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聲豬頭我愛你 正文 第六章
    天氣有些悶熱,空氣有些浮躁,似乎要下雨的樣子。

    子霖步出電梯的時候隨意的看了眼天,並沒怎麼在意灰暗的天色,因為此刻心情極好,沒走幾步,左手便不受控制的滑入褲袋內,握住了那抹冰涼。

    心情愉悅的打開了門,左手依然不肯離開那讓他一直開心不已的物品。

    可是房內卻空空的寂無人聲。

    寶言還沒有回來嗎?

    他皺了皺眉,不大喜歡這樣的寂靜,於是拿起遙控打開了電視和影碟機。

    ——清麗的女子滿臉夢幻的在喃喃:「我的意中人是個蓋世英雄,有一天他會踩著七色的雲彩來娶我……」

    是寶言非常喜歡的片子,叫「大話西遊」吧。

    憶起當初看這個片子的時候,寶言笑倒在他膝蓋的可愛,子霖臉上也浮起笑影。

    為什麼還沒有回來?屋子裡少了她便似空了一大半一樣。

    子霖心裡念著走進了臥房,打開衣櫥準備拿換洗衣服,在衣櫥打開的剎那,人卻像被雷擊了般定住。

    衣櫥裡衣服都好好的疊放的整齊,可是!少了她的衣物!

    不敢相信自己眼睛的子霖急步跑進了洗手間。

    牙杯裡孤零零的牙刷大刺刺的放著,似在嘲笑他的癡心妄想。

    心一下被卸掉一半,另一半被不上不下的提著,似死囚最後狂亂的要求上訴。

    右手火速的抽出手機按下快捷鍵。

    連接音在耳邊慢條斯理的響。

    人卻早煩躁的在屋裡到處走。

    「嘟」,一聲清脆短促的音,代表電話已被接起。

    「蘇寶言!你搞什麼!」心急和等待磨掉了他所有的涵養,在聽見接通音的同時開吼。

    「……」沒有人說話,只能聽見那邊淺淺的呼吸。

    「說話!」

    「……子霖,謝謝你這些天給我的快樂……」

    該死,他不要她的謝謝!「蘇寶言,你別胡鬧!」他只要她在他身邊而已啊……

    「呵呵。」話筒那邊傳來她的輕笑,「不是胡鬧啦,我和你說真的啦,我不會再纏著你煩啊煩了……」

    「你什麼意思。」子霖聲音冰寒。什麼叫不會纏著他煩啊煩?心就這樣一點一點被她的話抽痛。

    「沒什麼意思!」一聲響亮的抽氣聲,「祝你和你的院長女兒百年好合!早生貴子!」

    喀的一聲,對方的電話收線了。

    百年好合?早生貴子?他現在只想把她掐死!無法排出的心中苦悶在體內燒成熊熊大火,子霖咬著下唇狠狠的將手機摜了出去。

    手機重重的摔在牆上,落在地上,啪的摔開,露出裡面的芯片。

    一句謝謝,一句祝,然後又是離開!

    每次都只用幾句輕巧的話掩蓋她拋棄他的事實……

    院長的女兒……可想而知她今天下午去過醫院然後聽了些閒言碎語!這個豬頭!難道整個醫院就只有一個何醫生嗎?

    先是寶意,然後是什麼院長的女兒!他就這麼讓她無法信任嗎?他的所有深情她就是無法感覺嗎?他的所有付出只是獨角戲嗎?

    借口!不過是為她的膽怯找的借口……

    苦等的八年,一天天成長的同時,也讓他明白了自己當初錯在太過逼近,讓看似開朗膽大的她在理不清楚自己的情緒,理不清他與其他人的關係的同時,只能用逃避來解決。

    他對自己說過錯過兩次,不能錯第三次,所以第三次他一直在等,等她主動,終於被他等到了,可最後卻還是這樣的結果!

