右腳一扭,摔倒在雪地上。
還沒感覺到痛,已經有一雙溫暖的手把她扶了起來。
「小心!」手的主人叮囑道。
他的聲音暖暖的,有令人安心的陽光的味道。
「你是誰?==」她的語氣裡帶著刺。
「說出來你又不認識。」秦宇銘笑嘻嘻。
那可不一定哦~~:P
他在心裡補了一句。
「為什麼跟著我?=0=」她離他遠點。
「啊……這個嘛……個人愛好吧……:P」秦宇銘一時也想不到什麼合適的理由,他也覺得自己很奇怪,放著好好的飯不吃,看著她一臉失魂落魄的樣子走出餐廳,他也就急急忙忙地付了帳尾隨她離開。
他以前好像也做過類似的事情。
那個頭髮短短眼神清澈的女孩子。
面前這個女孩跟她當時的表情一模一樣。
所以他就這麼鬼使神差地跟出來了。
「變態!?」姚淼瞪他一眼,胡亂抹了抹臉上殘餘的淚水。
「喂……你怎麼罵人……==」秦宇銘的表情悻悻的,好歹他也是關心她啊。
她就當他是空氣,繼續理直氣壯地向前走,沒有一絲悔改之意。
真是個彆扭的小丫頭啊~!
他在心裡悄悄地評價著。
算了~。
他轉過身,正琢磨著要不要買個漢堡來慰勞一下可憐的肚子。
她的驚呼就在他的耳邊向起。
「仲威哥!!☉0☉」
他回過頭,看見她急急忙忙地奔入一條小巷。
秦宇銘不由得走近了兩步。
陰冷的小巷中傳來打鬥的聲音,還伴隨著姚淼突如其來的尖叫。
秦宇銘連忙衝進去。
「仲威哥!!仲威哥你怎麼樣?」姚淼扶起跌坐在地上的沈仲威,他頭上流出的血染紅了她的白色毛衣,還有一些在雪地裡慢慢地暈開,像大朵盛開的紅蓮,觸目驚心。
「不要……管我……」沈仲威口齒不清地喃喃道,他一邊拉開姚淼扶著她的手,身子歪歪斜斜地靠在牆上。
「仲威哥!你是不是又喝醉了?」她看著他暈紅的臉龐。
怪不得打不過這幾個小嘍囉!
秦宇銘這才注意到,他們兩人旁邊圍著一些看起來像痞子的人,每個人手裡都拿著棍棒,慢慢地朝姚淼和沈仲威逼近。
「誰叫這個該死的小子惹毛我們老大?今天不打斷他的狗腿我的名字倒過來寫!」其中一個惡狠狠地朝地上吐了口痰。
「喲,小子,你的馬子長得還不賴嘛~,帶回去給我們大哥玩玩,你不會介意吧?」另外一個留著莫西干頭的男人獰笑著將手伸向姚淼的臉龐。
危險!
這是秦宇銘腦中閃過的第一個念頭。
他本能地衝上前,張開雙手將姚淼護在身後。
「大哥~有話好好說嘛~!」秦宇銘鎮定地打量著對方的臉色。
「怎麼又是你?」姚淼盯著這個擋在她前面的奇怪男人,要不是他擋著,這會兒那個莫西干頭男人的臉早就凹進去一塊了。
「逃!」秦宇銘轉過頭,用口型對她說。
「哼~想充英雄啊?」姚淼冷哼一聲,不動聲色地捲起了袖子,「讓開!*-*」
她一伸手,秦宇銘就被她拉到了身後。
「喂!~」這小姑娘柔柔弱弱的想幹什麼啊?
秦宇銘正要出聲阻止,可是她一個漂亮的飛腿結結實實地讓他噤了聲。
當然,這個飛腿不是給他的。
秦宇銘看到那個莫西干頭男人靠在牆上艱難地想要掙扎著站起來,他狠狠地瞪著姚淼,死死咬著嘴唇不讓呻吟逸出。
「唷,還站得起來啊?」她的唇邊多了抹戲謔的笑,「看來我是腳下留情了。^^」
「大……大家一起上!!=0=」其中一人一揮手,那些拿著棍棒的男人一擁而上,朝著姚淼衝過去。
「喂!」她一邊漂亮地閃躲著一邊分神同目瞪口呆的秦宇銘說話,「看好仲威哥!不然叫你吃不了兜著走!」說完又是一個漂亮的左勾拳將一個凶神惡煞的男人打得趴下。
「好好……==」面對這樣一個女中豪傑,秦宇銘還能說什麼呢?