    一碰到了什麼她還是逃的比什麼都快……

    子霖無力的倒在沙發上,雙目無神。

    之後,之後他還能做什麼?用一切換來她的再次陪伴,然後在某天又逃離嗎?他還能經的起幾次被拋棄?他還能經的起幾次心被掏空被狠狠摔在地上的感覺?

    放手嗎?只有放手嗎?即便從此之後再也愛不上任何人,也不用再受這樣的煎熬吧……

    左手心忽然傳來刺痛。

    子霖緩緩將左手抽出褲袋,攤開,一枚晶亮的鑽戒。

    太過用力的緊握,鑽戒在手心咯出了血珠,鮮艷的,仿若從心臟直接流出。

    電視裡依然在放著「大話西遊」。

    紫霞用最後的力氣說了一句:「我的意中人是個蓋世英雄,有一天他會踩著七色的雲彩來娶我,我猜中了前頭,可是我猜不著這結局……」

    誰也猜不中這結局。

    終於說完了呢。

    寶言筋疲力盡的合上手機。

    好佩服自己,居然可以說完那串祝福……

    心情極度抑鬱,想哭,卻哭不出來。

    是了,是她自己犯賤,自己送上的門,自己喜歡白白給人玩。

    人家又沒錯……從始至終別人就根本沒說過喜歡你。

    姐姐說他喜歡你,那也只是從前,你怎麼能夠要求一個人8年如一日的等你。

    有多少感情可以經歷八年?有多少人可以等待八年?

    道理都是明白的……

    可是為什麼就是會痛徹心扉,會想就這樣沉沉睡去什麼都不想理什麼都不想看呢?

    好痛苦。

    好像要窒息了一樣。

    喝水。

    寶言從地上爬起,跑去倒了杯水,急急的喝著,走到了窗台邊,坐下。

    水順著喉嚨流下,水順著臉龐爬下

    嚇,好傻,居然可以喝水喝到臉上。

    寶言抬起一隻手去擦,卻怎麼也擦不盡,越擦越多。

    天氣越來越陰。

    寶言掉開眼看窗外,這樣的心情,電視裡該配些打雷啊閃電吧……

    正想間,一道閃電霍然劃開天際!

    悶雷滾滾的滾過天幕。

    傾盤的雨就這樣潑了下來。

    寶言虛弱的抬起一隻手朝天空搖了搖。

    謝謝老天爺,你太捧場了。

    雨下了一天都沒有停。

    天色灰灰的。車水馬龍灰灰的。心情也是灰灰的。

    寶言從出租車裡跳出,沒打開傘,急急的跑進大廈。

    早上是被公司的電話吵醒的,不準備上班的她很認真的對同事說:「我失戀,今天調休。」

    「阿寶大姐,你表開玩笑了,你不來誰搞定EQ的項目啊,今天上面一定要的,求求你啦,明天再失戀吧……」

    她失笑,這年頭,原來連失戀都可以安排日子了。

    一天裡忙著和EQ談案子,強打精神全副精神的應付。

    人是不是沒有感情就不行呢?隨便找個人嫁了,不帶任何幻想不帶任何感情的嫁了是不是就可以少了許多苦惱?

    寶言長歎了口氣,甩了甩頭髮上的水珠,走進了電梯,按下了57的樓層。

    纖長的手指寂寞的劃過所有的按鈕,無所事從的感覺。

    怔忪間,電梯一震,停在了該停的樓層,慢慢的打開了門。

    寶言習慣性的走到一扇門前,掏鑰匙,準備打開的時候才驀然醒悟自己站的是子霖的房門,忙不迭的返身到自己的房門前,急速打開,火速跑入,像被火燒了尾巴。

    關上門就覺出自己的笨來了。

    又不是做賊,只是站錯了地方而已,現在都改回來了,為什麼還心神不寧?

    將包隨手一丟,踢掉了鞋子,拉掉繫住毛刺頭髮的皮繩,甩了甩頭,寶言光腳走到冰箱那,拿了包牛奶,看了看生產日期,喝不死人。

    打開了電腦。

    群裡的留言就跳了出來。

    ——「阿寶,你要死啦,玩失蹤啊?光貼文不聊天!是不是泡男人去了?說!快說!你說說說說說!!!!!!!」火暴性格的KK用了一長串的大字和感歎號來表示她的憤慨和嫉妒。

    ——「……現在不流行泡……流行直接上的……」很明顯,這是『博士後』的小六。

    ——「嗯,這個技術上難度比較大,必須要進修後才能完全掌握。」白白很有學術精神的探討,「你們認為阿寶是不是去進修了?」

    ——小S:「有小孩子在,不要亂說話?」

    ——「誰是小孩子?」桑桑瞪大眼。

    ——「啊,我都忘了桑桑未成年了!」白白馬上檢討。

    ——桑桑抓狂:「跟你們說了很多遍我已經成年啦!」

    她們,好像從來都不會變的……

    寶言敲了幾個字:「我來了。」

    ——「啊啊啊啊啊,鬧鬼啊!」KK被嚇了一跳。

    ——「詐屍?」小S跟進。

    「去死。」寶言簡潔明瞭。

    ——「阿寶你這幾天都去做什麼liao?老實交代!」三堂會審。

    「懷孕去了。」寶言不是很認真的打。

    ——「……」

    ——「……」

    ——「……」

    全群啞然。

    ——桑桑決定不繼續這個沒營養的話題:「阿寶,你這章為什麼叫『風雲』啊?人家戀愛談的好好的,為什麼要搞些事情出來啊?」

    ——「老實說,阿寶,你到底要寫悲劇還是喜劇?」

    悲劇還是喜劇?

    發展到現在,應該是悲劇吧……可是又不是那麼甘心……天那,她居然不甘心!

    「我也不知道……」

    ——「天那?不是吧,阿寶你自己的文居然自己都不知道結局?」

    ——「阿寶你太搞了吧?結局自己都不知道?」

    悲劇喜劇?喜劇悲劇?

    寶言只覺得被她們問的心裡堵堵,越來越煩,哪裡都被塞的滿滿,不能思考不能呼吸,想都沒想就敲下了一串話:「文文文,你們就知道問文!有沒關心過我現在有多難受?!」

    所有人幾乎都楞住了,包括寶言自己。

    ——KK先反應了過來:「阿寶,你怎麼了?工作不順心嗎?」

    ——「是文文寫的不順嗎?不開心就不要寫了,阿寶是最重要的。」白白張手抱了抱她。

    ——「讓文文去死好了。阿寶不要去管了。」小S忙安慰她。

    ——「……阿寶,你……是不是……感情出了問題?」桑桑小小聲。

    為什麼會打下那麼任性的話?只是因為一個感情受挫就這樣實在不像是自己呀……寶言頭痛的搖了搖頭:「對不起,剛才我情緒不好,那些話都是胡說的……」

    ——「阿寶,太累了就多休息。」KK關心道。

    「嗯,我先休息了。」寶言按下這幾字後,關上了電腦。

    遷怒是非常要不得的任性。離開電腦的寶言自責不已,怕自己再說出更多無理的話,只有早早的離開電腦。

    可是離開了電腦又不知道該做什麼。

    房間那麼的空蕩,空氣那麼的寂冷,雨又那麼的大。

    還好世界上有一種運動叫做睡覺。

    嗚嗚嗚嗚嗚嗚嗚,居然睡不著!

    洗漱好躺回床上居然4個小時她依然保持清醒,數了可以堆成珠穆朗瑪峰的羊,羊都累了,她居然還是睡不著?