看著她一人還應付得來,他扶著沈仲威悄悄地退到離「戰場」遠一點的巷口,仔細查看他的傷勢。
血好像已經不怎麼流了,凝結的血塊將他的頭髮粘成一束一束的,就像流出來的血液已經凍結了一樣。
沈仲威的眼睛仍然痛苦地閉著,雙眉緊鎖,因為喝了太多的酒,似乎有些神志不清。
秦宇銘開始細細地打量起面前這個男人。
他的側面線條並不柔和,反而有些僵硬,下顎的曲線斜斜地斷進凌亂的頭髮裡面,讓人有種孤獨僵冷的感覺。他的嘴唇緊抿,眉毛濃而英挺,長長的睫毛顫動著。
他的左眼下面有一條淺淺的粉紅色疤痕,不仔細看是看不到的。
秦宇銘歎了口氣。
過著這樣的生活,可想而知,他的身上應該還有更多更猙獰的疤痕吧……
「仲威哥!」姚淼急急地衝過來。
「解決了?」秦宇銘驚訝地張大嘴巴。
這麼快!?
「嗨~他們那點本事還不夠看呢~!」姚淼得意地瞟了他一眼,「快,快把仲威哥放下來。」
她小心翼翼地從秦宇銘手裡接過沈仲威,攙扶著他搖搖欲墜的身體,慢慢地扶他坐下。
「仲威哥,你覺得好點了嗎?到我家去吧,我給你上藥!」她對他講話的口氣好溫柔,唇邊呵出的白氣彷彿能化作晴天的雲。
秦宇銘在一邊撅著嘴巴,憑什麼她對自己就是一副凶巴巴的樣子啊?
姚淼開始吃力地將沈仲威的手架到自己的肩上。
「喂!還不過來幫忙!==」她很順口地招呼著他。
「哦……」秦宇銘也架起沈仲威的另一隻手。
這傢伙!也不知道自己在招呼的是誰?
「我家就在前面,那幢白牆紅瓦的房子,看到了嗎?」姚淼伸出手指給秦宇銘看,然後就很順便地把沈仲威整個人「托付」給了他。
秦宇銘放眼望去。
拜託!那裡不整片都是清一色的白牆紅瓦嗎?鬼知道她指的是哪一棟?
「笨!」她看他一臉糊塗的樣子,惡狠狠地下了批語,然後又一臉無奈地搖了搖頭,「跟著我走吧。」
於是,秦宇銘就很不情願地架著一個跟他毫不相關的男人,跟著一個他也不算認識的女人,一步一步艱難地邁向一個不知道是什麼地方的地方。
七拐八彎地在住宅區裡轉了幾個圈,當姚淼掏出鑰匙開了門,秦宇銘終於能把他身上的負擔好好地放下來了。
「輕點啊你!想死是不是!@@」姚淼瞪著秦宇銘,似乎是嫌他把沈仲威放在沙發上放得太重。
「小姐,我手快斷了!?」秦宇銘哀號。
為什麼他要趟這個混水呢?
他簡直哭笑不得。
姚淼沒理他,放下大大的書包,衝進裡屋,拿出一個不小的醫藥箱。
秦宇銘眼睜睜地看著她把醫藥箱打開,裡面排列著整齊的藥水、紗布和膠布,彷彿是專為受傷的人準備的,而不是生病的人。
她熟練地為沈仲威上藥,包紮傷口,彷彿這是她每天都要做的一件再自然不過的事情。
「小姐,我問一下啊。」秦宇銘看著她嫻熟的手勢。
「嗯。」她隨便哼了一聲,低頭查看繃帶是否纏緊。
「你以前是不是做護士的?」
她奇怪地看他一眼,「當然不是,我現在還在上大學呢。」
「哦……」秦宇銘眨了眨眼,沒有多問。
姚淼卻淺淺地笑了笑,「你想問的是為什麼我包紮的手法這麼熟練吧?」
「嗯!」秦宇銘點頭。
「我練習好久了……」姚淼的聲音低下來,將耷拉到臉頰旁邊的頭髮撥到耳後。
她深深地看了昏睡在沙發上的沈仲威一眼,「因為我知道,總有一天會用到的。」
「恕我冒昧,請問他是你的……」看到面前這女孩這麼在乎一個像混混的男人,秦宇銘不禁起了一絲好奇心。
「要死啊!問這麼多幹什麼!」姚淼雙眼一瞪,惡狠狠地把他剛出口的話給憋了回去。
秦宇銘睜大著眼睛吞了口口水。
敢情這個小丫頭有雙重人格吧?