    她覺得身上越來越冷,便起身披了件衣服,倒了杯熱水,打開了通往陽台的門,將收音機的聲音開到最大。

    FM95。6音樂調頻。

    金海心的甜而囂張的聲音就這樣毫不收斂的填滿了整個房間。

    「別那麼驕傲我隨時可能走掉我的手你還沒有牽到夜太長月光必定會冷掉如何是好你欠我一個擁抱而我卻一再(的)對你微笑怎麼你還沒看見我的好謝謝支持別那麼驕傲我隨時可能走掉我的手你還沒有牽到夜太長月光必定會冷掉怎麼辦才好你欠我一個擁抱而我卻一再(的)對你微笑抱著我的苦惱睡著了覺

    ……」

    歌聲順著風從大開的陽台飄了出去,順著緊挨著的陽台洞開的門,飛進了另一個無眠的人的耳中。

    ——整晚胡思亂想夜色真好

    一點都不好!坐在沙發上緊閉著眼的子霖攸的張開了眼,哪裡來的歌聲?

    ——讓我睡不著

    子霖苦笑著起身,多貼切的歌詞。

    ——為何你總是想要逃

    他走向陽台的身形一頓,腦海裡不可抑制的飄過一個讓他恨的牙癢的身影。他也想知道

    為什麼她總是想逃,總是迫不及待的要逃……

    ——相思若好不了只能怪我找不到解藥

    才會相思,便害相思。那年讀到徐再思的《折桂令》心裡一動,是時年少,方懂情便為她動情,從此心中再也住不進其他種種。

    ——你從未給過我愛的訊號子霖走到了陽台,尋著了這歌的源頭,插在袋中的手不覺緊握。在他坐立不安,茶飯不思的時候,她卻還有心情聽歌!寒瞳愈來愈陰沉煩躁,思想到她離開他有多樂不思蜀,他就有想殺了她再自殺的衝動!

    ——糟糕我陷得比你早——你愛的比我少——注定要受煎熬

    金海心越唱越快樂,他的臉色越來越青,終於忍受不了的腳跟一轉朝門口沖了去,在經過影碟機的時候停了停,拿了東西繼續衝了出去。

    金海心囂張的聲音不死心的跟在了他的身後。

    ——不好優雅都不見了,不安分的心跳全世界都聽到……

    全世界都聽到,只有她,永遠都聽不到。

    金海心還真牛,唱個失戀歌都可以那麼理直氣壯。

    寶言苦中做樂的胡思亂想被急促的敲門聲打斷。

    「誰啊?」寶言邊問邊打開了門,然後就變成了化石。

    來人自動自發的繞過她,走進客廳,將手中的東西啪的摔在茶几上。

    「呃……要不要喝茶……」說出就想咬自己舌頭,蘇寶言,你幹嘛一看見他就整個人智商成負數的樣子,這個人,應該是你老死不相往來的對象才對!

    子霖瞇著寒瞳看她:「蘇小姐,下次請你要走的時候走的乾淨一些好嗎?」

    什麼意思?寶言探頭看了一眼茶几上的東西:周星星全集。啊,走的匆忙,居然忘了拿了。他現在拿過來,是不是斷的乾乾淨淨的意思?那還對她說什麼下次?突如其來的心酸讓寶言抗議的嘀咕:「只是一次而已……」

    「一次?」

    聲音忽然近如咫尺,寶言一抬頭就看見子霖在自己的鼻尖前,盛怒的逼近她。

    「只是一次?初三那次怎麼說?高三那次又怎麼說?」

    他的步步逼近讓寶言不自覺的步步倒退:「什麼怎麼說!初三我丟東西在你那了嗎?高三我丟東西在你那了嗎?」冤枉人!

    子霖停住了不停向前的腳步,寒寒的瞥她:「是。是沒丟什麼實物。」

    寶言鬆一口氣,平反了,正放鬆,冷不防手就被他一把拉了過去。

    子霖將她的手胡亂拉到了頭上:「丟在這裡的怎麼算?」然後拉到了心口,「丟在這裡的又怎麼算?」就這樣一直按著寶言的手,「所有的記憶和感情怎麼算?你把所有的東西都丟給我,然後自己一個人跑掉,你有沒有想過這些年我怎麼過?」

    「對……不……起……」寶言吶吶。

    「我不要你的道歉!」子霖甩開她的手,背過了身,深深吸氣,「你輕易的走進我的世界,輕率的拋下我就算了。為什麼還讓我永遠都放不開你。相思,寶言你知道什麼叫相思嗎?你知道睡夢中呼喊著你的名字醒來的虛空感覺嗎?你總是不讓我好過……我後悔初三那年答應娘姨幫你補課,沒有那次你不會走進我的心裡;我後悔高三那年幫你補課,沒有那次你永遠都不會放下我飛的那麼遠!」

    寶言搖著頭,沒有,她沒有,這次明明是他不要她!

    「是你要和院長的女兒……」

    子霖霍的轉身,不敢置信的問她:「院長女兒?你現在還和我提院長女兒?在我承認我自己對你所有感情之後你還和我提別人?醫院裡的何醫生並不只我一個。我不知道你看見了什麼,但我知道自己絕對沒有做過任何對不起你的事情,從前沒有,現在也沒有!我就那麼讓你沒有安全感嗎,寶言?我就那麼讓你無法相信嗎?即便我將所有的真心捧到你面前,你也只喜歡踐踏嗎?」

    眼淚滾出寶言的眼眶,她又誤會他了嗎?拿她的恐慌來傷害了他。

    該怎麼做?該怎麼辦?該怎麼彌補對他的傷害?

    寶言擦去眼淚,跑去抱了手提出來,將文檔打開對著子霖:「子霖,這是上次你看過的文,悲劇還是喜劇,你給我個結局好嗎?」

    現在還問他悲劇喜劇……

    子霖無力的苦笑,搖了搖頭:「抱歉,我無法給你結局,蘇寶言,你必須學會自己給自己結局。」

    如何自己給自己結局呢?

    寶言對著鏡子發呆,如果自己可以給自己結局,那世界上怎麼還會有悲劇?

    鏡子裡的她一臉茫然的搖了搖頭,都快一天還是想不通。

    啊∼∼∼∼不想了!快抓狂了,出去散散心。

    寶言耙了耙頭髮,抓起手袋就跑了出去。

    已近黃昏,微弱的夕陽給天邊滾滾的烏雲也鑲了金邊,很西洋畫的感覺。

    路邊的小攤陸續出現。

    寶言買了串臭豆腐,邊走邊啃邊無聊的張望。

    微暖的風吹起她耳邊的散發。

    理論上該是愜意的,如果沒有滿腹的心事。

    街上來來往往的人都很忙碌,正是下班時間,都是行色匆匆的樣子。

    她隨便找了輛比較空蕩的公交跳了上去,將竹串扔到垃圾桶,抽了張紙巾揩手,隨意的望窗外。

    過往就像窗邊閃過的風景,而結局就像終點站。她總是坐上自己都不的會開往何方的公交。她總是等著別人給結局,這樣對結果毫無期盼,才可以榮辱不驚吧。

    一隻手支著下巴看天越來越墨,忽然,窗邊一閃而過的人影讓她焦距驀然集中,眉頭打了個結。

    怎麼會是他……難道……

    一道閃光劃過她的腦海,原來是這樣!

    車一靠站,寶言就跳出了車門,招手攔了TAXI。

    「最近的網吧。」

    寶言一坐上機子就馬上打開QQ,點開了群。

    「平展眉你給我出來!」

    ——「……」小六吐了一串泡泡,「阿寶你在說什麼……」

    「私人恩怨。平展眉!出不出來?」

    ——「如果我自首可不可以從輕發落……」終於一個小小的字跳了出來。

    「我在你家附近的麥田村等你,馬上給我出來!」寶言打完這句就下網了。

    空餘小六在那鬱悶:「桑桑怎麼又叫平展眉了?太複雜了……說起來小馬哥落網了……」

    沒人搭理。

    「他可值25w啊……」

    還是沒人搭理。

    「算了,我也去睡覺了……」

    寶言趕到麥田村的時候,展眉已經在了,坐在窗邊,整個臉都貼在玻璃小心翼翼的觀察寶言走來是神情和氣勢,好像很不妙的樣子……現在再溜會不會太晚呢?