看起來那麼溫柔乖順,對面前這個男人也是這麼細緻耐心,怎麼對自己一開口就是雷雨加閃電的?
好歹自己也幫她做過「搬運工」吧?
姚淼收拾好東西站起來,將一個抱枕墊在沈仲威頭下,輕聲問道,「仲威哥,你想不想吃東西?」
沈仲威皺著眉頭呢喃了兩聲,似乎沒有醒來。
「仲威哥,你等等啊,我去煮點東西來。」姚淼走進廚房。
「我走啦!」秦宇銘覺得自己呆在這好像有點多餘,站起來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往廚房喊道。
「你,坐下!」聽到喊聲,姚淼馬上衝進客廳,手裡還握著把珵亮的菜刀。
「小姐,你不要激動啊!我坐,我馬上就坐!」秦宇銘看著她手裡的菜刀,後退了兩步,在離她最遠的沙發上坐下。
「咕——」秦宇銘空空的肚子終於開始抗議了。
「撲哧!~」姚淼笑起來,單薄的雙肩輕輕地抖動。
她淺淺的笑容像突然綻放的花朵,帶著一種驚艷的美麗。
秦宇銘這才發現,姚淼的左頰上有一顆小小的褐色的痣,它長在臉頰的中央偏上,又有些靠近眼睛,不知道是該叫貪吃痣還是該叫眼淚痣。
「我請你吃飯,你坐著別動。」姚淼的笑容還殘留在臉上,秦宇銘呆呆地沒有回過神。
她轉身進廚房,一會兒,廚房裡傳來菜下鍋的聲音。
香味也跟著飄進了客廳。
秦宇銘實在坐不住了,他躡手躡腳地走近廚房,看到姚淼圍著可愛的HELLOKITTY粉色圍裙,很有架勢地翻炒著鍋裡的菜。
「想死啦!敢偷窺我!」姚淼頭也沒回,空出一隻手抄起案板上的菜刀狠狠地剁了一下。
秦宇銘被嚇得頭一縮,立馬乖乖地溜回客廳裡端端正正地坐好。
「水……」低低的呢喃聲。
沙發上的男人慢慢地翻身坐起。
沈仲威雙眼迷離,可能是有些頭痛,他緊緊地皺著眉,一手按著剛剛包紮好的傷口。
「咦,你醒啦,等等哦,我叫她。」秦宇銘站起來。
「這是哪?==」沈仲威試著站起來,可身體就像棉花糖般,沒有一絲力氣,便又不受控制地跌回沙發。
「仲威哥!你醒啦!」姚淼端著一盤菜從廚房裡出來,看到坐在沙發上的沈仲威,連忙在圍裙上擦了擦手,笑嘻嘻地跑到他身邊。
「怎麼又是你?」沈仲威看見她,眼神一暗,「不是早跟你說過,離我遠點的嗎?」
她倔強地咬住下唇,「我也早跟仲威哥說過的,我會一直跟著你的!」
「你不要這麼惹人討厭好不好!」沈仲威勉強扶著牆站起來,「你知不知道你很煩?」
她心頭一緊。
他怎麼能這樣說她!