    寶言走進來,坐下,眼睛一直都沒離開展眉。

    「啊!」被看怕的展眉忙豎起菜單檔住她的視線。

    寶言抽開她的擋箭牌:「是不是可以交代了?」

    「這個……那個……寶言你口渴不渴?」

    「平——展——眉!」

    「好啦好啦,我說啦。」展眉嘟起嘴,「可是你先告訴我為什麼會知道我類?」

    寶言冷笑:「你可以去問問你那個愛買菜的『表叔』。」原本該在國外的人提著一袋子菜,白癡都知道是怎麼回事了。

    原來是這樣穿幫的……「可是你為什麼知道我在群裡呢?」

    「因為這件事有你份,而你原本不知道我和何子霖的關係——到底是我問你還是你問我?」暈了,被這隻小紅毛搞糊塗了。

    「好了啦。我說就是啦。這件事說起來很長……」展眉停頓了一下,怕怕的看了眼寶言豎到她面前的叉子,「不過我還是決定長話短說了。」

    明晃晃的叉子畫了個漂亮的弧度放下。

    「呃,就是去年啦,」展眉舒口氣,終於安全了,「那個時候我無聊在網上逛,然後就看見你的文文了——不過說起來寶言你好烏龜啊,當時我看見的時候已經4章了,現在半年過去了,還是停留在第八章……」

    叉子再次出擊。「說正題!」廢話之外還搞人身攻擊,她哪裡烏龜了,只是寫的慢點而已……

    「好嘛好嘛。真是的,自己烏龜還不許人說……」展眉小聲嘀咕,「當時看了越看越熟悉哦!好多我們一起的事情哦!然後就很興奮的想認親啊,可是,裡面有好多……你和子霖學長的事情……你一直沒和我說過,這樣被我看見,我又怕你尷尬……所以……就沒告訴你我是展眉……」

    「然後?」

    「後來很巧合的在一個宴會上碰到子霖學長。不知道為什麼,總覺得他很鬱鬱的樣子,也總覺得他應該也是喜歡你的……我覺得你們不應該錯過啦……」就像她和開顏一樣,差點就錯過了,「所以,我就去找他說話。」展眉喝了口水,說起那次開顏還以為她想出牆喝了好多醋呢。

    寶言放在桌上的手不由抓緊了桌布:「再後來?」

    「再後來……就給了子霖學長你的文的網址……」

    也就是說,他一直是知道她對他的感情?

    「嗯,然後,子霖學長就拜託開顏把你調回來……之後就是你回來了,什麼事你都參與了呀。」

    「房子到底是誰的?」雖然心中已經有了答案,可是問出的時候,寶言還是發現自己很緊張,怕猜錯,也怕猜中。

    「是……子霖學長的……」展眉小小的聲的說完,忙舉手聲明,「我不是主謀我不是主謀!子霖學長說怕你躲他躲太徹底……讓我想辦法勸你搬出來……」

    「正好我傻傻的撞上槍口是不是?」為了逃相親急於搬出來的她讓展眉很容易搞定。

    「恩……子霖學長讓我們不要告訴你是他的……他說怕你心裡一害怕又跑遠了……寶言,你是不是很沒有安全感……」

    從來沒談過戀愛,沒有多少異性緣的她在男女方面怎麼會有多少安全感?先是發現自己的感情的時候逃,後來隱隱發現感情太強烈也逃……其實或許在內心很深的地方,是有些怕自己無法回應太過濃重的感情吧?

    「寶言,子霖學長真的真的很喜歡你∼你不要風雲了好不好∼」展眉抓著寶言放在桌上的手很真誠的要求,「只要你隨便回個頭,笑一笑,撒撒嬌,風雲就可以過去的。」這招她常用。

    「不。」寶言輕輕但是堅定的說。

    「啊?」展眉吃驚的抬起頭,卻看見寶言淡淡的笑臉。

    雖然表情並無什麼變化,寶言的心情還是隨著展眉簡單的描述起伏。展眉說了兩個「他怕」,一直都只以為自己會怕,從來沒想過驕傲如他也會怕,如此小心翼翼的讓她不覺得窒息不覺得危險不覺得害怕,可她卻那樣對他……可是也不能怪她呀,她又不會透視不會讀心,她怎麼知道在他那張悶臉下會有那麼強烈的感情?

    她想保護自己,卻傷害到了他,而自己也不好受。他們的感情是如此深藏而互相折磨。

    幸好……還不晚……使君無婦,羅敷無夫,她還可以挽回的。

    「我要自己給自己結局。」寶言咬著下唇說。自己不能給自己定下結局,但是可以給自己一個往結局去的方向。

    「什麼意思?」展眉傻眼,她沒有抽籤啊,寶言幹嘛說這麼深奧的話。

    「等著看我填坑吧。」寶言輕巧一笑。

    可是原來感情也不是寫文的靈丹妙藥。

    寶言對著電腦還是打不出字來。太過現代的東西寫起來反而有難度,度太難把握,特別是有些部分,一寫詳細了就是黃書了。

    好難寫啊。寶言抓了抓本來就翹起的劉海,按小說的寫法,這個時候她不是應該下筆如有神,一瀉千里的嗎?

    寶言鬱悶的起身,走到陽台,看見相依的陽台門透出的微弱燈光,忽然心裡一動,沒怎麼細想就雙手圈住嘴對著那門喊了起來:「我要自己給自己結局∼∼∼∼∼∼∼∼」

    一聲輕輕的近不可聞的笑聲響起。

    寶言不由也跟著幸福的笑,可笑不了多久,附近幾家的燈光都亮了。

    ——「結你個頭啊!」

    ——「有病啊,半夜在窗台吼!」

    ——「叫春啊!」

    ……

    寶言沉默,相依的陽台傳出了響亮的笑。

    寶言裝怒,卻自己也忍不住笑了出來。子霖笑那麼大聲哎,好難得哦。真希望可以多讓他笑一些。其實很想衝過去找他,可是她必須讓她看見她已經學會自己給自己結局,不會再傷害到他。她不會再逃,不會再怕,不會再幼稚的害怕自己付出的感情最後得到的空空,以前她真的錯的很離譜,她討厭那樣的自己,非常討厭,很討厭很討厭。

    現在她已經明白了只是最勇敢的人才能擁有最美好的感情。

    子霖!等著我們的美好的結局吧!

    寶言請了10天的年假在家中寫文。

    第一天,拿了快紅布條蒙在頭上,做趕死隊打扮,卻還是寫不出,跑去看了幾篇BL,感覺不錯,為什麼自己就搞不定呢?於是跑到陽台聲情並茂的讀了原先寫的第一章,收穫西紅柿一個,雞蛋3只。

    第二天,好死歹活蒙了一千字,修改了修改就只剩下些標點了。無奈的又跑到陽台讀了第二章,這次收穫更大,西紅柿2只,雞蛋6只。

    第三天,終於寫文的感覺復甦了,寫了兩千字。跑到陽台不是非常大聲的朗讀了第三章,還好,這次只有比較近的一個窗戶扔了個西紅柿。

    第四天,收到了一個快遞包裹。打開發現裡面是厚厚一疊模擬考卷,是她初三的,高三的,所有模擬考卷。撕痕班駁,然後又粘在一起,重重疊疊的。可以想見他等她的心境,等的絕望,又無法放棄。這天心情太激動寫不下文,跑到陽台哭著念了第四章,描寫高三分手的那章,許是因為她的哭泣,這天並沒有人捐獻財物。