「喂,你態度很不好吶!」秦宇銘有些看不下去。
「你又是誰?」沈仲威不耐煩地瞟了他一眼,「我要走了。」
沈仲威掙扎著走到門邊,拉開門。
「仲威哥!!」一直沒有說話的姚淼終於出聲喊住他。
沈仲威彷彿沒有聽到,頭也不回地離開姚淼的家,還重重地摔上了門。
姚淼的世界彷彿跟著這聲巨響重重地晃了晃。
秦宇銘有些擔心地看著她的背影。
她背對著他,靜靜地站著沒有動。
窗外,似乎又開始飄雪。
翻飛的雪花猶如從天而降的白色精靈,它們飄落旋轉著,彷彿在共同演繹著一個憂傷的舞蹈。
那俏皮的雪花,穿過枝間的罅隙,欲想在偏安的一隅掩蓋自己飄飛的心絮,卻在不經意間,讓樹梢牽住所有的心事,懸掛在枝頭,玲瓏剔透……
「喂。」良久,姚淼終於慢慢地開口。
他聽得出她聲音中的顫抖。
「你的肩膀,借我一下。」她緩慢地轉過身,「因為我要哭,所以不想讓你看見!」
他看見她的眼眶泛紅,眼裡盈滿著淚,硬是沒有讓它們落下來。
他輕輕地抱住她,溫柔地撫摩著她柔順的長髮,像哥哥對待一個小妹妹那樣。
在他溫暖的懷中,她終於哽咽出聲。
「為什麼……他要這樣對我……」她的壓抑地哭泣著,顫抖的雙手緊緊抓住秦宇銘的風衣。
「他明知道我那麼喜歡他的……他知道的……」
秦宇銘輕輕地歎氣。
那麼輕,像是窗外飄落的輕靈雪花。
***
「宇銘啊~,你今天的狀態不太好哦!」傍晚收工後,製作人JAM從錄音棚裡走出來,趕上走在前面的秦宇銘。
「不好意思啊JAM,最近老覺得沒什麼精神。@@」秦宇銘抱歉地笑笑,「可能是因為天氣太冷的緣故吧。」
「這樣啊~,你可千萬不能感冒生病哦!~SWORD的新專輯馬上就要推出了,就差你那部分沒有錄好了,可不要因為你一個人拉了大家的後腿影響了專輯的上市哦~。」JAM親切地拍了拍他的肩。
「是,我知道啦。^^」秦宇銘笑笑。
「我先走了,今晚還要和人吃飯。」JAM加快了腳步。
「佳人有約?:P」秦宇銘賊兮兮地問。
「哈~被你說對了。」JAM對他揮揮手,「走啦!」
「嗯。」秦宇銘目送著他的身影消失在拐角處。
秦宇銘一個人在走廊上慢慢地走著,突然覺得有些寂寞。
他無意間轉過頭,窗外,黑色已經佔據了天空,同時還有紛紛揚揚的雪花,裝點著街上的霓虹,那純淨的白彷彿稀釋了燈紅酒綠的刺眼,讓人覺得眼裡和心裡都澄淨下來。
走廊上,有一盞燈,在孤寂地亮著。
秦宇銘進入電梯,琢磨著是乾脆到街上吃一餐,還是回家自己泡方便麵吃。
電梯很快到達一樓,秦宇銘出了電梯,逕直邁向YOGO的大門。
「啊~秦宇銘,還沒回去啊!^0^」門口,韓語喬迎上來,開開心心地向他打著招呼。
她穿著粉紅色的毛衣和牛仔褲,圍著長長的白色圍巾,戴著白色的絨毛帽子,細碎的頭髮從裡面露出來,襯得她紅彤彤的的臉蛋精緻無比。
「是啊,最近忙著趕新專輯呢。」
「我的第一張個人專輯最近也要發行了呢!好期待啊,可是我好害怕大家不能接受我的聲音呢!」她輕輕皺了皺眉,不過臉上的表情仍然是快樂的。
「不會的,你要有信心啊!加油哦!*^0^*」他笑著給她打氣。
在她面前,他永遠都是笑著的,永遠願意當她煩惱的傾聽著,永遠願意默默地守侯在她的身邊,即使她的心裡已經有了另外一個人。
「你看!森從日本寄禮物給我了呢!?」韓語喬高興地舉著手裡剛拆的包裹。
「是什麼?」他已經習慣了她在他的面前提起佐籐澤森,那個她生命裡注定好的男人。
所以,他現在可以很自然地摸摸鼻子,假扮出對這份禮物很好奇的樣子。
「不告訴你!嘿嘿!;P」韓語喬壞壞地笑了笑,「怎麼,今天沒人請你這帥哥吃飯啊?」
「請我吃飯?」秦宇銘有些奇怪。
他想起JAM剛剛匆匆忙忙的樣子。
又看了看韓語喬手裡的禮物。
今天是什麼大日子?