    第五天,起的很早,沒有懶覺。一起床就埋頭寫文。一直沒有再去念文。

    第六天,依然埋頭寫文。可是剛到傍晚,就聽見有人在敲鍋,好奇的跑到陽台去看,卻聽到有人質問:「為什麼沒人念文聽了?抗議抗議!」開心的和他們分享了第五章。

    第七天,一起床就發現了陽台上放了一束一級黛安娜玫瑰,幸福的微笑,她知道這花的花語,意思是:「全世界我最在意你,別讓我等不到你。」

    寫文寫的越來越順,這幾天就可以出結局了。那天讀了彷徨的第六章,窗外許多女子都大叫:「霸王硬上弓!主動主動!!我們要床戲!」

    很明顯,這是個色女當道的社會。

    第八天,天氣好好,心情也很輕鬆,很順暢的寫完了。心情大好的她跑到陽台大聲的宣讀結局,跳過七,八,九章直接讀結局,屬於她的結局。

    ——莫凌大聲的問歐陽:「歐陽,我們結婚好嗎?

    ——歐陽揚了揚眉,沒說什麼,可是眼底的笑卻洩露了一切。

    幸福的結局哦!她的結局也會是幸福!

    手機這個時候響了。

    清清冷冷的聲音裡有藏不住的笑意:「蘇小姐,我抗議你搶了我的台詞。」

    「哪有∼」她俏皮的皺了皺鼻子,「何先生,你只有權利回答好或者不好了。」

    「這算是逼婚嗎?」

    「你答應就不是,不答應就是了。」

    子霖笑了,他一直就被她的率性所吸引著,無法自拔的:「寶言,我在你門口等你,帶你去看個東西。」

    「好!」寶言迫不及待的跑了出去,也不管穿著家常的衣服,頭髮也沒梳。

    子霖看見她出來就拉她往樓下跑。

    「天哪……」到樓下的時候,寶言吃驚的說不出話,「子霖……這個……」

    子霖溫柔的笑著。

    一輛馬車哦,很童話很童話的馬車,所有小女孩的夢裡都會出現的馬車。

    「子霖,你是從哪裡變出來的?」寶言驚歎。

    變?子霖皺了皺眉:「需要我報備一下馬車的租金嗎?」

    「不要了。」寶言敬謝不敏的擺手,這都什麼回答哦,真不知道他是浪漫還是不浪漫,會去租馬車,又說那麼現實的話,這個時候應該說,是我的愛變出來的嘛。哈哈,不過她就是喜歡這樣子不會說肉麻話的他,很喜歡,喜歡的要死,「我可以上去嗎?」

    子霖很紳士的托她上了馬車,然後自己上去,跟車伕打了個手勢,馬車慢慢的行走起來。

    她知道自己現在的表情肯定很傻,笑的很傻,坐在這樣的馬車裡真的抑制不了笑。她小女孩的時候曾經有這樣的夢想,雖然現在長大了,這樣的夢想看來幼稚可笑,但是如果這個世界上有人肯陪你幼稚是件多幸福的事情!

    子霖拉起她的手,套上美麗的鑽戒,在寶言吃驚的看他的時候,彆扭的轉開眼:「不許拿下來。」

    寶言笑了,現在她已經完全明白子霖只是用酷酷的表情來掩飾他的害羞:「我不會拿下來的啦,子霖,我覺得自己好幸福哦。」

    真的好幸福,被人愛著被人呵護著,好像一個公主一樣。原來丑大鴨也可以直接變成公主,即便她穿著家常服,拖著拖鞋,頭髮也亂七八糟,只要王子矢志不渝的在你身旁,你就會世界上最幸福的公主了。

    和所有的童話故事一樣,從此,王子和公主過著幸福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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