「唉~!」韓語喬搖了搖頭,伸出手,指向對面的大樓。
「怎麼啦?」秦宇銘沒弄明白,他只看見一堆霓虹燈閃啊閃的,閃得他眼花。
韓語喬再用力指了兩下。
「MERRYGHRISTMAS!」她一字一頓地念出這句英文。
YOGO門口的小聖誕樹上的彩色燈泡閃閃發光。
大街上,一對對甜蜜的情侶們手牽著手,臉上幸福的表情彷彿如出一轍。
雪溫柔地飄落,天地彷彿寂然無聲。
「唉。要是森在我身邊的話,那就是個完美的聖誕節了。」韓語喬抱緊了手裡的包裹,撅著嘴巴歎了口氣。
「呵呵……」秦宇銘好不容易才回過神,乾笑了兩聲。
「我要回去了,晚上還要給森打電話呢~不然他又要怪我了。」韓語喬俏皮地吐吐舌頭,「先走啦,拜拜!^^」
「恩……再見。」秦宇銘也對她揮了揮手。
她鑽進一輛計程車,隔著車窗,他也能看到她臉上滿足幸福的表情。
漫無目的地走在大街上,他現在才覺得自己孤單。
身邊空蕩蕩的,沒有一個人。
不用擔心自己是什麼當紅團體SWORD的主唱,不用擔心自己是時下最炙手可熱的明星,這樣一個被幸福包圍的夜,根本不會有人注意到自己。
所以,他任由不停的腳步把自己帶向任何的地方。
人,越多越好。
越熱鬧的地方越好。
可是,他為什麼還是覺得,越是熱鬧,內心就越來越空虛呢?
「啊!糟糕!=0=」他聽到一聲驚呼。
同時,他覺得自己剛剛彷彿撞上了一個人。
一沓的紙片像雪一樣飛散開來。
「慘了慘了!你看你是怎麼走路的!0」眼前黑髮飛揚。
姚淼彎著腰,手忙腳亂地撿著掉落滿地的紙片。
「咦?是你啊?@@」秦宇銘定了定神,這才認出了她。
姚淼抬起身,瞪著秦宇銘看了好久。
「你是誰啊?」她沒好氣,「都是你撞了我一下,害我滿手的傳單都掉了,趕緊幫我撿啊,還楞著幹什麼?」
「哦。」秦宇銘乖乖地彎下身幫她撿著飄落滿地的傳單。
她居然不記得他!
好歹他也給她當了一次免費搬運工,又借了她一次肩膀吧?
她怎麼可以不記得他?!
「喂!」他沒好氣地將撿起的一疊傳單塞到她手中,忿忿不平地指著自己的臉,「你再仔細看看,你真的不認識我?」
就算上次不記得,娛樂新聞總該看過吧?
她很奇怪地盯著他的臉看,語氣無辜:「我應該認識你嗎?==」
秦宇銘險些吐血!
「我……難道你從來不看電視嗎?=0=」現在的女孩子應該很關注這種東西才對啊!
「沒空!」她邊整理手上的傳單邊丟給他一個白眼,「上學、打工都來不及,哪有時間看電視啊……」
「這……這……」秦宇銘捆擾地撓著頭。
她沒再搭理他,站到人多熱鬧的地方去,繼續發她的傳單。
她僵硬地伸長著手,把傳單遞到每一個經過的人眼前,可是在這樣一個洋溢著幸福氣氛的下雪的聖誕夜,會有誰去注意到一個在雪中發著傳單的小姑娘?
沒有人接過她遞出的傳單。
她的手一次次尷尬地僵在那裡。
雖然她身上穿著淺黃色的長大衣,圍了厚厚的圍巾,可她單薄的身子還是在寒風中輕輕地顫抖。
她沒有戴帽子,雪花落滿了她的頭髮和雙肩。
秦宇銘歎了一口氣。
誰叫他偏偏心軟愛管閒事呢?
「笨蛋,這樣是發不出去的!」他走到她身邊,接過她手裡的一疊傳單。
「你怎麼還沒走啊?==」儘管嘴唇都凍得發白了,她的語氣仍然是這麼火辣辣的。
「看好啦!;P」秦宇銘摘下帽子輕輕地扣在她的頭上,對她比了個「OK」的姿勢。
他迎向人潮,微笑著伸出手,禮貌地向經過的情侶們發送傳單。
姚淼看到秦宇銘微笑地說了些什麼,那對情侶就很高興地接受了傳單。
接著,他又走到一群小女生中間,那些小女生們很驚喜地發出尖叫,秦宇銘溫和地比了個噤聲的手勢,從大衣口袋裡掏出筆,在傳單上面寫著什麼。
他寫了一張又一張。
小女生們圍在他的身邊,秦宇銘手裡的傳單都變成了搶手貨,一轉眼的工夫一疊厚厚的傳單就沒了蹤影。
姚淼吃驚地張大了嘴巴。
還有一些帶著相機的小女生,拉著他要跟他合照。
他好脾氣地答應了。
看著他在鏡頭前擺出各種可愛滑稽的姿勢,姚淼不禁歪頭猜想。
他到底是什麼人啊??0???
「嘿!」秦宇銘笑瞇瞇地跑回來拍了一下正在出神的姚淼。
他的頭頂落了一層薄薄的雪,甚至連眉毛上也有,可是額頭上卻有細密的汗珠。
「我厲害吧?」秦宇銘開心地露出一口白牙,對著她攤了攤手,「完成任務咯!~」
姚淼楞楞地看著他,眨了眨眼睛。
「傻啦?怎麼不說話?^^」秦宇銘看著她睜得圓圓的眼睛。
「撲哧!~」她又笑起來,像冬夜裡突然綻放的花朵,「你好像聖誕老公公啊!」她指著他眉毛上細碎的雪花。
「可惜沒有鬍子~」她笑著把他的帽子從頭頂上摘下來,重新幫他戴好。
「你應該多笑的。」
「為什麼?」她警惕地收住笑。
「當然是因為好看啊!:P」秦宇銘笑得開心。
「哼……!」她扭頭便走,可是秦宇銘還是看到了她微微向上勾起的嘴角。
剛剛戴帽子的時候,她的手指觸到他的耳朵,秦宇銘感覺到她手的冰涼。
「喂,我們去吃飯吧?」秦宇銘追上前面的她。
「為什麼要跟你吃飯?」姚淼停下來。
「拜託,我好歹幫你做了那麼多事吶!請我吃頓飯不算過分吧?」秦宇銘無辜地攤開手。
其實他也不是真的要叫她請,他只是突然起了絲玩心,想看看她的反映。
「我才不要浪費錢呢!==」她皺了皺鼻子。
「那你是不跟我去咯?」真過分,請他吃飯就是浪費錢?
「你請客,我才要去。;P」她狡黠地挑挑眉。
「好,我請。==」秦宇銘投降般地舉起手。
很快,他就慶幸自己做了這個決定。
因為,他再次看見了她的笑容。
美麗得,如同這個點綴了雪花的星月夜。
***
「喂,你吃慢點。」他看著她風捲殘雲地吃著面前的食物,那架勢像是幾百年沒吃飯的災民。
「不行了~,一天打這麼多份工,好餓!」她邊解釋邊把東西往嘴裡塞。「我中午都沒吃東西呢……」
他覺得她左頰的那顆褐色的痣應該叫做貪吃痣。
「真拚命啊,聖誕節都要打工。」他喝了口紅酒,溫熱的感覺順著食道慢慢地往下燒。
「沒辦法。」她頭也沒抬,抓起旁邊的玻璃杯子,仰頭喝了一大口紅酒,後來又發現味道不對,馬上一口噴了出來。
「這……這什麼啊?!@@」她用餐巾扇著嘴巴。
「紅酒啊。」他皺著眉頭看著白色桌布上點點的紅酒印漬。
咳咳,早知道就不該帶她來這麼有情調的地方了,隨便去個什麼麥當勞,肯德基,她保證也吃得很高興。
「我就知道是酒!」她用力地瞪著那半杯酒,「我最討厭酒了!你也不許喝了!」她一把奪過秦宇銘手裡的杯子。
「喂,你幹什麼啊。=0=」秦宇銘楞楞地看著她把一杯的紅酒都拿去澆花了。
「小姐!那個很貴!」他無可奈何地皺起眉頭。
她「砰」地一聲把空空的被子放在桌上,嘴裡嘟囔著:
「每次仲威哥一喝酒……就像變了個人一樣……我討厭他喝酒……討厭酒……」
秦宇銘輕輕地皺了皺眉。
又是沈仲威嗎?
「你幹嗎對他那麼好?」他叉起盤中的小牛肉送到嘴裡,「打工也是為了他吧?」
「你怎麼知道??-???」姚淼瞪大了眼睛,「你也認識仲威哥?」
「你忘了那天是誰把他背回去的?==」秦宇銘用力嚼著口中的肉。
「……」姚淼楞了一下,「啊!」
她恍然大悟地指著秦宇銘,「我想起來了!」
「真不容易啊……==」秦宇銘笑著搖搖頭。
「嘿嘿。:P」姚淼不好意思地撓撓頭。
「吃飽了嗎?」秦宇銘拿起桌上的餐巾擦擦嘴巴。
「嗯!^^」她點點頭。
秦宇銘叫來服務生結了帳,拿起掛在椅背上的大衣。
「走吧,我送你回去。」
「哦。」姚淼淡淡地應了聲,逕自走在前面。
秦宇銘還以為她會說「不用了」或者「謝謝你」呢!
面前的這個女孩,好像不太懂得怎麼表達感情。
秦宇銘看著她的背影笑了笑,快步追上前面的她。
雪已經停了,小路有些濕滑,路燈在道路的兩旁亮著,映著潔白的積雪。
「你那個仲威哥怎麼樣了?」他有些不習慣一路的沉默,隨便找了個話題。
「……不知道……」她怔了一下,「仲威哥……人都不知道在哪裡……」她寂靜的側面像一尊白色的塑像,朦朧中透著淡淡的哀傷。
秦宇銘突然覺得他的話題好像找錯了,正想轉移,她卻又自顧自地說起來。
「很小的時候,我就一直跟在他後面跑了……像個小尾巴,甩都甩不掉。」她淺淺的笑裡透著自嘲。
「我以為,只要一輩子這樣粘著他,他就跑不掉了。」她的眉輕輕地蹙起,「沒想到,現在我連他在哪裡都不知道……他好過分!每次我一找到他,他就會毫不留情地從我身邊跑掉,……小時侯他不是這樣的……難道我變得惹人討厭了嗎?」
「很喜歡他?」秦宇銘輕輕地問。
她沒有回答。
秦宇銘輕輕地歎了口氣。
「幹嗎問這種你已經知道答案的問題呢?」她的聲音輕輕的,像初雪一般透明。
我以為呵出的一口氣
能化作晴天的雲
沒想到竟在眼角凝結成雨滴
在這個寒冷的冬夜裡
愛情像一種奢侈品
讓相愛的人更幸運
讓落單的人禁不起
第一個冬季
心被丟進9度C
如何再想你
沒有了力氣
第一個冬季
愛的美景過了賞味期
第一個冬季
終於失去你……(歌詞摘自歌手黃湘宜《第一個冬季》)
「仲威哥他經常換女朋友……什麼類型的都有。」姚淼慢慢地走著,鞋尖上沾了點白白的雪花。
秦宇銘輕輕地恩了一聲,表示他在聽。
「……我為了不被她們比下去,每件她們會的事情我都學!」姚淼的影子被淡淡的燈光拉得很長,「學防身術,是為了可以不給仲威哥添麻煩……你看過那些電視劇吧?壞蛋都是拿男主角最在乎的女人來威脅男主角的!」她輕輕地撅起嘴巴。
秦宇銘呵呵地笑。
「學包紮、學做菜……還學了我最受不了的鋼琴。0」姚淼狠狠地握了握拳,「可是……可是那個該死的沈仲威……仍然每天換女朋友,就是不肯跟我在一起……」她的小臉不知道是凍的還是氣的,在白亮的雪映襯下顯得紅通通的。
「你……」秦宇銘張了張口。
「閉嘴!我才不想聽到你安慰我!——」姚淼凶巴巴地打斷他,大步地往前走,「我才不想被人同情!!」
「沒有,我是說……」秦宇銘堅持不懈。
「你再敢說一個字我馬上把你揣飛!?」姚淼回過頭,惡狠狠地瞪著秦宇銘看。
「==
……」秦宇銘看著她的架勢,馬上明智地打消了再開口的念頭,只好繼續跟在她大小姐後面走。
雄赳赳氣昂昂地走了一段路,姚淼才終於發現不對了。
「這是哪?==」她奇怪地看了看四周陌生的景色。
「小姐,你家已經過了。」秦宇銘忍住笑。
「該死的你怎麼不早說???」姚淼氣沖沖地大步走過來,伸出一根指頭戳著秦宇銘的胸膛。
「你有給我說的機會嗎?」秦宇銘無辜地攤開手,「是誰剛剛不准我說話的?」
「……==」姚淼鼓了鼓腮幫子。
「走吧~回頭。」秦宇銘的聲音裡帶著笑意,轉身順原路返回。
「喂!你!不准走在我前面!」姚淼加快腳步跑到秦宇銘的前面。
「為什麼?」秦宇銘不解地摸摸鼻子,還是很識相地放慢了腳步。
「……因為現在是去我家!」姚淼仰著頭,神氣活現地邁著步子。
這是什麼怪理由!?
秦宇銘不禁失笑。
「小姐,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呢?」秦宇銘突然想到這個重要的問題。
「你這樣問好像找人搭訕的怪叔叔哦!」姚淼在前面扭過身子,像花瓣一樣的嘴唇俏皮地撅起。
「……那我該怎麼問啊?」
「哈,不為難你了。」姚淼故作瀟灑地揮揮手,「我叫姚淼,『姚』是一個女加一個兆的那個『姚』,『淼』是三個水的那個『淼』,很可愛的名字對吧?」
「真的是呢!」秦宇銘笑了笑。
真的是一個很奇怪的名字啊。
「那你呢?」姚淼邊問邊回頭,乍看之下危危險險的,「在問女生的名字之前是應該要先報出自己的名字的。」
「你還是跟我並排走吧,這樣一直回頭容易摔倒的。」秦宇銘加快了腳步。
「……好吧,勉強答應你。」姚淼把手背在身後,跟他並肩同行,「現在你可以說你的名字了吧?」
她俏皮地側過臉,等待著他的回答。
「我叫秦宇銘,秦始皇的秦,杜宇的宇,劉銘傳的銘。」秦宇銘的聲音裡帶著笑。
「好哇,還真會跟名人扯關係啊!」姚淼瞪大眼睛,一個是歷史上有名的一統天下的皇帝,一個是傳說中杜鵑的化身,就連第一任的台灣巡撫都被他給扯上了。
「你都知道啊,好厲害。」
「那是當然的了,本姑奶奶冰雪聰明有什麼不知道的^0^。」姚淼得意地瞟了他一眼,可腳下卻不小心一滑,趔趄了幾下,勉強才站穩。
秦宇銘在一旁使勁忍住笑。
「……你敢笑一聲出來試試。==」姚淼揉著小腿惡狠狠地瞪著他忍俊不禁的臉。
「好好……我不笑……」秦宇銘痛苦地閉著氣讓自己盡量不發出聲音,可是笑容還是很老實地出現在他的臉上。
「竟敢笑我……我要懲罰你!!0」姚淼邊碎碎念著邊氣呼呼地站直了身體。
她轉了轉眼珠,一抹惡作劇的笑容在她的唇角閃過。
「哎喲!~」她哀號了一聲,跌坐下去。
「喂,大小姐,你又怎麼啦?」秦宇銘也停下來,聲音裡還帶著笑意。
「腳!我剛才扭到腳了!~~」姚淼皺著眉頭,「好痛!站不起來了!」
「真的嗎?」秦宇銘的笑容裡多了份關切。
「當然咯!」
當然是假的咯!~
「……沒辦法……」秦宇銘歎口氣,他彎下身,「上來吧。」
嘿嘿!成功了!:P
姚淼竊笑著,像一隻小貓一樣趴在了他的背上。
他背著她在寂靜的小路上慢慢地前行著。
窄窄的小路,白白的積雪,淡淡的月光。
也許是因為背上傳來的溫暖,秦宇銘覺得,行走的步履,也沒有了剛剛的迷亂,靜謐中迴盪的脆響,合著冬的節拍,漸行漸近,錯落有聲。
他們好久都沒有說話。
「以前……仲威哥也背過我的……」良久,秦宇銘才感覺到背上的姚淼呢喃出聲。
他只是淡淡地笑笑,沒有說話。
「到家了。」他輕輕地放她下地。
「你記性真好啊,只來過一次就記得了。」姚淼整了整身上的衣服。
「呵呵,那是。」秦宇銘笑了笑,「快進去吧。」
「哦。」姚淼應了一聲,頭低低的還沒走。
「怎麼啦?還不進去?」秦宇銘輕聲問。
「謝謝你,對不起,謝謝你,謝謝你,對不起,謝謝你。」姚淼煞有介事地扳著指頭數著。
「你在說什麼啊?==」秦宇銘失笑。眼前這個古靈精怪的小丫頭又在幹什麼?
「上次你幫我背仲威哥回家,一個謝謝你。在我家的時候我不該對你那麼凶,一個對不起。你借了肩膀給我,一個謝謝你。剛剛幫我發傳單還請我吃飯,再一個謝謝你。剛剛扭傷腳是騙你的,一個對不起。你背我回家,還是要謝謝你。^^」
數完了,姚淼開心地笑了笑。
月光為她的笑容染上了一層薄薄的光暈。
秦宇銘竟有些楞楞的。
「好啦,我回去了!~?」姚淼轉過身跑進了公寓。
呵呵……~
秦宇銘看著她跳躍著的越變越小的背影。
其實,她還是滿可愛的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